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刻晴就只是看向沈稚珪,沉默了片刻,却说:“你还要带谁一起去吗?”
“什么?”
“我是说,你到时候是不是也要带上申鹤一起去?”
“这个嘛……”
沈稚珪这时候顿时就摇头:
虽然实际上他说不太清楚稻妻的锁国令到底什么时候会解除。
说到底,稻妻如今没有女士的插手,会不会继续颁布眼狩令似乎也说不准。
虽然稻妻的天领奉行的当代家主确实挺一言难尽的就是了。
就算是没有愚人众的插手,他们也未必会收手。
那么海祇岛跟神里家也未必不会按照原定的轨迹搞什么大政奉还。
到时候某金毛旅行者华丽登场,再到叶天帝独断万古,挡下无想的一刀,锁国令就会开放了吧?
沈稚珪心里满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过他又隐隐有些跃跃欲试:
枫原万叶能挡下那所谓的无想的一刀,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呢?按配置来说,自己也未必比他差吧?就算他有两颗神之眼好了,他那位故友遗留下来的愿望也帮助了他,但枫原万叶本身真的有能独断万古的实力吗?
虽然那完全就是网友的扯淡就是了,甚至于叶天帝这个外号也不过是出自某本小说的梗。
但他确实对枫原万叶的实力有所怀疑。
也不晓得是不是能在死兆星号上遇到他。
“那就说好了。”
可这时候,他却听到刻晴的有些雀跃的声音流入耳际。
沈稚珪回过头,就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隐隐流露出几分对那个约定的向往,沈稚珪这时候难免有点做错了什么事的感觉,或许只是因为他的初心不过是恶趣味而已?所以这时候,沈稚珪不免穷搜枯肠,想要说点什么,来平复自己的愧疚,但话到最后,还是不免忍住了。
第四十九章:闲敲棋子落灯花(下)
也许换成以往,沈稚珪确实可以毫无顾忌地抄诗来卖弄,可眼下他忽然想到,若是要让自己问心无愧,那么抄诗这件事,本来也说不上所谓的“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吧?
虽然也没有人会跳出来批判他。
虽然沈稚珪也不觉得抄诗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而此时此刻,他又确实能感受到刻晴对他的迁就,而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位地位尊贵的玉衡星要对他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异乡人如此迁就自己呢?
是因为他的无穷潜力吗?
或许确实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但也不至于能让这位玉衡星大人迁就到如此奋不顾身的程度吧?
所以答案,或许已经呼之欲出了吧?
即便沈稚珪前世是个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的死宅,对于感情上的经验可谓是单薄的可怜,可沈稚珪也并没有真的木头到那种程度,虽然沈稚珪本来就是那种只会直来直去的人物,所以他在这种时候就直视了刻晴的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眼瞳,有心想要直接问清楚,却不免想到若是真的如此,他们之后又会转变成什么样的关系呢?
这时候,沈稚珪反倒理解了以往他在文艺作品中看到的那些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人渣为什么要那么选。
因为打破现状的不是他们,所以他们自然就可以从容地享受现状。
这也是人渣之所以会被称之为人渣的理由。
可眼下,对于这位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出手相救的少女,沈稚珪实在也没想过要用那种手段来应付她,虽然此前他也确实对这位有过些许的旖念,但眼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沈稚珪就只能把话说开:“玉衡星大人……”
“怎么?”
少女此时的脸上居然还隐约透出几分如同春夏之交的阳光般娇艳的神采。
而这份精致得过分的容貌让沈稚珪看得有些许失神。
甚至刻晴也清楚自己的容貌是怎样的一种风采,见到沈稚珪那种样子,她也不免在脸上带上了一抹微笑。
而沈稚珪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一时间也不清楚要怎么开口,诚然沈稚珪确实是觉得刻晴为了他迁就自己到了某种程度,可沈稚珪倒也没有真的厚颜无耻到开口就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地步,然而此时此刻在刻晴略微透着一点羞怯却又不免有一点自矜的神采的注视中,沈稚珪又不免觉得此时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于是他几度开口,又不晓得要如何开口,脑子里又不可避免地转过《上邪》、《鹊桥仙》之类的诗词,可最终又不免觉得不过是取巧罢了,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当初树人大文豪的在《野草》里的那句“当我沉默,我觉得很充实;当我开口的时候,我觉得很空虚”是什么意思,庄子在《知北游》中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用言语怎么能真切地形容那份情感的形状,真切地形容自己灵魂的状态,形容自己沸腾如云烟一般的思绪,形容二人之间的过往所凝聚而成的丝线的拉扯,形容他在此刻所要尽心尽力想要描述出来的一切,形容他站在十字路口处做出选择的茫然呢?
甚至于,他这时候还想到了树人大师同样是在《野草》中的《墓碣文》,理解了当时读得艰深晦涩不知其然的那些文字:“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痛定之后,徐徐食之,然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知?”
