作者：扬血者
掠过了歌蕾蒂娅和幽灵鲨，主教来到了最后一言不发的女孩面前。
她身着红衣，到像个歌手，迷惘地抬起了眼。
主教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仇恨：
“斯卡蒂……伊莎玛拉。”
“为何，伊莎玛拉会选择你呢？为何伊莎玛拉的意志不愿意现身……”
“你凭什么去压制伊莎玛拉，阻止我们！”
斯卡蒂的眼神闪躲着……她在抗拒。
可她被迫和主教对视，看到那散发着深邃寒意的眼睛：
“你该明白的，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本来我们还没有必要毁灭阿戈尔，是为了欢迎你体内的伊莎玛拉啊！”
“斯卡蒂，你不该回来的，你回来……就注定阿戈尔的灭亡啊！”
主教热切地高呼，身下无数的触手缠绕住伊莎玛拉，另有触手虔诚地捧起了一块石碑，石碑上记录着繁复的纹路，仿佛其中记录下万古的知识！
“这都是为了伊莎玛拉。”
“来吧，以阿戈尔为祭品，伊莎玛拉，醒来吧……”
斯卡蒂眼中闪过了茫然，她突然想起来一张面孔，那是博士的脸，之前她离开了他，她以为不会那么突然地想起来，可记忆却止不住地流淌。
那些过往的一点一滴，看着她报告后无奈叹息的人……
真想再看他一眼啊。
记忆在被涂抹，腐化之心在她的意志中萌芽生根。
整个阿戈尔的能源与啃噬的无数巨兽的能量都化作幽蓝的荧光，涌入至斯卡蒂的体内。
这一刻，海嗣们停下了进攻，看到有深蓝浮现，无论是否有智能，这些怪物都本能一震，那是类同于她们的母亲，如今掌握了大群意志的神灵“伊莎玛拉”！
那是象征了存续的腐化之心，正是她给所有的海嗣下达了扩张的命令！
主教激动地瞻仰着这一幕，手中的石碑还在流光，深海教会的野心远比任何人想的都更大，他们不是单纯执着于永生不死，他们还意图支配海嗣，支配整个星球！
石碑的发现只是巧合，但在唤醒伊莎玛拉之后，他们就可以干涉，甚至取代伊莎玛拉，成为新的神，或者用海嗣的称呼……“初生”！
歌蕾蒂娅与幽灵鲨绝望地看着一幕，注视主教狂热地来到斯蒂卡面前，往伊莎玛拉体内注射药物。
看起来已经没人能救得了斯卡蒂，阿戈尔要完了，整个世界都要完了。
然后，就有叹息。
叹息。
可这是在海嗣的领域内，除了短暂担任头脑的主教面前，谁有资格发出声音？
主教错愕扭头，见男人突然站起来，伸展腰肢，表现的格格不入。
那脸如此熟悉，歌蕾蒂娅瞪大眼睛，幽灵鲨也错愕。
这是她们许久没见的人，她们在海底，完全不知道那些魔王的举动，震惊地看着他出现。
主教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她的心脏在跳，是恐惧，可有什么值得现在的她恐惧？
“杀了他！”这个女人咆哮，“杀了他！！！！”
她命令海嗣，可却没有生物动弹，实际上，所有海嗣都一动不动。
若是细致看去，或许能觉察到这些生物的微妙震颤。
就像是……恐惧！
从本能——从基因上畏惧这个出现的男人！
黑暗中亮起了至极热烈的金芒，庄宁那眸子燃烧着光，他本来像个过路人，却无可争议的成为了整个深海的主人。
“不可能……不可能！”主教把头摇晃的像是拨浪鼓，“你……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你是什么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你可以做到这些……”
主教自诩对海嗣了解至极，可正因此，她心中才弥漫起难以言说的恐慌。
