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242章

妖都之师 : NO.93 起（4）震惊，某妖皇竟对祠堂做出这种事

　　“欺人太甚！”妖祀，有妖一巴掌排裂会议桌，表情像是发现老婆刚在阳台上晾衣服，然后晾衣架掉下去砸到了西门庆。

　　一旁，眉清目秀的小妖低声提醒：“族长，我们是妖，应该说欺妖太甚。”

　　那族长语气一滞，“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会议桌上此时可谓群情激奋，毕竟妖都就这么大地儿，再加上大家都比较闲，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王家媳妇不要脸，互相传传，白天发生的事儿，当天下午就能传个遍。

　　“发生甚么事了？”有消息不灵通的询问。

　　“你自己问他。”

　　那受害者被这么一指，嘴角一抽，老脸在那里憋红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个字儿来。

　　毕竟大家都是体面妖，自家祠堂门上被泼了屎这事儿，实在不好说出口……

　　……是的，诸位没看错，这确实是龙螭白天干的事。

　　不用说也知道，这也绝对不是曾经的龙螭能干出来的事……

　　这馊主意自是白吟出的。

　　物质条件充足了，当然就要搞搞卫生，妖都由于文化问题，街上常有各式各样的粪便，虽然由于妖法的存在，屎尿什么的比中世纪的欧洲街道少得多，但少不代表没有，某天白吟出门办事就踩了一脚……

　　……高情商的说法，屎壳郎这族在这边，肯定不愁吃穿。

　　然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找专业人士，尤其是屎壳郎这族的，真·专业对“口”，培训都用不着，拉过来就能开工，吃不完没关系，可以拿来堆肥啊，再加上这族人人都有“推粪球”这种天赋技能，粪桶都省了有没有。

　　当然，因为牛哥们过于靠谱的种田能力，这些肥料最后还是没用完，可堆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既然如此，随便找个法宝带着，看谁不爽，连袋子一起扔过去，再用云雾一吹，嗯……

　　“总之，那皇简直不为人子！”某位受害者气急败坏。

　　“族长，皇本来就不为人子，或者说坐在这里的其实都不为人子，真要骂，也应该说不为妖子……”眉清目秀的小妖再次低声提醒。

　　妖这种生物，有的耐心好到超乎想象，为了刨个虫子能把整棵树啄穿，要是树能成精高低得谢谢它全家；有的则一点的耐性也无，铲屎官一会儿不在家就能搞个几十万的装修计划……很显然，这族长就属于后者。

　　他忍无可忍：“你是哪族的？还想不想干了？”

　　小妖想了想，回复：“还真不那么想干了，因为这个活委实有那么些无聊，是时候换个工作了。”

　　他越过族长，平淡地走到会议桌的主位上，拍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老妖的肩，神情和蔼语气温润：

　　“所以，劳驾，能让一让吗？”

　　所有妖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妖上，有妖发出了嗤笑，因为这个场面委实很有趣，和人类不同，能在这里坐在主位上，靠的绝对不是资历或人脉什么的，有且只有一项，那就是能打。

　　马上他的手会被整个吃掉吧？或者是整个脑袋连带着脊椎一起被扯出来？刚好瓜果吃得有点腻，来点肉润润口也不错——有妖笑着思考。

　　而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主位上的妖被拍了肩后，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出手。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走开，甚至贴心地为对方拉开了椅子。

　　小妖朝他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他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空杯子递过去，语气轻快而礼貌，“顺便帮我弄杯喝的吧，我比较喜欢热牛奶，如果没有，清水也可以。”

　　主妖朝他躬躬身，接过杯子，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大门。

　　这一幕实在太惊悚了些，惊悚又滑稽，像是胶片映出的戏剧，伴着咔咔的机械声，可在座的各位没人能笑出来，他们的冷汗将衣衫浸透，有的已经蹦了起来，哐哐当当的椅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响。

　　也有妖扭头看向了那个祖祠被泼了粪的受害者，因为此时在主位上那个妖正是从受害者的背后走出来的，他们想从这个妖脸上读出来什么，可事实上是那个受害者比他们更懵，就好像那个接住他老婆晾衣架的人突然从西门庆变成了西门吹雪。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如狐，如果你们有关注妖都的公告，那么应该就能在通缉上看到我的名字，并在下面看到一串让我都有点心动的报酬……也正因如此，我的脸和那上面的并不相同。”

