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开始念诗 第38章

作者:星隐月明

沈稚珪一时间也不明白优菈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要说她醉了,这种分析为什么还这么清晰明了,要说她没醉,得出的结论又是在太过于离谱了一点。

所以无论是温迪还是沈稚珪都暂时停下了记谱的事情,沈稚珪也只是说:“所以呢?”

“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卖力地讨好她?”优菈似乎代入了自己的处境,有点愤愤不平地说,“反正无论你怎么做,她都看不上你的作为,也不想接受你做出来的一系列的功绩给她带来的益处,估计从一开始,她就看不上你这个吟游诗人,所以对你只是可有可无甚至是你做得越多她就越是讨厌你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讨好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吧?”

沈稚珪顺着她的话说。

“可你又没有放弃。”

优菈又继续往自己的口中灌了大半杯。

琴担忧地看向自己的这个好友,但最终也并没有出声打断她,想来她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好友平时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久了,也并没有说出来的机会,眼下只不过是想要趁着醉意宣泄出来而已,甚至于她这么说也有益于她的身心健康,所以她也没有阻止,只是任由这个朋友苦闷地说下去。

虽然她看得出来,刻晴并不是真的讨厌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的用意也并不是那么刻意地去讨好那位玉衡星。

纯粹只是当下已经醉眼朦胧了的优菈单方面地认为沈稚珪的现状和她相似而已。

“所以?”

沈稚珪这时候还是随口地应付她,说。

“所以你这么坚持下去讨好她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她很漂亮?”

沈稚珪还是那个样子,心不在焉地回应。

“这算什么理由?难道我不比她漂亮吗?”

“这个嘛……”

沈稚珪迟疑了一下。

他的迟疑让琴也不免怀疑起他跟刻晴之间的关系来:

难不成这两个人真的不是那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成真的关系?

毕竟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真的有那种关系的人可以在这种死亡问答下迟疑的。

第九十三章:尾声(3)

沈稚珪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

所以你要让他比较刻晴跟优菈的颜值,他就只会单纯从外貌的角度来评判,而忽略两个人比如性格和共同经历的过往之类的附加条件的话,他还真不好说谁比谁更漂亮——

因为刻晴的漂亮是那种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透着世家大小姐的气质的精致,但也可以说,她的缺点就在于过分精致,因为那副打扮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诚然优菈的身上也多少有类似的气质,然而她的“贵气”本质上只是她的故作姿态,一旦她如现在这般卸下清冷的假象,就会让人觉得她的漂亮是那种恰到好处而且也比刻晴要成熟不少的漂亮。

虽然这也不过是评分员掺杂了个人喜好的标准。

毕竟某人比起少女,更喜欢大姐姐。

虽然某人的心理年龄是不是能这么说是非常存疑的。

但如果单纯是从外貌来看的话,沈稚珪觉得这两个人的漂亮是不分伯仲的。

而优菈久久没有听到沈稚珪的答案,于是就又灌了一大口,再吐出满满的酒气,迷迷糊糊地说:“你自己也说了你讨好她的理由是她很漂亮,可你又不觉得她比我还漂亮,所以,与其讨好她,还不如讨好我呢!”

这已经完全是醉话了吧?

沈稚珪默默地看她不停地举杯,想。

“说话啊!”

她又不满地用酒杯敲着桌面,所幸眼下她用的是那种木制的,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虽然就算有危险也伤不到她就是了。

“你要我说什么?”

沈稚珪就说。

“你为什么选择讨好她而不来讨好我呢?只要陪我喝了这杯,我就可以承认你是我的朋友!我对你的态度,不比那位玉衡星对你的态度更好吗?”

沈稚珪欲言又止,最后实在不觉得跟这么个醉鬼较真有什么意思,但还是说:

“我其实倒也不在乎玉衡星对我是什么态度。”

“我懂,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想着自己对梦中情人的付出或许终有一天可以改变她的态度,要是始终都无法打动她,也可以自我感动而已。”

优菈只是嗤笑了一声,说。

“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沈稚珪扬了扬眉毛,只是轻声说,“可这也无非是一种选择而已,若是人的一生终究要去追寻自己的伴侣,一个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一个能够补完自己灵魂的缺口的形状,那么怀抱希望地付出,总好过留在原地安然不动。当然,如果你觉得对这个人的付出始终都得不到她的回应,有损于自己的尊严,也自然可以换一个对象来付出,说不定下一个对象对你的态度要远远好过上一个对象呢?可若是你在有得选的情况下还是选择原来的对象,那就证明,她带给你的,从来都不只有尊严被践踏的处境,也有过温馨的善意、深刻的过往吧?而这些过往构成了你的灵魂、你精神的食粮甚至是你赖以生存的空气,所以即便她的一部分或许一直都在持续不断地排挤你,但另一部分也是不断地接纳你,可最终,你对她身上善意的那部分的好感压过了恶意的那部分的厌恶,所以你觉得,留在这里也好过投向下一个对象的怀抱。”

