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还是说，她觉得凝光和刻晴争夺自己会让璃月七星的权威一落千丈。
不，这么想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一点。
沈稚珪在心里说。
当然现阶段他对刻晴的好感确实要远多于凝光。
可说到底，那点好感虽然也能说是正常的男女之佂情，但也不足以让沈稚珪改换自己的观点和计划，所以也就只是那点程度而已，目前他也没有继续加深他跟刻晴两人关系的想法，所以甘雨的担心纯粹就是杞人忧天而已……吧？
但若是不这么想，得出的结论似乎会更离谱。
沈稚珪从凝光的手中接过那杯饮料之后，顿时一口喝完了，就把杯子放到了一边，但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品尝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强自镇定地故作姿态而已。
而凝光则是审视坐在两边的两个跟仙家关系匪浅、穿衣打扮的色调也非常相似的女性，甘雨对于凝光玩味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就低头拿过菜单，不过显然她也只会点素菜，而申鹤对于这个权势煊赫的女性的眼神也毫不避忌，两人的直直地在空中交锋起来。
最后凝光点了点头：
“没想到沈公子私底下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沈稚珪顿时就咳嗽了起来。
“可爱什么的……”
不适合形容自己吧？
沈稚珪一直都觉得这种形容词跟他这种死宅是不沾边的。
“我觉得倒是恰如其分，至少眼下是非常合适。”
凝光却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心思，只是说。
沈稚珪就只能拉开话题，但左右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顿时就只能跟刚落座的甘雨搭话，可甘雨只是心虚地喊来跑堂的伙计点菜，也没看沈稚珪，沈稚珪自讨没趣之下，只能低头刨饭，却又听到凝光再度开口，说：“说起来，我的那个问题，沈公子觉得如何？”
“什么问题？”
经过这两个人打岔，之前的对话沈稚珪都快忘了大半了。
“沈公子是不是跟我一样，真心地希望所有在这个国度中生活的人获得他们想要的幸福的问题。”
沈稚珪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避开问题实在没有必要，但还是只是随口说了一声：“但每个人所想要的幸福，其实都未必是相同的吧？甚至对于一些人来说，还有可能是相冲的，比如像我这种浅薄庸俗的人，某些时候甚至还会想着过上三妻四妾的糜烂生活，但对于女性来说，这种想法是罪大恶极的吧？”
凝光实在没想到沈稚珪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种话来。
顿时也只是愣愣地看了他良久。
而旁边的申鹤跟甘雨也只是愣愣地看她，最终，甘雨见另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于是就率先开口，说：“这样的想法确实不太好。”
“对吧，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呢？”
沈稚珪只是漫不经心地说。
凝光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是在说真心话，说他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就是三妻四妾，他就是个色胆包天的混蛋，只在乎能不能有那么多美少女的形体跟他一起生活，而不在乎那些美少女内心的真正想法，不在乎那些人的灵魂，还是说他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来讨论所谓幸福的模样和定义，要如何在没有侵犯他人的意志的情况最小限度的地满足自己——
虽然这样下来，肯定会离题万里。
她对这个少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态度有明确的认知。
所以眼下绝对不能任由少年随意主导话题的方向。
凝光就在心里说。
于是这时候她就忽然点头，说：“某种意义上，我觉得这种想法也未尝不可。”
甘雨顿时就惊愕地看向这个向来强势的天权星。
毕竟无论怎么看，这个天权星都是那种强势女性的代表，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同意少年所说的那种三妻四妾的想法？
难不成这位天权星也想要组建一个全是美少年的后宫？
但她的贴身秘书，不都是女性吗？
她要是有这种想法，早就应该可以实施了才是。
“人类说到底也只是某种动物而已，而动物想要占据更多的配偶是天然的生物本能，所以沈公子你会有这种想法我也觉得非常合理，”凝光却只是悠然自若地说，“但我想，您所想要的，并不是那些只要你给钱就对你千依百顺、任你摆布的女子，而是能跟你无话不谈、任何时候都能给予你恰到好处的回应的女子吧？而像沈公子你这样的人世界上已经非常少了，能跟上你的思维的女子更不必说是少之又少，所以你想要多找几个来回应你倒也无可厚非，可即便是这样，那些女子也定然是具备强烈的个性和自我的个体，在这种情况下，沈公子你要得到那些人的共同认可，让她们觉得此生非你不可，让她们能容忍别人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只怕就现在这种随性散漫的样子，也不容易做到吧？”
