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小希笛很有主见呢。”芙兰拍手赞成。
“因为感觉到您是个在生活上毫无主见的老师。”
弟子残忍地道破了现实。
“呜～”
……
简答测试后，炖煮的时候加入了刚到手的香料，确实让味道更加丰富，但再加奶油味道或许就有些怪了，希笛暂时搁置，决定回头研究。
再试探着将辣椒和花椒一起加入，带着酥麻感的辣味很吸引人，不怎么吃辣的芙兰喝了几杯牛奶还要坚持下去。
希笛的感觉是香料味道重了些，下次要调整下配料。
饭后，觉得有必要挽回师道尊严的芙兰主动去洗碗了，上手洗了几个之后，一转头看到希笛买回的种类繁多的厨具，她默默掏出了魔杖。
“魔法是为生活服务的嘛。”
——片刻后，偷懒的人甩了甩手回来这么说。
“一转眼就秋天了，水又变得好凉。”
她坐到希笛身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希笛的脸，确实有点凉。
弟子认真地拿出手帕帮她擦干净。
“您不是用魔法了吗？”
“我也有动手来着……”芙兰比出一点点的手势，心虚地说：“水很凉嘛。”
嗯，灵活的约束的标准，不愧是老师。
饭后是安静的阅读时间，希笛非常喜欢这段时间，两个人坐在一起翻着书、偶尔低声交流有趣故事。
……
太阳一点点挪到树后，落叶的影子在客厅明显起来。
芙兰合上了书。
“呐，小希笛。”
“嗯？”
“是时候该做一些正事了。”
认真地穿戴好魔法师的装束，魔女摘下帽子。
“来一场简单的考试吧。”
间隙:弟子&兄长的信
在弟子离开后第28天的上午，我收到了他的信。
「敬爱的师父：
我已经抵达王立赛勒斯提利亚，跟随那位星屑魔女学习，一切安好，请勿挂念。
料想这封信送到的时候，多萝西已经是深秋了，睡前请关窗不然会着凉。阁楼的门窗也要关好，去年冬天满屋的雪水，您大概不会想要再收拾一遍。早晚温差有些大，出门记得披上外套或者长袍，您再感冒我是没办法赶回去照顾您的。
生活习惯的问题不多赘述，您伏案工作的时候抽空用人偶按摩肩膀吧，请千万保重身体，来年开春我会回去看您的，希望到时候您的光彩依旧。
另：沿途一些有趣的风景我寄了回去，一些国家的服饰您也可以参考下。
您的学生，希笛。」
我缓缓读完最后一句，漂亮的字迹看着就舒心。
这封信，是小希笛那只纤细洁白可爱的小手写出来的吧？
是的是的是的，仔细嗅的话还能闻到糖果的甜味，应该是他放在随身挎包里的信纸，真棒！
「嘿嘿嘿……」
我不由得发出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笑声，整张脸贴在纸上磨蹭磨蹭磨蹭，感受着弟子的气味，犹豫着张开口，一点点探出舌尖——
不，这个还是算了，就算有回溯魔法也是怪恶心的。
我极力克服内心的冲动，将信夹到书中，开始看信封里的念写照片。
湖泊、河流、红叶、草原和无边无际的森林，以及海边的落日。
都是漂亮的景色，但我丝毫不感兴趣，快速翻找着。
失策了！
念写、念写是第一视角啊啊啊啊！
就在我感到世界一片灰暗的时候，最后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是小希笛，是穿着睡衣的小希笛。
头发稍微长了一点点，气色不错，还穿着我为他缝制的长袍。
照片中，她可爱的弟子踩着什么，站在镜子前，表情认真中带着一点点我能看出的羞涩，手中魔杖尖端闪烁光芒，刚用魔力书写的文字飘在空中：
「注意身体。」
抱着照片，我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
这样就能安心地期待春天了。
○
时钟乡的街头飘飞枯黄的叶子，昨晚的雨水残留在地上，一片片树叶粘着，湿漉漉的。
一阵裹着水气的冷风吹过，叫人打了个寒战。
我裹紧了围巾。
回到家里的时候，阿姨和叔叔都很开心的样子，叔叔甚至拿出了冰激凌庆祝。
那是哥哥做的，走之前做了很多，叔叔原本说挑战吃到哥哥回来的，而现在才不到一个月，箱子就空空如也了。
