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开始念诗 第60章

作者:星隐月明

“应付他的考验选出来的班底。”

“这个嘛……”

沈稚珪总不好说他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

而且这几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

好吧,通过申鹤估计也能使唤得动重云,毕竟重云就是那种尊老爱幼的老实人,申鹤虽然大不了他几岁,但毕竟是他的长辈,而再通过重云估计也能使唤得动行秋,毕竟这两个人估计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至于香菱,真要说的话也不是不能说动,只是就这么几个少年少女,就算能用得上他们,真的能投入战局并做出改变吗?

“大师父,你说的他是谁?考验又是什么?”

香菱就问。

“一个想要退休的人,临退休前,他想要对小沈考验一番,看看小沈是不是能接过他的责任。”

“这种说法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沈稚珪就说。

“可如果你能通过那个考验,之后难道不是按照你的设想来做事吗?”

“可他的目的也只是找到能继续撑下去的人吧?”

沈稚珪只是说。

而不怎么在意是怎么继续撑下去的。

所以甘雨是不是能成为下一任帝君其实对他而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在他无法继续担任岩王帝君的时候站出来继续守护这个国度而已,那个人可以是甘雨,也可以是凝光和刻晴,至于他自己,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是纯粹的私心多过公心,倒不如说,他其实很少真正考虑过璃月人民的想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未必就比刻晴做得好到哪里去。

“你这么说倒也对,”萍姥姥只是说,“但无论如何,既然你接受了他的考验,总要做到最好才可以。”

沈稚珪顿时就低头看向手中的绽放出浅浅的绿玉色光芒的长剑,心说按您的标准来看,什么样的程度才是最好呢?

虽然他的打算本来也就是凭一己之力去杀死奥赛尔就是了。

“那么,需要我的帮忙吗?”

香菱就转头来回看了看自家的大师父和沈稚珪,忽然说。

“您真的舍得把香菱也拉到这次的事件中?”

沈稚珪就问。

“舍得或不舍得有区别吗?当然她也确实可以一直无知无觉地躲过去,可既然他已经告知了我们计划,那么让香菱参与到这种事情中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作为璃月人,她也始终逃不过去的。”

萍姥姥就只是说。

重云跟行秋一直都被排除在外,此时听到萍姥姥那么说,顿时就看向沈稚珪:“那我们也帮忙好了……”

沈稚珪想了想,似乎也没必要把人往外推,虽然他也说不清楚该怎么用这几个人,于是就只是说:“随你们便好了,反正我最近也不会呆在璃月港。”

第五十七章:长风破浪会有时(中)

当然实际上沈稚珪其实是很想问行秋,说他当初在天叔面前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不过是块游侠的材料,并不愿意站在那么关键的地位来做出抉择,也不想承担那么大的责任,也明确说过他对政治不感兴趣,但眼下为什么会这么直接说他想要帮忙呢?

不过大概纯粹只是萍姥姥长者风范,把那件事说得太过于轻描淡写,所以行秋也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过是事关某个人的权责交接跟继承而已,等他真正牵涉到其中,发现他最终还是要步入璃月的政治中心,而且还是他一直避之不及的关于那位玉衡星的堪称荒诞的设想,又会是什么想法呢?

想到这一点,沈稚珪不免就有点不怀好意地看向行秋。

行秋当然也看不懂沈稚珪的眼神。

但行秋其实也没有放弃过那个被沈稚珪评价为“中二”的想法,所以不是没想过萍姥姥就是他臆想中的隐秘组织的长老,而她说的考验就是那个组织中的另一个长老要传位给沈稚珪,所以才要对本来就是个异乡人的沈稚珪进行考验,但无论怎么看,萍姥姥表现出来的这种姿态,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而仙人天然就是帝君的嫡系,这一点是个璃月人就可以说出个一二三来,所以萍姥姥断然不会认同玉衡星的理念——

