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第五十章 为我之敌人降下豪雪!
“——天真敕奏,寒冰变神!”
在那即将砸落的槌影之下,一道幽蓝凝实人影出现于正下方,而后所爆发出的仙力更是将砸山槌结结实实顶住。
冰魄之力逐渐侵蚀进槌身之身,让其表面都覆上了一层浅浅的寒霜,甚至进而传递到魔神之手。
让其运转的力量都出现了几分停滞,这可叫山鬼的魔神颇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咕哝道。
“明明是食材,居然还有抵抗的气力吗?”
就连归终也没有预料到苦雪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置入战局,她急迫地看向落点中央的少女。
此时她将平常约束住的仙力尽数解放,白发飘摇,神女之姿毕露。
环绕其周身的机关岩盾也缓缓散发着坚挺、明亮的色泽。
仅是帮助少女抵挡住余波并不费力,但是内在的伤势它却无能为力。
苦雪能够顽强撑起身体,抵挡住这一次攻击完全凭借这份意志力,更为重要的是——
在那片废墟之中,有着她想要去拯救,却无力拯救的人。
莓与柰没能挺过去,而应达也因自己的迟疑,而陷入崩溃之中……
现在,就连帝君也因自己引起的海灾,不得不前往海域镇压大魔,暂时无法前来支援。
如果这样下去,不止归离集的人们会死,就连归终也会战死。
苦雪很清楚,身负重伤的自己无法敌过这头山鬼的魔神,就算加上归终也是如此。
祂的位格注定两人不论造成多少伤害,只要没有决定性的一击,就毫无意义。
若是无需顾虑归离原的人们,大可与祂消耗时间,将其拖住即可。
只要等到帝君回来,自然能将其轻易拿下——
但是,时间不够……
不论是救治遭受疫病侵蚀的患者,还是拯救如今归离集所面临的困境,她们哪怕争分夺秒都只能面临这样无力的结果。
看似一直不得寸进的山鬼魔神,反而一直将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现在只不过是在猫捉老鼠的戏弄而已。
苦雪很清楚,但也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感到愤怒——
这份怒火与年幼时曾见到的那座被大魔肆意破坏掉的村庄时相同。
对于自身无力的嗟叹,以及渴望改变人生境遇的愿望是如此迫切。
可是,在这神座之上并无神明,世间魔神肆乱的时代里,属于「天空」的视线并未投下——
唯有依靠自己,唯有将这副残躯化做苦寒之雪,才能让这些恶神明白,世间生灵在这片战争之中所感受到的痛苦。
为此,哪怕断绝未来的仙途,她也在所不惜!
在归终与山鬼的魔神惊讶的目光之中,本该力竭倒地的少女居然再次迸发出一股气力,逼出心血,将其融入箓灵之中,让那本来幽蓝优雅的身躯染上如红水晶似的莹光。
随后,便是少女气息极度骤降,而箓灵则像是依靠这献祭般的法门,瞬间爆发出令两位魔神都动容的力量。
大气之中的霜寒之力尽数被其掌控,形成一场覆盖整片归离集的鹅毛大雪,山鬼的魔神能感受到落在肩头上的雪花迅速带来一股深寒之意,随后便是炙热。
祂赶忙伸手将其拍掉,但却被其连同自身皮肉一起剥下,那本洁白的大雪在沾染上祂的身躯后,仿佛吸收了里面的恶念般,迅速灰化,带予祂更大的痛苦。
山鬼的魔神又惊又怒,难以置信地怒吼着:“……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那些霜花却始终毫无变化,一视同仁地降临于这片大地之上。
这之中也有落在归终发丝上的,但这些雪花就仅仅只是寓意祥瑞的初雪。
不断为其恢复着体内损失的力量,更多的还有落在地面之上,往尘沙之下融入,为人们带予生机的甘雨。
归终能够感受到这些雪花之中,每一片都带着惊人的执念,而这仅是其力量外泄所引动的天地变化。
居于雪色中央的少女虚弱地低声呢喃着。
“——麟斗则日无光,好好品尝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吧。生啖凡人血肉,执意毁坏祂人国度的罪之山鬼。”
在其话音落下的瞬间,更大的豪雪降临,大面积地覆盖在山鬼魔神的身躯之上,那比之山岳的巨大身躯迅速笼罩上一层苍色,而后迅速灰黑化。
伴随着某种像是侵蚀血肉的声音,山鬼魔神的惨叫声响彻天际,祂疯狂地挠动身上覆盖的雪花,留一下一道又一道深刻见骨的指痕,惨状明显。
而归终也抓住机会,迅速驱动尘沙与霜雪混合,使之迷惑性更强,并且在伤口内的沙尘也开始阻挡魔神的自愈。
这场战斗似乎打响了反击的号角,也在归终兴奋至极的眸光之中,那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山鬼魔神因痛苦而翻倒,而底下铺设的尘沙与霜雪则第一时间减去震动,再将其大面积沾染上。
山鬼的第三只鬼眸也因大量触及这些寒苦之雪,化作一滩血水消融。
这时的祂已经彻底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不再想着破坏,而是难以置信地怒吼着着:“区区人仙混杂的孽种,居然胆敢这么做!!”