「瑟琳娜回来了。」
阿姨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走过来，递给我一封信。
「给，这个是你的，我们三个都有呢。」
「哥哥的……信？」
仅是看到封面的字迹我就能确认了。
「谢谢阿姨！」
我接过来信。
阿姨看了看我，嘟囔着「瑟琳娜还真是喜欢哥哥呢」这样的话，去看她自己的那份了。
「待会儿读完要说说都讲了什么哦。」
「嗯！」
我答应着，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些问候和叮嘱，信的篇幅并不长，因为哥哥一向不擅长表达心情，如果不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无法真正确认他的心情和想法。
这封信并没有使我感到慰藉，相反，我感到心中的某个地方干枯麻木，燃烧着火焰。
直到我看到随信的照片。
一朵形状接近百合的冰花中包裹着薰衣草的花瓣，摆放在蓝色头发的布偶旁边。
「……瑟琳娜的礼物我还好好保存着。
另外，我其实也有留礼物给你来着，放在了钟楼，管理员先生是爷爷的朋友，说一声他就会让你进去了，猜猜是什么？放到了哪里？
叔叔和阿姨的份在三丁目的寄商会寄存，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我暂时忽略了最后一句，抚摸着信纸出神。
叔叔和阿姨已经看过信，高兴地交谈着。
可爱懂事的晚辈总是大人喜爱的谈资——尤其是在有自家人对比的时候。
「给瑟琳娜的信里说了什么呢？」
艾琳诺阿姨看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小希笛跟我说的是，天气冷了要保养皮肤，写了一个保湿的魔法，我回头研究下，还有一些菜谱。」
「我的是提醒不要忘了锻炼……还有猜我已经吃完了冰激凌，哈哈，猜错了！」
海曼举着最后的份，立刻又陷入失落。
「没关系亲爱的，」阿姨拍了拍叔叔的肩膀，微笑着，「这些菜谱你应该会喜欢的。」
「耶！」
他们热闹完，看了过来。
我笑着回答：
「是走之前就准备好的礼物哦。」
……
不出所料，我在钟楼的顶端找到了一个包裹严实的小盒子，它很显眼。
晦暗的光线穿透巨大钟表盘前的彩色玻璃，层层折射后，奇异的光芒汇聚在一个角落，盒子就放在那里。
管理员先生是维护钟塔的魔法师，不会有外人进入，这份礼物就这样静静安置了十几天，我一时竟然想不起哥哥是什么时候放下的。
我猜，哥哥预想中，我会是在晴天来到这里，无论是早晨、中午还是傍晚，都能看到那些彩色光线汇聚时的瑰丽景色，是另一份礼物。
但现在有一份我就满足了。
我弯腰捧起那个盒子，轻轻拂下落尘。
……
晚餐时大家谈论着礼物。
「我的是围巾哟！」
叔叔展开那条灰黑色的精致织物，虽然是魔法制作的，但也非常用心，颜色与他常穿的正装很配，衬出中年男人成熟平稳的气质。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
艾琳诺阿姨拍了拍手。
「看我这个。」
是一件灰色的披肩。
我没见过阿姨穿正装，但在节日里她经常穿戴灰色的长裙或者大衣，看得出来是很喜欢灰色，哥哥是怎么得知的呢？
「手艺真不错，没想到第一个送我礼物的孩子会是小希笛。」
她欣赏完就小心地收了起来，顺便把某位不在这里的家庭成员拉出来鞭尸。
在期待中，我低头打开了盒子。
一双浅紫色的毛绒手套。
戴在手上活动手指也没感到拘束。
我回忆着，哥哥是哪一次握手记住手型的呢？
想不起来了，毕竟睡觉之前我都是会一直拉着他的手。
「小希笛有心了啊，不过这些还是得等再冷一些才能用到了。」
阿姨起身，无情地收走叔叔手里的围巾一起放好。
「是啊，我都有些期待冬天了。」
叔叔期待着，点头配合。
我也跟着笑起来。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