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啊？」
「不，没事。」
我就这样离开了。
「哼哼哼。」
脑海里传出某人的笑声。
「怎么了？」
我又问了出来。
脑海的声音说。
「没事，下次路过的时候可以再来看看，我感觉会很有趣，这算是年长者的乐趣吧。」
「嗯，我会的。」
那段时间正在为东方的文字发愁，出了国门后我就坐上扫帚翻看诗集，在腾出一只手整理刘海的时候，微风将书页吹到我还没看到的地方。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好复杂。
○
我又见到她了，在这片废墟上。
前几天遇到了一位有趣的灰发旅人，可惜她拒绝了我一起旅行的提议——其实也是说说而已，我还想要再享受一段这份复仇的美好，独自享受。
多么美妙的调味品啊，周围的一切都令我心情愉悦，飘雪的街道、铺满废墟的龙尸、地下室寒冷也抑制不住的臭味……
我依旧生活在这里，沉迷于制作食物，翻看着一字也看不进的魔道书，苦苦思索偶然看到的娟秀字迹的主人。
直到我再次看到她才想起来。
明明只是不到两年的时间，却感觉有半生那么遥远，那时候阳光明媚温暖，此刻却只有刺骨的寒冷与壁炉灼伤人的炽热。
犹如我心中复仇的野火。
不愿回忆的过往浮上心头，我回忆起她教导我的那几天，想起她胸前的明月勋章。
原来如此，协会吗？
走出宫殿，我俯视着台阶下的她。
「米拉罗赛，我从你的父亲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对于这里的一切，你有什么解释的吗？」
如此冷淡，那脸上的表情犹如周围飘落的雪花，连幻梦般的温暖都不曾余留一丝，如此冷漠如此强大。
——或许在过去的某个瞬间，我想过成为她，但就如瞬间的火花熄灭一样，我也没能抓住机会，再无可能。
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也不想去魔法统合协会的监牢度过不见天日的余生。
因为仇恨我一度失去魔力和记忆，二者交织所形成的的怪物在吞食整个国家后，返还的魔力是过去的数倍。
我很强，比过去要强十倍百倍！仇恨使我不再约束力量。
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我沉默地召唤出扫帚。
那位魔女在教导我的时候，不曾掩饰过自身的能力，我十分清楚近距离内我是没有胜算的。
就以杀死我父王的魔法，终结掉她吧，将过去彻底舍弃。
「克拉丽丝。」
似乎是某个人的名字。
半透明的巨大镰刀在她身后浮现。
她摘下了绷带，露出一只金色的眼睛。
○
「唉。」
走进这个国家的时候，我仿佛能听到那破灭的叹息。
因为哭嚎和惨叫的时间已经过去，过往的一切沉淀、沉淀，化作这粘稠得令人窒息的遗憾。
空气里残留着建筑灼烧的气味，多日来的风雪都没能冲散，我并没有急着寻找罪魁祸首，用魔法搜寻着每个角落，试图找到任何一个幸存者——或者尸体。
全无痕迹。
最后我嗅到一股异味，类似硫酸混着血肉腐烂的味道。
是龙。
看到那干涸后漆黑的血印后，我得到肯定的判断。
让人不禁这样想。
龙入侵这个国家并吞食所有国民。
但协会没有收到龙的目击报告，我也没有见过吃人的龙。
它们应当更喜欢烤熟后的整头牲畜，生肉的味道还好，内脏都没清理过的活物它们也会嫌弃，少数变成人后口味与普通人一样。
从我收到报告赶来就有一天了，算上之前的时间，七天了，再强烈的魔法气息也该消失了。
最后一无所获，视野里最可疑的地方是那座整体完好的宫殿，在前往那里之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使用了拘束灵魂和召唤亡者的魔法。
出人意料，雾气从那些龙的血迹里浮现，拼凑成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个国家的国王。
从他铭刻在灵魂之中的碎片信息中，我明白了一切。
国家的破灭、厨师的不自然、米拉罗赛没问出口的问题。
找到她后，她沉默地飞向高空，鲜红的光辉中，收割性命如草芥的魔法落下，冰枪、落雷、火焰……现在她可以在我所见的魔法师中排前十。
但也仅此了。
我做出了当场处决的决定。
魔法犯罪者皆是穷凶极恶之徒，逮捕前的喊话只有一次。
三分钟后，镰刀切下了她的头颅，暗红的液体流淌出来，铺在血上，明艳艳的。
