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瓦特开始念诗 第108章

作者:星隐月明

“可你之前的人生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快乐吧?既然那段岁月已经让你饱受折磨,为什么干脆换一种态度呢?”

“那你又为什么不干脆转换一下对我的态度呢?”

优菈又软软地倒向少年的肩头,语气愈发飘忽,像是下一刻就要睡去。

而沈稚珪只是犹疑片刻,最后还是说:“因为艹智障是犯法的?”

当然很早他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法律也管不到他的头上,而且无论须弥还是蒙德对这回事的法律应该也不至于管那么宽,不过沈稚珪还是觉得他有必要在两人都是清醒的时候确认,当然也不是说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是他自己有这么做的底气而已,真要是换成他在原来那个世界的处境,有这么一个大美女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对他投怀送抱,他估计一早就开始脑门一热什么也不管大do特do了。

但那时候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现在他才是主动的一方。

虽然这种说法听上去挺渣的。

但他本来早就立志当一个三妻四妾的人渣,现在刻晴似乎都已经开始默认了,而雷电真跟雷电影估计也不过只是当沈稚珪还没转换过来短生种的心态,选择跟那些相对来说近似于朝生暮死的凡人保持那种关系而已,所以她们在这段关系中显得分外从容,又或者对于这些长生种来说,他做这种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道德上的缺失?

从这个角度来说,沈稚珪的从容其实也跟那对雷神姐妹的从容相差无多。

因为他等得起。

他也可以承受这样做的损失。

而优菈却已经被现实的泥潭纠缠得筋疲力尽,所以迫切需要找到办法来解决她的困境,所以她才想要借着酒醉的时机选择跟他坦白,可偏偏她找到的人却要让她在清醒中给出答案,对于优菈这种平日里本来就显得非常别扭的人来说,沈稚珪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要杀了她一样难受。

她绝对不会在清醒的时候承认这种想法的!

优菈心里不免涌动着这样的念头,最后还是抵不过在酒精的作用下从身体的各处传来的睡意的侵蚀,于是身体就开始摇晃,真的就准备睡了过去,可在临到她真正要昏过去的时候,她又听到沈稚珪的言语在耳际响起: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想你其实应该也不会介意我这样做吧?”

这时候优菈只感到自己的脸颊忽然一凉,勉强撑开双眼,却看到少年的脸前所未见的接近。

第一百零六章:聊持宝剑动星文(中)

此时已经差不多是半梦半醒之间的优菈甚至不相信那一瞬间的脸颊上的触感,所以她甚至想要在这种时候强行驱使神之眼,让自己体内的冰元素力帮助她镇压在血液中流动的酒精,让她的意识清醒过来,可片刻之后,她终究还是合上双眼,双手无力地垂下,靠在那个少年的身上,在耳际传来的少年浅斟低唱的声音中沉沉地睡去:

“待至英雄在铁铸的摇篮里初长成

“勇敢的心像从前一样

“去造访万能的神祇

“在这之前,我却常感到

“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

“何苦如此等待,沉默无言,茫然失措……”[1]

最后的那几句优菈并没有听清楚,虽然如果她是清醒的,凭她本来就良好的贵族家教带来的文学修养,其实也能意识到这是一组长诗中的片段,而这个少年此时所念的只不过是恰好符合她此时的心境而已,但在她入睡最后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却微微翘起——

虽然大概只是因为少年近在咫尺的体温给她的错觉,不过她确实能在这样的怀抱中感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而这样的安全感,无论此前她跟安柏的友谊多么坚定,她跟琴的交往多么深远,她都不曾从那些人身上得到过。

因为说到底,如果琴真的可以让人有这种安全感,她就不会那么夙兴夜寐地处理骑士团的事务,阻止愚人众的阴谋;至于安柏,她那个现在不知所踪的师父的孙女确实是个非常积极向上的乐天派,也确实可以感染周围的人奋发向上,她的态度也跟眼前这个总是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说是飘忽不定的少年截然相反,然而她的个人实力相较于眼前这个少年来说实在太过于不足挂齿。

虽然优菈自己也差不多。

所以,大概正如优菈此前所说过的那样,她只不过是一条在时间和空间不断变迁的长河或者说大海中漂泊不定的小船而已,而此时,她却觉得自己靠上了某个岛屿的岸边,于是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憩,不必担心风浪会将她永远地推开,前往不知尽头的远方。

……

优菈醒过来的时候,天色似乎已经暗了下来。

她脑子里还残留着酒精的影响,此时意识昏昏沉沉的,不过她也没有现代人醒来的习惯性举止往枕头的边上摸手机,所以只是安静地睡在那里,怔怔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出神,许久之后,才终于找到她入睡前的记忆,然后就不免伸手在自己的身体各处摸索,最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

虽然这好像也是理所当然。

倒也不是说在她的印象中沈稚珪是个不会趁人之危的正人君子,她其实很早就发现了那人是个绝对的视觉动物,而优菈对自己的相貌也非常有信心,她也不相信那人能对她无动于衷,只是那人似乎总是将自己的心神去追逐高深莫测的领域,对于现实的人际关系估计不想花费太多的心神来处理,所以只不过是想要维系现状而已。

虽然他跟那位玉衡星的关系似乎绝对不是仅此而已。

而日后若是二人的关系真的进展到了那一步,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他估计是不愿意定居在蒙德的吧?

