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我那个弟子呢，是您当年找的那个孩子，在哈默尔恩那里。
「芙兰收」
你明天来一下，我们商量下月末见面的细节。
○
拆开信，我本能的觉得，老师的口吻有些平淡了，但仔细看过去应该是错觉，字迹并无起伏，大概是高兴极了吧。
见面有些麻烦，但这事大概算是解决了，我松了口气，披上长袍。
「希笛，伊蕾娜，我要出门一趟。」
「知道了，回来带一点面粉。」
小伊蕾娜干脆就没回应我，真是不尊重老师的孩子，回头再教育她。
我摇了摇头，关门，去了上次见到师父的咖啡厅。
在店前不远的小巷里，我看到了师父，手里抓着一根好像放了很久的法棍面包，面带微笑，等候多时。
间隙:加入协会前的面试
城墙之国魔法统合协会分部。
「……原则上是不允许和入会者有关系的人来做面试的，但是最近这边人手紧张，只有我一个魔女，其他人的水平大概是不足评判你的。」
白色短发，有着与体型不符合的丰满身材活泼嗓音的女性，是我几年前在见习魔女测试上认识的考官，夜莺魔女艾琳，几年没见，她还是那副少女的稚嫩模样。
说起来我和希拉师叔还聊起过她的事，但那是好久之前，说的是什么来着……记不清了，老师以外的事情我很少会去在意，好像是说她兴趣古怪？
反正和我没关系就是了，我只是来应聘的。
几年前艾琳已经是分部会长，现在更是负责城墙之国及周边国家全部事宜的协会高层。
如她所说，在这异族与人类共存的地带，事务非常繁忙，即使倾尽人手还嫌不足，连猫爪子都想借来用，但我想，怎么也不至于到分会长亲自来面试的地步。
「我已经加班两周，精神都快要死掉了，再不放松下他们就得换个分会长了。」
面前的女性俏皮地眨了眨眼，如此解释说，看来是想偷懒。
「总之还是麻烦您了。」
「别那么客气嘛，今后就是同事了，你的测试数据我看过了，真强啊，观察力和思维也很优秀，摆脱加班就靠你了。哦，稍等下，你的精神评测下来了，等我看看……」
评测科的工作人员亲自送来了文件，是刚刚进行过的测试数据，艾琳翻了翻，盯着最后一张纸发呆，扫了两眼后合上。
「嘛，就结果而言非常合适，保守的结论是：行动力极高且不拘泥于手段……呃，如果我们能共事，我还是希望你能稍微注意一点的，就是……收拾干净，你懂吧？」
我回忆起某片枫叶林，点了点头，现在不需要节省魔力，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做到字面意思上的「夷为平地」。
「嗯嗯，心理素质非常优秀，有坚定的目标和自我，监测魔法确认灵魂状态无波动，自我催眠与人格覆写的可能性不存在，那我们就直接进行最后一项吧。」
我大概明白那份报告有些问题，但艾琳并不在意，绕到她的办公室。
我看到桌上摆着一个有些古旧的水晶球，艾琳挥了挥魔杖清理干净，推来一旁的椅子摆在我面前，最后打开了另一边的记录晶石——只在入会检测和少数极端案件时会用到的魔法道具，能够将一段时间内的影像完整保存，是在留影魔法的基础上研究的。
这个记录会直接封存，若是以后入会者做出严重违法的事情，它才会重新调出来作为参考。
准备就绪，气氛严肃了起来，艾琳脸上轻挑的笑容被郑重取代。
「嗯，希笛桑，你知道入会都要接受测谎的，你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吧？」
「不用喝魔药吗？」
我有了解过入会事宜，从希拉师叔那里。
测谎道具的原理是检测情绪波动，无视表情和魔法的伪装，不清楚的事要明确表示不知道，不能含糊，但要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那也没办法，所以要搭配「正直魔药」。
魔药的效果是建立一个绝对公正且收录了客观常识的第二思维，知识量丰富，效果持续范围内所说的话都要经过第二思维的判断，绝对无法说出违背客观的话——哪怕说的人再怎么坚信。
艾琳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她胸口一阵波动。
「呵，对魔女就不管用了，而且那是辅助以前的老东西，现在好多次语义都有变化，整理起来太麻烦，就改进了下，这只「测谎水晶3000」不用，它听到谎话就会发出警报，你试试，说几句谎话。」