优菈一开始只是醉眼朦胧,混乱的思维本能地对少年的言论抱着一种嘲笑的心态在聆听,本能地想要给他挑刺,但听到最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要跟他针锋相对的理由,又或许纯粹只是他个人对恋爱的观点,然而眼下,他所说的话,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暗合了她的意志。

因为若非有安柏和琴还有西风骑士团中的一小部分人一直都没有抱有偏见地看待她,那么或许她早就心灰意冷,而不再管什么旧贵族的荣耀之类的陈规旧习,也不会想着改变世人对劳伦斯这个家族的看法,对抗他们的偏见,也侖不会想着融入这个国度,说不定早就离开蒙德到处游历了。

而驱使她做出这个选择的,正是如少年所说的那般,是安柏和琴以及另外的一些人的善意,是她对这部分人的好感压过了对其他人的厌恶,而这些人的好感又不断带给她希望,让她觉得自己终有一日是可以改变蒙德人对她这个继承了劳伦斯这个旧贵族的姓氏的人的偏见,让她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可以融入其中的,虽然如果自己的家人真的已经无可救药,她也是可以放弃甚至是毁灭这个姓氏的。

所以她听完少年的言语之后,久久地定在了那里,一言不发,只是,那张漂亮的脸上的时隐时现的怨气也随之消失了。

于是沈稚珪就转过头继续跟温迪掰扯起那首歌的伴奏问题。

正当二人讨论得渐入佳境的时候,脸上依旧还残留有些许红晕的优菈突然介入了他们的对话:“所以那位玉衡星是否可以改变对你的态度,你也不是那么无所谓吧?”

这个话题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沈稚珪有点奇怪地看向她。

但看到这个人明明都已经要醉了却还是明亮得过分的眼神,沈稚珪就想了想,说:“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积极的,一种是消极的,而我是属于消极的那类,所以实际上我并不主动谋求她跟我的关系的转变。”

倒不如说沈稚珪目前其实也并没有要跟什么人谈恋爱的想法。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剑,最重要的是就是远离感情。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虽然实际上刻晴对他的帮助——无论是完成系统的任务还是在现实的生活里——要远多过别人。

“可若你真的是消极的人,那你连讨好她都不讨好吧?”

“虽然我并不觉得那是讨好,但你硬要这么认为也可以,而且我觉得,讨好一个对我有救命的恩情的人并不算有多过分。”

沈稚珪就只是说。

“可即便你再怎么努力,甚至最终她或许也真的会喜欢上你,可出于种种现实中的问题,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选择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考虑,换一个对象来讨好呢?”

第九十四章:尾声(4)

“我其实一直都准备讨好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美少女。”

沈稚珪顿时就毫不犹豫地说。

他这番话,顿时无论是温迪,还是琴,乃至于一直都在借擦酒杯的动作来暗中观察这些人的某蒙德的暗夜英雄兼酒馆老板都不免对他侧目而视,心说这丫无论怎么看,此前那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态度都不像是对任何一个美少女都能温柔以待的人吧?别的不说,眼下像优菈这样的大美人摆在他面前,明明脸上的怨气都已经快要溢于言表了,他却还是始终那副心不在焉的散漫态度,虽然偶尔也会认真地对待她的言论,说出一些颇为真心的言语,但估计还是敷衍的态度居多,这种人是怎么能这么信誓旦旦地说这种话的?

更不必说此前一直都在跟他针锋相对的优菈了:

“那怎么不见你来讨好我?”

沈稚珪则只是翻了翻白眼:“讨好醉鬼只会让醉鬼变本加厉而已。”

“哼!”

优菈顿时又闷了一大口。

本来沈稚珪也以为她不会继续说话了,就想要转过头继续跟温迪讨论,可临到头来,优菈却又开口说:“但说不定,我比那位玉衡星大人更容易讨好哦?”

沈稚珪顿时就转头看过去,但那个贵族少女此时完全醉眼迷离,整个人在轻声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完全倒在了桌面上,浅浅的呼吸声传了过来,像是陷入了酣眠之中,沈稚珪顿时也就无从辨认这种话的真假。

但估计只是醉话而已吧?

说不定醒过来之后就会忘了。

而且她就算是记得,估计也不会作数。

所以沈稚珪也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一边的温迪,这时候却取出了竖琴,弹起了一首幽微细致的乐曲,等他弹完,沈稚珪侻就已经快要写好之前那首歌的记谱,虽然他觉得抄歌这项事业在蒙德似乎也没有什么前景,不过他写这个纯粹只是出于对个人记忆的整理而已,而温迪见他还在整理那首歌的音阶和记谱,顿时就摇了摇头,说:“你在某种意义上真的是个挺奇怪的人……”

“这句话对你自己也是适用的吧?”

虽然对方也不能说得上是人而是真正的神明就是了。

“我的奇怪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怎么就清楚我的奇怪不是情有可原的呢?”

