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体现如小山般的山鬼魔神重重吐出一口气，鬼面獠牙之下是一丝侥幸。
祂虽然有自信打得过璃月大部分魔神，但那该死的岩之魔神确实并非他所能敌的，但恰好的是——
那家伙被海中作乱的魔神给吸引去了注意力，而拱卫归离集的阵法，也因为那个小夜叉崩溃，而缺损出一角，让祂得以进入其中。
如今就算是其他夜叉意识过来，也要疲于奔命地解决那些顺着祂挤进来的空洞里，大量涌入的妖邪。
不论是岩之魔神，还是护家的疯犬都暂时腾不出手来解决祂这边。
接下来祂只要在他们回来之前，从容不迫地将这归离集内的人类都吃个干净，实力也会迎来一段稳稳地上升期。
之后，只要安安心心找个隐蔽之地躲过追杀，等待消化即可——
一想到那惬意的未来近在眼前，祂就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了。
在这乱世中，吃可谓是幸福的终极体现。
而能被祂这样的魔神吃进肚子中，化作养分与祂一同永远活下去，对于渺小又可悲的人类而言，简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在念头转动之间，祂自然也注意了地上那浑身浴血的少女，她身上所散发的，由仙与人血混杂的香味，更让祂食指大动。
祂不由地咧开嘴，露出丑陋又掺杂欲望的笑容。
“真是既幸运，又倒霉的少女呀。”
祂伸出手，朝着少女探去，巨大的手掌将其连同护罩一起握在手中，看上去仿佛随时就会破碎一般。
“不过，人生苦短，仙道缥缈。能够化作我的食粮，也不枉你特地诞生到这个世界了。”
山鬼的魔神将其提起，放到大脸前方观察着，鬼眸之中带着一丝狡猾。
祂虽然打破不了护盾，但只要将其从地面之上移开，失去源源不断的岩元素支撑，这机关岩盾相信也过不了几十年，就会连人带盾在祂肚子里化作一滩血水。
“……咕哝，正好也应了你们人类的那句话，能吃是福。嗯……我不喜欢，以后就改成被吃是福吧？”
祂戏谑地张开大嘴，准备松开手指，将少女连带着机关岩盾一起吞入嘴中。
在这危急之际，归终的身影终于出现于不远处，怒喝着：“——山蛮妖鬼，放下我的子民，滚出我的领地！”
伴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数百道归终机的弩箭雨从其后方抛射而出，每一根都足以洞穿狮子体型大小的妖邪。
这一番齐射下来，直接将山鬼的魔神扎成刺猬般，而少女身上的护盾则是坚实地抵御着弩箭的攻击，护盾上的光泽明亮如初。
可这也意味着，对于这头强大的魔神而言，仅仅只是依靠铁器之利，而无太多元素力加持的归终弩箭，压根不足以伤到祂。
反而让其暴躁的性格直接展现出来，祂蛮横地怒吼一声，挥手扫开后续的弩箭，一柄砸山槌出现于手中，重击砸地。
一下子便将脚底下不知何时缠绕来的尘沙震散开，一道砸裂大地的冲击波更是顺势扫向归终所在的位置。
在其受创的瞬间，山鬼的魔神露出得逞似的狞恶笑脸，却没有留意到一抹如浪涛般的尘沙藏匿在箭雨之中，顺势从祂手中夺过少女，将其包裹着迅速转移开。
而这时，山鬼的魔神才发现那道被祂攻击命中的身影，化作一抹尘沙消散，竟是一道沙子做的假身！
先用归终弩使其放松警惕，再用尘沙分身引诱其注意，最后藏身于箭雨里，在电光火石之间夺回人质，几乎是瞬时之间的连环计。
若换是像锅巴那类新生的魔神，恐怕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其得逞了吧。
但是，山鬼的魔神却不同，祂虽然确实没有算到对方会以身涉险，但这不代表祂很蠢，很笨。
哪怕确实长着一副蠢脸，但那也是表象罢了。
在归终得手的那一瞬间，山鬼的魔神完全毫不在意，也不管她去逃与否，而是径直往归离集所在之地冲去。
祂很清楚，这些善良、软弱的魔神真的把柄在哪。
对于“人”的爱，就是祂们最大的弱点。
祂高举砸山槌，朝着最近的、最看不顺眼的大屋子一锤子下去，震天的巨响将归终布置的尘沙堡垒瞬间敲碎，而伴随着沙子流出的是几近融于其中的血泥。
