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第四十七章:对决
树屋周围的魔力浓度并不高，因为森林面积不大，国家又有很多魔法师吸收魔力，绝无诞生奇怪东西的可能，城里人也是以讹传讹罢了。
也不会干扰魔法的释放。
树林一片金黄，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银杏叶落下，搭在魔女帽上。
“正是飒爽的天气呢。”
芙兰两指摘下一片金黄的叶子塞进口袋，准备做一支书签。
弟子跟着落在她身边，按下帽子遮挡阳光。
“老师，从哪里开始呢？”
“先来一些简单的吧。”
她走到远处，用冰凝成了一个酒瓶，放下，露出一副显然有所保留的表情，如此说道。
“先尝试下用风魔法打中它吧。”
取出魔杖，希笛十分认真地追问：“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是击飞、击碎还是击倒？击飞的距离，击碎的程度，击倒倾斜的角度……”
“？”
芙兰苦下脸来，卖弄的计划失败了，撇撇嘴，十分随便地说。
“大概是击中却不倒下的程度吧。”
“那要在空中转个圈吗？”
“不用。”
明白了，很简单。
于是他挥了下魔杖，一阵气流卷过，冰瓶微微晃荡，落回原地，没有偏离半点。
“非常出色的控制力呢。”芙兰点评完，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起来，“这样就看不出具体的水平了，没办法了……”
湛蓝的眼睛凝视着希笛。
“——来一场简单的对决吧。”
当老师的必须要了解弟子，一场点到为止的战斗是再便捷不过的方法了，起初只想简单测试下，毕竟实力差别太大，一面倒的战斗称不上对决，现在看来是她了解得少了。
“好。”
答应下来，希笛摘下桔梗花和薰衣草放进口袋，小心地脱下长袍，这是师父的心意，虽然能用魔法修复，但若非必要他当然不会弄坏。
同时，芙兰的表情也稍微认真了些，走到远处。
“芙兰老师，”希笛将重要的东西收好，认真地说，“虽然比起您我还差得远，但还请您稍微认真一些，请小心。”
“嗯，你是个乖孩子呢，老师会做好准备的。”
出于尊重，芙兰默默把警惕值从四调到五，十分制。
“那么，我上了。”
抓紧魔杖，希笛深呼出一口气。
他观察到老师仅是取出魔杖，完全没有先手的意思，显然是让着他。
毕竟测试的目的是展现水准，哪有老师先出手毒打学生一顿的道理？
“呼——”
深呼吸，无需吝惜魔力，向那个未来要一直引导你的女性，展现你的全部吧。
在这样的念头下，霜云的魔法在瞬间构造完毕，魔杖前端白色的光亮一闪。
晨雾般的白色扩散。
魔法的冰具有凝固生命的特性，在加大投入的力量后，它能够做到封冻而不杀死生命。
芙兰好奇着这不曾见过的魔法，但出于谨慎，她完全没有触碰的意思，举起魔杖轻点。
试探一下。
浅绿光辉闪烁，风声在短时间由轻柔变得嘶哑呼啸，急促地撞向雾气。
“呜！”
如果是雾的话，在这三叶草一般的风中很快就会消散吧。
可惜它不是。
脆弱的魔力平衡被打破，希笛强行操作着无数微小的冰冷水滴直扑过去，掀起一阵风雪。
经验丰富的魔女在低温出现之时立即抽身后退，展开了魔力护盾，饶是如此，漆黑长袍的一角还是覆盖了霜色，太快了，来不及完全阻绝。
没等她进一步动作，地上猛然生长出冰棱，她翻转手腕挥舞魔杖，三道风刃快速飞出。
透明的碎片四溅。
“叮叮叮！”
那些破碎的冰晶却又在空中炸开一阵雾气，十分熟悉。
还来？
芙兰眼皮一跳，心里哀叹。
这接连的操作暂时支配了对决的主动，而她能够夺回主动权的魔法全都是不想释放的。
但没关系，没有人能够保持完美的状态，她心平气和地等待着一个机会。
破空声自身后传来。
等到了。
“声音太大了。”
芙兰调转魔杖，轰向背后，一颗颗魔弹却都空了。
“什——”
因为袭击者只是一根红白拐杖而已，擦弹很正常。
预想中的对手从身后的雾中出现，一道道风刃袭来。
“咔咔咔！”
护盾开裂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
