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咔哒。”
门把手传来轻微的响动。
潜行技术也因娇小的身材而更加出色，某人按着门，抑制着门栓的细微声响，坦荡地走了进来。
今晚月色很好，没有拉上窗帘，倾泻的月光洒在来人雪白的颈脸上，素白得像是梦。
“来了哟。”
她轻声打着招呼，一步步走近，希笛有些紧张地捏着被子，不知是装作矜持地自称已经入睡，还是热情地掀开被子欢迎。
最后他还是拿出了平时应对芙兰老师的态度，把她抱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她微凉的躯体。
“天气冷了，当心着凉。”
“过去我会很注意这些，但是小希笛回来后就不用了，生病的话，还能享受你的照顾，我甚至有些期待呢。”
她说出了正常状态下芙兰老师嘴巴烂掉都不会说的话。
而此时，已经通过学习提升了十倍战斗力，且失去羞耻心桎梏的芙兰，战斗力远远不止如此。
蜷缩在被窝里，她全身都陷在弟子的怀抱里，惬意地眯起眼睛。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抱着小希笛，但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小希笛抱过，全身全心的……感觉要沉溺进去了，正常来说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魔法好神奇啊。
也正好，如果是平时的我，也抓不到这样的机会，小希笛愿意听老师说说话吗？”
希笛全无拒绝的意思，顺着她的动作，在被窝里托着老师的腋下，让她往上蹭了蹭，露出嘴巴来，好听清彼此的交流。
月光下两人的眼光也很明亮。
“我呢，昨晚看过小希笛的信了，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感动哦，可是平时的我是个笨蛋，一直想要把心情藏起来，等待合适的机会显露，很多话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才去说……”
她如此强调着，舒服地眯起眼睛，说话间吐气如兰，温润的气流拂过希笛的脸颊，两个人都觉得痒痒的。
现在芙兰以一个冷漠的第三视角回顾自己的过去，就像成年人讨论小学的自己那样。充满着对那会儿自己不懂事的感慨。
“心情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珍藏的，一个人的记忆再怎么美好都会有模糊的一天，而两个人就不一样了，无论什么时候谈起来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所以趁着这份心情还充盈着胸口的时候，我一定要说给小希笛听。”
芙兰拱了拱身子，娇小的身躯翻转，压在弟子身上，以一个放松的状态咬住希笛的耳垂，轻轻用舌头拨弄。
“噫……”
希笛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芙兰满意地笑起来，敏感？这就对了，她希望她的话语和心情，就像此刻碰触时触电般的战栗一样，留存在两人心里。
她松开牙齿，继续含着，异常清晰的情绪从她的话语传达到心中。
“我喜欢小希笛，像是老师和师父，像是面包和蛋糕，像是冬天的懒觉和春天的暖阳，喜欢，喜欢，喜欢，最喜欢了！”
她每说一次喜欢，就能欣赏一次弟子轻微的颤动，终于，她如愿看到了多年来从未见过的绝景：弟子面色绯红泫然欲泣的姿态。
感谢今晚的月亮。
第四五一章:使不得
深秋的夜晚是安静的，枯叶已经落净，除了某些夜行性动物活跃的细微声响，就只有枯枝碰撞的“噼啪”声。
在室内，在两人如此贴近的距离，是足以听到彼此呼吸和心跳的程度。
“噗通——”
在短暂的沉默中，芙兰搭在弟子胸口的手，清晰感觉到了心跳的颤动。
“现在这个样子，小希笛很喜欢吗？”
老师轻柔的问询，在此刻的希笛耳中，像是通往天堂那么遥远，模糊而亲切。
这无疑是让人羞耻的话题，在思考它的时候，即便是常识匮乏的希笛，也由心里感到一阵难言的惭愧，抬头，是老师带着笑意的眼神，其中似乎带着某种鼓励的意味。
不，这个状态的老师，一定是想调笑他吧？若是承认了下流的欲望，那皓齿明唇一定又会开合间吐露调侃的话语，娇嫩的脸蛋上又将浮现促狭的微笑。
“是……”
希笛几乎不会对老师说谎，承认欲望在他看来也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因为想法只是想法，只要没有行动……
“可以哟。”
芙兰拉着弟子的手按在胸口，脸上竟是出人意料的温柔与关切。
“小希笛可能对现在的我有些误会，”她轻轻蹭着希笛的胸口，像只缩在壁炉边的小猫儿，“即使是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没有羞耻的情绪，我也还是我，还是芙兰，是你的老师，也正如我刚刚所说的，最喜欢小希笛了。
所以，不论有什么欲求，都可以对老师说出来，正如我平时渴求着你一样，小希笛，请尽情向老师索求吧。”
魔女坐在他的小腹上，在月光下张开手臂，落到希笛眼中，像是补上了双臂的美神。
“我……”
他的话语并没有能说出口，因为正如他了解芙兰一样，芙兰也一样了解着他，知道在这个时刻最合适的选择。
无论大的小的，温柔的冷漠的，体贴的调皮的，芙兰就是芙兰，希笛的老师，承载彼此人生的重要之人。
唇上覆盖着柔软的温度，鼻腔间萦绕着微苦的药香，犹如一场席卷而来的恍惚梦境。
希笛沉浸下去了。
“切——”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好像有这样不满的声音闪过，希笛感觉到怀里的老师在发烧。