虽然实际上行秋这时候也觉得天枢星对沈稚珪的提防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来到璃月才不到半年的吟游诗人居然能这么快就跟这些源流复杂的人结成这种联系,甚至还跟当代七星中的天权星跟玉衡星私交甚笃,而眼下他跟萍姥姥以及甘雨这些帝君嫡系的关系显然也非比寻常,虽然行秋承认跟沈稚珪来往确实还称得上是愉快,可他的私交如此广泛,也确实挺让人不安的。

虽然大概那位天枢星确实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争风吃醋才开始注意到沈稚珪的。

而行秋听到沈稚珪说他这段时间不会留在璃月港后也就没有多想,只是对照了他身为飞云商会二公子的见闻,觉得估计是哪位老先生的精力不堪任事,就想要把手里的工作交给沈稚珪,而沈稚珪似乎还要做什么准备,所以就想要暂时离开璃月港去到稻妻,等回来的时候再应付那位老先生的考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行秋的这个想法其实还挺对头的。

只是他从来就没想过身为仙人的萍姥姥的朋友,就是那个想要退休的人,就是岩王帝君本人而已。

虽然这种想法本身也非常荒谬就是了:

帝君临到退休,为什么要去考验一个外人?

不过,虽然沈稚珪其实非常想看到行秋发现自己居然参与到了这样的事件中的表情,可眼下他也并不好开诚布公,所以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随后就开始准备远行,当然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在有了“洞天”之后,沈稚珪显然就是有什么就往那里扔,甚至刻晴这些人的神之眼空间都未必能比洞天宽敞,再加上他个人对于衣食并不怎么在意,所以实际上也不过是准备好了干粮和衣物再加上摩拉而已——

而在临走之前,他也问过申鹤的意见,问她是准备留下来,还是先回留云借风真君的洞府中。

“你要我精进修为,难道我不是应该回到真君的洞府中修行吗?”

申鹤只是看着少年,淡淡地说。

“若是你只能在真君的洞府中精进修为,那么出入俗世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稚珪的这番话其实有不少问题,不过申鹤显然也不是纠结于这种细枝末节的人,她只是看向那个站在码头上遥望日出方向的少年,说:“所以你希望我留下吗?”

沈稚珪想了想,就点了点头:“虽然从私心上来说,我觉得你最好能自己做出选择,不过你多半也只是想要回到真君的洞府中,日后出入俗世估计也不过是因为真君的命令什么的,与其变成这样,还不如我帮你做出选择,反正……”

日后这种事估计只会多不会少。

虽然现在说起日后,沈稚珪都觉得有点不太对。

“那么,我就留下来好了。”

申鹤却也非常顺从地说。

沈稚珪想了想,又问:“重云那边,你是怎么看的?”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并不讨厌。”

“那你以后在璃月港不妨去跟他们来往,顺便帮你那个外甥做点驱魔的生意?”

沈稚珪就说。

申鹤却摇头。

沈稚珪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摇头,毕竟沈稚珪自己其实也不太耐烦,毕竟那些妖魔邪祟对于重云那个纯阳之体都避之不及,更不必说是拥有仙家手段的申鹤了,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或许也确实算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但对于沈稚珪来说就有点琐碎了,所以申鹤不耐烦帮重云驱魔也可以理解,甚至重云对自己这个看不到普通的妖魔邪祟的纯阳之体也非常烦恼,不过他的职业认同感出于家学渊源,估计一辈子解决不了那个纯阳之体的问题他也要一辈子在方士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上耗下去——

也不晓得如果他真的不能解决体质的问题的话能不能娶妻就是了。

总不能新婚之夜一边含着冰棍一边那啥吧?

估计也压不下去!

沈稚珪心里不无恶意地想。

“那你就照旧好了,”沈稚珪实在也想不到申鹤的这种性格到底能要怎么交到朋友,而重云的家族虽然跟她有血缘关系,但她显然也不像是会经常跟亲戚来往的类型,所以沈稚珪暂时也想不到要怎么让她正常地发展出自己的仂情感,所以也只是说,“顺便帮一点阿晴的忙?”

“阿晴?”

“哦,就是玉衡星大人。”

“你……”申鹤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说,“我会的。”

“那就再见?”