他的整个人的思绪就像是漂泊在一片漫无边际的大洋之上,四面八方都是嘈杂的海潮,想要将他淹没在其中,使他艰于呼吸,想要逃离这个现实的巨大的牢笼,而沈稚珪又深刻地认识到他根本就不能在这种时候逃避,否则以后他就没有面目来见刻晴,所以此时此刻,就只能强迫自己坐在那里,却又不免想到,现在的他,就有面目来应对刻晴了吗?
人家堂堂璃月七星之一,在听过了你那种乱七八糟的胡话之后,为什么还要这么纡尊降贵呢?
可若是等他最终晋升到了跟钟离一样的层次,将武学推进到那种无以复加的境界,他又怎么能认清,到时候的刻晴,是不是被他的武学修为所胁迫,所以才会接受他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刻晴这时候显然也注意到了沈稚珪的纠结,虽然她也看不懂沈稚珪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这么故作姿态,或者说,以往她所见的那个少年向来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甚至很多时候都一副洒脱的神采,很少有这种郁结的心境,而想到二人之前做了那种约定,于是她的心跳就忽然如同战鼓擂响一般,沉重地在自己的灵魂之中轰鸣,迫使她的全身的血液压迫她的血管,逼得她也只能脸色羞红地坐在原地,看向那个渐渐低头垂眸的少年——
无言成了此刻最大的喧嚣。
她能听到夜色中的虫鸣蛙唱,甚至听到风在远处吹动的声音,以至于自己的心跳都历历可数,而对面的少年的容貌也前所未见地照映在他的眼眸中,甚至她也能看得清楚他那几度开口又闭合的嘴唇上干涸的表皮,于是那双原本清明如山间溪流般的眼眸中的浑浊仉也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刻晴应该在这种时候抽身离开,对于向来就重视效率的她来说在这种事情上消磨时间实在是难以忍受的浪费,可这种时候,她却选择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候,等候从这个少年的口中听到那个她或许已经等了良久、又或许没那么久的告白。
而这时候,沈稚珪终究没有让她失望,他抬起头,看向她,深呼吸了数次,才说:“玉衡星大人……”
刻晴这时候却忽然小声地说:“叫我阿晴就好,你也这么叫过我,不是吗?”
但沈稚珪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第五十章:多情总被无情恼(上)
沈稚珪确实这么叫过刻晴。
但其实沈稚珪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继续称刻晴为“玉衡星大人”,不过实际上也可能纯粹只是他习惯了,因为他也说不准自己跟刻晴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样的距离,所以最终也不过是用这种玩笑一般的敬称来称呼这位玉衡星,反正璃月港中这位叫她的人多得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而当初沈稚珪之所以会那么称呼刻晴,也不过是想要遮掩她的身份而已,却没想到刻晴居然把那件事记到了现在。
这是不是说,她确实也对这个称呼不爽了很久?
沈稚珪在被她打断了之后,一口气宣泄了出来,顿时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很久都没有再度积蓄起开口的欲望,可在这个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刻晴却在用那双如同宝石仂一般熠熠生辉的眼瞳望了过来,就像是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一般。
沈稚珪这时候只能勉强开口:“那么,阿晴?”
“嗯。”
少女顿时忙不迭地点头。
但沈稚珪此时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复现同样的心情,甚至此刻的心境都不免七零八落,于是就不免想要破罐子破摔,但又觉得这么下去还不如回去睡觉,他就这么纠结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说:“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快要半年了吧?”
“没有吧?”
刻晴却立即说。
“没有吗?”
“最多也就四个月,甚至还不到四个月。”
她很快就算了出来。
“是吗?”
沈稚珪就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然后又不免摇了摇头,继续找话题,说:“虽然我们认识才四个月,但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有吗?”
刻晴只是盯住了少年的脸,却这般说。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确实偶尔也有这种感觉,但对于你这种人来说,真的会这么觉得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对于你这种到处在提瓦特大陆上流浪、居无定所的吟游诗人来说,像我这种人,不过是你人生必经的旅途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吧?”但刻晴此刻的神采却表现得像是有恃无恐一般,虽然口中说出了那样的言语,但眼神中的光彩却明亮得像是在逼迫沈稚珪说出她想要答案,“所以这四个月对你这种人来说,或许也不过只是一段难忘但又寻常的旅途而已吧?”
沈稚珪一时间被逼得进退维谷。
虽然实际上沈稚珪并不是什么吟游诗人。
他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而已。
倒不如说,在意识到自己的武学能做到这种程度之后,沈稚珪才终于开始显露自己的本性,可这种时候,他又不免意识到,他的这种本性却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刻晴,对于这个人来说,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他的本性更重要一点,还是跟她和谐相处甚至是白头偕老更重要一点呢?
