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师兄……啊，第三天了来着，这样可不行啊，洗把脸，出门吃饭，然后明天离开这个国家好了，乱糟糟的……”
刚刚做了个梦，梦里师兄一直在抚摸她的头发，这才三天啊，接下来几天做什么梦她都不敢想了。
赤脚着地，在这天气里，木质的地板也是暖烘烘的。
“滴答——”
没关紧的水龙头不断滴着水，在盆中已经积蓄满了，因为一直流动，反倒保持着地下水清凉的温度。
鞠起一把扑在脸上，大脑便瞬间冷却下来，差了些感觉，便直接上前，将脸埋进水池里“噗噜噜”地爽快了一下。
“哟西，感觉了良好，出门了。”
伊蕾娜看着镜子，对镜中短发的少女露出来明媚的笑容。
短发？
她抬起手，镜中的人也跟着抬起手来。
“你谁？”
镜中的少女有一头狗啃过般的短发，断面不齐，高的高低的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在这一刻，伊蕾娜甚至希望这是恐怖片场，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的恐怖，也比自己失去长发的事实要好些。
……
这次丢的可能是头发，那会不会有人已经丢失过什么其他东西？要是再有谋财害命的心思，她还能醒过来吗？
少女一边自责着自己旅行的时间长了反倒越发大意，一边找寻着蛛丝马迹。
银亮的发丝从床铺一直蔓延到窗边，而在窗下，有一只看起来风格十分眼熟的人偶。
她没有动现场，第一时间去找了协会的魔女过来。
有关魔法的案件协会从来不会吝惜关注，级别相当于分部部长的希拉亲自赶了过来，带来老朋友悉心的……嘲笑。
“哈哈哈……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好了！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魔力的气息！”伊蕾娜没好气地指着人偶。
“是是，大小姐，”希拉嘲讽着，手上的活计可不慢，便携的探测设备捕捉到了残留的魔力，她皱起眉来，“残留量在一个单位以下，从这个时间推算……动手的要么是控制力很高的魔女，要么是个新手，这个人偶还留在现场……大概率是后者吧。”
除此之外，她检查完了全部的家具，没有第二处可疑的地方，以现有的证据推论，是通过控制人偶远程实现了犯罪，这是对魔力要求很高的魔法，人偶行动起来大概十分吃力，这点可以从伊蕾娜长短不齐地头发来确认。
“以这样的技巧，切割得很久吧？你真的没有感觉？”
“……”
伊蕾娜别开了脸，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会儿还在梦中回忆师兄的味道呢。
人偶的气息还是太过微弱，动作幅度也小，若是碰触头发以外的地方，她早就该察觉到了。
该死的犯罪者！
“你确实该警觉些了，”希拉像是长辈那样，用烟斗敲了敲她的肩膀，“出门在外要再细心些。”
“我知道了……我的头发……”
伊蕾娜捂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唉声叹气，她像是解气一样要一脚踩在人偶身上，这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仅限于善待人偶的人。”
她看着这个风格熟悉的人偶，愣神，回神。
“我好像知道这个人偶是哪里的，我们可以去问问。”
“哦？”
……
第三六零章:熟悉的魔法
“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
“呃……”
扶了扶帽子，希拉露出了稍微有些难办的表情。
同样在大热天戴着帽子，不过是为了遮掩头发的伊蕾娜奇怪地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你知道吧，协会的事，”希拉像是转移了话题，说起不相关的事情，“协会通常会对正式干部的亲属进行特殊关照，一是为了保护，二是避免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所以里面那个也算是协会的人？”
“可以这么说吧，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是某人登记的师父。”
希拉的表情愈发古怪。
“如果真是她做出了坏事，惩罚也会更严重吧？把她送进去，有奖金吗？”在钱方面有着敏锐嗅觉的少女思忖着。
“有罪推论不可取，还有不要整天想着钱。”
伊蕾娜又被敲了敲。
“总之先去看看，她的话，应该有办法从人偶上看出什么来。”
……
“欢迎——嗯，是早上的客人，还有协会的希拉女士啊，许久不见。”
兼具沉静倦怠和狂热气质的女店长现在是正常状态，在黄昏时分，人偶店显得更加诡异，像是一个瑰丽的噩梦开场。
伊蕾娜不禁往魔女后面缩一缩，这家伙的不良气质有时候还是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
“久疏问候，玛尔女士，”希拉叼着烟管，还是那副语气，随便看了看店里，“最近城里不太安稳，看着像是针对传统人偶师的，您这边还好吗？”
“难得的热闹啊……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那么这次来有何贵干呢？”这位叫做玛尔的人偶师怀抱着金发的人偶，对此以外的事情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不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呢。
正好希拉也不是喜欢聊天的人，直接把旅馆那只人偶摆到了桌上。
