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251章

　　而能注视未来的人，才是最悲哀的，你能从开始看到结束，从相遇看到离别，你的人生没有惊喜，因为那是你早已预知的东西；你的人生也没有悲剧，因为那是你早已准备好的离别。

　　这种生活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所以，此时的念长歌很开心。

　　哪怕他早已知晓，这就是自己的结局，但他还是很开心。

　　“你明白的，朋友，你肯定明白的。”念长歌背对着白吟，面带微笑，“当我这样选择的时候，就代表着结局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进行，这就是【见神】的代价。”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的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自私了一次，不是为了什么大义赴死，不是为国为民，而是为了我的朋友，亲爱的朋友。”

　　他主动朝妖魂发起了冲锋，像是骑着世上最快的铁马！

　　恶鬼的波浪和冲锋的铁马正面冲击在一起，念长歌狠狠碾碎了妖魂的锋头，每一次出拳都映出灰黑色的光，这是他赖以成名的拳法，举世无双的迅捷与举世无双的凶狠，他是世上对这套拳法最熟悉的人，轻飘飘的挥击对应的却是无与伦比的暴力，他击穿暴雨，发出龙鸣般的破空声，妖魂坚韧的躯体在他面前毫无作用，脆弱得像是中空的纸花。他平静的甩手，像是绝世的剑客轻描淡写地擦去剑上的污血。

　　他还在变强！

　　年轻的躯体给念长歌带来了久违的活力，却也局限了他的经验，这种东西只能在时光的磨砺下才能成长，连念长歌也无法挽回。

　　但此刻，念长歌似乎找回了曾经的状态，他的挥拳越来越慢，动作幅度也越来也小，但这并不意味着杀伤力在减退，正相反，他挥拳的威力正在越来越大，每一次出击都掀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气浪。

　　震耳欲聋的哀鸣声在妖祀内回荡，妖魂仍然无穷无尽，像是黑色的海啸，摧毁沿途中一切的阻挠和哭泣，但念长歌平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八风不动的堤岸，有妖魂想越过他去吞吃洞口出的龙螭和白吟，但却如被弹弓击中的飞鸟般落下。

　　龙螭早就有走的机会了，是白吟阻止了她，这个冷酷的男人近乎哀求着让她不要离开。他从未有过这样懦弱的表现，像是即将失去父母的孩童。

　　这是再拙劣不堪的抉择了，他们每一秒的安全时间都是念长歌用命夺出来的，却被浪费在围观上。

　　可哪怕是算无遗策的算仙，毫无温度的钢铁，也会有害怕失去的时候。

　　念长歌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扭身看向白吟，笑容清爽，让人想起春季的微风或者秋天的落叶，但他浑身浴血，如同酷烈的夏日或凌冽的冬雪。

　　白吟以为他终于回心转意了，“长歌！”

　　“朋友。”念长歌意气风发，笑容却是那么平静，“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去吧，去兽林，那里有属于你的命运，而这里是属于我的命运。”

　　“以初代道君的身份，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一任【道君】，如果阿希不同意，请让他去我的坟墓前说。”

　　“——那么，道君，看好！真正的道法模拟·诸生尘烬！”

　　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所有的光消失了，像是一万里的黑夜突然涌进了这片狭窄的空间，不，不只是光，领域内的一切，雨，风，雾，鬼，全部都在这一瞬间被吞噬，归于虚无。

　　针刺般极端的危机感让龙螭下意识抓住白吟腾空而起，远离这栋建筑，白吟拼命扭头往回看，那栋地狱般的妖祀已经消失了，彻底消失了，像是被路过的巨兽连着地皮啃了一口，没有丝毫的痕迹能证明它存在过。

　　诸生尘烬，无差别概念性粉碎。

　　领域结束，气压差崩溃，无尽的狂风带着雨水拍打在白吟的脸上，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有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从他脸侧流淌。

妖都之师 : NO.115 合（6）算仙

　　兽林。

　　这里曾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巨木遍布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像是成群的巨人屹立大地之上，脚步的阴影中，有野兽露出獠牙。

　　但现在，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升腾起翻滚的热浪，黑色的浓烟把视线内的一切覆盖，像是火焰的巨人从神话中走出，用燃烧的大剑焚毁视线内的一切。

