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困了，我去洗澡了。”
“嗯。”
她解开衣服披上浴巾，哼着歌去了浴室，弟子照例找来新的衣服，将要换的衣服收拾好。
坐回来后，希笛发现伊蕾娜不知何时挪到了他旁边，也就是刚刚芙兰老师的位置，一双琉璃色的眼瞳带着好奇看过来。
“那个，说来有些难以启齿……”
希笛投以温和的眼神，“嗯。”
“师兄，可以给我膝枕吗？”
她的眼睛扫过尊敬的前辈，这个距离，那已经熟悉的甜香味愈发浓郁，温暖的气息让她的心脏不经意快了几分。
“不要跟芙兰老师学啊，她是喜欢乱动不枕枕头，我很瘦的，可能会硌得慌，”希笛合上书，认真地说明，“有时候老师会枕在我肚子上。”
以正常男性为标准，他确实是偏瘦，可惜从小吃不胖，正常人像他这么吃糖不出半年就得糖尿病，青春期的孩子发愁着体重，他也发愁，太轻了。
像芙兰老师那样的其实最好，处在“丰腴”和“胖”的交界点，捏一把指缝里能感觉到肉感，那双腿枕着很舒服。
可惜她是懒狗，还怕痒。
“没关系的，我觉得腿就很好！”
伊蕾娜悄悄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老师洗澡当然没那么快，但还是有些紧张，为什么呢？这种像是偷吃了爸爸喜欢的零食的感觉……什么破例子啊，师兄又不是老师的东西，只是蹭蹭，没问题的。
“那你就来吧，最近学习辛苦了，需要按摩吗？”
“那个……就不用了。”
她感觉不能再进一步，否则会出大问题。
“嗯，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
希笛让她躺下，判断了距离，坐过来，轻轻托起师妹的脸，放到腿上。
比芙兰老师轻，毕竟是少女的年纪。
“放轻松，我不是很怕痒，不用绷直的。”
“是……”
伊蕾娜含糊地发出声音，感觉牙齿在颤抖。
头发后就是师兄的温度……明明被妈妈拥抱的时候都没这样过，好紧张啊。
她感觉，现在的她像是一根放了半个月的法棍面包。
……
第一五九章:布丁
“洗澡真舒服啊～”
芙兰心情愉悦地从浴室中出来，白天的天气不错，她又出去追蝴蝶了。
沾上草叶的头发虽然清理过，但想起来还是有种瘙痒感，就一块清洗了，要不是有魔法，她这一头过臀的长发可是很不好打理的，以前出现过洗完澡时忽然有了个好点子直接去研究，然后第二天头痛万分的情况。
所以在旅行中和独居的时候，她都习惯于用魔法在洗澡前清理下。
不过现在有弟子在就不用费心了。
将黑发盘在头上，嗯，果然湿漉漉的有些沉呢，像是戴着帽子时那样。
“小希笛，帮帮我！”
“是是，坐这边。”
对老师的请求一般不会拒绝的弟子取出来魔杖，拍了拍身侧，芙兰很自然地坐了过去，背对着希笛。
抬头看了眼伊蕾娜，她举着本书，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就没打扰她，三人已经习惯这种各做各事的相处模式，有事也不在意直接开口交谈，芙兰感觉这种相处模式很融洽。
摸了摸头发，已经擦拭过，不会滴下水来，弟子的手指轻柔拂过，附着炎魔法，一缕一缕，很有耐心地处理着她的头发，据说是便于打理防止打结。
一缕，两缕……平缓而温柔。
风魔法和炎魔法控制得很好，处理头发的时候，整个区域内都是热的，防止着凉，温暖的水汽在发丝间回荡，刚洗完澡提起来的精神就又落了下去，芙兰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小希笛我趴一下。”
“这个姿势很麻烦啊老师。”
魔女还是伏在了弟子腿上，用猫一样的姿势窝了起来，她从来都是做了之后才说。
叹了口气，希笛注意手上的头发不被压到扯到，加快了烘干效率，动作却还是那么轻。
对面坐着的灰发少女悄悄压低了书，看了一眼，隔一会儿后抬头又看了一眼。
……
这栋树屋原本是废弃的建筑，推测是十几年前周围村落搬到城里后的遗留，偷懒的芙兰路过时，出于节省魔力考虑，就直接用魔法改造了，形制与王立赛勒斯提利亚的那栋有很大差异。
它的穹顶是没法打开的，之前晴朗的夜晚，三人有兴致就会一起出门坐在树枝上看星星。
深夜。
伊蕾娜猛然从梦境中惊醒，坐起身来。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窗户微微亮着，她并不怕黑，倚着床头，艰难地思考刚刚的梦境。
大部分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梦中也还是在睡觉。
在梦里睡着睡着，脑袋后枕头变成某种更加温热柔软的东西，其后，介于柔软和坚硬之间的、难以言说的触感，像是记事以来第一次与人拥抱时肋骨的感觉。
“呼——呼——”
她不得不深呼吸来调整心跳。
“快到夏天了啊。”
——所以才这么热吧。
如此说着，她再次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虽然不是特别想再做那样的梦，但续上了也没关系，赶快睡赶快睡。
……
即使经常被弟子说迟钝，但芙兰的观察力并不弱，弱了也没办法旅行那么久，大多时候她只是不想用心而已，作为魔女也永远有武力这一个选项可用。
身边人的状态她还是关心的，比如她会注意，希笛不高兴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非常不高兴或是自己做了错事，就亲吻他的脸颊，实在不行就1+2，无往不利；伊蕾娜兴致不高的时候就请小希笛做面包，非常不高兴就做很多面包，各种各样的塞过去，她吃着吃着就没事了。
