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毕竟那是她的老师，伊蕾娜是调皮捣蛋的好学生，而不是惯于撒谎的坏孩子。
“这个我知道的，”芙兰叹了口气，翻身仰躺，脑袋枕在沙发上，在颠倒的世界里看着自己的这个问题学生，“小希笛和我说过的。”
“我想也是，师兄一直是那么认真的人。”
“找到诀窍就很好欺负，对吧？”
“是。”
她们对视一眼，两个笑了起来。
芙兰的手指绕着头发，“这种事情果然很奇怪啊，无论是我和他，还是他和你，伊蕾娜像是我们两个的弟子，所以有时候小希笛会显得很犹豫对吧？就像你说的，你的师兄是个认真的人。”
“只有老师是特殊的吧。”
伊蕾娜低头看着脚尖，晃晃荡荡，稍微有那么一些不甘心。
她听师兄说过很多次小时候的事情，每次都恨不得回到过去，出现在那个时候的师兄身边，在幼童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时候去拥抱他……
光是想想师兄叫她老师的样子……不行！心脏跳得好快。
——这里的三人，好像都对“老师”这个称呼情有独钟的样子。
可惜没如果。
不甘心，好不甘心。
伊蕾娜曾有过这样负面的情绪：要当初那个人不是芙兰老师就好了。
当然，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她，也能站在师兄身边了。
“不，伊蕾娜，你也是特殊的，”魔女轻声说，“算下来，你可是小希笛的半个学生哦，在他心里，你一定也是特殊的。”
“但是……老师先来的啊。”
“嗯嗯，”芙兰语气温和，眼瞳微眯，像是“这是我生命里第二幸运的事情。”
“那第一呢？”
“不告诉你～”老师俏皮地说，“至少，现在不行。”
“切。”
“我这边快收拾好了，你们谁先去洗澡？”
那边，无所事事躺着聊天的两个人刺激到了辛苦着的希笛，以监护人的语气训斥着。
拖地着的老妈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不肖儿女，就是这样子的，要么过来帮忙，要么去洗澡回屋躺着，别来碍眼。
“是是～”
芙兰起身，很自然地向伊蕾娜伸出手，“一起去泡澡怎么样？”
“哈？”
……
结果还是答应了。
伊蕾娜一边收拾好衣服，将头发盘起来，一边险恶地揣测着老师的用意。
是准备用那大人的身材来嘲讽她吗？
开玩笑的。
这次也确实是伊蕾娜想多了，身材好的人通常反而不在意身材，至少芙兰是这样，除了在弟子催她减肥的时候，通常芙兰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浴室里水汽氤氲，伊蕾娜裹着浴巾，谨慎地踏入，来之前已经用魔法清理过身体，这是上次和沙耶一起的时候，学的东洋那边的习惯。
浴室的布置也和罗贝塔那时一样，浴池宽阔，三个人坐下来也不觉得逼仄。
“放轻松，伊蕾娜。”
魔女也许久没和人一起泡澡过了，上次是和希拉出门旅行，在东国的大浴场，再上次是希笛十岁的时候被她硬拉进来，再往前就是学生时代，和师父一起了。
“我很久没有和人一起这样泡过澡了。”
“我可是从来没有和人一起过呢。”
“好孤僻。”
“老师您好像没资格说什么。”
“哈哈哈哈……”
水声里，伊蕾娜踩进浴池，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芙兰捧起水，小孩子一样让它顺着胳膊流下去。
“泡澡的时候要放松一些最好，但是伊蕾娜似乎很在意刚刚的事情，那我就再说几句好了。
在有些地方，有些时候，伊蕾娜可能理解不了我和希笛，那是因为伊蕾娜是正常生活和长大的，但也不需要在意，以后的时间很长，大家会互相彼此了解。
老师我呢，是个懒散的家伙，年轻人的事情不是很懂啦，所以，那些事情，就拜托伊蕾娜去教导小希笛吧。”
第四三九章:晚安
跑来跑去一天后，洗澡到睡觉前这段时间是最惬意的，甚至比躺上床都舒服，因为你会非常清楚，现在没有任何要忙碌的事情，任何打扰都得走出这个门才会面对。
躺在床上后，反倒会开始焦虑，短暂的假期、没动的作业、空虚的钱包……
走出来浴室，伊蕾娜还在思索刚刚老师的话。
她很想赌气地跟老师说，不是你让的，是我自己拿的。
但在面对那双和师兄有六分以上相似的温润蓝瞳时，就又提不起劲来。
结果被理解成累了，被强拉着多泡了一会儿。
回忆着接触时，芙兰老师那好像能让人陷进去的、丰腴白皙的柔软，伊蕾娜无意识地抬起手，在胸口比了比。
这里，空空的。
“怎么了？”
路过的希笛顺路问了一句。
以他现在和芙兰伊蕾娜的关系，洗完澡裹着浴巾的姿态，看几眼倒是无妨，或者说伊蕾娜一直想让师兄多看看，最好总结个观后感满足她的虚荣心，过去一段时间里希笛一直脸红，后来习惯了。
“没事……”
灰发少女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伊蕾娜，伊蕾娜……已经走了啊。”
鬼鬼祟祟的声音里，芙兰从浴室门里探出头来，脸蛋到脖颈，都带着沐浴后的晕红，又好像是不好意思。