　　如狐矗立在燃烧中，平静地望着这一切，他分明点燃了这样庞大的火，火焰将森林里的一切吞噬，可他此时的表情却那么宁静，像圣人像佛陀，目光仿佛是在眺望远方的花与叶。

　　圣经中，神用洪水洗涤污秽的世界，又将这件事告知给了诺亚，让他保护好最后的火种，此时的如狐真像是站在船头的诺亚，平静地眺望浩劫与新生。

　　咔嚓。

　　像是未燃尽的灰烬被踩碎的声音传来。

　　“欢迎。”如狐说，“你来了。”

　　“嗯。”

　　“我知道你会来。”

　　“嗯。”

　　白吟踏着灰烬走来，黑色的风衣被大雨淋湿，气浪将他衣摆吹得作响，像是鼓动的战旗，但他的眼神那样冷漠乃至冷酷，像是恒远的雪山。

　　一人一妖的状态都不算好，如狐操纵了妖魂，又燃烧了整个兽林，负面情绪的巨量消耗让他的身形都有些偏淡，他的躯体就是由这种情绪组合而成，使用能量就等于使用自己的骨血，更何况，他本身就有着旧伤。

　　白吟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念长歌离开前将残余的能量注入了令咒，但这能量并不算多，且只补充了能量却没有补充体力。

　　他们都那样狼狈，却又如此平静地望着彼此，像是对垒的士兵，流淌出熔铁那样的颜色。

　　“你没有偷袭。”如狐问，“为什么？”

　　“可以，但没有必要。”白吟说，“他不允许，说如果这种局面，如果让你落幕地这么草率，他会很不开心。”

　　“‘他’？”

　　“他是白吟。”

　　“那你是谁？”

　　“我也是白吟。”

　　如狐了然：“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什么，便不再问。

　　停顿一下，再道：“有兴趣听我说个故事吗？”

　　“没有。”白吟说，“你有什么故事，有什么过去，有什么悲伤，有什么难言之隐，与我无关，唯一与我有关的，是你死着，还是活着。”

　　“这样啊......”

　　如狐颇为哀怨地叹了口气。

　　“真遗憾，明明我们都经历了这样激烈的厮杀，明明这个焚烧一切的地方作为舞台再适合不过，但唯一能和我对台词那个演员，却不肯配合......”

　　“那还等什么呢？”他说，“开打吧。”

　　◇

　　不知多久，但并没有太久前。

　　思维教堂。

　　当白吟再次来到这个地方时，他竟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十字架上，闭目的神祇淡淡地问：“解放么？”

　　“嗯。”白吟平静道，“解放。”

　　“解放吗？”神祇再问。

　　白吟再次回答：“解放。”

　　“根据你的设定，你还有最后一次拒绝机会。”闭目神祇的回复机械且冷漠，“你所面临的局面，真的需要彻底‘解放’么？你已经拥有‘解放’之后再度封锁的方法了么？或者说，你经历的事，是危及到你自己的生命，或是你极其重视的同伴的生命的，是哪怕没有任何封锁的方法，也要解放的么？”

　　白吟的回复依旧简短，像是钢琴低沉的音节。

　　“解放。”

　　“好。”神祇说，“如你所愿。”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这一瞬间，前所未有的风暴席卷！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在对流的时刻变得疯狂，而在此同时，七盏情绪之灯同时熄灭！那是旺盛之极的烛火，当他们同时消逝了光芒时，整座教堂都变得漆黑，像是封锁的盒子，有魔鬼在阴影中嘶笑。

　　咔嚓嚓——

　　捆缚的铁链失去了束缚力，从十字架上神祇的肢体上缓缓落下，。

　　他保持着紧闭双眼的状态，伸出手，拔出了穿透胸前的长枪。

　　——最后，睁开了眼睛。

　　◇

　　【警告！：你的核心能力算仙正在解放！78%......81%......93%......】

　　【红色警告！：该进度条提升至100%后，你将无法主动退出该状态！】

　　【检测到核心能力算仙已彻底解放。】

　　【你已解放封印状态的算力，你的算力提升187%，你对能量的运用效率提升52%。】

　　【你获得状态“天人”——天人状态下，能量释放效率为300%，学习效率恒定为1200%，该状态下，将拥有固有技能“万法归仙（任何能级低于你极限状态300%的术法对你无效）】

　　【你已恒定状态“绝心绝性”——你无法感受到任何属于物种的情绪，你的所有选择固定为对己身最为有利的选项，你的所有羁绊能力失效，该状态解除前，你的羁绊人物好感固定为零——该效果不会影响羁绊人物状态，但她们的情绪，与你无关。】

　　◇

　　【检测到你已拥有代号“道君”，你的人神之证·法所判定的唯一性成就“道君（s+）”已解锁！】

　　......