沈稚珪伸出手,目视真气在自己的已经快要变得莹莹如玉一般的光泽的手中流转的一幕,心想。
但他还是说:“玉衡星大人你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过客。”
见到少年故态复萌地称呼自己为玉衡星大人,刻晴顿时一顿气结,但却又忍不住听那个少年继续说下去:“虽然实际上,我也不确定玉衡星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意思是说,我并不仅仅只是希望玉衡星大人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只是在盛夏的暴雨期间躲到同一个屋檐下陌路相逢交谈过几句话就匆匆擦身而过的旅人,我希望你能长留在我的生命之中,陪我一起度过更加漫长的岁月,陪我走过更加遥远的旅途,陪我看过更多的风花雪月,陪我听过更多的小桥流水,”沈稚珪这时候就抬眼认真地看向这个少女,他此刻的心跳前所未有的激烈,或许这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非常难得一见的体验,虽然这种时候他居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申鹤,甚至还想到若是他在申鹤面前说出这种话的场景,想到申鹤的神态又该是什么样,而面对她的自己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可是,我不确定玉衡星大人是不是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
“都说了……”
刻晴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只是撇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只是沈稚珪实在听不清她之后说的话,于是就问:“玉衡星大人?”
“不要叫我玉衡星大人!”
刻晴顿时喊了一声。
“哦……哦……”
沈稚珪顿时就只能忙不迭点头。
等刻晴终于转过头来的时候,沈稚珪甚至还能看到她的脸上残余的羞怯的红晕,这一幕让沈稚珪的心跳愈发激荡,却又被刻晴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那股红晕就愈发清晰,少女就抬起手遮挡住自己的脸,而此前的沈稚珪从未见过刻晴做出过如此的小女儿姿态,顿时也失神不已,两人之间就维持这种静默的姿态良久。
最终,还是刻晴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番话,对申鹤说过吗?”
沈稚珪也不晓得是因为心神放松过头了还是向来肆无忌惮久了,直接就说了一句:“申鹤也不像是那种会说她只是我的生命中的过客的话的人吧?”
言下之意就是这番话不过是沈稚珪信手拈来的发挥而已。
刻晴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小脸一阵发白,神色不免扭曲了起来。
沈稚珪这种时候也知道讲道理是没用的,虽然本来就是刻晴率先提到了申鹤,但还是赶忙说:“总而言之,我说出这番话的对象的第一个人是你。”
“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吧?”
刻晴却忽然冷冷地说。
“其实要我换另一种说辞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沈稚珪觉得说这种话对于他自己来说确实也挺煎熬的就是了,相比较来说,他反倒觉得他跟申鹤那种相处模式还算舒服,虽然他跟申鹤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说是正常的就是了。
第五十一章:多情总被无情恼(中)
但此时的沈稚珪又不免意识到,尽管开口说话的那种时候对于他自己而言似乎并不是那么称心如意,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并不觉得那点言辞就能真正表述他的内心,可他也确实将自己的心神全部都系在那份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紧绷得像是拉紧的弓弦一般的情感上,可一旦话说出口,也许尚且有残余的情感留在他的身体里,但最终,他们却还是变成了眼下这番处境——
所以是不是人总是要去追求那种不顾一切的刺激,过后无论是否可以达成目的,也都只是想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但这逻辑,也未免太恋爱脑了一点吧?
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为了恋爱而恋爱而已。
沈稚珪在跟刻晴的又一次拉扯之中,不免让自己的心神陷入这番奇异的思考之中,而刻晴眼神冷然地看向这个少年良久,最终,却也只是说:“你有你的道路,我有我的选择,所以你问我是不是愿意陪你一起度过更漫长的岁月,走过更遥远的旅途,这个问题也许未来会有答案,但不是现在。”
“所以……”
“所以我要先完成我所能做到的事,你也要先去完成你能做到的事!”
刻晴就只是说。
只是维持现状吗?
沈稚珪想了想,但似乎也并不觉得刻晴做出的这种选择在他的预料之外。
倒不如说,如果刻晴真的接受他的告白,他其实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办。
当然,如果刻晴真的选择接受了,沈稚珪多半最后还是像是入赘她家一样,白天加班晚上也要加班吧?
所以沈稚珪也点了点头,正想要说点什么,可这时候却又听到坐在那里的刻晴轻声地说:“但是,可以听到你那么说,我其实……有点开心。”
沈稚珪顿时就抬起眼去看她。
而刻晴这时候也并没有避忌少年的目光,也只是直直地朝他看了过来,眼眸中的光彩像是秋日余晖中的清池,水光潋滟,又像是在期待沈稚珪会做点什么,但沈稚珪最终也不过只是沉思片刻,最后才说:“我也很高兴听到你那么说。”
“笨蛋。”
而这时候,刻晴只能这么轻轻地骂了一句,然后她就站起了身,手中捏出一道雷楔甩向远处,片刻之后,黑夜之中紫色的雷光闪过,就像是一张墨纸被锋利的裁纸刀划开,但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这片夜幕平静得像是一泓死寂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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