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开始念诗 第52章

作者:星隐月明

你TM在逗我吧?

行秋甚至都忍不住在心里说脏话了。

他怀疑要是沈稚珪在这种时候点头了,他自己估计会再度抽剑出来要跟他再次一决胜负,毕竟这人也实在太欠揍了一点!

仗着自己天赋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但奇怪的是,这种时候,他反倒有点理解当初他的那些同门师兄弟的心情。

当初他们就是用这种眼光来看待自己吗?

“那倒不是。”

所幸这时候沈稚珪也并没有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点头。

于是行秋就问:“可按你的条件,其实现在就可以混吃等死吧?”

别的不说,有神之眼在手,想要做到那样肯定没有问题的,更不必说其实行秋也看得出来,沈稚珪真要当个游手好闲的闲云野鹤,那位申鹤小姐肯定也会顺着他的意而去负责赚钱养家,所以是这丫在面子上过不去才没有选择那种生活状态?

行秋就有点奇怪地看向这个同龄人。

你要说他应该感到欣慰吧,那也不好说,因为行秋自己就觉得人不应该活在他人的目光之中,或者说不只有为了他人的期许而活;那你要说他感到遗憾吧,那也不算,因为他自己本来就要顾虑到他的父兄对他的期望,一直都没有选择坦白自己想法。

所以此时此刻,他隐约觉得自己跟这人似乎真的有点像——

虽然混吃等死跟行侠仗义完全是背道而驰的两种生活方式就是了。

但既然是顺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又何必分什么高下呢?

但很快沈稚珪的话就彻底推翻了他的想法:

“在我的故乡,有一个叫杞人忧天的故事,是说在杞国,有个人,整天都在担心天会塌下来,于是一直都忧心忡忡,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但他又没有什么办法,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听从旁人的劝诫,不再忧虑天塌地陷这种遥不可及的事情——”

“这样的人就算是在提瓦特也是少数。”

行秋就随口一说。

“而我跟那个担心天会塌下来、地会陷进去的杞人不同的是,我其实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行秋就不免走快了两步赶超过那个少年又把视线凝聚在他那种勉强可以称得上俊秀的脸上。

“你要不要明天去不卜庐看一看?我可以帮你预约白术医师。”

行秋实在不确定这个少年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于是就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毕竟自己承认自己在考虑那种荒诞的事情,最终却又清楚这种事情的荒诞,这种情况越想就越让行秋头疼,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好奇我应对天塌下来的办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

“武学。”

“武学?”

行秋顿时瞪大了眼,有心想说你是不是学武学到脑子有问题了?

武学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行秋自己就清楚,他能补完古华派的武学,其实多半就是因为他有神之眼,而如果没有神之眼,他所补完的那些武学其实很大程度上就属于空中楼阁,毕竟从原理上来说,元素力就像是那门武学的地基,只要地基搭好了,万丈高楼才能平地起,但如果没有元素力,那一切的技巧和手段就是一纸空谈,所以要是沈稚珪说是什么仙家符箓什么的行秋倒还不至于那么惊讶——

虽然担心天会塌下来什么的听起来也实在有点问题就是了。

但谁知道沈稚珪这种是不是在借这种说法隐喻什么?

可要说武学……

“你明明就以古华派弟子这个身份自居,却并不觉得,武学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第三十七章:变化纷纷入静观(上)

本来就做不到吧?

行秋心里顿时就说。

因为武学在他这里纯粹只是“用”而已,而不是“体”。

其实这个世界大多拥有神之眼的人都是这样,正常的武学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只是提供一个视角而已,就像是刻晴,有了神之眼后就很快把元素力的使用跟原本的云来剑法融合到一起,最近在从沈稚珪这里学过了“来如雷霆收震怒”之后也在不断以元素力为基础改进自己的武学,所以对于他们这种持有神之眼的人来说,武学只是技巧,而不是像正常人那样视武学为一切的基础。

当然如果沈稚珪有神之眼的话,其实说不定也会这么想。

毕竟在提瓦特,元素力实在太方便了。

君不见即使是留云借风真君,她的机关术的本质其实也不过是利用提瓦特本土的化学反应来制造提取元素力而不是通过神之眼来调用吗?当然也许钟离传授给千岩军的枪术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能让他们结阵对抗那些大型灾害和魔兽的入侵,但也依旧无法让千岩军的人像沈稚珪这样突破正常人类的极限,让他有自己逐渐变得不像是人类的体验和感慨,也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去追求自己的所想要的生活——

从这个角度来说,沈稚珪跟行秋的想法其实并没有区别:

只是因为他们对武学的认知或者说定义不同而已。

而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沈稚珪也没有纠正行秋的认知的想法,只是想了想,说:“可你之前询问我的,或者说我用来打败你的,不就只是技巧而已吗?你看到我动用元素力了吗?”