那极速撤出交战之地的飞沙瞬间如遭冻结般，停顿于原地，从中显现出来的归终更是对其怒目而视，眸光隐有哀痛。
而在做完这一切，也看见归终表情的山鬼魔神也装作遗憾地说道。
“……呼，里面居然藏着食物吗？这可真浪费，我还是更喜欢食物原汁原味地呈现在眼前，现在就只能这样了——”
祂伸出腿，而后重重跺地，如同想要将尘沙碾成更加细碎之物般。
在那房屋的残骸之上，最终只留下一层浅浅的血脂与沙的混合物。
这般举动已经完全挑起归终心中的愤恨，她死死地瞪着对方，手中大量汇聚尘沙，而少女则被她送离开。
“喔？你不带着那个小食粮逃跑吗？”
做完这些的山鬼魔神轻屑地瞥向被送出归离集外的少女，而后又扭头看向面色冰冷，甚至还维持着人身的弱小魔神。
这种掺杂着沙子味的弱小者，就连下咽都嫌咯嘴。
“住嘴吧，聒噪的山之恶鬼。接下来，我必将拼死将你拖入尘沙的地狱之中——”
归终冷冷地盯着祂，
“拼死？啊，你们这些弱小的魔神与人类确实喜欢这一套呢，动不动就说些拼死啊，为了国家啊的蠢话。
就是因为太过弱小，只剩下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了，才经常拿出来卖弄——”
那鬼脸上流露出极其人性化的鄙夷表情，额头正中央也开启第三只眼，满是恶意地盯着归终。
“既然你那么喜欢拼命，那就试看看吧，看你的攻击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又能够保护多少脆弱的亟食粮。”
话音落下，祂再次挥槌而出，又一间屋子与里面躲藏的人陷入绝死之境。
但这一次，地面的尘沙却是完全凝聚而成，在祂重砸的位置上涌出，而那股力道则被其如浪花转移叶片般，呈现泼水般的姿态侧洒而出，反倒将房屋彻底掩盖隐藏了起来。
这一击并未造成预料之中的建功，那山鬼的魔神顿时感觉到了极大的羞辱，鬼脸都如滚烫的火锅般涨红。
而归终，则是不作言语，轻轻后撤一步，身子融入无形的尘沙之中。
强风与沙在其消失的瞬间大作，眨眼间形成遮掩方圆百里的迷沙之阵。
覆盖范围之大，甚至将整个归离集包裹其中，使整片归离原化作一片由沙子组成的大漠之地。
第四十九章 苦战无果
黄沙迷眼，完全化作一片荒芜沙漠的归离原已经毫无之前人类市集的样子。
任谁都无法从中辨清这里曾有过一大群人生活的痕迹。
这是归终对于子民的保护手段，但是这一行动并不能持续太久，人们所能够呼吸的氧气是有限的。
在被尘沙尽数淹没的现在，她也不能开出特定的呼吸口，否则就会被那山蛮妖鬼察觉，进而直捣黄龙。
也即是说，这场战斗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
否则，她的子民会先于其他魔神之手，死于她的“守护”之中。
这份悲哀与无力感仿佛形成一盏沙漏。
伴随着沙粒不断落下，她的子民们的性命也似乎会随之落下。
因此，必须竭尽全力，用上一切所能运用上的东西，将其驱逐出去！
伴随着归终意志的下达，大量紊乱的流沙之地开始在山鬼的魔神脚下展开。
运用过往观察海中漩涡时参悟的“规律”，人为操控尘沙，不断演算，在短短一瞬之间制作出足以吞噬小山的坑沙之阵。
山鬼的魔神就此大半身体都陷入尘沙之中，只勉强露出个脑袋来，但即使如此，祂也没有放弃抵抗。
那枚在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已经锁定了归终所在的位置。
随后，便是一道几乎划破天际的紫黑色洪光，沿途飞扬的尘沙尽数被扫荡开。
而归终也是在险而又险的情况下避开！
被鬼眸激射而出的电光将其身后的大漠炸出大片的空地来，甚至隐隐显露房屋的废墟与残肢。
在做到这一切后，原本面色涨红的山鬼魔神鬼脸上又流露出一丝狞恶的笑容。
“看来你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爱护子民嘛。如果你刚才不躲开的话，他们可不会死哦？”
“……”
从尘沙之中稳定身影的归终沉默着，双手合拢，形成如若三角形般的手势。
