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开始念诗 第55章

作者:星隐月明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行秋听到沈稚珪在念着这首诗的时候整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于是就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散落在风中,他的背影淹没在和煦的阳光里,他整个人就像是一痕淡淡的墨迹在纸上渲染开来,就像是一片飘忽的微风,并不激烈,却要掀动整个璃月港的画卷一般,朝那里缓缓吹去。

于是行秋只能沉默地目送他远去。

但很快,他又忽然想到,所谓丧钟为谁而鸣这首诗,要是在胡桃面前说起来,估计会被她拿来吓人,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估计会被她拿来当推销棺材的口号。

第四十四章:男儿到死心如铁(上)

如果说以往沈稚珪对于介入申鹤的命运、改写她的情感还留有几分不宜过度介入所以只想要旁观想让她自己发展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的话,那么现在,沈稚珪已经明了,本来申鹤就已经无法脱离他已经给她染上色彩的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甚至再这么下去,申鹤也不过是成为另一个他而已——

虽然这么说其实也很奇怪。

当然沈稚珪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夫妻是会越长越像的。

但眼下沈稚珪还不想这么快地给自己和申鹤的人生定调,但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也就只好陪着申鹤一起去见重云的长辈。

不过见面过程也并没有沈稚珪所预想的那么尴尬。

本来沈稚珪觉得那种氛围多半会像是前世他跟自己老家的发小一起去相亲的那个样子,可是重云的母亲算起来是申鹤的堂姐,勉强能说是同一辈的人,虽然他们的儿子重云实际上来说跟沈稚珪的生理年龄其实差不多,最多也不是差个一两岁,但沈稚珪多少也还算是个社会人士——

虽然重云其实也很早就去一个人独当一面地去做方士去了。

在提瓦特大陆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只要不是在须弥,多半都会像重云这样早早就决定自己的职业道路了,毕竟其它国家的那些的教育机构,好一点像行秋多半还能上个私塾——虽然他的字写得烂到不是特定的人认不出来,就连古华派的人对他的真迹都不忍直视,对外宣称他的真迹太过于珍贵,最后还是让他的师父誊写了一遍才将他补完的古华派传承开放。

所以看到行秋,沈稚珪总是会忍不住想到那个明朝的笑话:

“正德朝有学子,仪姿雄正,貌颇堂皇,俨然文曲之像。及乡试,主考望之甚奇,遂取其卷读之,笑而批曰:‘真河北名将也。’生不明其意,有同窗以诗解曰:‘可怜白马死,难免延津亡。河北真名将,到此梦黄粱。’”

这个笑话的意思是,明朝正德年间,有一个学生,相貌堂堂,看上去就像是文曲星下凡的,于是在乡试的时候,主考官看到他,觉得他非常奇特,就取过他的卷子来读,最后却笑了,批改了他的卷子,说他真是河北名将,那个学生不解其意,他的同窗就写了那句诗来嘲笑他:“可怜白马死,难免延津亡。河北真名将,到此梦黄粱。”

所谓河北名将,当然指的是“颜良文丑”。

而颜良文丑的意思,当然是他长得漂亮,但他写的字或者说他的文章非常烂了。

不过这个笑话所涉及到的梗对于璃月人来说太过于艰深晦涩,除非沈稚珪先抄了《三国演义》,让这些人有了受众基础,否则说出来也不过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冷仒笑话而已。

而沈稚珪在跟他们交谈的时候还是不免想到这个笑话,于是就不免有点自顾自地笑了一下,那对中年夫妻见到本来就一直有点沉默地坐在一边的沈稚珪这般作为,就温和地问沈稚珪,说:“小沈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没什么。”

沈稚珪就摇头。

那对夫妻也不以为意,就只是问:“小沈和申鹤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哦,我最近准备去一趟稻妻。”

沈稚珪却只是说。

他虽然已经决定了不再用“上穷碧落下黄泉”来继续折磨自己,但也实在不想在璃月境内跟盗宝团之类的人纠缠,当然璃月的总务司的管辖其实也深入不到那种程度,但盗宝团的大部分人其实都不过是做一点小奸小恶的事,很多都不过是乡下的混混找不到谋生之路就去加入盗宝团,罪大恶极的也不是没有,但沈稚珪实在懒得费心费力地一一甄别,相较之下,隔壁稻妻的海乱鬼简直就是天生的资粮!

反正都该死,不如拿来当我的垫脚石!

沈稚珪心底如是说。

“稻妻?”

那对夫妻此刻就不免面面相觑,然后又看了一眼申鹤,问沈稚珪:“那,小沈你是打算让申鹤跟你一起去吗?”