虽然沈稚珪这句话完全就是在调戏行秋。

因为他做的事没有真气参与到过程中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得了。

而真气,在某种意义上,性质是跟元素力相近的存在。

可行秋仄当时的感知并没有细致到能发现那种猫腻的程度,听到沈稚珪那么说,顿时就瞪大了眼,但还是狐疑不已,说:“可就算你能使用那种技巧来打败我,你又怎么能利用那种技巧来应付天塌地陷般的灾难?”

毕竟无论怎么看,那种集全身力量于一点爆发的技巧不过是以点破面式的应用,再怎么厉害,也有其自有的边界,虽然行秋暂时还想不清楚他的那道剑光是怎么泯灭元素力的,但他只是琢磨下一次对上他在自己的周身制造几十支雨帘剑看他破不破得过来!

“如果一个我做不到,那么很多个我呢?”

少年的口中吐出这句话之后,行秋看向这个少年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古怪了。

他审视这个少年良久,最终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说:“我还以为稚珪你跟我一样,是那种不怎么耐烦跟不喜欢的人来往的类型,没想到你居然有成为政治家的野心吗?但我觉得,就算你把那门武学传授给更多的人,他们或许会为了能从你手中学到那些技巧而选择听从你的话,可学到了的人就未必会对你毕恭毕敬了,除非稚珪你是天权星那种手段过人的政治家,可看起来,你也不像啊……”

行秋站在一边摇头叹息。

“那如果我把武学传授给凝光大人,再让她帮我控制那些人呢?”

沈稚珪顿时就异想天开地说。

当然这纯粹只是在跟行秋扯淡而已。

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空去教别人?

行秋当然也清楚沈稚珪是在扯淡,就跟他一路走下去,最后两人站在一处树荫之下躲避当下已经到了春夏之交所以变得灿烂起来的阳光,装模作样地用书卷敲了敲手心,说:“这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天权星大人为什么要帮你控制那些人?她自己控制那些跟你一样学会了你的武学的人不好吗?她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好手,为什么要把自己经手的生意的大头让出去自己只是能拿一点蝇头小利呢?”

“因为她欠我一个承诺?”

“政治人物的许诺什么时候能相信了?”

行秋顿时嗤之以鼻。

“你这话我不可能当没听到,过后我就对玉衡星大人说你在背后诋毁她。”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负责收集跟她有关的负面言论的暗探?”

“那你这个暗探看起来野心勃勃啊,居然想着越过玉衡星对天权星发号施令——”

“有没有可能,是玉衡星大人想要通过控制我来控制天权星的呢?”

行秋没想到这都被他圆了回来。

而且一旦采信这个他的这个言论的话,似乎也不是说不通,毕竟如果他是用天塌下来暗示那个玉衡星一直以来都宣传的那个岩王帝君不可能一直以来都守护璃月的言论,那么沈稚珪的说法也就可以说得通了:是玉衡星要他为日后的那个可能性做准备,所以就要他一直在暗中活动,表面却装作一副散漫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却在拉拢相关的人员,甚至是申鹤也被他拉拢了过去,说不定明天申鹤认亲就是拉拢的一环,而自己也是被他拉拢的人,他之前说那么多,也不过是在展示自己的武学的价值,从而能把自己这个飞云商会的二公子拉到他们的船上!

行秋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个人跟那位玉衡星的心机之深沉。

但看到少年站在柳荫下的那个散漫的样子,他又不太确定。

于是行秋就左右看了看,虽然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戴着斗笠在不远处钓鱼,却也还是小心地凑近沈稚珪,小声地说:“我说,你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部分?”

沈稚珪顿时就奇怪地看了行秋一眼,说。

“就是,天塌下来那部分是不是在说岩王帝君不再守护璃月的事情——”

沈稚珪听到他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环节脑补出来的近乎事实的真相,一时间不免稍微瞪大了双眼。

而行秋看到他这个反应,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狐疑,但已经大幅偏向了自己那个大胆的推测接近了事实的真相:“是玉衡星有什么内部消息吗?还是说你们就像是那种武侠小说里的秘密组织,就是那种为了一个隐秘的使命所以一直都在暗中传承下去的门派,而玉衡星就是你们推出来的首领?”

第三十八章:变化纷纷入静观(中)

沈稚珪完全没想到就这三两句话的扯淡也能被行秋脑补出来这么多的细节。

但偏偏钟离的意愿和刻晴的主张本来就不谋而合,即便沈稚珪不参与到钟离的计划中,钟离估计也是要退休的,所以沈稚珪一时间甚至还不好反驳,虽然他用“杞人忧天”指代的是他跟天理之间的对决,但钟离不再继续守护璃月,对于璃月人来说,确实无异于天塌地陷般的灾难吧?