第十九章：今日方知我是我（中）
沈稚珪也没想到凝光真的会认真到这种程度。
他看向那个白发赤瞳的、从外貌上根本无从分辨年纪、只能说是正当一个女性最具成熟的风情和魅力的御姐，看到她那那双赤红色的晶莹的眼瞳中此时满是澄澈的神采，在这个人来人往的餐馆中，这个衣裳华贵的女子烨然若神人一般，只是径自用闪亮的眼光跟他对视起来，显得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模糊的画笔抹去了一般。
而这份澄澈的神采对于她这种向来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难能可贵了吧？
毕竟作为这种等级的政治生物，她很多时候都不能直接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她却在用这种眼神来跟他对视。
虽然也有可能是她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
但沈稚珪其实也并没有深入想那么多。
虽然钱钟书先生曾经说过，“一个十八九岁没有女朋友的男孩子，往往心里藏的女人抵得上皇帝三十六宫的数目，心里的污秽有时过于公共厕所。同时他对恋爱抱着崇高的观念，他希望有一个女人跟自己心灵契合，有亲密而纯洁的关系，把生理冲动推隔得远远的，裹上重重文饰，不许它露出本来面目”，但沈稚珪对恋爱其实并没有抱那么多的期待。
大概是因为前世本来就在网上和现实的同学中见惯了太多分分合合的例子，所以他一直觉得谈恋爱是麻烦多过欢愉，是忍让多过放纵。
至于生理冲动，虽然他也不是没有，但近段时间又总是被“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内功心法折磨得痛不欲生，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虽然他之前确实对优菈说过差不多的话。
但那与其是在说伴侣，还不如说是在暗指国家。
虽然道理上，两者其实都没有多大区别。
像是屈原屈夫子不也是在用香草美人来比喻君臣之间的关系吗？
只是沈稚珪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去追求、去寻找跟自己心灵上契合的女子，或者说，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他的言行而做出改变，使得二人渐渐磨合，从而在相处的过程中使得两人可以互相补完各自的灵魂的缺口，因为他自认为就是这么冥顽不灵的人，也许在之前，在他还生活在原本那个世界的时候，为了学业或者工作这类的理由，他必须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想法，选择沉默来应对同学或者同事。
如果他继续生活在那个世界，或许在未来的某个阶段，他估计也还是要迁就家人而不得不去谈恋爱或者相亲。
然而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真正触及到那些武学禁书的时候，他就明白，他终于有了任性的资格。
而像刻晴这样的名门出身又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大小姐来说，她任性的资格其实远远多过他吧？
所以如果两边都是任性的人，又如何能迁就彼此呢？
所以面对凝光的问题，沈稚珪也只是说：“若是我为了三妻四妾的理想而选择改变自我，那么改变了之后的那个我能说是最开始有那般理想的我吗？所以，凝光大人你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之所以是我，并不取决于我是否能达成那个理想，而是取决于我现在的想法，所以……”
沈稚珪正想说他也不一定要达成那个三妻四伧妾的想法的时候，凝光却说：
“我也不是说沈公子就要改变那个随性散漫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若是沈公子做出前无古人的伟绩，登上无人可以取代的地位，成为名动天下的传说，那么即便沈公子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情，也有人可以通过你所做出来的事迹认识你的本质，就算在你已经有了伴侣的情况下，有些人估计也还是会不惜自荐枕席也要留在沈公子的身边吧？”
凝光只是笑语盈盈地说。
沈稚珪迟疑了一下：
她的这种说辞怎么看怎么像是蛊惑他帮她做事。
而且要是他认同了这种说法，那就好像他做出来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泡妞一样。
虽然从动机和结果上来说，似乎也不是不能这么说。
毕竟假若沈稚珪真的能拳打天理、脚踢深渊，最后估计也还是不能免俗地想要去找美少女，甚至是打下个大大的后宫什么的。
毕竟即便是从那个王子猷的典故来说，所谓“乘兴而行”，也未必是要半夜去找朋友。
估计半夜去找窑姐的可能性还要更多一点。
当然沈稚珪其实也不懂璃月港到底有没有这种地方就是了。
可他这种时候还是对凝光说：
“可按你原本的说法，配得上我的——姑且这么说，也定然是那种个性强烈的女子，那些会因为传说而选择自荐枕席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非常庸俗浅薄的人吧？”
“但沈公子你真的有那么高贵优雅吗？”
凝光这句反问简直就是在指着少年的鼻子说他庸俗浅薄一样。
沈稚珪甚至还不好反驳这句话。
“更不必说，以沈公子你的性情来说，指不定维持一段感情不到三个月你就会觉得厌倦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只是一段露水姻缘，对于沈公子你来说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调剂而已吧？”