　　如狐缓缓说，“我在人间界待过不短的时间，在那边的会议中，当一个手握权势与力量的人开口时，桌子上是不会允许有别的声音出现的，如果有，说话者的结局往往不会太好。”

　　他笑笑：“我很喜欢这个规矩，很合理，也很有效率，所以我觉得，这里也应该是这样的，你们说对么？”

　　他说这话时分明是笑着的，笑得平易近人且如沐春风，可没有妖能感受到这个笑容的善意，只能感觉到一种熟悉的颤抖感——仿若面对舔着牙缝的大型肉食动物。

　　终于有妖开口说话了，是一匹狼：“你是谁？”

　　“我说了，我的名字是如狐，这个名字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用我的一个熟人的话说，大家都是出来坑蒙拐骗的，名字这种事并不重要。”如狐笑着说，“当然，我猜，你想问的肯定不是这点。”

　　他用目光扫过正在用这样那样的眼神看过来的群妖，“但这个不重要，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就是在这个桌子上的、最有权力也最有力量的妖，并准备进行一些，只有最有权与力的妖，才能进行的事。”

　　无妖反驳。

　　“很好，看来大家都认同了我的话，这是个很值得开心的事，遇到开心的事的时候，就要喝一杯。”如狐微笑着说，“真可惜现在我手里并没有能入口的饮品，所以这个步骤先略过吧，让我们进入正题。”

　　“首先，是第一点。”

　　他用食指敲了下桌子，发出“笃”的一声。

　　这声音是如此悦耳如此悠远，方才问话的狼妖不禁露出了微笑，他从未有过如此满足的体验，仿若在几万米的天空飞翔。

　　所有的妖都惊恐地看着他，在他们的视线中，狼妖露出了幸福无比的笑容，然后幸福地停止了呼吸，瞳孔涣散。

　　“我说过了，当我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有别的声音。”如狐说，“不然，他的结局不会太好……”

　　“说到做到，最基本的诚信，不是吗？”

妖都之师 : NO.94 起（5）阳谋者，阴谋者

　　翌日，政务厅。

　　“终于是露面了么……”白吟接过卷宗，快速扫了几眼。

　　“什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龙螭当场就是一记妖皇三连。

　　白吟眉角抽了一下，突然很有掀桌子的冲动。

　　果然总有一些人的伟大是你亲身经历后才能明白的，至少白吟现在就深刻理解了当年诸葛丞相辅佐刘禅时到底是怎样个心情。

　　不得不感叹那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确确实实是丞相的人生感悟，这要换了白吟这边，他要是有龙螭相父的身份，绝对要把她吊起来抽一顿。

　　如此想来，当年诸葛亮每次想抽刘禅前，应该都是用这句话说服自己的，对自己说你要淡泊你要宁静，至少要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能抽这个小胖子……

　　（注：“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句话出自《诫子书》，写于公元234年，就是丞相去世那年，但说不定这话是他早就领悟出来的呢，这个也没法验证……）

　　白吟揉揉眉毛，哀叹一声：“记得我昨天让你做的事吗？”

　　“废话。”龙螭捏着鼻子，“换你往人家家里泼屎，你能忘掉？”

　　“我对你说过，那些妖都是很明确的制度反对者，也就是说，他们只要还存在，就会明里暗里阻挠我政令的发行。”白吟没搭理她，“那你觉得，我昨天为什么只是让你找事，而不是让你屠族？”

　　“嗯……因为你心地比较善良？”龙螭试探着说了句她自己都不信的话。

　　白吟闻言，当即一拍桌子：“还真是！”

　　龙螭：“……”

　　不行，好想笑，但这里笑出来肯定会挨训，所以要憋住，一定也憋住……憋不住了，噗嗤。

　　白吟要是能跟心地善良这四个字儿扯上关系，龙螭觉得她吹自己普度众生都没问题……

　　可能某人也觉得画风委实不搭，轻咳一声：“……我之所以让你大张旗鼓过去，本质是为了传达信息。”

　　“什么信息？”

　　“我的制度的推行，已经到了尾声。”白吟说，“而历史告诉我们……很多时候，杀掉一些人物，往往就能解决很多事情。”

　　“原来如此……”龙螭恍然，“……但你确定他们能看得懂你的意思？”

　　不是龙螭自傲，所谓进朱者赤，进墨者黑（不是错字），她虽然不善权谋，但有白吟这么个狡诈恶……老奸巨……阴诡险……总之，就这么个意思的老师，在这边手把手教。

　　再加上，她曾经也受过人类那边的皇家教育。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智商也是超过妖族平均水平的……

　　可连她都得在白吟的提醒下才能明悟这层意思……你确定别的妖看得懂？

　　还是那句话，神预判遇到不走位……

　　“不需要他们看得懂。”白吟放下卷宗，“……只要有那一个妖看得懂，这就够了。”

　　......