芙兰确实在发热。
这半天抛下的羞耻心风干成柴，已足以在心里燃起一场山火。
在魔力的基础理论中，情绪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足够强烈的情绪能够扭曲魔法的效果，将赐福化作诅咒或将诅咒化作赐福。
而表现在芙兰身上……一向慵懒的魔女通常是没有激烈的情绪的，今日，是她离开故乡以来，情绪起伏第二激烈的时候——第一是前几年的表白。
曾被维多利加评价为“天生的大魔女”，芙兰远超寻常魔女的天分没有消失，潜意识里支配着魔力快速消化着魔药，终于，在这重要的时候，突破了魔药的桎梏。
羞耻心，回归了。
可以的话，她不希望是在这个时候回来。
这半日里，芙兰并不是睡着了，也不是第二人格，是一直在看着的，清醒的样子，若要形容的话，就是羞耻的反馈机制被暂时压抑住，害羞的感觉发到脑子里不予处理。
现在，全线畅通。
宛如深夜，在中二病痊愈者的脑海里播放他黑历史的全高清无损片段。
精确到每一帧。
“唔……”
芙兰发出一声悲鸣，拼命往被子里缩。
非常可惜，她现在的体型再不能躲到弟子怀里了。
更加糟糕的是，和羞耻心一样回来的还有身材，身上穿着的伊蕾娜的睡衣在瞬间发出“嗤”的破裂声，缝线绽裂，犹如饱满的水蜜桃揭开了表皮。
宽松的衣服也是保守风格，在腰、领口和胸前有增加布料来保证严密度，此刻那些坚挺的布料下鼓鼓囊囊，显而易见，已经是违背了设计的初衷。
“不要看我，小希笛……”
芙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从脸皮到神经都被羞耻的火焰灼烧着，几乎没有一丝冗余去思考更体面的解决方法。
突然将一整天的事情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芙兰的鸵鸟级处理器是应付不了的。
接着，像是要再添一把火，彻底让她沉默，房门外传来一声重击——
“到此为止了！”
“——！”
希笛感到怀里的老师一阵僵硬，接着，彻底不动了。
芙兰号，大破。
……
伊蕾娜在思考一间严肃的事情。
作为同样在大多时候不会被羞耻所累的屑人（纯度75%），她多少是能够理解那种心情的，人类的下限她或许还没见过，但抛去脸皮所能抵达的层次，她已经能隐隐窥见风景。
简而言之，现在屑度100%的芙兰老师，她是不放心对方一个人活跃在视野外的。
于是在回到房间后，她便将耳朵贴在门上，果不其然，在不久后就听见了轻盈活泼的脚步声。
芙兰老师就是芙兰老师，哪怕现在变成了屑度极高的小孩子，那也是芙兰老师，伊蕾娜在今天里已经通过眼神和话语确认了，老师还是那个老师，只是稍微有些喜欢捉弄学生罢了。
也就是说，现在是一个没有羞耻心限制、和师兄有着十年感情的老师，两人共处一室？
共处一室！
她知道师兄是坚定的婚后亲密接触拥护者，但她更清楚师兄有多容易被糊弄过去，永远不能寄希望于好人的善良能够应对坏人的狡猾啊。
这正是伊蕾娜在思考的复杂的问题。
“呼……”
掏出来手帕擦了下鼻涕，走道里面还是有些冷了。
她现在的姿势有些怪异，因为贴在门板上，耳朵冻得有些发痛，伊蕾娜垫着脚尖，慢慢地、轻轻地翻转身子，换了个面，继续监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是为师兄着想哦，现在的老师，要是敢乱来的话，怕不是要被送到希拉师叔那里。
作为师妹，她绝对不能看着师兄误入歧途！
至于这其中是否有一两分、四五分、八九分的私心，那都不重要了。
不过截至刚刚，里面只有老师几声得意的笑声，间歇的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
以她丰富的纸面经验，做那种大人间的事情，动静绝对不会这么和谐。
终于，她听到了一声惊呼。
动手了？
动手！
“——到底为止了！”
第四五二章:话语和心意
一种情绪达到极端后，往往会让人陷入清醒的错觉之中，恩赐予以短暂的理性。
毫无疑问，现在的三人都处在这样的状态。
芙兰是羞耻，希笛是惊讶，伊蕾娜是尴尬。
希笛感觉到怀里柔软白皙的躯体绷得笔直，像是落到岸上的鱼儿那样，不时颤动着，想要缩到更深的地方去。
如果有个洞，她大概要缩进去的。
他则是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如果是过去，别说伊蕾娜贴过来了，但凡从房里出来没回去，他就会留意查看，哪能让对方贴到门上？
只是他刚刚的注意力都在芙兰老师身上了。
不请自来的伊蕾娜小姐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个天气容易着凉嘛，其实，我是担心师兄晚上睡觉没有盖好被子，特意来看看的……你信吗？”
看到芙兰老师变大，伊蕾娜就明白这事绝对是没问题了，正常状态下的芙兰老师可谓鸵鸟成精，不足为惧，若敢来犯，定叫她大败而归。
而暴露了自己在偷听的事实，想要带过去就没那么轻松了。
希笛捏起来魔杖，面带微笑地指了指杂物房的位置。
“明天两个钟，自己去算着。”
“我知道了，师兄。”
伊蕾娜知道了，在这屋子里也有用来吊人的空间，唉。
“我可不记得有教伊蕾娜这样失礼的事情……算了，说教明天继续，早点休息，小心着凉，伊蕾娜。”
“是是。”
少女不甘心地关上了门，又是轻松又是失落。
轻松是因为没有实质的接触，失落是……
师兄还真是坚守原则的人啊。
但她真的想要跟师兄更亲近一些，想要更热烈一些黏糊一些的方式去表达爱意和亲近，这是人类的本能，在身边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和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