这份降落于祂身躯上的寒苦之雪,带有强烈的愿力,而元素力的倾向会随着少女这份“执念”而改变自身的性质。
不论是治愈他人,带来生机的祥瑞之雪,还是让邪魔外道被风雪侵蚀入骨的寒苦之雪,皆在其一念之间。
但这样做的代价,绝不是一个连魔神之躯都不是半仙可以支撑得住的亀。
这种几乎是拿着自己性命展开的自杀式攻击,确实震慑到了祂,更让其产生了退怯之意。
哪怕这份力量的使用者绝对支撑不了多久,但是……
这样下去,祂会被留下来,被另一个同样打算拼命也要把她留下的疯女人拖延到岩之魔神归来。
届时,自己绝对会陨落!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未来要问鼎神座的魔神啊!怎么能被“食物”所反杀,死在这份贪念之中!
在这份念头升起之时,山鬼魔神就开始了撤退,祂忙不迭地开始脱离出归离集所在的范围。
只是那不断带来侵蚀痛感的豪雪始终不停,甚至于还起雾了……?
不对,这不是雾气?!
而是混在雪之中的灰尘。
还有这脚底下的奇怪触感又是怎么回事?
被迷乱眼睛,只能顺着薄弱之地突进的山鬼魔神在费尽地睁开一丝眼缝后,所见到的是一片蔚蓝大海。
这里是哪?
那海中的魔神难道已经被镇压了?
那现在这里所存在的不就是——
下一刻,璀璨如黄金般的玉璋便拔地而起,将其困于正中心处。
岩璋之龙显露真身,舞于空中,龙眸冰冷至极。周围更是侍卫着一众仙家,个个身上都带着如海般深厚的杀气。
祂几乎是下意识地色厉内荏道:“住手!岩之魔神,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我愿以真名与你签订契约,你不觉得座下能够添上我这样的战力更加值……”
祂话音未落,天空便徒然暗沉,有若星幕崩塌碎裂,数十枚星岩从中坠落。
在意识失去之前,山鬼的魔神只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以陨天苍岩星,昭命理昏暝者!”
第五十一章 请你拯救她
——那是离未曾感受过的一种陌生情绪。
像是彷徨,又像是害怕……他本以为如自己这般岩者,即使面临再怎样的绝境,也只能保持镇定沉稳。
可是,在踏入这片覆着尘与雪的归离原时,他的心就不可避免地乱了。
那缓缓飘落的雪花与尘沙混合,形成灰蒙蒙的荒芜景象。
魔神肆虐的余波将这里的地形小幅度的改变,外围混杂在沙泥之中的干涸血脂更如大地的疤痕般。
跟随着帝君的一众仙家也静默不语,彼此之间酝酿的气氛沉重而又伤感。
在更远处的天际,一道苍光划破云霭,直冲灾区中心之处。
那毫不掩饰的气息与愤怒如波涛般涌动的仙力已然昭示了她的身份。
离默然不语着,踏入这片灰壤之中,带着那一颗已然紊乱的心灵。
——少女过往如初雪般的发丝,如今已然成为迟暮之灰。
眸光之中也不再有往昔的灵光,反而显得黯淡失色,血液将发丝沾染于娇美的面颊之上,周身气息衰弱到了与凡人无异。
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归终怀中,也不言语,就只是浅浅地呼吸着。
直到,听见另一道急迫的熟悉女声时,才茫然地抬起头。
“——苦雪!还有归终,为什么她会伤成这样!”
