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伊蕾娜从猫变回来，压在师兄背后，好奇地看着他用干净的石头敲打着白色的板板，看着像吃的，但不确定。
“地方的风俗了，是这边特产的淡水鱼鱼干，味道很独特，有些硬，当地人有吃之前用木槌等东西敲打松软的习惯，以前大家都不怎么富裕，所以都是用石头。”
“师兄来过这里对吗？”
“嗯，来过几次，不过是很久前……其实也不是很久，是很让人怀念的过去的过去了。”
去过不少地方后，叫做邦邦鱼的特产其实并不特别出彩，但是吃个感觉嘛。
他买了很多，因为感觉老师会喜欢，那个懒人大概可以抱着一块鱼干躺一天。
希笛砸完，魔杖燎过火焰，蓬松的鱼肉在恰到好处的温度下变得更加松软，表壳又脆了几分。
“来尝一下吗？”
“嗯嗯。”
既然是师兄认可的食物，还是亲手砸出来的，那看来是不吃不行了。
“唔，味道不错啊。”
许是当猫久了，伊蕾娜也喜欢起来鱼。
“前面是横跨东南部的森林，下午我要加速了，但今晚大概得在森林里过夜。”
“我听师兄的。”
如果只有她自己，她大概会等一个商队，或者到海边的国家一路往下，横跨森林的风险太高了，也就师兄这样的艺高人大胆。
……
夜雨声烦。
确实烦。
前因是伊蕾娜突发奇想，将过去天真时候买的帐篷取了出来，没有寻找山洞，就在一片空旷的山地扎营。
两个人躺在帐篷里，听着夜风吹拂树叶的声音，超棒的好吧？
听起来如此，但旅人应该要明白一个道理，出行就像打牌，总有超出计算的事情发生。
——下雨了。
后果是两人被雨声吵得睡不着，风声呼啸的时候，不凑近甚至听不清近在咫尺的话语。
“噼啪噼啪……”
“呜～呜！”
风好大，雨也好大，山林间的风像是谁在痛哭。
希笛保持着坐姿守夜，要不是他捏着魔杖固定帐篷，这会儿他们会在几层布料里被水泡着。
所以说，很多事是看着很美。
“抱歉，师兄。”伊蕾娜愧疚地凑过来，靠着师兄，才能在这样鬼哭狼嚎的夜里感受到安心感。
“彭彭！”
帐篷布在拉扯的狂风中抖动，如是什么人在拍打着。
希笛没有听太清，以为师妹有些害怕，他，想了想，躺了下来轻轻抱住师妹。
“没事的，我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张开静音结界。”
“不用了，师兄，太安静也让人害怕。”
她知道师兄不会睡觉的，这会儿躺下来还要捏着魔杖警戒，稍微思考后，伊蕾娜变成了猫，缩进希笛怀里。
这样就可以既不打扰，又能和师兄贴贴了。
“喵喵。”
“晚安。”
希笛拉了被子，坐起来，将灰猫放在膝上，搭上被子，伊蕾娜便陷入前阵子刚晒过的柔软棉被中，细嗅着让她心安的甜香。
希笛能感觉到她高出一些的体温，很暖和，心脏的跳动也能感受到。
“呜——”
风声愈发尖锐。
……
雨下整夜。
一夜不睡对希笛来说并不算什么，在他有需要的时候。
不得不说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心里慌乱，希笛倒不会想到什么神神鬼鬼，只是担忧会有什么东西借着这样的声音掩饰动静。
结果无事发生。
风雨声久了，反倒让他内心宁静下来。
伊蕾娜睡着后变身魔法就解除了，本来以为多少会睡不安稳，没想到抱着他睡得还是很沉的。
早上，拉开窗帘，让人瑟瑟发抖的风吹过，山坡上满是枯枝落叶。
……
“伊蕾娜，我想起来还有个委托，我们在海边的那个国家碰面吧。”
“是很紧急的事情吗？我明白了，师兄请小心。”
“我走了。”
“等下。”
伊蕾娜凑过来，踮起脚在师兄的脸颊落下一吻，然后仰着脸等待的样子。
“你啊～”
希笛回了一吻，召唤出拐杖，按了按头上粉色的魔女帽，消失在雨后的天空。
……
“有些奇怪啊……”
伊蕾娜还没被师兄完全养成废人，她每天还会看魔道书，对不那么严谨的推理故事感兴趣。
而对师兄的了解，让她几乎不需要证据就能得出师兄不对劲的结论。
过去，即使是解决大狐那种凶残动物的时候，师兄也不会急到多解释几句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排除去见老相好的可能。
伊蕾娜小姐眼神犀利起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她现今是在森连边缘的位置，不远处有一个村子。
……
哈蒂先生马上就要三十岁了，迄今为止，在喜爱的魔道领域内，不能说毫无建树，只能说连门都没能进去。
过去他有着书呆子的绰号，距今为止阅读过的魔道书超过千本，但因为缺少天赋，魔力控制力极差，至今为止，许多未能付诸实践，停留在纸面。
即便如此，哈蒂还是沉浸于魔道的研究中，每年有大部分的时间在海边的那个国家内担当助教，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天赋远超他的魔法师们。