所以也唯有在喝醉的时候,在快要失去理性的时候,她才敢将那些言语脱口而出,因为正常情况下,无论怎么看,他们两人都没有半点走到一起的可能性。

优菈躺在那里,想到之前倒在少年怀抱中的那份安全感,尽管此时亃他的气息也似乎一直都在鼻尖萦绕不去,但优菈还是不免感到几分苦涩,就微微撇了一下嘴角:

为什么那样的安全感却来自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呢?

虽然她也知道答案。

在床上躺了片刻之后,优菈最后还是掀开身上的薄毯,稍微打量了一下疑似是那个少年真正的私人卧室的地方,除了还是到处乱放的书籍,她也找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出去,跟着她的直觉,一路走到了大厅,却没见到那个人的人影,想了想,就走出了这座楼阁,然后果然在外边的不远处的树上发现了一处灯光,灯光之下,那个人正斜斜地靠坐在树干上,手里还在翻着一本书籍——

“醒了?”

他若无其事地说。

仿若之前的一切都像是过眼烟云,没有对她的心情有过任何影响一般。

所以这时候优菈甚至都开始动摇起来:

莫非那些记忆其实只不过是她做的梦而已吗?

但那个单看外貌其实甚至都要比她还小几岁的少年依旧还是那副散漫的神态,只是随手把手中的书远远地往某个窗户里一扔,就跳了下来,走到她的身边,只是心不在焉地握住了她的手,优菈的心跳也不免稍微加快了一些,却见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幻,她又从那个安静的仿若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洞天回到了满是风沙的喧嚣的山丘上——

甚至因为尘土的飞扬,让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的优菈都不免咳嗽起来。

“说起来,你说要找一把足够锋利的剑来帮你解开那个如同一团乱麻般的困境,其实也未必要找我。”

但这时候,沈稚珪只是说。

优菈顿时将视线扫过那张眉眼间稍微透出些许的俊秀之气的脸,然后又落在他到现在还未放开的自己的手上,犹疑片刻之后,才说:“那你的办法是?”

“当然是让你自己成为那柄足够锋利的、足以斩断纠缠你的偏见和过往的恩怨乃至于所有敌人的剑。”

“时至今日,你还想着之前的那句让我去挑战至冬女皇的瞎话吗?”

优菈没好气地说。

“若是你能做到,有可不可呢?”

“可我只不过是这种实力的层次而已。”

甚至未来估计最多不过只是可以达到像是大团长法尔迦那样的水平,虽然这个希望看上去也非常渺茫,但那也是她目前所能触及到的最接近的目标,之一。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提升你的实力呢?”

注[1]:荷尔德林《面包与美酒》。值得一提的是,这首诗中间的“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这一句,今何在的《悟空传》里引用过,江南的《龙族》也引用过,虽然后来江南新出的修订版好像把这一句改了,导致新修版看起来非常奇怪,虽然新修版奇怪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而已。

第一百零七章:聊持宝剑动星文(下)

虽然沈稚珪要传播自己的武学,最起码也是要在他解决博士之后,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个顺序的问题而已,反正按优菈现在的心态,她既然想要对他展现出她的“用处”,接下来肯定也会继续参与到相关的行动中,虽然实际上,沈稚珪觉得她的“用处”其实并不是在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上,而是在——

咳咳。

优菈也并不是什么蠢人,她敏锐地意识到沈稚珪的言外之意,当然不是“用处”的那些言外之意,而是她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居然不是选择敝帚自珍将他自己独有的攀升实力的方法私藏,而是想要传授给他人,这么说来,她也确实没从这个少年身上找到任何跟神之眼以及元素力相关的地方,于是沉默片刻之后,她就问:“你的那些邪门的武学,神之眼的持有者也可以修习?”

“阿晴,我是说玉衡星——”

这两个人的关系果然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优菈听到少年口中对那个玉衡星的称呼转变,只是想亂。

然后她就打断了他:“我明白了,如果那位玉衡星确实也可以修习的话,那么我应该也可以做到,只不过,如果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武学不是你个人的独有的能力,那么,其实你的武学更适合拿来当成你跟这些沙漠人谈判的筹码。”

优菈的目光从山丘之外转向另一边的阿如村:

“让他们来帮你的筹码。”

沈稚珪想了想,却摇头:“只怕会相当困难。”

“为什么?”

“虽然现在这里已经离雨林有段距离了,但我其实不太方便大规模展示我的武学。”

沈稚珪只是说。

“这跟雨林有什么关系?”

“准确地说,只是跟世界树有关系。”

沈稚珪正要解释,但有一道声音夹在风沙之中远远地传了过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像之前对柯莱做的那样,帮一些沙漠人压制魔鳞病的发作,并保证你之后会传授相关的方法,用这个来充当谈判的筹码,比什么大慈树王的牺牲、赤王的复活、教令院的阴谋都要好用。”

沈稚珪凝神看去,只见一道雷光在风沙中若隐若现,须臾之间,就来到了二人的近身处。

“赛诺?”

