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这个因果关系在沙耶身上并不成立。
如此解释，沙耶倒没有一点失望的神采，反倒像是预料之内，“嗯！人家就知道师哥小时候也很了不起。”
“好了就不要说这些了，现在说说你，见习魔女的考试，笔试环节没有问题吧？一般都是基础的魔道常识，考试前翻一翻那些经典的书籍就可以的。”
“啊哈哈……记着有些困难，但是人家努力的话还是没问题的，”沙耶有些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嗯，低空飘过。”
这并不让希笛感到意外，这孩子看着就有些……一根筋？总之不那么伶俐的样子。
“那就再加把劲吧，接下来说实战环节。”
希笛监考过几次见习魔女测试，虽然那地方的风俗和这边不太一样，但基础的战术套路都是通用的。
城墙之国周围的异族很多，矛盾随时会爆发，因此见习魔女监考这种在别处算是半休假的任务，在那边却相对硬核，就连笔试的时候都得有十个以上魔法师盯着，实战更是得三个正常水准以上的魔女才能保证无伤亡。
“如果仅将其视作一场考试的话，那么可行的解法有很多。”
希笛操作着魔力在空中写写画画。
“最无脑的是，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强，有着突出的魔力优势或技巧优势，硬抗学生级别的魔法去淘汰他们。”
女孩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
“对不起做不到，牡蛎牡蛎牡蛎……”
希笛抬手轻轻敲打她的脑袋，无奈地说，“只是在讲解套路，你了解就好，有一个‘通关’的思维在，要根据局势采用不同的战术，而不要一开始就慌起来不知道做什么。”
“实力相对中庸的，就需要利用规则的漏洞，比如，铁则中有一条是不允许伤害性命，利用这个，在别人使用炎魔法这样高杀伤力的魔法师，刻意撞过去，去强逼对方中断施法，抓住机会把人送下去。”
“哇，好卑鄙啊。”沙耶开始琢磨有没有操作空间。
“沙耶，”希笛十分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传达自己的担忧，“我是绝对不建议你这么做的，就算是你伊蕾娜师姐，在见习魔女的时候也不敢说能收放自如，拿性命去赌对方的水平，我觉得不必将如此沉重的信任托付给陌生人。”
就他认识的，王国那边贵族的孩子，从小请魔法师家教教育，都只能说“会释放魔法”，控制还是太早。
有着康妮这样出色的魔女辅导，罗西妮一段时间都无法平稳维持风魔法，而她的闺蜜梅薇丝擅长的炎魔法就更恐怖了，炸开是常事，除了芙兰别的老师提到都是摇头。
就这样，指望野生的魔法师们无师自通精细操作？
用这个的多是参加考试多年的老油条，经验丰富，但魔法理论和实力脱离了，才卡在考试前。
“最后就是完全没办法的办法，躲。”
希笛在空中画了个扫帚的标识。
飞行技术很重要，优势在于消耗低，控制好高度，即使是普通魔道士也能行动很久，消耗低冷却短的位移技能当然属于神技。
这个办法就是以逸待劳，四处晃荡，等待紧张的考生们宣泄魔法，耗尽魔力，彼竭我盈自然攻无不克。
可以说60%以上的魔女都是这么过的，希笛的师父玛尔也是如此。
当然有人质疑这样选拔是否公平，魔女是否具有含金量，协会的回答十分直白：不懂得规划和管理魔力，战斗力没能弥补智慧的缺憾，就等于两边都欠缺，被淘汰很难理解吗？
大多时候，魔女都不是打打杀杀，个体的强大终究只是一时，魔道的延续才是更值得注重的事，以此出发考虑的话，怯懦者总比莽夫更接近理智。
总之是这么个说法，到现在也有很多魔法师不买协会的账，不参加考核，研究自己的东西，协会也乐于这样安定的家伙们再多些。
“这样啊，人家感觉还是躲到最后比较稳妥，啊，伊蕾娜小姐，您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注意到走来的师姐，沙耶苦恼地询问着。
“咳嗯！”伊蕾娜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不是我自夸，仅是应付考试的话……嗯，应付，还是很简单的，我的方法是用风来干扰考生。”
……
第二八零章:学不来
有些话在事后总是能说得很好听。
在罗贝塔周围国家协会分部的考试上，伊蕾娜仗着是本地人，对地利熟悉，几天来冥思苦想，研究出了以风魔法为核心的干扰战术，效果拔群！
和平的地方总不会有太多出色的魔法师，为此有不少人特意从远方赶来炸鱼，只为更稳妥地通过考试。
毕竟这边不少人可是刚会骑扫帚就自信满满地参加了。
然后，炸鱼的人就感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地利震撼。
用了伊蕾娜一般魔力的风魔法释放出去，在特殊的地形里扩散回荡，协会激活结界后，内部的魔法之风几乎让人没办法呼吸。
是巧合，连伊蕾娜都无法控制。
毫无疑问，在这样的状态下是个人都要恐慌一阵。
跟最初的预想差得十万八千里，这显然是玩砸了。
骑不稳扫帚的新人们在空中倾覆，又打断了其他半生不熟的考生的节奏，混乱扩散到最后，谁的战术都没办法施行，老考生们纵然有心调整，却又会受到其他老考生的阻击，躲闪中还容易被恼人的风吹下去。
摆烂吧。
乱成一锅粥，打出都在喊打，谁也不知道自己打得是谁，混乱中，被击落的人趁机带走其他考生这样的事也不少见。
而作为一手造成这后果的人，伊蕾娜遭受了数位魔法师练手的追杀，大有这次胜出者是谁都可以绝对不可以是这个人的架势。
但他们消耗的魔力太多了，就像打游戏的两个菜鸡互啄，谁的蓝条先空谁就输了。
对方毕竟人多，躲来躲去的这段记忆，对伊蕾娜来说是生涯中第二狼狈的时候——第一是被老师抱着哭的时候。