沈稚珪摇头:“这只是我个人的私事,申鹤,要看她是想留在璃月港还是回到……洞府中。”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申鹤是个仙人弟子的事实含糊过去。

虽然说出来也没什么,重云父母看上去也并不是会对求仙问道之事特别热衷的人,对于申鹤能拜入仙人门下,他们估计也只会由衷地感到高兴,但沈稚珪觉得这种事要看申鹤自己到底是不是想对他们说。

申鹤的神采顿时一怔,却还是看向少年,说:“我想跟你一起去稻妻。”

那对夫妻的神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然后以一种暧昧的眼神观察起这对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合适的少年少女——

其实按申鹤的外貌,也不能说是少女了。

但沈稚珪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采:“这只是我个人的私事而已。”

“但你的私事我就不能去帮忙了吗?”

申鹤却问。

沈稚珪还是摇头:

虽然申鹤确实可以帮忙他的私事,然而他做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光明长大,他也不愿意申鹤的手上为了他而去沾染无辜者的血迹,更不必说他是要亲自体会过那个生死转换的过程,所以他是要亲手杀死那些人,他才能让自己的武学得到进步,所以申鹤在这个过程,不过是是充当他杀人的帮凶而已,沈稚珪还不至于让这个一个涉世未深的人的心境因为自己而蒙上尘埃,他也没有这么做的觉悟,倒不如说,他此前的那些想法到现在还是让他觉得有点违逆人伦,所以到现在都还有点迟疑不决。

在这种情况下,拉上申鹤,真的不合适。

所以沈稚珪就只是说:“我有自己的事,你也有自己的事,我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年里继续精进修为,到时候我会回到璃月,那时候要做的事要比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危险百倍,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准备好,我之所以会去稻妻,也是为了那件事做准备。”

这种时候,他也不避讳重云的父母在场,只是认真地对申鹤说。

第四十五章:男儿到死心如铁(中)

重云的父母听到沈稚珪那么说,顿时就诧异地在一边交换了视线,可此时几人也不过是才认亲的关系,真要论实际上的远近,一个家族里的远亲估计也不如同一个师门中的师姐弟的关系密切,当初他们之所以让行秋也邀请沈稚珪一起过来,其实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只是没想到沈稚珪确实跟申鹤有那种关系、也没想到沈稚珪的年纪会这么小罢了。

所以他们听到沈稚珪那么说,也并没有贸然说要帮忙,只是等两人说完话之后,申鹤的那位堂姐就说:“我家的重云跟申鹤你一样,都是有冰系的神之眼的人,他过两天就要从轻策庄回来了,你们都是年轻人,说不定可以交流一下使用元素力的感想?”

申鹤只是看向沈稚珪。

沈稚珪也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之后就乏善可陈,惯例地寒暄过后,几人就分别了,等到沈稚珪跟申鹤的身影随着门扉的闭合而消失,还留在新月轩的房间内的两个中年人顿时又交换了一下视线,说:“孩子他爹你怎么看?”

“你说是哪里?”

“申鹤跟那个少年的关系?”

“应该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吧?”

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的事情。

“那个沈姓少年所说的大事呢?”

“那也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中年男性只是沉稳地说。

“那之后不要让重云太过于深入?”

“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重云本来就有神之眼,比我们这些二流方士要出色得多,我们不给他拖后腿就好了,又怎么能干涉他的选择呢?”

“但是他还没有……”

申鹤的堂姐本能地担心起自己的儿子的安危,只是也实在想不到沈稚珪所谓的大事到底是什么,虽然她也不是没听说过沈稚珪和申鹤目前就住在刻晴的家里,当代玉衡星会做出什么样的大事,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可刻晴在璃月港的风评其实也不能说差,寻常人等实际上也摸不太清楚上层人物到底是怎么工作的,而刻晴又格外喜欢事必躬亲,所以对于重云的父母这种阶层的人来说,刻晴反倒算是风评良好的那一类——

即便她在沈稚珪看来隐隐像是经常会作秀的偶像派。

所以玉衡星暗中筹划的大事,自己家的傻儿子如果也能出一份力的话,其实也并不是坏事吧?

当然他们是误会了。

不过要是被沈稚珪听到他们的心声,估计也就只是让他再感慨一次人却是不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罢了。

毕竟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被打上了刻晴的派系的标签,他跟申鹤在璃月港中的一举一动,也因为刻晴的缘故而不免被人过度解读,行秋如是,重云亦如是。

“所以还是要尽快解决这些麻烦。”

当然实际上他也根本没有多少麻烦就是了。

不过对于沈稚珪来说,所谓的麻烦,很大程度上都不过是他心里的那些繁琐的念头罢了。

所以他也没有再迟疑下去,之后又径自去找了钟离,表明自己接下来会参与到他所设置的那个考验中,但还是商议了一下条件,反正沈稚珪是绝对接受不了当什么月海亭的秘书什么的,而钟离实际上也看出来沈稚珪的心态有了伌转变,至少璃月境内确实有了不少他所牵挂的人和事,也就没再继续用那个把他彻底跟璃月绑死的职位当条件,但相对的,甘雨会不会成为下一任的“帝君”,也就要看到到时候璃月的人民的选择。

所以姑且能说这是一个勉强双方都能满意的契约。

至于之后会如何发展,没有了那些仙人的出力,光凭人类自己又是否能抵抗来自奥赛尔的考验,沈稚珪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底气。

“所以,考验是在一年多以后的请仙典仪正式开始?”