玛尔的表情稍微认真了些，“这是……小休伯特，我去年将她托付给了一个过路的商人，那是位人偶爱好者，对保养和维护说得头头是道，对人偶的热爱也不是作假的，她被拿来做了什么坏事吗？”
说到这个，伊蕾娜气呼呼地按着帽子，“我的头发！我的头发被人剪了！”
她这边又急又气，玛尔的身体抖了抖，看过来，确实发现这个早上还是及腰长发的客人，现在连到肩膀的长度都没，她语调有些奇怪。
“这可真不妙呢，长发是女孩子的生命呀，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姐你一定很生气吧？很难过对吧？有没有喜欢的人，想想被他看到的样子……再难过一点，露出那种快要急得哭出来的表情——”
伊蕾娜跟着想象了下，现在这样子被师兄看到……
好像也没什么来着，毕竟只是头发被剪了，比起低血糖晕倒、穿着奇怪的衣服踩葡萄，也就那样，说不定师兄还会细心帮她修整好发尾，说着短发也很漂亮这样的话来安慰她，然后转头研究生发的魔药。
师兄……
这样一想，重要的长发损失也不那么令人难过了。
当然该死的凶手还是得抓起来，给她死个一万遍啊！
“……嗯，虽然生气的样子很棒，但现在这样坠入恋情的少女表情也很不错啦。”
人偶师的兴致低下来。
希拉的表情跟着变化，她想了想某天说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老友，默默叼起来烟管，细嗅着特制烟草的香味。
那小子……
算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又拿又吃的，真就不好说话，那家伙的性格也不是能瞒着人的类型，就让他们回去后自己交流吧。
咬着烟管，又想起自己那个三句话不离师哥的弟子……头好痛。
当初就应该把老友送进去的，现在也不用想这么多麻烦事。
希拉叹了口气，想抽烟。
“你这家伙莫非是想看我笑话？”反应过来，伊蕾娜瞪大眼睛盯着女店长。
她摆了摆手，“嘛，一点小小的个人爱好。”
“居然不是否认吗，你性格好烂啊。”
“我的弟子也这么说我，虽然没有这么直白，”玛尔抚了抚人偶的头发，“不过你说头发被剪了，我这里倒是有些线索。”
“什么？”
“是警告哟。”
人偶师举起来人偶，与自己的脸平齐，两双一样的眼睛看着伊蕾娜，让她寒毛竖起。
“多萝西流传着很多关于人偶的故事，比较有名的是恐怖故事，《人偶玛丽小姐》，故事中，她会剪下来人的头发，如果在一周内被剪下头发的人没有离开多萝西，玛丽小姐就会过去像摘下人偶的肢体那样摘下他的脑袋。”
“听起来像是本地人做的，”希拉下意识分析着，“不排除有障眼法的可能性……”
工作之外的事情难免影响到了她的思绪，让她没办法好好思考加上现在不能抽烟，她稍微有些烦躁，看着桌上的人偶。
“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
这时候伊蕾娜心中一动，要是，真的能说话呢？
师兄虽然警告过她，不要在陌生人面前用那个魔法，但眼前两个都是协会的人，算是己方阵营……
“哦，你倒是提醒我了，”玛尔像是想起来什么，取出了魔杖，“只要让它说话就好了，我的弟子教给了我一些有趣的东西，稍微改动后，可以让人偶活动起来说话，这种程度就足够了。”
说话间，魔杖绽放光辉。
释放魔法时，魔力的运行时有迹可循的，熟悉魔法的人看着开头就能预判出后续。
伊蕾娜瞪大了眼睛。
这个魔法，她曾经见过的。
好像，就是她的？
稍微有一些陌生，存在改动，但是底子是完全一样，甚至没有进行从“旋转三周”到“旋转二十一天”的加工，完全照搬，查重率百分之百。
抄袭啊喂！
等下——
这个魔法是她在罗贝塔自创的，已知了解这个魔法的人有三个，分别是她、芙兰老师和师兄，首先她自己没掌握什么梦中交友的绝活，芙兰老师是个传统的魔法师，尊重任何人的专利，传出去也会说一声，并且懒得要死，活动范围有限。
最后只有一个。
“——伊蕾娜，我可以把你的魔法教给其他人吗？我的师父一个人生活，有时候会和人偶说话，要是能得到回应就好了。”
“师兄的师父啊，可以哦。”
那时在她的印象里，是一位白发苍苍长满皱纹的老人，每天寂寞的时候只能和周围的器物说说话，得不到任何应答。
但是现在……
看着面前和芙兰老师差不多年纪，同样气质成熟身材高挑的美人店长，她觉得自己有受到欺诈。
“确实是令人震惊的魔法呢，”希拉看着开始活动并张口说话的人偶，略有些惊诧，然后看向一边的伊蕾娜，“不过你是不是惊讶得太久了？”
“那个，怎么说呢……”
伊蕾娜按着帽子，神色悠悠。
“有时候真是觉得，缘分是奇妙的东西啊，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
“哈？”
第三六一章:大声密谋
伊蕾娜按着帽子，回忆着自己刚刚失礼的表现，嗓子间不免呜咽出声。
太失礼了，太丢人了……
她有一种当初把路雪菈错当成师兄妈妈那时的尴尬，但那时候路雪菈是假的，这会儿玛尔是真的，是真正见证过师兄更小时候的人。
啊，有些想知道师兄学魔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她的思绪从头发的事情上飞走了。
希拉一眼就看出来她心不在焉，心里明白这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不过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名叫休伯特的人偶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声音，听起来是比较男孩子气的小女孩。
她现任的主人确实是热爱人偶的商人，可惜最近因为经营不善，将大部分资产抵押给了某人，她连带着房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