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拉维妮娅脸上流出清泪,因为她知晓庄宁的话没有掩饰。
此刻他既不存君王一般的冷漠,也不是贼子一般的狡猾。
没有圣人的高洁,就像是无奈,冰冷地说:“因为你这种人必须有!”
“这世上有坏人,就必须要有好人,你这样的蠢货,对我来说和那些只知道作恶地人一样恶心,但就像我必须容纳一些作恶的人,我也必须团结你!”
天平不能倾斜,有坏人就必须要有好人。
何况,你也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死啊,为了培育你,知不知道有些人花了多大的心思?
“拉维妮娅,你知道培养你这样的法官,需要付出多少心血?”
“你的养父在你身上投入多大的资源,把你带到哥伦比亚,学习法律,见证最优秀的法官与律师?而你却想死,这是浪费!”
拉维妮娅倒是笑了出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就像哥伦比亚的资本家,要榨干我的剩余价值。”
“我说了我不会强迫你。”
“你分明一直在强迫我啊,用我的手去打压异己。”
“厌恶吗?那你就反抗吧,拉维妮娅。”庄宁放开了她。
法官瘫坐在地,笑了起来,似乎这一刻才从大梦之中醒来。
可不待她放松,前方的街道就热闹起来。
人们被引导出恶念,不在掩饰自己的欲望。这就是庄宁最讨厌的“自由”,也是他厌恶阿尔图罗的理由。
自由永远是相对的。
就像狼群要听从狼王的号召,一旦形成了群体,有了秩序人才拥有力量。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而那个女人却妄图让人脱离这一层桎梏,寻求真心……
哪怕她本意是好的,这种行为仍然让庄宁感到深深的不适。
从这一点,庄宁与阿尔图罗倒是天敌。
不过现在他倒是庆幸于阿尔图罗的到来。
在这个节骨眼,自己学会了使用源石技艺,正好需要去尝试自己的理论时能有这样一个绝妙的实验品。
拉普兰德来了,带来大提琴与源石。
“博士,你不会真的要……拉琴?”
连刚才还在沮丧的拉维妮娅都打了一个机灵。
显然,她亦是想起曾经被庄宁歌声支配的恐惧,以及被囚禁在那完全不成调子的音律的……耻辱。
“都是自己人,我怎么会开腔?”庄宁也有了点怒火。
五音不全怎么了,就不能试试吗?
他没理会这两个人,反而先握住那剔透的源石。
当着两人的面将之捏碎,吞入腹部。
任何人看了这种举动都觉得疯狂,但不可思议,庄宁觉得好的不行,甚至想用手指钻破大脑。
他没这么做,静静地,模拟着当年看到的大提琴手的动作拉动琴弓。
出乎意料,并没有刺耳的魔音,相反,那曲子至极的平静。
而这声音也被阿尔图罗捕捉,嘴唇打开,面目惨白。
——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拉起了另一首曲子。
就像是叙拉古木偶戏里被操纵的木偶。
第十章 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
庄宁是当世对源石研究最为深入的专家,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尽管庄宁本人并不喜欢“专家”二字。
在庄宁从石棺中复苏的那段日子,他见证关于源石的公式,心中难免有怯哭的冲动。
源石是泰拉文明延续的根基,万余年前,当第一个提卡兹接触到最初的源石钻研出最初的巫术,命运的齿轮就拨动了。
可作为对源石研究最深刻的人,庄宁却用不了法术,他与源石几乎隔绝,甚至连感染者都不如。
这是个很诡异的事,充斥着不合理。
直到狼母把那段记忆奉还给了庄宁,一直以来断着的线才终于连接上来。
吞没下源石之时,每个细胞都仿佛受到刺激,大脑在颤抖,浩如烟海的知识井喷而出。
那些以前只以理论呈现出的知识终于与现实磨合。
齿轮在加速,加速,加速……从头颅至脚底,每一处都在感知。
从另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着名为法术的存在!
阿尔图罗无疑是为极其优秀的术师,尤其在她的领域——传心感知系这一堪称最为棘手的法术体系。
传心感知系的法术与心灵有关,例如有人可以通过影子来判断出一个人的本质。
例如,有人可以感知他人的情绪,甚至通过那份情绪摸索出名为“精神”的实体。
对于这一类法术,努力是一种笑话,真正的天才往往是天生,而阿尔图罗·吉亚洛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当她拉动自己的琴弓,万千的生灵便会勾起其灵魂的本质。
可对庄宁来说,这个法术的结构,原型,都以一种特别的形式暴露于面前。
好像只要伸手就可以去掌握。
但庄宁没去这么做,他很清楚一件事,狼母是为他打开了大门,但自己在法术这一方面缺乏了一点经验。
泰拉万年来演化出的法术体系过于庞大,一一掌握,是一件很费时的工程。
——既然如此,为何不窃取别人的法术呢?
