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只是个坏女人罢了 第147章

看到她手上的信物，想把她赶下电梯的人都得闭嘴。

搭乘电梯的过程很顺利，圣卡琳娜来到顶层的餐厅。餐厅按照国家分成不同区域，她忽略掉西方风格的名字，专门找带有方块字的分区。

“一个西方长相的人，早餐吃中餐会不会有点奇怪？”

圣卡琳娜担心引起怀疑，转念一想，她现在低调伪装成的不过是个普通人，既非贵族也非政要，吃个早餐实在没必要顾虑别人的眼光。

在一个个分区里搜寻，终于，她看到了那亲切的文字。

——煌。

煌帝国，来自东方的夔龙，也是令无数西方人神往的美妙天堂。

于是，圣卡琳娜来到东方人的用餐区，向黄皮肤黑头发的服务生点了一份时蔬炒饭，又去对面的窗口点罗宋汤。

一饭一汤，饭后再点一杯红茶，中产阶级的生活实在惬意。

服务生不会过问客人为何点不符合自身饮食习惯的餐点，只会说一句“用餐愉快”。圣卡琳娜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用发亮的金属勺大快朵颐。

说是时蔬炒饭，里面不只有玉米，胡萝卜，洋葱和青椒等时蔬，还有口感爽脆的虾仁。既然能吃到喜欢的米饭，没必要委屈自己去啃面包。

等一盘炒饭见底，刚准备解决剩下的半碗汤，面前有两位穿得很贵气的妇人经过。她们穿淡金色和淡蓝色的连衣长裙，戴一顶同颜色的羽毛帽。

紧身束腰加上夸张的裙撑，款式可谓十分经典。

妇人们人手一把摇曳生香的小折扇，体态轻盈，一言一行皆表露出良好的修养。她们议论的内容刚好飘进圣卡琳娜的耳朵里，关于那名被做成艺术品的头等舱死者。

圣卡琳娜放下汤碗，佯装要走向同一个方向跟上。

穿金色长裙的妇人用扇子掩面，感慨到：“天呐，费利蒙夫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她的丈夫竟然被人残忍杀害，还摆成那样的姿势，希望她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费利蒙先生怎么会遭遇如此残酷的事情？费利蒙夫人告诉我，他以前曾是一位光荣的维多利亚骑警，负伤后不得不离开军队，究竟是什么人能杀害一位退休骑警？”

“……”

两人叨叨絮絮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和死者相关的内容只有一丁点。她们接下来要去棋牌室，圣卡琳娜对打牌没兴趣，开始在阿芙洛夫号到处闲晃。

头等舱的乘客除了一些重要舱室不能进入，一切休闲餐饮场所都畅通无阻。

“接下来去——”

她盯着墙上阿芙洛夫号的分层区域平面图。想玩的地方没有，倒是对上层甲板的观景台很感兴趣。站在观景台最高处，纵览周围大片海域，沐浴清晨的海风等待旭日初升，想想都觉得浪漫。

尽管身边没有陪伴者，没有朝阳，天空阴云密布，海上雾气浓烈，也不影响她的心情。

海怨灵出没的时间多在深夜10点至次日6点，现在离6点没剩下几分钟，等到太阳升起，这艘船就百分之百安全，需要防范的只有残忍杀害那名退休骑警的凶手。

一不做二不休，圣卡琳娜搭乘电梯直奔上层甲板。

船舱内的空气沉闷粘滞，一离开那封闭的长方体空间，户外的新鲜空气通过呼吸进入肺部，她顿时神清气爽。

清晨的海风很冷，风速迅猛，圣卡琳娜拉上外套，在宽阔的甲板上散步，权当消食。

天色昏暗未明，黑灰色的天幕不见一丝天光，浑浊的色彩在上空翻滚，如同沸腾的泥浆。没有雷声和闪电，她不担心下雨。

假如真的点背，没能在倾盆大雨降临之前回到船舱里，客轮的服务生也会尽力为她这个贵宾善后，比如洗净和烘干衣物，准备驱寒的药品。

“嘶——”

“呼——”

圣卡琳娜先进行几次深呼吸，在围栏便伸展身体。

不远处飘来一阵淡淡的烟雾，和她相隔不到五米的围栏边，在凶案现场见过的灰发女性——威廉姆斯小姐正挨着围栏，用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

她衣着单薄，仅仅穿一件黑色的衬衫，还有浅米色的休闲裤，脚上一双人字拖。

她们又巧遇了。

247.成为助手

先排除一个最不可能的选项，那就是跟踪。

威廉姆斯小姐不可能跟踪她那么久还没被发现，那支桃花心木手杖，以及第一次亮相时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都说明她腿脚不便。