沈稚珪目视坐在自己身前的那个男人,说。

“是,到时候你一看到那幅画面,就知道真正的考验是什么了。”

“愚人众也会插手吗?”

“‘内忧’和‘外患’,都是考验中必不可少的。”

钟离只是随手拿起精致的瓷杯,抿了一口茶水,平静地说。

“可璃月境内的愚人众执行官,也就是那个‘公子’,貌似脑子不太聪明吧?你就不怕他上头了做出来什么事吗?”

“那也是你们的考验之一,”钟离依旧神色平淡,说,“倒不如说,他的脑子不聪明的话,无论你我,都可以对他施加影响,都可以误导他,不是吗?区别只在于,他会被谁误导得更过分而已,事实上,我对你透露的已经太多了,接下来,在请仙典仪到来之前,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等等!”见钟离就要起身离开,沈稚珪就伸手拦了他一下,问,“在你我的契约中,仙人不会在你对七星的考验中出手,那么,留云借风真君的机关在不在此列?我在那之前找她帮忙做机关是不是有违那个契约?”

钟离顿时就眼神奇异地扫了沈稚珪一眼:

“你本可以不问这个问题的。”

反正这个契约的界限也没那么分明。

倒不如说,钟离本来也没想真的完全让那些仙人抽身事外。

毕竟按沈稚珪的想法,甘雨本来就是作为沟通仙人和七星的桥梁才能成为下一任帝君。

虽然她的神之眼并不是岩系的就是了。

可沈稚珪这时候却说:“既然是约定,总要说清楚规则才好。”

虽然沈稚珪也明白他真要去找留云借风真君求助,钟离到时候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但他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所以钟离只是沉吟片刻,就说:“她要是传授给你知识和机关图纸之类的,可以算在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要是她给了你们造出来的机关……算了,我之后会托梦给他们说清楚,到时候一应的事项他们大概也就能整理清楚,所以即便他们会出手帮忙,也只会在有限的程度下,这样你满意了吧?”

“也说不上满意。”

沈稚珪只是说。

只不过是他想要借此稍微澄清一下心志而已。

第四十六章:男儿到死心如铁(下)

最后,沈稚珪又问钟离是不是可以把两人之间的契约对一部分人公开,但钟离想了想,就摇了摇头:“虽然未必有什么人会相信你所说的话,但既然是考验,在突然的情况下发生比较好一点,再说了,我对现在这个身份还挺满意的……”

沈稚珪心里就不免说要是有人能让自己白吃白喝还能随意报销账单那我也会很满意的。

但说起来,自己在刻晴家里,是不是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毕竟他到现在似乎都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经济收入似乎完全靠的是凝光以及刻晴的支援。

不过在明确了现阶段的目标之后,沈稚珪的行动也不免变得有些雷厉风行的意味,于是他很快又找上了刻晴,说他最近准备去稻妻,刻晴这时候显然还陷在上一次见面的情绪里,所以对沈稚珪的态度也只是不冷不热地点头应付,说她明白了,而沈稚珪看到刻晴这个样子,想到钟离的那番话,想到她的那个想法,顿时就叹了口气——

而刻晴听到他听起来就让人厌烦的装模作样的叹气声,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就讥讽了一句:“怎么?是觉得在璃月找不到目标所以就想要跑到稻妻找人来满足你那下流的三妻四妾的愿望吗?”

沈稚珪只是摇头。

“哼!那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跑到稻妻?你别忘了,你身上可还有一个契约……”

当然刻晴也并没有想要用那个契约来约束他的意思,所以话说到最后却不免变得飘忽起来。

沈稚珪只是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要先增长见识,才能让我的武学更进一步罢了。”

“你的武学的进步,真的跟见识的增长有关吗?”

但刻晴无论怎么看都无法想象沈稚珪到底是什么让他的武学进步到他现在这种让人看不懂的层次的,虽然当初刻晴也不是没见过他硬是可以在萍姥姥的指导下数日之内将自己的枪法提升到那种层次,但之后就像是每过一段时间,他的武学修为就会莫名其妙地涨高一般,所以刻晴有时候也不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跟凝光私底下所探讨的那般是某个复苏的魔神正在重生。

虽然越是跟这个少年相处,刻晴就越不觉得他有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性。

但这份进步的速度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点。

沈稚珪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看到少女的模样,心说自己虽然已经决定要深层次的介入璃月的变革,但事情的轨迹会不会按照他所预想的那般发展,他也实在抱不了太大的期望,所以就只是说:“玉衡星大人,在我伋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最后还是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璃月不会一直都在岩王帝君的保护之下吗?那么,最起码你要努力践行这个理念,证明人类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吧?”

“所以?”

“所以如果人类现在就遭遇了魔神的复苏,如果没有摩拉克斯,你们要如何应对?”

沈稚珪就问。

“千岩军……”

“除了千岩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