而庄宁也站在了她面前，夺过那要注入伊莎玛拉的药剂，打量了一眼。
那竟然是源石，阿戈尔在对源石的操纵上都有如此高超的造诣，只要计量管够，或许真的能致幻巨兽吧？
但庄宁只觉得可笑。
“你以为能致幻巨兽，就能致幻初生，甚至把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她身上吗？”
他捏碎了那药剂，冷冷地把手按在女人头顶：“你让我感到可笑。”
那手掌微微地用力，主教嘴里吐出惊悚的咆哮，在死亡的前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本能呐喊：
“是你，你是……”
“没错。”庄宁微笑，“我是你祖宗。”
啪嗒一声，主教的头裂开了，脑浆四散，随着海水涌动。
静谧消失了，但那些深海教徒的信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脸呆滞。
“博士！”却是幽灵鲨喊道，眼中浮现出希望。
这是什么？这就是绝地反击翻盘啊，虽然她不知道博士为何会出现，不知道博士为何会这么强大，但故事果然就应该这么发展下去！
阿戈尔还有救！
歌蕾蒂娅也恍惚，但她并不如幽灵鲨那么乐观。
她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冷静的家伙往往会观察，刚才博士一眼都没有向她们看去，仿佛她们与空气无异。
幽灵鲨却不想去管这些了，该结束了，她们在阿戈尔受到的漠视，家国灭亡的沮丧都该消失，她游动身姿，想去见博士。
但劳伦缇娜随即停下了步伐，瞳孔扩大，嘴唇微张。
有声音回荡于她的耳畔。
那个男人无比深情，好似在注视着自己的绝美造物，轻轻呢喃：
“醒来吧，伊莎玛拉。”
“然后……毁掉阿戈尔吧。”
他说罢，回过眸子与幽灵鲨对视，温柔之下是绝对的冰冷，其中没有一点的暖意。
第十一章 打碎这虚假的星空
“博士，你在……说什么？”劳伦缇娜颤抖着说。
她没发觉自己已握住了武器，甚至以为博士所言或许只是个笑话。
唤醒伊莎玛拉？毁灭阿戈尔？听起来就像玩笑。
可劳伦缇娜忽略不了那充盈着炽热光辉的眼眸，诉说着绝对的冷漠和冰冷。
和记忆中有天壤之别，简直就像是……恶魔。
一道身影更快地冲出，长朔在深海中刺出残像，这是毫无保留的一次暗杀，歌蕾蒂娅超越音速的冲击甚至引起巨大的涟漪。
她不愧是最优秀的战士，可其实歌蕾蒂娅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冀，这举动更像是战败的将军在临死前诉说自己的不屈。
长朔在距离庄宁咫尺的距离便动弹不得，歌蕾蒂娅不觉与那眼睛对视，心中莫名浮现出巨大的恐惧。
她的心智如铁，能够接受海嗣改造的人无疑都有强大的意志，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哪怕一点点成为海嗣，歌蕾蒂娅都未曾沮丧，可此刻，面对着似曾相识的人，面对着往日见证过的笑容，恐惧却爆发了！
——除了爆发，歌蕾蒂娅的确不知该怎样却反馈心情。
她那只曾经贯通无数海嗣的右手痉挛起来，松开了武器，双腿虚浮地后退，就像是在……逃怕！
本能上的恐惧。
她不敢跑到太快，生怕引起造物者的愤怒，却又忍受不了那威严目光的俯瞰，她想挪移目光，却做不到，就好像遇到了神话中的怪物，身体石化成为雕塑。
这到底是什么？
博士为何会突然出现于深海，他怎么会这么的强大？
歌蕾蒂娅感觉自己要疯狂了，大口地喘息，往日里曾迎面对战的海神都远不及此人的万分之一！
