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只是听到了传言，所以想要着动身来这里查看吧。
第二十八章 盐之魔神
“我们听到了有关于尘之魔神与岩之魔神携手庇佑人类，创建了名为归离集的人类城市。不仅靠着仙家研发的机关做到衣食无忧，就连死去者也有一处安身之所……”
阿宛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羡慕，而苦雪也微微颔首，并不高傲，只是安静倾听着。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归离集确实新鲜，也能够泛起几分自豪之情。
想来，自己所做的一切终究也会逐渐出现成效。
阿宛继续述说着。
“一开始我们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难以置信，但随着有人亲眼见过，并且传回聚落后，越来越多人躁动了起来。”
亴阿宛说到这时，表情也带上了一丝焦虑。
“赫利乌亚大人很担心这样下去，聚落的向心力会就此丧失，一方面委派我过来确认真假，另一方面也有希望建交的打算，只是……”
“只是？”
“建交并不意味着我们，或者说赫利乌亚大人想要与璃月结盟。”
这话倒是有意思。
哪怕是尚不精通凡世间条条道道的甘雨，也能听得出来。
盐神的子民既想要享受这份与璃月建交带来的好处，却不愿被其一同拖入战火之中并肩，而是打算处于捞一手好处就走的中立旁观的位置。
这种做法尚且不说是否道德，光是这盘算就叫人有些不满起来了。
“能否告诉我们理由呢？”
苦雪并不生气，而是耐心地问道。
“这、这……”阿宛有些吞吞吐吐起来，似乎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只不过最后还是咬牙说道：“赫利乌亚大人虽然持有很强的权柄，但是……太过于柔弱善良，总是迁就于人。”
“也就是说，你们担心如果与归离原结盟，会处于弱势地位。一旦遭遇战事，会先被推出来挡枪是吗？”
苦雪歪了歪头，有些好笑。
“抱歉。这件事并非我所能揣测的，但聚落里确实有这样的声音……”
阿宛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原来如此。感谢你的真诚，只不过此事重大，我也需要告知归终大人与帝君。能否请你先在归离集休息一夜，等明日我们再告知你回复？”
苦雪微笑着回答。
“啊……啊，好的。有劳您了！”
阿宛连连点头，有些受宠若惊。
随着两人离开，也有一人将他带去休息之处，与其他被发现的同族住在一起。
而苦雪则是径直去往归终所在的玉枢台找她。
甘雨跟在她身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只是略带隐忧地注视着妹妹的背影。
……
在与归终讲述了此事后，她也微微颦眉，对于盐之魔神的行事作风难以苟同。
虽然她们两人其实都是少有的，对于人类极为温柔的魔神，但性格上却不能完全说共通。
至少归终虽然仁慈，也愿意倾听子民们的声音，为他们排忧解难。
但绝不会反过来被他们所操控，更重要的是——
归终虽然也算不上权柄多么强大的魔神，但她的智慧能够武装、保护她的子民，让归离集不是任人摆布，欺负的受气包。
可盐之魔神·赫利乌亚却不是如此。
这种遇争斗主动退让的性格，放在和平年代里或许不失为一种善德，但在如今的乱世之中，无底线的退让注定会让她与她所领导的子民逐渐退无可退。
一旦某天，他们失去了所有土地，只剩下一群信仰崩溃，徒留绝望的人与连刀兵都不愿握住的魔神。
那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归终不愿去猜想。
可是，面对这件事她又能怎么办呢？
哪怕她有心支持对方，希望把她打造成一名可靠的盟友，但是赫利乌亚主动放弃武装的事也是不假。
就连归终都有些承受不住她的性格，就更别提对此事颇有异议的离了。
他一直不认可盐之魔神的软弱，就算对方脑袋开窍了，要想结盟估计也得先过离这一关。
毕竟，虽然靠着盐之魔神的权柄，她领下的子民怎么也算不上贫穷，倒不如说可以过上相当富庶的日子。
只需要拿盐去交易，就不怕饿着肚子，因为人的生存无法离开它，而在乱世之中，一袋白晶晶的盐又何其珍贵？
对于盐之魔神而言，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
空有掌握宝山的幸运，却没有守护住的力量。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可悲之处？
无可奈何之下，归终只好询问苦雪的意见。
“我的话，想要亲自与这位魔神见上一面。”
虽然无法结盟对于璃月而言，算不上多大的损失，毕竟人家拒绝的是战事结盟，而不是交易上的往来。
而如今交易使用的货币是帝君所造出的，贸易规则也是由苦雪制订的，甚至连场所都是归终提供的。
双方还不知道是谁割谁韭菜呢。
哪怕对于盐之魔神而言，产出可供人食用的盐再简单不过，但也是需要动用权柄的。
相比之下，归离集这一方几乎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用摩拉轻而易举买入大量的盐。
这些盐只需要妥善保存就能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但粮食这些东西你就算再怎么省吃俭用，也要定期补充。
届时如果归离集将贸易窗口一关，保证这群人先爆发恐慌。
只不过，挥舞贸易制裁的大棒终究是不得已为之的手段，而不该是目的。
如果能够你好我好大家好，共同创建和平的时代，又有何不可呢？
苦雪是如此决断着。