手杖握在右边，即右腿不利于行。

美丽的年轻女性看似完美无瑕，却遭到上天的妒忌，夺取她正常行走的权利，实在令人惋惜。

圣卡琳娜没有特地关注威廉姆斯小姐的右腿，以免被当成有意冒犯。盯着别人的缺陷一直看，难免让人心里感到不悦。

万一以后在首都尼亚卡尔再“偶遇”，必然会发生诸多不快。

既然不能盯着本人看，那就看点别的。视线自然移动到桃花心木手杖上，它是世界上最名贵的木材之一，维多利亚上流社会人士尤为追捧和喜爱，多用于打造家具和乐器。

桃花心木的质地坚硬，纹理细致，木质有着极好的稳定性，容易抛光，不易变形，做家具比较耐用、持久。

颜色越深，证明这块木料的时间越久。手杖的颜色是深红棕色，度过多少年时间暂不得而知，却看得出它坚实耐用，不负木中贵族的盛名。

圣卡琳娜对威廉姆斯小姐的身份判断又深入了一些。她不是普通的国家公务员，起码得是个小有资产的贵族小姐。

和这样的人讲话，最好仔细斟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有点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意味。

这副身体的记忆告诉她，维多利亚是个有钱人和贵族说了算的地方，不要招惹他们，其次，不要招惹黑帮和银枪骑士团。

若能早点结束对话，那就尽早结束。圣卡琳娜不准备和威廉姆斯小姐搭话，只要对话没开始，麻烦就不会来到身边。

甲板上的海风越来越大，两人的长发在狂乱的风中飞舞，渺小得仿佛随时会被吹落甲板，落入蔚蓝大海的拥抱。

天还没完全放亮，东边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混沌不清，冷暖掺杂的色彩，温暖的橙黄色从深蓝色中迸发，渗透，最终将其驱赶，漫长的黑夜到此终结，迎来白昼。

虽然看得清上空，海面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诡异的海雾始终盘桓在周围，挥之不散。它像一堵潮湿的白色高墙，将这艘船孤立于这片海域。船上的人既看不到远处的风景，也看不到其他的船只。

此情此景，令人感到烦闷。

圣卡琳娜转身离去，一直默不作声，只顾着吸烟的威廉姆斯小姐突然抬起那根桃花心木手杖阻挡她前进。

“先别走，再待一会儿。”

“……”

那你刚才倒是先说话啊……圣卡琳娜心想。

“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身上带了枪，以前是警察？”

锐利的视线从海面上移开，青色的眼眸略有些高傲地盯着圣卡琳娜。

“不是，我只是一介普通人罢了，小姐。尼亚卡尔并没有明文规定平民不允许持枪，枪只不过是我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威廉姆斯小姐抬起夹烟的手，动作极其优雅，指尖轻轻弹动，将带火星的烟灰弹进海里。

“据我所知，普通人可买不起阿芙洛夫号的头等舱A级票。”

圣卡琳娜穿着连帽衫和牛仔裤站在一群衣着得体的绅士小姐中间，这件事就足够引人注意了。威廉姆斯小姐对打听他人的过往毫无兴趣，此番搭话纯粹是无聊。

这艘船上的日子让她感到枯燥乏味，需要一点调剂。

今天凌晨发生在客轮头等舱大厅的案件，将成为她消磨最后这一段时间的契机。查案和推理，前置条件是搜集证据和调查，两件事都很消耗时间和精力。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碰巧这艘船的船长委托她调查，正中下怀。一个人调查势必艰难缓慢，还需要一位助手。

威廉姆斯小姐看中了圣卡琳娜。面对死状诡异恐怖的尸体，竟然只是皱一下眉头，和旁边吐一地的乘客，随船警员和船员相比，简直是一股清流。

“小姐，请开门见山地表明你的来意。”

谜语人是最令圣卡琳娜烦躁的一种生物，他们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开诚布公，将想表达的意思以简明扼要，通俗易懂的言语凝练成词句，却非要将简单的内容复杂化，添加各种没有意义，看似高深莫测实则费解的修饰，或故意绕弯子不进入正题。

“抱歉，我偏题了。”

深邃的青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圣卡琳娜对视。青色的漩涡在旋转，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想请你一起调查今天发生的案件，现在就开始。”

“我拒绝。”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圣卡琳娜给出否定答案。

“侦探游戏不适合我，还是把它交给警官们或长夜调查官处理更合适。”

见圣卡琳娜不为所动，威廉姆斯小姐使出了杀手锏。

“船长愿意支付20万维多利亚元作为侦破案件的报酬。阿芙洛夫号背后是维多利亚最有名的弗格森航海公司，他们不希望这件事对公司的名誉造成负面影响。”

“20万……”