在学院里他是学生们敬重的老师，但在老家……
舅舅伯伯婶婶过来，他连椅子都不配坐，跑来跑去端茶倒水，听着那边妈妈和他们聊着孩子大了不娶亲是哪里有问题，以后继承了村后几百亩的土地，没个后可怎么行。
爸爸坐在客厅里抽着烟，言语间似有所指。
哈蒂默默装作没听见，开始怀念他可爱的学生们。
好不容易，叔叔伯伯们聊完，哈蒂陪着笑脸将人送出门，揉着头发。
“好想回去教书啊……”
“不好意思，请问下，从这里到海边的国家怎么走？”
一路上被人照顾，想起来自己没有周围国家地图的灰发旅人窘迫地找人问路，一眼就看到这个看起来是草食动物的中年男人。
不知为何，从过往的经历分析，伊蕾娜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经常会吸引到很有性格的女孩子，如果和男性搭话，又大概率会遇到人渣。
虽然每次把人打飞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爽，但显然那种处理方式在问路的时候并不适用。
哈蒂回过头，看见那笔直整齐的白色系头发时，在某一个瞬间产生了幻视，想到某位性格认真一丝不苟的人，直到他低头下去。
面前个子不高的女孩有一双蓝色眼睛，很漂亮，但并不亲切。
他忽然有些想念曾经教导他的那位助教了。
第四二八章:重返王国
在旅行中，希笛时常想念他的恋人，他的恩师，拯救他过去的魔女。
想她整齐柔顺的黑发，每次抚摸都带着羽毛般的丝滑。
想她脖颈间药草的苦香，轻嗅时让人想要浅浅睡一觉。
想她慵懒的语调，因为熟悉和默契，话语都只说一半微微上挑的尾音总让人在意。
分开得越久，思念就越是深刻。
但和伊蕾娜确立关系，总有难以言说的愧疚萦绕在心头，沉甸甸的负罪感让他一段时间内不愿去想老师的事情，但人是没有办法抑制思考的，越是不能够去想，便越是想要去思念。
在这样掩耳盗铃的思维下，他一天天接近了这里。
……
远处，过去古旧而高大的城墙重新修葺过，在无损历史感的同时，厚重的气势更加突出。
希笛仰头看了一眼，那是他旅行后的事情，这些年就回来过两三次，看着还是很新奇的。
“那边的，是魔法师吗？如果要骑扫帚，请在这里登记下，此外还请阅读下这本手册了解本国的飞行管制。”
各个国家入境都有不同的要求，这样的小册子还算常见，但是王立赛勒斯提利亚的，希笛进出这么久，没想到也有了，感觉很新奇地接了过来。
“感谢。”他顺手递过去糖果。
严肃的城卫摇了摇头，“心领了，职责所在，我们不能接受……”
“希笛阁下！”
另一位士兵帮其他人登记完，一抬头看到那显眼的白发，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希笛记得这位，他十年前第一次来到王立赛勒斯提利亚的时候，就是这位放他进来的，现在看胸章，也是小队长了。
“您回来了！”
“嗯，正好路过，回来看看老师和学院，王国最近还好吗？”
“好，非常好！”
他十分热情地絮叨着这些年王国的变化，说着繁华季节里络绎不绝的商队，说着学院里魔法师们活跃的善举……
直到不远处又出现新的入境者，他才行了一礼后匆忙地跑过去。
临走前他接过了希笛的糖。
休息的时候，新人询问队长。
“是上面的大人物吗？”
“不，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到我的胸口，一点也不高。”
队长答非所问。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他的名字大家很少提，但你应该听说过他，王国魔法学院的副院长，不能说是‘大人物’，嗯……我识的字少，只能说，那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
新人瞪大眼睛，“副副……副院长阁下！”
队长拍了拍新人的肩膀，分给他一半糖果。
“做的不错，来历不明的东西不收是对的，不过那位例外，这些分你咯，味道很好的，今天真是走运，我要去其他人面前遛一遛了，哈哈……”
……
进城之后，希笛抬头望着天空四处飘荡的魔法信号灯，改良过许多版的留影魔法机器到处都是，骑着扫帚的魔法师们在城内交错往返，看似无序，实则有着奇异的规律在其中。
过往，飞行管制只在魔法师众多的学院周边实行，现在看来，整个国家的魔法师都多了起来，快有魔法师之国的规模了。
熟悉的地方有了陌生的变化，反倒比完全陌生的地方更让人新奇，希笛翻着手里的册子，上面有说违规后的具体惩罚，视情节轻重，从口头教育、罚款到拘留不等。
王国魔法学院副院长飙扫帚肇事，这种出名的方法他可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