可这种时候似乎无论说什么都不好,于是沈稚珪就只好说:“想不到二公子你居然还有中二病——”

虽然行秋因为外表过于中性化,确实看上去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说他是中二,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什么是中二病?”

行秋就问。

“哦,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自我意识过剩,总是会脑补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关键人物什么的,于是就自己在心里对身边的人物编了一套他们的背后是监视自己这个关键人物的秘密组织的设定,想着只要有一天,世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那些秘密组织监视他们的人就会站出来对他们说时机到了,现在需要你站出来拯救世界了——”

旁边那个带着斗笠钓鱼的老人显然能听到沈稚珪肆无忌惮地说话的声音,于是就轻声笑了出来。

行秋回想起自己前几年写小说时的心态简直跟这个少年所说的有点不谋而合,于是就不免有种羞耻感,在旁边还有个老人的情况下,这种羞耻感就更加强烈了:

“停!”

于是他就看到沈稚珪似笑非笑的眼神传来。

行秋顿时强作镇定,开始转移话题,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对于沈稚珪以及申鹤跟重云的家族的接触就不免有点发毛,心想自己是不是好心办坏事,把重云的家族推到了一个奇怪的境地?

沈稚珪看他这副样子,就奇怪地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传说中的那位飞云商会的二公子是这么容易就患得患失的人吗?

当然是沈稚珪没有意识到他住到了刻晴家里这个事实到底有多吓人而已。

这甚至都已经算是明目张胆地宣告他就是刻晴的心腹了。

而行秋之前一直都表现得云淡风轻显然也只是因为他不会参与到这种层次的事务之中,或者说一直以来都对此类的事务避而远之,只是整天想着要去哪里行侠仗义,当然眼下他也确实可以继续那么想,但这不是他已经充当了重云的家族和刻晴中间的桥梁了吗?

而意识到刻晴的“心机深沉”之后,他也不免对眼下正站在他身边的沈稚珪有点迟疑,所以就显得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所以最终他还是不免问沈稚珪:“玉衡星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那个岩王帝君不可能一直都在守护璃月的说法。”亵

沈稚珪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但偏偏凑巧的是这件事他还是知情人,这种时候他无论说什么日后被行秋翻出来都会让人觉得他或者刻晴是别有用心,虽然他自己是那种想法,但他也不好在对外抹黑刻晴,就说:“你既然好奇,就亲自去问她怎么样?”

行秋顿时就连连后退,心说开什么玩笑,这就已经开始翻底牌了吗?要我亲自去见那位玉衡星的意思,是让我正式接触你们那个组织了吗?可我只是想当个闲云野鹤的侠客而已,根本没想过要掺和你们那些政治上的破事!到时候要是自己拒绝了,你们那个组织会不会为了保守秘密做出些什么事来?

所以行秋就只是回以微笑,说:“这就不必了,玉衡星那种大忙人,怎么有空接见我这种小人物呢?何况,我对政治不感兴趣。”

行秋最后还暗示了一下自己的立场,想着沈稚珪不要再纠缠自己了,自己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

但沈稚珪却只是饶有兴致地审视了一下行秋,等到行秋被看得有点不耐烦,就心说这位玉衡星的心腹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对,该不会是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兴趣吧?

但这时候,他却听到沈稚珪平静地说:“我记得,行秋你对侠的定义,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吧?”

“也可以这么说。”

“但这话某种意义上就已经代表了你在政治上的立场了。”

“为什么这么说?为国为民,这不是很朴素的想法吗?”

行秋顿时一愣,说。

“可实际上,也没人说过政治就必须是复杂的,”毕竟沈稚珪当初还在社会新闻上看到过隔壁一衣带水的邻国的前大统领被人当街用手铳刺杀了,“当然它也确实很复杂就是了,而对于你所说的立场,有人甚至于连政治的目的是不是为国为民也区分出来立场,到了官府是不是应该存在的地步。”

“没有官府,会天下大乱的吧?”

行秋顿时就说。

“谁晓得,有人就是觉得如果没有官府但在其中生活的人的个人道德水准更高于是彼此都能相安无事或者说都能保护自己的话,官府的存在说不定就会变成一部分人压迫另一部分人的工具而已。”

沈稚珪就说。

行秋毕竟就是那种不太习惯跟官府来往的人,本来就有点认同最后一句话,此时居然被沈稚珪带进沟里,认真地思考起少年所说的那句话的可能性,但最后还是抬起头,意识到这种想法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虽然说人类社会是必然有一个终极的形态,但他也活不到那种地步,所以对于少年所说的那些他也并不怎么感兴趣,就说:“但那些,跟我没关系吧?”

“哦,我只是想说你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关心政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