“是我。”

那个头上戴着狗头帽子模样的银发少年近乎赤脚踩在沙上,冷淡地说。

他又伸出脚在某处的沙子中摆弄,找出了某个埋在沙子里的物件:

“本来是用来监听本地的镀金旅团的人物的道具,没想到反而是你们触发了,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话,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沈稚珪不免在心底里暗自翻了翻白眼: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来到沙漠里,就只是准备找镀金旅团的人麻烦?”

“作奸犯科之辈,绝不姑息。”

赛诺只是冷静地说:

“虽然他们跟我们都是教令院的敌人,但这也并不意味我能接受他们继续在沙漠中劫掠过往的商队行人!”

“问题也不是……算了……”

沈稚珪也懒得对此说三道四。

当然他其实也没怎么指望过这些人能帮上什么忙。

所以即便是遇到了坎蒂丝这个据说是赤王后裔、在沙漠人中有举足轻重的声望的守护者,他也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闲话而已,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他自己在心底清楚,坎蒂丝估计也不会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离开阿如村给外敌可乘之机,尽管在沈稚珪看来,她或者阿如村的“外敌”,其实更可能是来自内部。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堡垒总是从内部开始攻破的。

本来沙漠人彼此之间就不是一条心。

也不是所有的沙漠人都想着要复活赤王,重现他们沙漠人的荣光,倒不如说,向往安定有序的人总是大多数,因为大多数沙漠人其实也没有什么机会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去直面雨林人的歧视,虽然沙漠里的贫瘠的产出也不过是让这些人能勉强活下去罢了。

所以坎蒂丝才会支持阿如村跟外界通商。

虽然越是跟外界接触,就越是能直观地感受到那种歧视,但那些人对沙漠人来说也不过只是外人,是过客而已,既然如此,他们总是要离开的,沙漠人虽然愤慨他们的态度,但也未必真的愿意为此将自己的生命压上赌桌,跟教令院的人开启战争,筹划复活赤王,夺取须弥这个国家的统治权。

所以比他们更早来到沙漠的赛诺估计也只是四处碰壁。

因为他只能用言语来空泛地描述教令院的阴谋和威胁,而那些威胁距离沙漠人又太远,甚至沙漠人也会觉得教令院如果制造了什么阴谋,那么阴谋的受害者也是那些雨林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甚至沙漠人巴不得雨林人出什么问题好可以说是雨林人对他们歧视的报应呢!

但沈稚珪的手上却有打动沙漠人的筹码,或者说,也许沈稚珪能看得到大慈树王的牺牲可以彻底解决魔鳞病跟死域的问题,可那些对于沙漠人来说也依旧是遥不可及的,他们也无法确定这种事情的真假,可若是沈稚珪确实能在他们眼前做到压制魔鳞病的发作并承诺他会在事后传授下来相应的办法,这些沙漠人才不管大慈树王到底是怎么选的,他们只会遵从沈稚珪的命令以换取那份触手可及的希望!

虽然还是要说,沈稚珪这些人能做到的事并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不过既然优菈跟赛诺都这么觉得,暂时压制某几个人的魔鳞病应该也不会引起天理这个体系的注意,因为说到底魔鳞病涉及到的也不只是天理的体系,还有从深渊里带出来的禁忌知识的影响,沈稚珪压制魔鳞病其实也不过是在直面深渊的体系而已,他也不是打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不必担心解决了深渊体系的影响会让他的存在暴露在天理的目光之中,所以他也就真的让坎蒂丝找了几个病入膏肓的魔鳞病患者来证明他的能力。

第一百零八章:羽檄交驰日夕闻(上)

“真的……好转了……”

坎蒂丝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几个本来都已经快要半截入土的患者的脸色从原本像是白纸般的病态的苍白逐渐变为红润,甚至还有人在经过沈稚珪的“治疗”之后居然就直接在原地跳了起来,全然不像是之前那样只能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手足时不时颤抖一下的病恹恹的样子,顿时就转头看向沈稚珪,孰料沈稚珪这时候却只是取出一根笛子,手指搭上笛孔上,吹奏起来,霎时间,飘荡的音符顿时挤满了整个房间。

然后这些人顿时就茫然地站在原地,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一般。

“他们这时候……”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麻烦,所以眼下我必须将这些事限定在小范围的人群内,否则到时候任由这件事传播开去,只怕我到时候也抽不开身来做我自己的事。”

沈稚珪只是随口就说。

坎蒂丝沉默片刻,她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这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所以她也只是点头:“那么,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做?”

沈稚珪却却只是伸手一挥,那些魔鳞病患者就像是对他们的言语充耳不闻一般朝门口排成队走出去,然后他就转头看向赛诺,想要先听一下他的计划。

“我还以为你表现得那么有底气的样子,是整件事都是由你来主导呢。”

坎蒂丝见状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