沈稚珪看着这个高挑的女子,一时间也不晓得眼下他帮她做出的决定到底算是好的导向还是不好的导向,所以也只能暂时抽身离开,以观后效。

第五十八章:长风破浪会有时(下)

尽管沈稚珪确实跟璃月港中的一部分人私交甚笃,甚至就是因为这些人,沈稚珪才终于决定参与到钟离的退休大计之中,虽然他的本心还是为自己捞好处居多,但他其实本来也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跟奥赛尔这种等级的对手作战,所以说他是因为跟这些人的交情才选择参与倒也没有什么——

但对于这个国度来说,他的离开其实也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毕竟他的份量或者说影响力也确实也没有重到足以左右一个国家的运转的程度。

说到底,没有了谁地球照样会继续转下去。

当然提瓦特到底是不是个球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沈稚珪暂时也无意深究提瓦特的星空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个人的命运又是否早就已经被按在了注定的轨迹上,虽然他其实早就已经改写了特瓦林的命运,但这种事其实也不太好说,毕竟原本特瓦林的结局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中间没有那么多蒙德人的伤亡罢了,可要是按这个方向想,世界树可以被修改过往的话——

“算了。”

沈稚珪越想越头疼,所以也没有继续想下去,只是一个人站在桅杆的最上方看远处发呆。

他现在当然就是在远洋的船上。

显然也不是那位北斗的死兆星号上。

而是凝光另找的门路。

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在船上也并不以沈稚珪自称,而是捏造了个假名,有一些人显然就是凝光的眼线,得到了那位天权星的吩咐,也帮他遮掩了形迹,甚至有人还帮他做了易容,所以沈稚珪在船上大多数时候都不过是形单影只地站在桅杆上远眺而已,并没有跟这些人产生过多的来往,估计有人从上船到下船都没有发现船上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当然这也是沈稚珪的初衷。

所以他在一段时间的航行之后,看到远方有岛屿的轮廓,就跟凝光的某个眼线打听了一下方位,得知那个岛屿就是离岛之后,沈稚珪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绕过那里的想法。

虽然他绝对不想在下船后被那些勘定奉行的人敲诈。

他又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旅行者,显然也不会有什么人跑出来帮他免除那道手续。

不过他很想验证一下,勘定奉行的人是不是真的那么无孔不入——

毕竟以他的速度,其实也很难会被限制,所以到时候一下船就直接跑路?

沈稚珪就只是想。

但沈稚珪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离岛居然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或者其实也不能说是意外。

因为“女士”或者说愚人众,从本质上来说,就是造成稻妻“锁国令”以及“眼狩令”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发现了雷电将军只是雷电影制造的一个人偶,从而被他们利用这个人偶的运行逻辑,规避了一直在“一心净土”中追求永恒、避免磨损的雷电影的影响,进而通过和天领奉行乃至于海祇岛的互相勾结,欺上瞒下,在稻妻境内到处制造混乱,从而最终可以接近他们的目的。

至于他们的目的,显然就是神之仂心。

最开始,“女士”罗莎琳也并没有一眼就认出做过易容的沈稚珪,她只是学着以往那个“女士”摇曳生姿的姿态,高傲地从愚人众华丽的大船上走下,还一边走一边对那些下属随口发布命令,让旁观的沈稚珪不晓得这位到底是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那个人格,还是她真的学得惟妙惟肖,所以根本看不出区别。

所以沈稚珪也只是站在一边看她走近,一边想是不是要再去试探一下,毕竟本来就受他操控的棋子现在似乎出现什么问题了显然也让他有点在意,更不必说,如果“女士”真的恢复了原样,那么就在稻妻将她格杀,似乎也是一个选择吧?