在听过她的想法之后，也确认归离集怎么样也利于不败之地后，归终便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苦雪处理。
她有意在培养苦雪的能力，若能够让她多见见世面，多处理一些这类事情，相信以后继承她的职责时，也会轻松不少。
于是，在叮嘱了一番小心安全后，就没有多做阻拦。
反倒是帝君听闻此事后，把夜叉众里的螺卷大将——伐难，以及火鼠大将——应达。
派来护佑她的安全，毕竟盐之魔神如今的领地虽然僻远，没有多少魔神盯上，但难保万一事出突然。
因此，在简单收拾好了行囊后，苦雪便与这两位少见的女性夜叉一同踏上前往盐之魔神领地的路程。
第二十九章 夜叉与爱
提及夜叉，苦雪第一印象所想起的是古印度神话里，与罗刹相互敌对的文学形象。
例如螺卷大将·伐难的名字，就与印度水神伐楼那很接近，包括表现出来的元素特征也是如此。
只不过，止戈伐难或许才是如今她名字的真谛。
在璃月之中的她们，大多是被帝君收复后的护法神，为护一方太平而杀生。
这点倒是又与《华严经》里的：“女人地狱使，能断佛种子，外面似菩萨，内心如夜叉”形成十分鲜明的反差。
“呐，苦雪大人，你为什么想要去找那个盐之魔神呢？”
在少女心中暗暗想着关于夜叉的事情时，这两名夜叉同样也对她很好奇。
说来，她们加入得时间倒也不早不晚，但也都见过这个可爱又贪睡的小姑娘，当初帝君施仙法为其逆天改命时更是亲身在场。
尽管那时她们尚无法理解帝君为何要这么做，可就如在场的所有仙家一样，大家都认为这之中一定有着帝君的深意。
结果没想到短短十几年，这个当初连站稳都花费比寻常人家孩子更长时间的女孩，如今竟是为归离集做出了如此之多的改变，也应证了当初帝君思虑之深远。
切实地让璃月的人们活得更加幸福美满起来——
这是再善战的夜叉们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让她们用百般武器去厮杀、战斗都不是问题，可让她们思考如何让耕作更加有效率，如何做出好吃的料理，如何叫凡人生活得更好。
她们大多只能得出“只要遵从帝君的安排”这样的回答。
因此，苦雪所思考的事情，对于她们这些天生地养的仙兽而言，实在难以理解。
“……嗯，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我稍微能够理解她一些想法吧？”
苦雪思忖了片刻后，回答道。
“想法？”火鼠大将，也就是应达皱起好看的眉头，那一头飘逸如火似的青丝也随之摇曳。
“我不能理解，既想要守护什么，却又不愿为之去战斗，这样不是只会失去更多吗？”
“……若她选择偏安一隅，却能护佑其平安。我等也不会轻视于她，只是……”
伐难也歪了歪头，那发型上延伸而出的海龙角跟着倾斜。
“收拢那些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人，给予他们希望又不断一次一次剥夺，这不是比毁灭更加残酷的事情吗？”
对于这些早已被连年战事吓破胆子，麻木精神的凡人而言，一个能够安身栖息的地方简直再重要不过。
可当他们发现这栖身之所根本逃不开战火的波及，护佑他们的魔神也在一次次与其他魔神的争斗中选择退让，甚至不允许他们拥有武器去捍卫这些领地。
那对于他们又何尝不是一种绝望。
“你们说得并没有错，不过我所要想说的，却是另一种观点——”
苦雪并不反驳她们的观点，只是轻声道。
“如果说，打从一开始这位盐之魔神就清楚。
自己根本无法保护子民，也根本承受不起与魔神交战时的余波带来的损害，但依然选择给予这些流离失所之人一个短暂，却美好的幻梦呢？”
在听见这句话时，不论是应达还是伐难都有些难以理解，对于夜叉而言，美梦是距离她们再遥远不过的东西。
每一次入睡都意味着她们要在睡梦中，再一次面对过往所杀戮的魔神业障。
必须要有人护法在周围，才能确保自己的意识不会沉陷于这无休止的战斗之中。
甚至，若到了危急关头，她们自身也可能被魔神的恶念所吞噬，成为失去理智，只徒留杀戮本能的行尸走肉。
因此，夜叉们很少会入睡，大多会以打坐代替浅眠。
“若用比喻来说就是——
在一片汪洋之上，人们就如无根浮萍一样，只能在海浪（魔神）的推动下，去往未知之地。而帝君所做的，就是制作出一艘足矣破开海潮，直抵陆地的大船。
而盐之魔神不同，她亦是这万千海浪之中的一股，也没有亠能力做出包容人们安全的船只，她所能做地就是尽量将人类推往更加温暖的地方，那些她知道的，可以让生命繁衍下去的场所。”
苦雪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这时想到海洋、生命、起源之类的话题。
只不过既然合适，那不妨继续稍微展开讲讲。
尤其是两位夜叉小姐似乎也来了兴致。
她继续倾述道。
“在这个过程之中，她必然会接触到其他裹挟恶意而来的海浪，只是她所能做的也唯有一件事情，奔流……不断地奔流。
南出天衡，东入瑶光，西登绝云，北访轻策，诸地萧条，生灵涂炭。唯有僻远之处方得安宁——”
少女的语气之中带着与帝君所近似的怜悯，只不过这之中又多出一分她们所无法共情之物。
人类的情绪复杂纤细，脆弱敏感……叫夜叉们苦思无果。
“若是如此……不该更加寸步不让了吗？”
应达有些不甘地问道。
苦雪也与她对上视线，柔声道。
“或许，她并非是为了逃避而逃避，而是基于……某种对于人类的爱，所以选择了逃避。”
“因为爱，所以选择逃避？”
伐难更加难以明白了。为什么因为爱，所以会选择逃避，若她有自己所爱之物，哪怕拼尽一切，也要将其守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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