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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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牵手手牵手牵手
几天之后，在周末前，伊蕾娜勉强恢复了正常状态。
只要不靠近，不去想就好。
能在十四岁的年纪通过见习考试，伊蕾娜有着足够坚韧的意志和丰富的经验去压抑欲望——而她忘了，或着说，刻意忽略了一件事：压抑，只是压抑。
……
“快放假了，为了通过考试我可是一周都没出门哦，放假一起玩个够吧！”
“减肥成功！瘦了两磅，奖励自己一下，去吃蜜汁牛排、芝士通心粉和冰淇淋！当然庆祝的蛋糕也不能少，巧克力蛋糕怎么样？”
“亲爱的欢迎回来，一个月没见有没有想我，偷偷告诉你我今天的款式是……诶？别说扫兴的话啦，先在家待几天嘛，我的秘密武器一定给你意外惊喜呀……”
临近夏季，感觉街道上火热了起来，往来的人们和吆喝的摊贩都兴致勃勃。
每年最适合出门的季节，除了橙黄橘绿的秋季，暮春初夏也是必不可少的，气候不冷不热，换季时体验新鲜食物、更换衣服的需求增加，自然使街道热闹起来。
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希笛构思着午饭的食材，上次可是说好了由他来露一手的。
伊蕾娜走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扫过远处的商铺、活泼的孩子和青涩的情侣们。
“……我觉得我们关系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你是说？”
“那个，牵手，可、可以吗？”
“嗯……”
伊蕾娜别过了脸，默默跟上师兄。
她本来这个月不准备回去的，但是前辈上次答应了她妈妈要回礼，也不能让人自己去吧？思来想去，就跟着来帮忙了。
罗贝塔是个和平的小国，有好些个魔女来养老，而魔法师的整体数量却是不多，街道上行走用扫帚会有些显眼，所以两人都在街道外就开始步行。
两人保持着超过两英尺左右的距离，差不多一个身位，这显然已经超过了一般朋友和工作同事应保持的社交距离，可她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走着走着，伊蕾娜的视线凝固在希笛身上。
师兄是个有些在意形象——针对极少数人，甚至于算保守的人，在这个稍微已经开始燥热的季节，还是一身黑袍从头到脚，露出来的只有脸和手。
——第二次拜访便不用注意那么多细节了，他没有换衣服。
伊蕾娜的视线便被那行走时自然摆动的手吸引了，宽大的黑袍一路遮到手背，走动间最高露出到四分之一的小臂，白得像远处那座山顶的积雪。
讲究的魔女会规律性地用魔药浸泡双手，清理掉茧子和其他痕迹，以防细节暴露使用魔杖的习惯，最后双手柔嫩如同婴儿那样，希笛师兄好像就是那样的人。
他的手……关节和皮肤看起来都很柔软，手指白白的很可爱，让人很想拿来在脸上蹭一下，那一定会让人觉得很平静吧。
她一直觉得指甲最自然的颜色就是最漂亮的，修剪整齐，小小的、圆润的指头上粉白的月牙非常完美。
伊蕾娜想起来她小时候的事情，一副画作，看到画中微笑女子交叠的双手时，她感觉到了艺术的冲击和一阵难言的震颤。
就像此刻。
她走在后面，只要稍微快一点，当迎面的人多起来的时候，手臂摆动的幅度大一点，就能碰到了吧？
不像上次那样隔着一层衣服，之前生活中偶尔碰到的瞬间总在她走神的时候，而这次……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哦，只是想感受下，手、手肘或者小臂都无所谓。
可惜，像是与她作对一样，后半条街道居然稀稀落落的！
但是没关系，马上就是街角，在拐弯的时候，为了跟上，加速的时候“脚滑”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目测还有十步、九步……
希笛抬眼看了看招牌，径直折了进去。
“……”
是家水产店。
伊蕾娜抬头，低头。
以后都不会来了！
……
“……你瞧瞧现在哪有鳗鱼啊，这都是魔法养殖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给我挑一条。”
“行。”
内陆的国家，水产比起海边贵了不止一筹，这个季节鳗鱼刚刚从冬季的瘦削状态稍稍恢复，不够肥美。
但魔法养殖就没问题了，活蹦乱跳的，只要确认下别是什么奇怪的变形魔法或魔药试验品就好，魔法真方便。
顺带一提，老板似乎准备在称重工具上做什么手脚，看到他胸口的星辰与明月后，默默说了个折了一半的数字。
所以说魔法真方便。
确认没问题后，希笛将鳗鱼冻成冰，放进袋子里。
出门，师妹这会儿正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副没有素质的样子，相处久了，希笛能感觉她有些小小的生气，发生了什么？
“等急了吧，伊蕾娜不喜欢鱼腥味吗？”
“不、不！”灰发的女孩连忙摆手，“刚刚想起来一些事。”
希笛也没多问。
“除了面包还喜欢什么吗？我可以做哦。”
“我不挑的，只要没有蘑菇就好。”
“和芙兰老师一样呢。”
闲聊着走过街头，伊蕾娜走到左侧，瞄准师兄还没有提东西的左手，心里忧愁，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再犹豫一下，两只手都占住了她摸哪？