　　成就名：道君

　　品阶：s+

　　达成条件：人神之蜕相关奖励

　　奖励：你对能量的运用效率随你掌控的术法数量增加而增加，该加成无上限（当前共掌控术法10642种，你的运用效率提升至1064.2%）

　　描述：

　　“我想想，用年轻人的话该怎么说来着......‘白吟，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偶尔也要追追流行的嘛。”——念长歌。

　　◇

　　兽林。

　　“嗯。”白吟说，“开打吧。”

　　暴雨倾盆，而后被滔天的烈焰吞噬，仿佛要把人的皮肤一并点燃的水雾中，他们平静的冲向彼此，没有呐喊也没有咆哮，像是被挥动着对击的长刃。

　　这里像是一座舞台，分明经历了那样多的悲伤那样多的诀别，可到了最终的剧目时，却又如此安静，只有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妖都之师 : NO.116 合（7）善恶

　　“虽然你不想听，但据我所知，一个优秀的说书人或演员，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哪怕台下空无一人，空到苍蝇都嫌弃，也得拿出满堂宾客的努力劲儿，好好讲完自己要讲的东西，并发个毒誓，类似‘总有一天，我要让这台下座无虚席’这种……”

　　如狐用利爪挡住了白吟凶狠的拳击，却又被更快的一拳打飞了出去，他立刻让躯体散开再凝聚，而在他的身下，一个被蜂针刺入般的细洞出现在地面上，那是白吟的追击，如狐不懂它的原理，却知道如果自己被这下看似渺小的能量针刺中，少说得吐血三斤。

　　全开状态的算仙，永远冷漠，永远平静，永远正确，哪怕是微薄到连人神都不到的能量，也能玩出致命的杀伤力。

　　和这种敌人作对，委实不太好受，且很快，就不是“不太好受”就能形容的了。

　　“好吧好吧，看来你不太给面子……不过你给不给面子和我没关系，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听众呢？”

　　如狐今晚的话似乎格外的多，似乎这个地方唤起了他的某些回忆，让他变成了曾经的，那些已经被他忘却了的模样。

　　“从哪里开始呢，就从刚出生吧，你应该从你们妖皇那边听过，这片森林叫兽林，妖族的命名你懂的，向来简单粗暴，比如饭店叫‘饭店’，茅厕就叫‘拉屎的地儿’，当然，对屎壳郎那族来说，茅厕也不是不能叫‘饭店’……”

　　他再度躲开一片无形且致命的壁，假模假样地擦擦冷汗，“喂，你不听就算了，怎么还袭击说书的呢，真不配合……算了，你是听众，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总之，参考妖都这边的命名风格，你应该能从兽林这个命名中分析出什么……是的，没错，所谓兽林，就是那些用来关押‘兽’的地方，而兽，指的就是有一定智慧，但没法成为妖的生物……”

　　如狐停顿了一下，不是因为他没喘过气，而是因为他被一肘印在了胸膛上。

　　尽管他立刻虚化卸掉了物理上的力道，但对算仙而言，没什么是不能解析的，所以，仅仅是两三次交锋，白吟就找到了一定程度干涉虚化的方法——这让如狐直接像炮弹一样印在了未燃烧干净的一截树干上。

　　但后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咳嗽两声，继续道：

　　“这下够狠，咳咳，我个人给你加一分……说回正题，我呢，就是出生在这种地方的，咳咳咳……抱歉抱歉，有点疼。”

　　“我当时也没什么文化，就参考自己的种族，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不过那时候，狐狸还不叫狐狸，叫‘干’或者‘野干’……”

　　“所以，我原本的名字，就叫‘干’。”

　　◇

　　“喂，喂，狼，醒了，醒了，天都亮了。”

　　干拍着狼的腰，他知道，这里是她最柔软的地方，每次只要稍稍拍一两下，她就会警惕地睁开眸子，缓缓扫视周围。

　　见她终于睁开眼，干无奈道，“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嗜睡？守夜都是我帮你守的……”

　　见狼自顾自爬起来，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便主动贴了过去，“你这态度不对啊，还有，你这阵子饭量怎么这么大？知不知道我找食物好累的，劳心劳力，呕心沥血，结果回来之后，连个兔子头都没给我留，可恶，你们有没有人性啊，熬夜就算了，还不给夜宵吃，然后还让我帮忙守夜，我要死了啊，真的要死了，又累又饿然后死的，你们想把我饿死后分着吃了吗……”

　　“……与你无关。”

　　她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