留云借风真君难以形容眼前弟子的惨状,不仅仙体残破不堪,身上还沾染着海量的魔神遗恨与业障。
这等级别的诅咒,别说是这伤重至极的孩子了,就连她们这些老牌仙家也要仙途断绝,此生修为再无寸进可能,甚至危及性命。
“……这个声音,是真君吗?亱”
少女看向无人的空处,空洞的眼瞳之中倒映不出人影。
她牵强地挤出一丝笑颜。
“……抱歉。让真君看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但……看在我没有道出师从仙门的份上,能请你原谅我吗……?”
这一句话,便让原本想要迁怒于归终的留云借风真君鼻尖一酸,眼角微红。
“……你这孩子,都到这种境地还要寻本真君开心是吗?”
“……嘿嘿。只是,不想让真君责怪妈妈而已。”
苦雪能感受到归终拥抱自己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只是往昔曾感受到过的温暖,却是一点也没有,反而更加冰冷。
她本能地想要索求温暖,想要往母亲的怀中蹭去,却又不愿让归终太过伤心,便也停止了那种童年时才会有的幼稚举动。
只是轻轻枕在归终的肩头上,感受着那份熟悉而又柔软的暖意,呢喃着。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和妈妈待在一起了。”
听着女儿低语的归终也同样紧紧搂着她,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面颊,落在苦雪的发丝之间。
那份击退魔神的兴奋早已在看见女儿的状态时,尽数化作悲伤之情。
甚至于,伤重如此的她依然愿意如此袒护自己。
这份从诞生起,就一直过于懂事乖巧的表现此刻竟如一柄糖刀般刺入心扉。
留云借风真君哀叹一声,却是一句数落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使用出仙家法宝,为其稳定伤势。
在这一层浅浅的辉光笼罩下,少女的面颊恢复了些血色,瞳孔之中也有些色泽。
尽管那份疼痛并未止息,魔神的遗恨与业障所带来的呓语、哀嚎始终缭绕耳边。
可是,至少能够看见自己这辈子最敬爱的两个人,多少也算是消弭了一些遗憾?
她本能地露出过去,最为喜欢,也最常露出的,如同猫一般狡黠的笑容。
只是,搭配上她现在的惨样除了让两人心中更加沉重之外,一点缓和气氛的效果也没有。
在留云借风真君之后赶到的还有甘雨,她在看见妹妹这负重伤,快要一命呜呼的样子后。
她愣在了原地,而后没两秒后,眼眶一红,跑到她面前紧紧握着妹妹的手。
那份冰凉更令她感到害怕,只懂得源源不断为其输入的仙力,可是这残破之躯不论注入多少,都会溢散开来。
甚至于,反而为苦雪带来更加大的痛苦,体内的仙力与魔神诅咒以及业障混战在一块。
使得她疼得快要哭出来,好在甘雨及时察觉,赶忙停止输送,转为将自身麒麟的本源仙力度给她。
因为是同胞姐妹,出身同源,这份举措的确让苦雪好上了一些,但仍然是治标不治本。
这更让甘雨急得团团转起来,喊着:“我去找帝君!祂一定会有办法救苦雪的!”
“不必去了。帝君已经来了——”
留云借风真君望向那站在不远处,彷徨无措的神祇。
此刻的祂比之过往少了太多神性,反而多出了一丝人性。
不再是那个恪守契约公正,好似忘却人情的帝君,而就只是个心怀愧疚,不敢直视妻女的男人。
上一篇:海的女儿,加入聊天群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