那丑陋硕大脑袋两侧的尘沙瞬间大量涌出，将其脑袋完全裹住。
如果是生物，就会在这被剥夺感知，氧气，头颅不断遭受挤压的恐惧中死去。
只是，这对于山鬼的魔神而言，并不起作用。
被裹在沙中，显得瓮声瓮气的声音继续传出：“没有意义的。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那本被不断深埋于沙地之中，应当无力可使的身躯却是在这个时候不断胀大，那小山似的身躯在此刻拔高到了快要与天衡山差不多的高度。
那些足以困住祂的尘沙在此刻就像是沾上身的一些沙泥般不起眼。
重见天日的硕大头颅虽然依旧被大量尘沙包裹，但也依然露出一颗鬼眸出亓来，祂戏谑地盯着面色阴沉至极的归终。
“我和你天生之间就是不对等的存在啊。砂砾之辈就算汇聚万千也无法动摇山岳——这个道理，豢养你的岩之魔神没有告诉过你吗？”
这句话终于激起了归终的反应，她冷冷地开口道。
“我与祂乃至友人，而非上下属。但纵使说清，如你这般性情卑劣的粗鄙者也不会理解。
——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以恶示人的山蛮妖鬼啊。正是因为你这般下作的行径，所以才无其余魔神会与你结伴。”
“嚯……倒是挺伶牙俐齿的嘛。”
被如此辱骂，那山鬼的魔神也毫无反应，甚至于仍旧保留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盯着在祂看来，如虫子般渺小的归终。
“既然你说，你是祂的友人，而非利益所属的关系，那为何祂迟迟不来救援你？”
在归终面色更加愤怒之时，山鬼的魔神嗤笑着说道。
“我虽居于山岳之间，却也偶然听过几个入山寻宝的食粮大谈何为友人，那便是见其危及，就要出手相助。
我对此颇感兴趣，便从这三个食粮里挑出一只要吃，若另外两个愿意为友人牺牲，便饶过它们。
反之，若不愿牺牲，也可带着宝物离开。
他们被吓得瑟瑟发抖，直到友人被我啃了一只手后，才有一个慌着、叫着要顶替，还要让那缺手的家伙照顾好他的家人。
而另一个人却是生拉硬拽着，说应该带着宝物离开，要铭记友人的牺牲，日后再帮其照拂亲人。结果两人下了山后却是对此事一概不提。”
似乎在为所谓的“友人”感到可笑，祂咧开嘴嘲弄道。
“说到底。食粮就是这样的存在啊，与它们混迹在一起的你们，也避免不了被影响。
岩之魔神无从分出手救援你，是因为在镇压那海中作乱的大魔吧？
这便就是从选择救你，与救那些渺小脆弱的食粮中做出选择。
若是救你，那窝食粮尽数被大水冲走，凭白耕耘百年功夫，再无子民认同其契约的公正。
若救他们，则只损失你一个不足为道的弱小魔神，如此才能解释，为何祂迟迟没有到来。”
似乎仍要戏弄归终，山鬼的魔神又矮下身说道。
“你瞧，既然事态都如此了，你何不敞开大门，让我吃个开心痛快，或许还能多余几株苗儿。
这总好过被你就这么耗死不是吗？毕竟，就算是我，也知道一顿饱，而顿顿饱的差距。”
“——不过强词夺理的谬言，也想乱我心智？”
归终是一点都不想听祂的废话了。
只是全力催动权柄试图对其造成伤害，然而就如对方所说的，沙粒之力不足以威胁到山岳。
而对方也不着急，而是将视线看向另一头始终亮着的机关岩盾，以及内里的少女，此时她似乎已经恢复了神志，正以着痛恨的目光瞪着祂。
祂舔了舔嘴唇，又生一计。
“你不愿意也可以，那就拿她来做交换如何？我听说过她，能够养饱很多食粮，也会种很多食粮的少女。”
“你休想！”
归终拒绝的语气更加利落，冰冷。
被几番折辱，那山鬼的魔神似乎也厌倦了，随后眸中红光大现，嘟哝着。
“……啊，这样么。那就没办法了……”
手上的砸山槌悍然砸出，目标直指归离集的中心地带，若被结结实实命中。
这一带都会被摧毁，下一个人类宜居的区域更不知道要从何找起。
就在归终打算拼死抵挡之时，却见一道虚弱，却坚决地身影出现在其落点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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