“说得好像真的有人对我自荐枕席一样。”
沈稚珪看她越说越离谱，就情不自禁地吐槽她说。
“所以，沈公子你的意思是，你要先有人对你自荐枕席，你才会按我说的话去做？”
凝光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烟杆，她不断地将那根做工精致的烟杆在手上转动，若有所思地看向少年。
沈稚珪只是翻了翻白眼：
“没有，你误会了。”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就算你下令让人自荐枕席，那也不是‘自荐’，只是让那个人遵从你的命令而已。”
凝光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这一瞬间，她那张精致雪白的脸上仿若溢满了灿烂的光辉，使得整个灯火通明的餐馆的所有色彩、灯光、混杂的饭菜的香气和沸腾的喧嚣在瞬间都被压了下去：
“我当然清楚那种事，可说不定真的有人在清楚了你的过往和事迹之后，就对你倾心不已了。”
第二十章：今日方知我是我（下）
“谁？”
虽然不清楚凝光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但沈稚珪还是立刻就反问了一声。
“这个嘛，”凝光却忽然像是记起来什么一样，说，“说起来，沈公子你既然有这种想法，就算是利用之前那个约定的命令来让我自荐枕席，我也是可以的。”
于是坐在两边的视线同时又变得灼热起来，甚至甘雨还没等沈稚珪表态，就说：“那个，凝光大人这种玩笑，最好还是不要乱开比较好。”
“我这并不是玩笑，之前我就已经跟沈公子立下契约，若是沈公子真的对我下了那种命令，我也只能无条件地执行，再说了，这也只是我的私事而已，甘雨你不必这么紧张。”
“但是，堂堂天权星，怎么可以为了这种约定而去自……自荐枕席……”
甘雨越说越害羞，显然，她并不像沈稚珪和凝光那样，拥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某个词汇直接说出来的勇气，对于这个已经活了数千年但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的混血麒麟来说，这种话题无论怎么看都过于刺激了一点，甚至之前就在那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谈论那些事的时候，她其实是想要夺路而逃的，只不过，某种微妙的心情让她继续坐了下去，聆听那个少年真正的想法——
她很清楚，眼下这个少年的神采跟那个月下闲聊的夜晚如出一辙，所以他多少也是认真的，所以她可以从这个少年的言辞中一窥他的真正的想法。
虽然她越听就越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变得非常奇怪，你要说他们生疏吧，也确实如此，因为那个少年从头到尾似乎都对凝光抱有一种怀疑和疏远的态度，就像是对她敬而远之一样；可你要说他们熟稔吧，似乎也可以这么说，因为这两个人居然可以直接旁若无人地交换这种想法，而他们的交换，甚至要比当初她跟这个少年坐在篝火边的那个夜晚要深入得多，甚至于连自荐枕席以及无条件服从某人的命令都要冒出来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或者说凝光是什么时候对他这么……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少年当初就给她写了那首诗。
而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在短时间内就拉近跟一个女性的关系似乎也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办法。
写诗做不到的就用武学，武学做不到的就用他那稀奇古怪的的见识和思路，他的见识做不到的……
虽然甘雨其实也并不是那么了解沈稚珪。
但就她所知，刻晴即便是已经察觉到他的三心二意、被他反驳那个人类来掌控人类的未来的观点之后也没有选择直接离开，而是继续跟他同行保护伵他、甚至是想要挽留他就很能说明问题。
但无论怎么看，这两个人的这种说法都实在过分了一点。
为什么凝光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说出那种话？
甘雨在凝光玩味的眼神中低着头，嗫嚅良久，最终还是沈稚珪打破了沉默，说：
“我倒也没有下作那种程度。”
凝光听到沈稚珪这话，却只是眼神奇异地看他，说：“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往后你想要这么接近我，说不定要费比之前更大的功夫，甚至到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只能抱憾终生。”
沈稚珪就抬眼看了她一下，说：“凝光大人你就这么笃定我以后会后悔？”
“对此我毫不怀疑，”凝光只是坐在那里，挺直了纤细腰身，像是故意要凸显自己的过人的曲线一般，说，“毕竟整个璃月，像我这样的美人，也没有几个，错过了我，沈公子你绝对会后悔的。”
“我怎么感觉这也不像是要让我抱憾终生的人会说的话……”
沈稚珪顿时就说。
“难道沈公子你不懂什么叫将先取之，必先予之吗？”
“这么说来，凝光大人也喜欢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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