“俯首。”
于是，庄宁启唇。
他很平静，也很欣喜的低语，声音准确地传响于深海的每个角落。
他说：“臣服。”
空间内，歌蕾蒂娅跪下了，海嗣们躁动起来，用各种方式表达臣服。
歌蕾蒂娅甚至觉得这是一种恩赐，只有幽灵鲨还在抗拒，心有不甘。
她记忆中还有一些吉光片羽，深海猎人是为了讨伐海嗣，可她们被出卖，近乎全灭。
她被教会抓住，遭受难以言说的折磨，几乎疯狂，之后才被带到罗德岛。
那时的博士不是这样，不该这样……
庄宁挑了挑眉，这的确稀奇，幽灵鲨竟然抵抗住命令。
但他很快找到原因：“或许是你曾经被注入过高浓度的源石溶液里，你的海嗣细胞还没那么活化，难怪。”
他不再去看这女孩，回过神，柔和地注视着体魄发生改变的斯卡蒂。
斯卡蒂……或者说，伊莎玛拉打开了眼睛，那对红色的眼睛还是如此清澈，她本来就是个漂亮的姑娘，可往日里她的目光中从未有过这一丝的高贵。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更像是神灵，是海嗣的君王！
腐化之心伊莎玛拉，象征海嗣体内“探索”与“斗争”的本能，从这一刻起，斯卡蒂的人格被压制了，一个小小的猎人本来就没有资格与这样伟大的造物攀比意志！
伊莎玛拉的眼睛直直地端凝，就好像是出生的婴儿，可偏偏这种纯粹的天真是至极的冰冷。
“你就是这样，看着可爱，却是海嗣里攻击性最强的……”
庄宁用手轻抚起这个女孩的脸，“不战斗就会死，不斩尽杀绝就不会存活下来……”
“你被唤醒，成为海嗣的领导者，这不奇怪，不是因为阿戈尔这样低贱的生命，你主导，是因为海嗣感觉到了毁灭的危机。”
犹如藤蔓的手纠缠住女孩，在那体内有某种令人联想到毁灭的声音回荡，仿佛掏空内脏，把人类的部分斩尽杀绝，从而诞生出新的器官。
又有呢喃：
“辛苦了。”
“现在，来接手你的权柄。”
广袤的深海，无数的海嗣从四面八方游动，万，千万，亿，千亿……那不是能够数清的量级。
毋庸置疑，这是海洋中全部的海嗣，这些生物的扩张是补食与同化，或许当今这海底里只有海嗣。
所以这必然是这颗星球上最伟大的迁徙，生态系统百怪千奇的同胞，在听到了神灵的召唤之下，义无反顾地向着神灵的所在游来，就好像万军去朝拜它们的神灵！
若这是一只军队，必然所向披靡吧？它们不惧死亡，持续进化，终有一日连亚空间的阴影也奈何不了它们。
幽灵鲨惊恐地看着头顶铺天盖地的海嗣群，有进化出发光器官的家伙，它们遍布于阿戈尔，像是一个个大号的电灯泡。
没有黯淡，光又降临了，阿戈尔凄凉的废墟昭示在劳伦蒂娜眼中。
她终于不禁跪下，整个世界好像都在她眼前毁灭，往日里或许还会有安慰她的人，但此刻魔王只把她视为尘埃……
“多好的一幕啊，这其中没有我的干预，可你们还是进化到了这一地步！”
庄宁摊开双手，如此欢愉，他是在夸赞的，可那双眼的深处却有更多的神思。
巨大如山脉的躯壳从远方游来，被无数海嗣恭敬地拖着，愚公移山，这一幕自然地让人联想到了这个成语。
那山脉一般的躯壳，正是海神伊莎玛拉的残躯，这个伟大的生命被斯卡蒂的重剑和所有深海猎人的武器璀璨的不成模样，依然还是那么威严！
“你不该就这么沉寂。”幽幽的叹息流淌。
他看向了斯卡蒂，伊莎玛拉也看向那具躯壳，她双腿晃动，像是鱼一般游动，身边无尽水母般的海嗣抽动着触手，犹如欢歌！
伊莎玛拉将会接手她的旧躯，那时她才会完整。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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