谎话啊……
我清了清嗓子。
「我的个子很高。」
「滴！」
水晶球发出了这样的一声警告，尖利刺耳。
艾琳捂着嘴憋笑，另一只手做出请的动作，看起来测试不止一次。
「我的老师是个勤快的人。」
「滴！」
「我超级讨厌甜食，从来不吃。」
「滴滴！」
两声之间的间隔有些缓慢，要保持正常的语速，一次回答一个问题，这无伤大雅。
「好吧我非常喜欢甜食，每天都要吃很多。」我摊手，这次果然没有响。
「OK，」艾琳点了点头，收敛情绪正色说：「再说几句真话来校正水晶球。」
「我是男性。」
「哼。」
艾琳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像是没憋住笑，接着她就陷入了迷惘。
「怎么没响啊？机器坏掉了？」
「为什么要响？」我眨眨眼，困惑地看过去。
面试官摆手，眉毛上挑，露出那标志性的轻挑笑容，「因为这绝对不可能啊，你觉得自己哪里像男孩子吗？」
「我就是男的啊，」正因这种情况存在，我才不喜欢解释的，「等我再长大一些就能看出来了。」
「滴！」
后半句响了，这破水晶坏掉了吗？
我注意到对面艾琳的微笑僵住，变得有些奇怪。
「真的？」
「真的。」
水晶球全无动静。
这时一位双马尾女孩推开门，颇为急切的样子。
「失礼！艾琳，那份加急的文件处理了吗？」
「呃……」
我看到艾琳的表情一紧。
「已经做好了。」
「滴！」
「处理一半了。」
「滴！」
「好吧，」她低下头，「我刚写完标题。」
门口的女性露出无奈的表情，揉了揉脸，微笑，「会长您辛苦了，我不怪您。」
「滴！」
「你个发春的小碧池，我回去工作了。」
「滴滴！」
「去和新来的小姑娘约会了。」
她摆摆手，板着脸转身离开了。
这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我正准备露出不失礼的微笑缓解尴尬气氛，就看到艾琳仰头，一脸空虚和哀怨，连忙收敛了情绪。
沉默片刻，艾琳重新坐好，从一旁扒拉来一叠纸，是协会总结的问题，有助于深入了解回答者的精神状态，由面试者把握尺度，毕竟部分问题对某些人来说十分冒犯。
面试正式开始。
「你的魔女名？」
「糖果魔女。」
她低头翻看着。
「你来自人偶国多萝西？」
「是的，人偶街道404号人偶店，我在那里住了一年。」
艾琳忽然抬起头，看过来，「那怎么可能呢？」
「呃，我在时钟乡并不受欢迎，所以到了多萝西……」我以为是出身地有问题，试图解释。
「不，不是这个——」
她压低声音，俯身，胸口压出一道矛盾的曲线：既雪白明亮，又幽暗深邃。
非礼勿视。
我别开视线。
「我是说，你这么漂亮的孩子，小小的白白的……看起来只有不到150公分，多么精致的美人！」
「您的话让我有些尴尬。」
我并不是很在意外表的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被人指着鼻子说你像小公主。
「抱歉，你说得对，」她默默坐下，然后又难耐激动地说，「小男孩诶！呜呼！」
「为什么你那么在意这个问题，你是恋X癖吗？」
「开什么玩笑？NO！」她双手在胸口交叉，激动地反驳。
「滴！」
水晶球警告。
她还在嘴硬。
「我是纯纯的正常女性，我每天都要和属下约会，每周末还要拉上三四个小婊砸开impart，没有比我更喜欢女孩的了！」
「滴滴滴滴！」
你是没一句实话啊。
我稍微挪了挪凳子，因为哪怕是情急辩解，能说出这样的话，多少也有些……对吧？
「唉，」她颓丧地坐下，「我其实很喜欢你这一款，第一次见面就在意了，小男孩超级棒——拜托别说出去，还没人知道。」
「滴！」
「——我带过的属下都知道。」
「呃，我尽量保守秘密。」
气氛更尴尬了。
艾琳默默翻了页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面试。
「你在协会里有没有别的熟人？」
「有的，暗夜魔女希拉。」
「是那个烟鬼啊……希望你别被带坏了。」
记下一笔，她快速翻着本子。
「哦吼，」她挑了挑眉毛，「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危险，你，杀过人吗？」
确实很危险。
我谨慎思考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