“这个嘛……”

温迪一时间也不好反驳这句话,所以就只能问:“那让你变得这么奇怪的理由是什么呢?”

沈稚珪顿时就一脸古怪:

“你说呢?”

温迪于是也哑然片刻,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状态,取过他已经快要写好的曲谱,指尖拂过竖琴的琴弦,弹奏出柔和的曲调,而少年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唱了起来。

于是琴只是一边静默地聆听这个少年清澈的歌声,一边注视那个或许是真的已经醉过去又或许只是装睡的好友,她隐约意识到,这个好友或许有一瞬间是真的心动了,但这个少年表现得实在太过于油盐不进,所以她就只能做出这种姿态,虽然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个少年总是能以这番姿态去撩拨他人的心弦后却始终无动于衷,是不是对于这个少年而言,戳破他人的内心的隐秘从来都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所以他总是可以轻易唤起他人隐藏在深处的情感,无论是通过诗歌、言语还是音乐,但唤醒那些情感之后,他本人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只是继续心不在焉地朝下一个目的地走去,仿佛路上遇到的每个人跟他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雨幕,虽然他可以轻松地让别人注意到他的歌声和言语,但云销雨霁之后,少年很快就又会随着雨幕消失,而如果有人想要追赶他的步伐,却多半会迷失在那层雨幕之中。

虽然琴也看不透这个少年本人的目的。

但她不免有一种感觉,这个少年并不是那种会长久地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的人,而是如风一般的旅人。

所以跟他产生不必要的牵扯,或许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这或许也是少年一直都在保持这种态度的理由。

优菈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呢?

琴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起自己好友的短短的头发来。

虽然也不清楚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优菈颤抖了一下。

而某个酒馆老板听到少年口中的略微有些不合时宜的歌声,顿时也不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作为蒙德有数的大富豪,迪卢克其实远比优菈这种顶着贵族的名头的人更像是贵族,毕竟决定上层建筑的永远都是经济基础,所以自小他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而这种教育又不会像优菈受到的那种一般充斥着旧时代的陈腐气息,当然,无论是哪一种教育,对于音乐和文学的鉴赏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相通的,所以这位大老板可以轻松地品味到少年所唱的歌曲中的意味,虽然这种意味对于此时酒馆中的诸多人来说只是属于茶余饭后的一种调剂,但对于有着曾经加入过西风骑士团最后又退出了的过往的迪卢克来说,这种歌声意味反而能勾起他的共鸣,让他陷入了对过往的追忆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等他回过神来,那两个吟游诗人已经演奏完,并且开始举杯畅饮了。

而他也注意到,沈稚珪饮用的是果汁之类的饮品。

虽然他看上去似乎也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

而如果他不愿意喝酒,那就说明他或许是那种不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人。

所以迪卢克其实有一点欣赏他。

因为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愿意活得那么清醒。

所以这个酒馆老板就走到他们的近处,对少年搭话:“那首歌,是你写的?”

沈稚珪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迪卢克也就当他默认了,就说:“如果你日后来这里演奏,所有消费可以打七折。”

“老板,那我呢,小珪所作的歌虽好,但没有我的伴奏,可是会让他的歌声失色不少啊!”温迪见缝插针地说。

迪卢克顿时就扫了他一眼,然后说:“如果你们是一起来的话,也可以打折。”

第九十五章:尾声(5)

温迪闻言,当然是更加畅快地举杯痛饮,然后伸手拍了拍沈稚珪的肩膀,说:“看起来我们可以凑一个组合,小珪你觉得叫什么名字比较好,醒笛醉弦?”

“没有人会愿意记这种文绉绉的组合名字的。”

“那,玉笛风弦?”

“你还跟那两个字过不去了是吧?再说了,你不也会吹笛子吗?”沈稚珪摇了摇头,“更不必说,我也不会在蒙德呆多久。”

温迪就说:“当初你说蒙德一部分人的自由的基础是由另一部分人来支付代价,或许在当初的你看来,那些人的力量和他们所支付的代价还不足以让蒙德真正成为一个自由的国度,可现在,特瓦林已经回来了,你看琴团长的脸上也不像之前那么眉头紧皱吧?而你在这个过程中做出了巨大的奉献,也足以让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自由了吧?”

“可我并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自由寄希望于他人的守护的人,”沈稚珪摇了摇杯中的液体,说,“更不必说,如果我久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惹下什么麻烦。”

“可你已经为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作为朋友,为你解决麻烦也是应有之义吧?”

“万一我说的麻烦,是那种天大的麻烦呢?”

沈稚珪随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温迪顿时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脸色也不免稍微严肃了一点:“真的有那么麻烦?”

沈稚珪点头:“若是我一直保持现状,说不定也确实不会招致祂的注意,可要是我想要继续精进武学,估计总也免不了要做过一场,到时候引发的问题规模之大只怕不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