庄宁的手拉在大提琴,他对乐器并没有一点的经验,可这一刻,哪怕是最优秀的乐手都无可指摘庄宁的动作。
他闭上眼睛,聆听弥漫于大气的乐声,嘴角勾勒静谧浅笑。
很好。
这份乐理,还是深藏于法术内部的情感。
这些东西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无疑是阿尔图罗的所在。
庄宁主动地敞开了自己,任由阿尔图罗的音乐侵蚀。
反之,他的意识就顺着乐声,寻找到阿尔图罗的本体。
——在那刹那,依附于其上!
阿尔图罗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就像是被黑客骇入的计算机。
她好像看到了一对眼睛,安静盯着她。
那眼睛的主人说:“可以拉一首别的曲子,有更多宏大的乐声。”
于是阿尔图罗就迫不得已拉出了另一种音符。
那眼睛属于庄宁,他的意识,他的精神,他的灵魂,都在这一刻降临于阿尔图罗的体内!
可怕的是,阿尔图罗并没有被篡夺了的想法,还能感受到自我的存在!
这世上不是没有操纵他人的源石技艺,例如整合运动的梅菲斯特,他就可以通过源石控制他的牧群。
但阿尔图罗不同,她应该是最优秀的术师,此刻却像是听取了魔笛的孩子毫无还手之能。
庄宁沉浸在这一次骇入的过程,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自己降临于阿尔图罗的精神。
与其说是控制,以同调更为合理,阿尔图罗不断发送着文件,包括乐理的知识,而庄宁不断接收并反馈。
事实上,如若有人能同时观测到两人,就会发觉庄宁与阿尔图罗的节奏是一致的!
不单节奏一致,连呼吸吐纳,拉动琴弓的幅度,力道,甚至是站姿,表情,都完全一致!
简直就是另一个彼此,只是在这过程中,主导者是庄宁,而阿尔图罗处于完全的被动。
当庄宁不喜欢阿尔图罗建言的曲子,他就有资格提出更多!
用更通俗的话,就是老板换碟吧?
庄宁先是试探性地选择了记忆中悠扬的乐章。
四季·春。
对乐理完全没有概念的庄宁,把这一段音乐反馈于阿尔图罗。
阿尔图罗则凭借自己的记忆瞬间掌握,编织成章,以自己的乐声引导而出!
庄宁趁机偷师,他虽然乐感很差,胜在脑子灵光,对于音乐这些东西,他能以绝对的理性去重现。
这一刻,四季·春的旋律回荡于沃尔西尼,那些才被乐声夺去了心智的人突然感觉心头的躁动渐渐平息。
连正打算零元购的哥们都停下了破门而入的打算,放下手中武器。
他们内心之中被昂扬填满,恍惚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阿尔图罗感受的更加明显,为此想要抗拒!
她是个原教旨的反社会主义者,追求的就是天性解放。
这种以乐声带给人虚假的昂扬是她最厌恶的手段,这是一种完全的伪物,是统治者控制众人的枷锁!
可偏偏阿尔图罗阻止不了自己,让她羞耻的是,她自己甚至都为此而雀跃!
而与阿尔图罗心意相通的庄宁也一同体会到那个女孩的恼羞成怒。
庄宁没有去管,只是沉浸在这新奇的体验。
人对于获取知识是有天然的快感,在某一领域不断变强就会愈发的兴奋。
庄宁是第一次接触到源石技艺,感到自己一点点地学会运用琴弓。
那些本来需要漫长时间打磨的技艺,只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被彻底掌握,还有更加深奥的法术构造……
他的大脑皮层很活跃,或者用人话,庄宁很高兴,空前地喜悦,怎么会在意一个女孩的恼羞成怒呢?
四季·春还不够。
想想吧,你以前是否听到过更加优秀的乐曲。
在你尚未穿越之前,你所耳闻的乐章。
那些浩如烟海的曲声,反映出作曲者心境的交响!
现在,在这里,一一演奏而出吧……!
阿尔图罗的表情凝聚出了诧异与不解,还有一丝让她不齿的……期待。
为这些乐曲的张力。
庄宁这个焚书坑儒的人不懂,旋律对一个乐手——尤其是以音乐为目标的术师,意味着什么。
这些经典,每一个都可以与巫王的旋律匹敌吧?却被随手拿出。
仿佛在那个人眼里,这根本不重要,是可以随手可以予取予夺的东西!!
激动之后,一种怨气油然而生。
针对于庄宁的埋怨,从许久以前,或者说,从第一眼看到庄宁时,这个女人就笃定一个事实。
这是个敌人。
与自己那并不能太理解感情的送葬人不同,博士太理解了感情了。
但他却会利用,以此为束缚。
这个人心中始终是有隐瞒的,所以在那个教堂,阿尔图罗拿起了提琴。
这是她的武器,亦是她的化身,阿尔图罗·吉亚洛拼劲了全力,奏响有生以来最大的乐声。
却迎面对上了一个瞌睡的人,好像耳朵聋了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尤其是事后,在叙拉古发生的种种,证明阿尔图罗的预感并没有错误。
这个博士正是阿尔图罗所厌恶的暴政者!
然而,只在这一刻。
很不愿承认的是,阿尔图罗竟然沉浸入了这个演奏,沉浸于这个注定要面对的敌人的乐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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