“算了，反正都……”她有些扭捏地走出来，一手紧捏着浴巾的下摆，抱怨着：“那孩子冒冒失失的，怎么把我的浴巾拿走了？”
难怪刚才觉得师妹裹得格外严实，快成了平板。
浴巾这种东西，希笛和伊蕾娜都不会用外面的，到了这里她一时也没改过来习惯，从收纳魔法里取出来的浴巾只适合她的体型，放到芙兰老师身上就……
用比较简单的话来说，叫捉襟见肘。
希笛看了一眼，没敢多看，别开脸。
“您稍微注意下啊，老师。”
“唔，这有什么嘛，以前泡澡的时候，小希笛还进来按摩过呢……说起来那时候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老师——”
“嗯嗯，不说了不说了。”
难得占据上风的芙兰懂得见好就收，哼着歌走进屋子里，不一会儿换上了睡衣，头发还带着丝丝水汽。
“小希笛来帮我梳头吧。”
“是是。”
像过去那样，希笛坐在沙发上，芙兰慵懒地躺下，在沙发上拱了拱，翻身，趴在弟子腿上，眯起眼睛。
“小希笛瘦了，枕着没那么舒服。”
“长高了而已，小孩子的腿肉一点很正常，长大再那样就是胖。”
“我不管，小希笛快点吃胖。”
“很遗憾，吃不胖，”希笛两指轻轻敲了敲老师的额头，“不要乱动，我要开始梳头了。”
他顺手掖了掖芙兰的衣领，避免分神，但不小心碰到雪白的脖颈时，还是有种被火焰燎到的慌乱。
注意到弟子的动作，芙兰在不好意思的同时，感到了小小的喜悦，她一直觉得这身材有些碍事，睡觉都要调整半天姿势。
学生时代她们师徒三个是很为身材苦恼的，省不省布料这种问题不好说，难买是肯定的，偏偏青春期的少女发育还快，不及时更换的话，勒着胸口的感觉实在糟糕。
所以经常有额外的支出，节衣缩食，就只能做到后两个字了。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羡慕伊蕾娜老师，就连身材都那么符合旅人的形象。
现在这话不能让伊蕾娜听见了，好好的一孩子，恋爱后怎么在意起这种无所谓的东西来了？
所以说，持有，才会不在乎。
总之，现在弟子能够喜欢就好。
感受着手指的温暖轻柔拂过，先是细心地拂过去，确认没有打结的地方后，梳子才以让人舒适的力道落下。
初时还有些生涩，牵扯过头有些发紧，很快，便又恢复了过往的熟练，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这么打瞌睡会着凉的。”
但希笛完全没有催她回去的意思，抬手招来毯子盖在老师身上，手上的动作继续。
梳理头发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芙兰老师这样微卷还长的，要不是有魔法帮忙打理，说不定很久以前她就跟现在的伊蕾娜一样，留着短发了。
挥一下魔杖就能整理好头发，但是绝对没有现在这样舒服，将杂乱无章的部分梳理整齐，看着就很解压。
芙兰满意地轻声哼着歌，得寸进尺地指挥着弟子帮忙按摩下头顶和后颈。
因为身材的拖累，芙兰坐着的消耗当然是要比伊蕾娜大的，在办公室还要装作正经的样子，在家她坐在餐桌前，都会十分随意地往前挪一挪，方便桌面分担重量。
这种烦恼，伊蕾娜是不会懂的吧？
“小希笛这次准备留下来多久呢？”
“不知道呢，这段时间芙兰老师很忙的样子，我多待一阵子也无所谓，”希笛小心地控制着手指，不触碰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伊蕾娜那边也说好了，正好她当年学魔法不够系统，在学校旁听一段时间也好。”
“呃，回忆学生时代这种事……”
芙兰或许会怀念她学生时代遇到的人和事，但绝对不会想回到那段痛苦的时光。
从小没接触过魔法的她，即使有天分，在真正走上魔法和旅人的道路，转换思维方式时，也是感到了无比的烦闷和折磨，见习魔女失败许多次才考过。
那种苦吃一次就够了。
“当然要问问伊蕾娜的意见了。”
他可不是打着为某人好的名义乱做事的家长型角色。
“嗯嗯，那小希笛也要回来教书吗？”
“这倒是没什么。”
一想到有弟子分担工作，芙兰的心情就更好了，小腿翘起来慢慢晃着。
“话说，伊蕾娜怎么会想着剪短头发呢。”
“那个啊……”
希笛慢慢说这样伊蕾娜这段时间的事情，但是刻意避开了“兼职”相关的内容，芙兰老师嘛，大概是曾经被维多利加师祖坑得不轻，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要是知道了又得去说教了。
他不善言辞，和芙兰老师说话的时候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平铺直叙，就像他的日记一样简单。
手上温润的黑发早就梳理好了，希笛收起梳子，轻轻抚摸着。
芙兰老师睡着了。
用念力魔法轻轻托起她送到床上，希笛低头吻在老师的嘴角。
晚安。
第四四零章:再唱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