好在这两件事她的师兄都不知道。
现在问起来，伊蕾娜也犹豫着是否要传授，当时的地利不可复刻，但是通过风来干扰的思路是一样的。
她在后半场也是那样做的，对付人很麻烦，但只要控制魔法的分布范围，一个区域内保持强度的风就让某些人感觉扫帚像是生锈一样滞涩。
最后念着这孩子给了自己助攻的份上，她低声诉说了自己的过关技巧，让至今为止纯洁的沙耶大受震撼。
“这个……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问题！”伊蕾娜毫不在意地竖起大拇指，“他们只负责为最后一个站着的人发桔梗花，其他细枝末节的地方不需要关注了，大家都很忙，没有指出来，就说明在规则的允许范围内。”
以这种方式淘汰的考生，会相当不甘心吧？但是没办法，胜利者只会有一个。
可惜沙耶到底没有什么需要全力以赴去奋斗的目标，没有选择像当初的伊蕾娜那样不择手段，而是请求师姐帮她熟悉一下常规的技巧，想要真正凭借自己的力量通过考试。
她在这方面格外执着，像是继承了希拉不变通的那一面。
这样也好，说明这一个“师妹”的品格令人放心。
想着，希笛瞥了眼伊蕾娜。
没有对比的意思。
……
测试开始了。
希笛在空中展开了数以百计的魔法。
——当然都是样子货。
哪怕俱都十分微弱，摆在一块也是令人震撼的景色。
沙耶狼狈地在魔法组成的弹幕里穿行着，扫帚的驾驶技巧也有几分值得称道的地方，看来在这边的几年里没少在街上练习。
“扫帚技巧合格，但是欠缺变化，伊蕾娜。”
“嗯嗯，交给我吧师兄。”
年轻的魔女坐上扫帚，直面同样强度的弹幕洗礼。
拉升、俯冲、折返、空中脱离……一些离谱的动作都做了出来，可以说是炫技了。
沙耶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若是掌握着这样的技巧，靠着扫帚消耗出奇制胜就完全有可能啊！
果然前几天的撞击是意外吗？有这样的技术，正常状态下她根本撞不到伊蕾娜小姐吧？
片刻后，伊蕾娜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衣袍，连气息都没有紊乱。
“师姐好厉害！”
“哪里哪里，对于成熟的魔女来说这都是基本功。”
哪怕心里在说着“多夸点”，伊蕾娜也不会表露出半分情绪来，可在她师兄看来，她情绪直白得像是猫一样——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但以她的年龄来说，这也确实是了不起的事情，希笛拍着手走来，像是曾经教学的时候，沿用某些家庭教育的理论，没有吝惜赞美。
“非常棒的表现，看来在旅行中你没有疏忽基本功的练习，很棒。”
小孩子是需要夸的。
伊蕾娜头顶的呆毛都开始微微摇曳起来，嘴上还在谦虚着，“呀，这么说下去该让人不好意思了。”
——师兄的赞美多来点！
要是现在灌下变猫魔药，她的耳朵和尾巴都要晃来晃去了吧？
简单点评两句后，教学的重心还是转移到沙耶身上。
“你的动作有些单调了，这方面可以和伊蕾娜学一学。”
“嗯，麻烦师姐了，”沙耶微微鞠躬，但还是很有兴致的样子，追问着：“那师哥呢？人家也想看看师兄的技术呢。”
“在这里恐怕不行。”环顾四周的建筑，希笛摇了摇头。
他的扫帚驾驶技术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或者说也不需要，只有一个“快”，快到连声音都追不上他。
“我的技巧不具有普适性，而且学会了也不能在狭窄的地方施展，所以沙耶跟着伊蕾娜练习就好。”
要是用出来了，这大概会是魔法师之国本世纪最大的惨案，希笛连事件名都想好了，就叫“见习魔女赛场音速扫帚杀人事件”。
“嗯嗯。”
规划好，希笛在本子上“扫帚技巧”这一条上画了对号。
前面还有基础的体能、知识、魔力量等，沙耶都是低空飘过，看起来有些危险，但是关系不大，只要有一条足够长就行了，正如芙兰在学院里教的，扬长避短。
“最后一项了，”希笛敲了敲本子，“魔法水平。”
……
结果是意外的不错。
看着手上的本子，希笛开始思考。
这份数据，已经到了见习魔女的及格线，但是怎么这孩子一直通过不了呢？是连续的失败打击挫败了意志吗？
“那个……很糟糕吧？人家的水平。”沙耶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师哥摇了摇头，沙耶便眼神黯淡的别过脸。
“不，我是说意外的优秀。”
希笛大致看出来了，这孩子一直是过度依赖别人，从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自己不行这样的想法，简单来说，欠缺自信。
“沙耶。”
“是！”
“看着我的眼睛。”
“这个……”
孩子气的黑发女孩转过了眼，苍青色的眼睛对上了希笛的视线。
“我重复一遍，你很优秀，在平均年纪二十岁的考生里，你的水平也有中等了。”
“真、真的吗？”沙耶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
“是真的，”希笛按着她的肩膀，以这样的动作给予她勇气，“我的帽子已经借给你了，拿出来勇气，再自信一些吧。”
第二八一章:你说话很机车诶
“拜托啦，帮帮人家嘛，美奈～”
“唉，没办法，姐姐就这样继续依赖我吧。”
“美奈……美奈……”
“交给我吧，姐姐。”
“……”
那些声音还在耳边。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次，就连沙耶自己，也理所当然地把妹妹的力量视作自身的一部分了，要是没有美奈在，她一定什么都做不到吧？就像这段时间一样。
“沙耶，你要相信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