但现在还不是饭点，而且芙兰不是很确定她的状态。
“小希笛，这两天你有没有觉得伊蕾娜不是很对劲？”
点心时间，勺子戳着不断晃悠的布丁，芙兰凑到弟子身边，小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
“有吗？”
希笛跟着看过去，见伊蕾娜正望着点心发呆，她过去很少这样长时间走神，那孩子一向自律，对目标无比执着，需要放松的时候也会畅快地玩耍，像发呆这样空度时间的行为，很少见。
思考着，一回头，他面前的布丁少了三分之一左右，默默看向旁边，芙兰老师双手捂着嘴，腮帮子像仓鼠那样高速动着，眼神飘忽望向窗外，用行动解释了什么叫欲盖弥彰。
希笛表达不满的方式是轻轻捏了捏老师腰间的软肉，没跟她计较太多。
“看起来确实不对劲。”
“对吧，是那几天来了吗？”为防报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芙兰开始吃自己的那份，提出一个可能性。
希笛摇摇头，“上次才过去半个月，老师您在想什么呢。”
“那就是想家了？不，伊蕾娜是个很独立的孩子，所以到底为什么？”
“您大可直接问她。”
“不不不，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烦恼都是会憋在心里的，问起来也不会说，只有足够细心和熟悉才能判断，”芙兰咬着勺子，摆手，“显然，我不是那种人，不过说不定只是遇到难题没思路而已，观察一段时间吧。”
“嗯。”
“不行的话这周你陪她回家，师父应该是最了解她女儿的，这两天我要讲魔药了，材料放错一点都可能出大问题。”
“嗯，您曾经演示过。”
“什、什么时候？”芙兰露出很逼真的装傻表情，可惜急促的语气还是有些反常了。
希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吃错药那天老师的表现没有问题，是事后想起来了吗？算了不重要，自己记得就好。
此外，这周末去伊蕾娜家吗……
看来芙兰老师没有跟着去的意思，他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伊蕾娜是重要的师妹，而且老师也很在意她，需要关照。
“好孩子～来亲一下。”
草药味混着布丁的甜香从鼻尖擦过，芙兰亲了下弟子的脸颊。
希笛面露嫌弃，取出手帕擦拭着，“老师，沾上了，这个不算。”
“好好，那回头再说啦。”
……
——结果梦没有续上。
能续上的总归是少数，越是在意就越是续不上，这让她有些小小的提不起劲，这几天又断断续续地梦到了其他的部分，有些让她脸红，有些让她心跳。
心理往往无法跟上生理的发育速度，青少年的孩子总是觉得各种矛盾。
每次缺少渲染素材醒来时，她都觉得心里闷得慌。
所以伊蕾娜又开始了她的观察，只是这次观察的重点不同了。
可最近，她的注意力是实在难以集中，常常走神和发呆，以往她从不这样。
她很想去看对面沙发上那个独特、柔和且有着好闻味道的人，却每次都在抬眼之时感到一阵难言的震悚，生怕被师兄看到她的眼睛。
于是便将注意力再投到书上，发狠似的猛学一阵，居然也能看进去书，那些冗长的段落还是难以理解，简短的魔法却一个接一个熟悉了，比之前的效率还要高。
可之后注意力下降，那些个字母，竟都有了人的模样：
这“A”的尖儿，若是再柔和些，便像某人的眼角；“D”若是再狭长些、比之新月再柔和几分，可不是谁的眉毛吗？“H”就更不得了了，这完全就是一对坐着的腿啊，还有细节，上半是认真而礼貌、并在一块的大腿，下半是稍稍闲适放松，轻轻摇晃的小腿。
若是花体字，那就更引人联想了，比之方正的印刷体，那些风骚的线条仿佛跳起舞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如此一久，她便难以按捺地想要抬头去确认，瞥了一眼后心里就泛起巨大的满足感，随即再次生出那种畏怯的恐慌，低下头去，字母却又恢复了正常，再逃避性地沉浸在书里。
这样痛苦而充实地循环着，知识量在增长，伊蕾娜却知道，这样下去，她就没办法成为梦想中的旅人了。
——不行，我必须心无旁骛。
琉璃色的眼睛无比坚定，伊蕾娜端起了布丁，想要快速解决后去学习那些高深的魔法。
对面两人的动作却又吸引到她的目光。
看着芙兰老师在希笛前辈脸上留下布丁时，伊蕾娜怔住。
那白皙而粉嫩的颜色，理所当然的有着外观一样的柔软，她是亲自体验过的，虽然是其他部位。
用触觉以外的感官，进一步去感受的话……那皮肤，是否有着嗅起来的甜香味呢。
伊蕾娜快速低下了头。
鸡蛋布丁，制作的时候添加了牛奶，有着偏白的质感，上面覆盖一层半透明浅红色的果酱，微微颤动着，质感绝佳。
少女盯着布丁，想着它是经过某只纤细精致的手细心搅拌过，想着它由某人微笑着端出来，想象着它黏在某人细腻的皮肤上时……它便回应了幻想。
伊蕾娜眼神涣散，凑近布丁。
“呼、呼……”
——是甜的呢。
一种微微的酸甜味夹杂着花一样的清香。
回过神来时，她发现已经伸出舌头舔去了一小半的果酱，舌尖下的柔软让她不忍心用力生怕戳破。
“啊呀，小伊蕾娜吃布丁还要舔一舔吗？老师我感觉那非常孩子气哦。”
芙兰的话让她一惊，随即默默拿起勺子，心说能说出这样小孩子攀比的话，心理年龄一定很年轻吧？
师兄一如往常那样轻轻拍了拍老师的脑袋，训斥说：“偷吃别人食物的家伙没资格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