“咳，”她想起来能帮到她的一些事，“前辈，我家里通常有准备常见的食材来着，不用买太多的。”
感谢爸爸，为了满足他过人的食量，家里食材很多，妈妈又不太喜欢出门，所以经常是准备很多，冻在地窖。
话说冰魔法那么简单吗？回头要不要学学。
“嗯，也对，阿姨跟我说过，差点忘了。”
——最优状况，师兄站住了脚步。
这样就好，回去的路上她带路，一定会穿过人最多的那条街道，机会！
“——那我就再买一些章鱼好了。”
该死的章鱼！
伊蕾娜生气地用力跺脚，结果踩到一颗小石子，刚好硌在前脚掌趾骨中间，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从距离和方向判断，大概率是她刚刚踢出去的那颗。
该死的石头！
“呜噫！”
“嗯？怎么了伊蕾娜？”
“踢、踢到东西了，不要紧的……”
“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希笛转过身，仔细打量着泪眼汪汪的师妹，关切地凑近，“没有扭伤吧？看起来很疼，不介意可以扶着我，那只脚先不要用力，严重的话我用扫帚载你。”
回溯魔法这类不能隔着东西释放，如果对着伊蕾娜的脚挥动魔杖，结果大概是她的靴子变回早上出门时的状态。
真需要的话还不如坐扫帚飞。
“真的没事的，前辈……”
“那歇一歇，现在还早，不着急。”
“好吧——”
她试探着抓住了前辈伸来的手，强忍着一把握紧在手里揉搓的冲动，只矜持地抓住四根手指，另一只手抓在他前臂上，扶稳站好。
手臂入手的感觉是瘦，感觉像是刚栽下去的小树那样，可师兄站得极稳，几乎感觉不到晃动。
手指是预料中的纤细顺滑，有些难以抑制心情，伊蕾娜轻轻按了按，希笛看过来，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主动张开手，十指相扣。
——谢谢你！石头。
片刻后，伊蕾娜的心情是，下次一定踢得再用力点。
脚掌的疼痛慢慢消失，此刻还很诚实的少女只稍微拖延了三分钟，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我没事了，谢谢前辈。”
“嗯，小心脚下，伊蕾娜先坐扫帚等我吧。”
……
“小希笛的手怎么了？”
做饭的时候，说是要“观察学习”的维多利加阿姨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她可爱的徒孙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红痕，看起来不像树枝什么蹭到的，倒像是……指甲？
“哦，可能是小猫抓的，鱼腥味引来一些猫，没用魔法驱赶。”希笛面不改色撒谎，解释要说的话有些长，他正专心煎着鳗鱼。
“这样啊，小希笛喜欢猫吗？”
“要说的话是喜欢，但一般不会靠近，因为好猫要抓老鼠，脏。阿姨喜欢猫吗？我听说您不常出门，可以养一只宠物。”
“啊呀，被关心了，”维多利加欣慰地笑了笑，“目前还在养伊蕾娜呢，猫就算了，而且我对猫有些过敏，碰到会很难受。说起来，你的老师曾经想养一只来着，被我否决了。”
“老师养她自己都有些困难……不过多些锻炼的机会说不定会好些？”
提到老师，希笛稍微分了神，想了想，魔女的标配一直可以有猫，以老师的气质，只要猫的花纹别太杂乱，她抱着会显得很优雅。
但难以想象老师清理猫毛、排泄物和定点喂食的样子，她自己吃饭都不规律，头发也要自己来帮忙打理，她养猫等于自己养。
算了吧，已经有老师和师妹要养了，忙不来。
“现在晚了啊，”维多利加叹了口气，“有小希笛在，我那笨蛋弟子估计都得把活丢给你，锻炼不了。”
英雄所见略同。
……
伊蕾娜开心地戳着盘里外酥里嫩的鳗鱼肉。
今天之前，她对那种长条形的东西实在喜欢不来，活着的时候又冷又滑，体表的黏液好腥，游动的样子也让人本能地感觉恐惧。
但以师兄的话来说，不能以貌取人，动物亦然，看着可爱或不起眼的小东西往往隐藏着杀招，而那些长得丑的……说不定会很好吃。
“传统的做法是煎或者烤到焦脆涂抹酱料，焦香味会重一些，外壳口感很好，但油脂有些多可能会腻，我学的做法是煎烤后放进酱汁里煮一会儿，保留焦壳的部分口感，再渗入汤汁，配着米饭很好，但酱汁调配需要一些时间，下次我提前来做。”
希笛介绍着菜肴。
伊蕾娜妈妈用柔和欣慰的表情注视着他，“很棒哦，这边很少见到会做鳗鱼的，亲爱的，说下感想。”
“哼，”维斯提亚不屑地擦了擦嘴角的渣滓，“也就那样吧，离你的手艺还差一百年呢。”
——你这么快吃完没什么说服力啊。
维多利加笑了笑，在丈夫期待的眼神里，将只咬了一口的鳗鱼居中切开，然后，放到了伊蕾娜的盘子里。
“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吃。”
男人再度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错了。”
这不是向对面那家伙低头，是向妻子，所以没问题，不丢人。
“嗯嗯。”
维多利加这才再分一半递过去。
“小希笛晚上要不要留宿啊？”
希笛摇了摇头，“不，我要回去照顾老师。”
“适当放一段时间，锻炼下是好事哦。”
“我之前离开了两年，结果……”
他，维多利加还有伊蕾娜都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