风刃很脆弱，但锋利度比预想的要高！仓促构建的护盾无法维持，破碎开来，芙兰也趁机召出扫帚拉开了距离，关怀地看向弟子。
“没有被冻伤吧？”
“刚刚的不是过冷水滴啦，只是普通加热后的水汽，老师你的护盾隔绝温度，感受不到我刚刚用了火魔法。”
指尖滑落水滴，连衣领和袖口都有些润湿，希笛抬起手示意着。
“原来如此，被摆了一道啊。”
放下心来，芙兰欣慰地笑了起来，坦然地接受第一轮的失利。
节奏太快了，有种完全无法发力的空虚感。
“继续吧，让我看看小希笛还有多少惊喜给我。”
弟子的表现到此为止让她非常惊喜，接下来就是更考验反应的空中战了。
“我尽力。”
弟子侧坐在拐杖上，缓缓浮空，眼神认真专注。
他想赢。
奇袭作战失败了，意料之中。
其实分散注意力还有更好的战术，某一个瞬间他产生了“将老师的手稿念写出来撒在空中”这样卑鄙的想法，后来还是放弃了，会被打的。
魔女不再托大，以面对正常魔女的态度，率先挥舞魔杖，林间再度弥漫起轻薄的雾气，雾里充斥着微弱的魔力，干扰感知。
而她的攻击却完全不受影响，甚至会更加精准。
半空中一颗颗魔弹鬼魅般闪烁，从各个莫名其妙的角度飞出，两个人的飞行技术都不差，在天上就像鱼儿在水里那样，灵动而迅捷。
再度一记魔炮轰散弹幕，顺带吹开身旁的雾气后，趁着短暂的空隙他就要拉开距离，手臂却忽然传来凝滞的感觉，竟不知何时被纤细的水流捆缚。
——是雾气，那些沾染芙兰魔力的水滴附着到衣服上了。
以他体表溢出的魔力，这种程度的约束弹指可破，但也有那么一个瞬间，手指是没法挥舞魔杖的。
“要做个乖孩子哦。”
微风袭来，一团轻柔的风砸向他的后背。
芙兰出人意料采用了激进的战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抬起魔杖就要宣告结束。
而也正如她预想的，没那么简单。
风魔法在中途就溃散，因为如出一辙的水流拉扯住她抓着魔杖的手。
备用魔杖。
希笛左手自长袍下取出了另一根老旧的魔杖。
——这个人眼里只有赢。
芙兰立刻反应过来，左手同样召唤出备用魔杖，凭借着熟练度，再度释放了魔法，一团水球砸了过去。
令她意外的是，希笛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在这瞬息间，右手挣脱了束缚，抓住红白的拐杖抽出了前端——居然是一把短剑——挥砍过来。
“噗”
水球在空中炸开。
“太好胜不行呀，小希笛。”
叹息一声，魔女用魔杖架住剑刃，力度非常轻，这让她稍稍感到欣慰，能够留手就说明具有理性，要真是条件反射，芙兰就要担心希笛这些年是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样的可怕习惯。
等下，理性？
“老师。”
拐杖空洞的缺口抵在恩师眼前。
然后，果断注入魔力。
“呜——”
轻柔的风扩散开。
魔女帽与秋叶一同落下，刘海被掀起，琉璃般的左眼倒映着弟子的身影。
她错愕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无奈地捂住额头。
“……”
她输了，就结果而言。
第四十八章:满溢之刻
并不是很复杂的战术，魔法师也基本不需要复杂的战术，胜利往往只需要一锤定音，定不了就是锤子不够重。
虽说弟子的胜利有很多巧合，比如她的大意、两年来的松懈、完全不了解的魔法道具……
但输了就是输了，有些丢人，芙兰也还能承受，这恰恰证明了希笛的优秀，作为老师她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欣慰……
——个鬼哦，太卑鄙了吧？
这压根不是魔法师交手的套路啊喂！
在她的预想中，两人应当非常浪漫地对轰魔法，比拼反应和护盾，然后下一回合开始骑扫帚追逐战，这种完全奔着赢去的肮脏手段……谁教给这孩子的啊？
芙兰轻叹一口气，很快接受了被弟子打败的糟糕现实，虽然她很不想接受。
“感想如何？”
“嗯……老师的眼睛很漂亮。”
她连忙理了理刘海，遮好左眼，“不是说这个啦。”
眼前的遮蔽物会给她安全感，刚刚被吹起来，难怪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