反正对于“女士”这个人格来说,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足以让她得到审判。

但也许是她对沈稚珪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她在路过沈稚珪的身边的时候忽然瞪大了眼睛,却很快又收敛神采,却停下脚步,故意身边的下属对话,泄露自己当晚的住处和空暇的时间,然后又看了沈稚珪一眼,就继续走下去了。

沈稚珪实在不清楚这到底算是陷阱,还是她的邀请,不过想来就算是陷阱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这里是稻妻。

在蒙德他多少有点束手束脚,毕竟那个国度确实不太敢得罪至冬,所以在蒙德制造外交纠纷,第一受害者绝对是空虚暗弱的西风骑士团,他那时候多少还要顾及一部分人的态度,可眼下愚人众执行官无故横死稻妻想来也只是那回事而已,或者说眼下的稻妻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而且至冬的执行官真的有心直面雷电影的无想的一刀吗?

所以就算在这里直接杀了女士,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沈稚珪摸出来那根笛子,却不免在心里说。

所以他也只是稍微吹奏了一下那根笛子,影响了那些来盘问的勘定奉行的官吏,让那些人忽略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就悄然隐匿身形,躲过了盘问,等到入夜,就直接在去找“女士”在岛上的住处。

到了地方后,他却发现那个旅馆异常得空旷。

“故布疑阵?”

沈稚珪难免有些嘀咕,不过还是径自就走入其中,随后他就发现那是个所谓的温泉旅馆,庭院中是一处热气腾腾的温泉,而“女士”显然不想被人打扰,就直接包下了整座旅馆,当然她也有资格这么做就是了,毕竟无论是实力还是权势,她在愚人众中的声望虽然不及某几位,但显然也是个老资格,自然也可以享受特权,暂时支开人手,享受难得的清净。

“那么,你现在到底算是罗莎琳,还是‘女士’?”

沈稚珪抽出碧绿的长剑,对那个站在旅馆房间的正中央的人影,轻声地说。

“‘女士’本来就是罗莎琳,沈先生你这个问题有歧义,”那个人也只是轻声地说,但最终还是对少年低头,“不过,我确实就是罗莎琳,而不是‘女士’。”

第五十九章:人世几回伤往事(上)

罗莎琳看向那个因为要遮掩自己形迹所以面貌似乎有所变迁可那一身锋芒却更加凌厉的少年,不免又回想起她最初“醒”过来的那一夜,那时似乎也是和现在相近的夜色,四下无人,那个形影单薄的少年也只是手持简朴的碧玉长剑和她相对,空气中的阴冷简直要沁入骨髓深处。

虽然这次再见相隔的时间也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遥远。

但在罗莎琳看来,这中间就像是相隔了数年甚至是数十年那么漫长。

因为她在这个过程中,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自己的人生的“未来”数百年的记忆的重量,还要继续扮演未来变成了那个模样的“女士”,所以即便从一开始沈稚珪就用那种神乎其神的技巧帮她疏远了“女士”的记忆,让她可以维持罗莎琳的人格不被污染,但如果她要继续扮演那个“未来”的她,就必须要从那份记忆中汲取足够的养料,而越是去查阅那份记忆,她的认知、道理和准则就不可避免地发生动摇:

因为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来说,世界的面貌本来也就是朦胧和暧昧,所以在她原本的认知中会觉得世界有无数种可能性在等待她去探究,但越是深入那份记忆,她对于世界的认知就会越清晰,也就越是能明白一些道理,也就越是能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于是也就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一些“牺牲”确实是值得的。

可这样,她不就在重复那个人的旧路了吗?

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让自己重新苏醒过来的少年,想起他的笛声,自己对自己说。

可不重复那个人的旧路,新路又在哪里呢?

她怀着这样的疑问,一个人暗自在蒙德和至冬之间斡旋,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片深沉的海潮所淹没,正在逐渐被吞没到海洋的最深处,内里的“记忆”、外在的压力没有一处能支撑她继续走下去,或许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从醒过来的那天起,就再也不是十七岁那年的明朗,不再是澄澈的天空下遍布鸟语花香和诗情画意的清晨,而是一个阴云密布、暴雨连绵的雨夜,只要她一个不小心,天空中就会降下审判的雷鸣,将她的破破烂烂的形体和同样也快变得破破烂烂的精神一同消灭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