想到自己口袋里只剩下几千块钱维多利亚元，她的提议顿时变得诱人百倍。

没有哪个人能拒绝钱。

但是，圣卡琳娜其实不差钱。口袋里的钱只是九牛一毛，想要打动她，威廉姆斯小姐许诺的二十万维多利亚元实在太少。

对方并不知道圣卡琳娜的心理活动，事实上，威廉姆斯小姐将最后一小截烟头扔进旁边的金属垃圾桶，就一脸淡定的倚靠栏杆等待答复。

天色已完全放亮，厚重的阴云阻隔了阳光，上层甲板笼罩在一片暗沉死寂的氛围中，耳朵只能听到风声和浪涛涌动，拍打船沿的声音。

“假如只有钱，我依旧会拒绝。”

有钱人们多少都沾一点资本家的风气，倘若为他们卖命却得不到半点好处，白白浪费加深了解这个世界的时间，还不如多趁现在享受一番客轮上的设施，值回票价。

没有利益的事情不做，和自己无关的事不要扯上关系，这就是圣卡琳娜的行事准则。

那本放在桌面上的《维多利亚大事记》，扉页上写了一句话。

——没有原则的善意，只会成为空洞无物，刺伤自己的利器。

“小姐，希望你能提出足以打动我的条件。”

威廉姆斯小姐握住手掌上方黄铜色的握把。那块T字型的金属，被摩挲得光滑锃亮。纤细修长的手指缠绕其上，竟有几分违和感。

那只手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茧子，食指左右两侧也有茧子，显然威廉姆斯小姐长时间与枪为伴。

象征文明礼仪的手杖，和象征死亡暴力的火器，简直两个极端。

倨傲的微笑自冷淡的脸颊浮现，如同掠过脸颊的一丝凉风，转瞬即逝。

“得先让我看到你的本领。另外，怎么称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琳娜。”

圣卡琳娜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也没有打算主动和对方握手，一般贵族不屑于跟打扮邋遢的屁民握手，认为那会脏了自己高贵的手，就算握了也要立刻用手帕擦一擦，将嫌恶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喜欢和有钱人打交道，除非那件事和她必须要做的事情有关，自己必须要笑脸相迎，硬着头皮，面对那些衣着光鲜的贵族。

在尼亚卡尔生活免不了要和上流阶级的人接触，这一趟不妨当做提前预演。如此一来，心里的抗拒感就少很多。

看在委托人颜值出众的份上，共事的过程至少不会太痛苦。从欣赏美好事物的角度出发，威廉姆斯小姐的容貌配得上黄金比例的赞誉，不论从哪个角度端详都找不到缺陷。

“维吉妮·威廉姆斯，直接叫我威廉姆斯就好。”

“了解。”

圣卡琳娜没提之前听到她姓氏的事，也不想被她当成喜欢听墙角的八卦陌生人。交换姓名是合作的第一步，尽管她们对彼此都没有特别强烈的好感。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之间不需要好感。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在开始交换信息，深入讨论案情之前，圣卡琳娜甩出憋在心里长达十分钟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理由大概是其他的乘客都让我感到厌倦，既然是解闷的搭档，为什么不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观察了案发现场的所有人，你那事不关己的表情吸引了我。会被尸体吓哭，或是满地呕吐的人没有资格成为我的搭档。”

“我的荣幸，威廉姆斯小姐。最后的最后，能不能先把四分之一的奖金先拿出来激励我？一个没有涂上润滑机油的轴承工作起来只会卡壳。”

她不缺钱，这只是演技。贪财能降低人的警惕性，圣卡琳娜答应帮助威廉姆斯小姐可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她扮演的角色，一向对金钱的热爱和渴望都不会改变分毫。

维吉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质钱夹，钱夹的厚度可观，里面存放着令人心动的数额。她从一沓纸钞里抽走三张崭新的纸钞，两张1万面值，一张5千面值。

“这里是25000维多利亚元现金，请立刻做出一些符合我助手身份的行为。”

散发着美妙芳香的纸钞如同蒸汽列车里的内燃机和燃料，圣卡琳娜顿时装出充满调查案件的兴趣和动力，一边将钞票叠好塞进外套内侧口袋，一边整理思绪。

来甲板透气的乘客又多了几位，还有打扫甲板的船员在附近晃荡。她们接下来要讨论的内容涉及凶残变态的凶杀案，大声谈论只会徒增他人不快，引起恐慌。

悬疑小说和电影里讨论案情的地方往往隐蔽安静，只有主人公和另一个人。阿芙洛夫号上自带的咖啡厅有环境优雅，隔音效果出色的豪华包厢，客人只需要再支付一点点费用即可随意使用。

圣卡琳娜向维吉妮提出建议，维吉妮则是点头默认，抓紧黄铜色的手杖握把，一瘸一拐地离开客轮上层甲板护栏。

她不需要任何人搀扶，在大厅里曾甩开一位船员的手，让对方表情变得很难堪，仿佛做错事情遭到老板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新人员工。

维吉妮走得不快，圣卡琳娜特地和她错开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一前一后在豪华客轮的长廊里“挪动”。这一条是无死角观景长廊，两侧都装上极高硬度的全景式落地玻璃，设有多处可供游客欣赏海景的沙发，每一张都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