在我的视野里，她的灵魂逐渐消散。
「这种强度已经达到标准了吧？」
克拉丽丝的声音十分清晰，因为我在使用她的力量，若是能够看到灵魂的人路过，大概能看见抱着我的女性虚影。
「嗯，但不能用。」
我摇了摇头。
「感觉和她相处久了会变傻。」
「人都有不成熟的时候，可惜她并没有学会去变成熟，做了最糟糕的决定。你看，她现在还是那副表情呢，是在回忆过去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火焰燃烧掉这位王女的残尸，我将头颅和一直开启着的记录水晶放进匣子，作为完成任务的凭证。
一个国家的破灭，只因某段爱情的破灭，爱情莫非有魔物那样魅惑人类的魔力吗？
我无从判断，或许是我的阅历还不够丰富，难以理解这样仿佛要将一个人燃烧殆尽的炽热情感。
但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任何薪柴能够一直燃烧下去。
我又想起某段文字。
——爱是永不止息。
回忆和芙兰老师相处的日子，似乎没有过这样理智丧失的时候，或许是他们比较特殊吧。
……
间隙:书信往来的日子
来到罗贝塔一个半月了，也就是说，遇到了另一位弟子已经半个月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索和琢磨，我终于决定试探下师父那边的口风。
——绝对不是因为沉溺享受忘了这件事。
在同一个国家，寄信通常只需要贴上一张邮票，一铜币一沓的话，通常需要一到两天，要是买一个铜币一张的邮票，一上午就能送过去，一天能够来回两次。
而我选择到付，因为这样做的话工作人员会送到门口，否则以师父的性格，我可能半个月得不到回信。
嗅着客厅传来的甜品气味，在大弟子帮忙教导伊蕾娜的时候，我提笔开始写信。
「亲爱的师父收」
师父，我已经在离罗贝塔不远的森林定居，因为出门过于麻烦（涂画不清）——教学任务十分繁重，不方便登门拜访，相关事情就在信里说好了。
○
「亲爱的弟子收」
情况我已了解，伊蕾娜月初回来的时候不是很高兴，说到底你什么都没教吧？
「亲爱的师父收」
关于性格的问题我已经了解，请放心我有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您只要和伊蕾娜聊一聊就清楚了，另外正式的教学已经开始，请相信我作为专业教师的水平。
「可能是爱徒的家伙收」
专业……你什么意思？在嘲讽我的教学水平吗？还有一直邮费到付，我要生气了啊。
「亲爱的师父收」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师父您是非常优秀的魔女，小伊蕾娜非常优秀，教导起来非常省心，甚至没有我她也在进步着。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亲爱的弟子收」
嘛，只继承了我一部分天分吧。
你和我的关系还能有什么说不得的，芙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
「亲爱的师父收」
那个呢，我还有一个弟子来着，在来这边之前。
「亲爱的弟子收」
嗯，你之前说过的，没有一起带过来吗？你这事情做得不好，还是说那孩子有什么在忙的事情？
「亲爱的师父收」
没带过来的原因是，他已经出师了来着，在两年前。
「曾是爱徒的家伙收」
你被逐出师门了。
两年寄不来一封信？不对，你上次寄信来是该死的（潦草的涂画）——五六年前的事了！
「亲爱的师父收」
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错了，正好他这段时间在周围旅行，我特意要求他赶到这边来了，这个月底我准备约着一起吃个饭？
「勉强算是弟子的人收」
这还差不多，话说你字写快漏了，「她」写成了「他」。
时间就约在这周日吧，我亲自和伊蕾娜说，说是感谢你的教导，呸。
饭钱你付。
「亲爱的师父收」
没写错啦，这个到时候再说，总之，那个，其实这个也不算重点……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呢，师父你千万别生气。
「弟子收」
浪费的邮费到时候一起给我，你快去找个信鸽什么的当使魔啊。
有话快说。
「亲爱的师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