　　......

　　“我知道你们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因为堂堂妖皇，竟然不顾她的同类，而是如此听信一个人类，甚至对我等进行了这么直截了当的侮辱。”

　　妖祀，如狐端着一杯热牛奶，平和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流淌到在座每位妖的耳中。

　　“但事实上，我们已经快没有生气的机会了，因为接下来，就会有更生气的事情发生。”

　　“那就是，逆我者死。”

　　如狐尽可能地用简洁且生动的语言，“各位有会做饭的么？就像是一顿饭菜，如果是你，你想把米、面、肉、蛋、奶之类的原材料做成珍馐，且已经快要成功了，可这时，有那么些原材料不愿意被做成菜，进而可能阻挠整场宴席的进行……你会怎么做呢？”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倾听的妖，微笑道：“我会用刀，把那些原材料，一点点砍碎，然后倒掉。”

　　“可我们怎么办？”有妖问，“直接去违抗皇么？”

　　说来有趣，直到现在，在座的不少妖都认为，自己的行为并不是对妖皇的背叛，真要说，也只能是对某个人类的违抗……真让他们去违抗龙螭，他们是不敢甚至是不愿意的。

　　强者为尊的观念，根深蒂固。

　　“不不，这怎么是违抗呢？”如狐云淡风轻，“皇不听信同类，而是去信任一个人类，这是再错误不过的啊！所以，我们要做的，自始至终也只是除去那个人类而已，只要把可恶的人类解决掉，皇依旧是皇，我们尊敬的皇，不是吗？”

　　“这种做法在人间界也是很常见的，谓之‘清君侧’，清就是清除的意思，君指君主，而侧指的，就是那些皇身旁的小人……连起来，就是清除掉皇身旁的谗臣，而这……是为了妖都。”

　　他娓娓道来，说话时眼神明亮，像极了毁人不倦的老师，而他话术高超，便是放在人间界也是搞传销的好材料，更别说是放在这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不过，就算是如狐，也是有预料不到的事情的。

　　比如……

　　“那个，请问，谗臣是什么意思？”

　　“……就是会说谗言的臣子。”

　　“额，‘谗言’……？”

　　如狐：“……”

　　他突然很想杀人，杀妖也不是不行。

　　......

　　翌日，妖都实际政权已被人类把控之事由各族通传，有妖言新推行的纸币本质只是废纸，有妖言户籍的收集是为了便于被人间界统治，有妖言妖皇已被人类蛊惑，妖师之说更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

　　三日后，阴谋论喧嚣不止，有言龙宫的物资之所以廉价，皆因源自人间界，其目的难测。

　　有愤者冲击龙宫，后被剐肉食之，悬首示众。

　　又两日，七族夷灭，抄家斩丁，有观之，妖皇愤而挥袖，云雾卷起，尸骨无存。

　　睚眦放言，妄行者，怀诡者，必报之。

　　再四日，有妖泣血于龙宫门前，悲言妖将不妖，人心难测，念完后，自刎当场，血溅宫门，死后跪面妖祀，意为状告先祖。

　　自此，局势起伏，乱象渐生。

　　而人与妖的交锋，也正式摆在了明面上。

妖都之师 : NO.95 起（6）羞恼的妖，冷静的人

　　龙宫，白吟依旧加班，手旁的瓷杯中还剩下一半温热的清茶，茶面荡出龙螭的身影。

　　从面部看，这位妖皇的心情显然不太好，或者说简直糟糕透了，从前几日有关白吟的谣言四起开始，她就一直是这副姿态，假如她的种族不是龙而是猫，那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到嘴的老鼠跑了，被铲屎官扔了，流浪中遇到野生的猫薄荷还被狗先咬了”……

　　“好了，好了，消消气。”白吟笑着把那半杯茶推过去，“来，喝点茶，这可是秀荣泡的，你看，我都只舍得喝一半。”

　　“我是真的不理解。”妖皇大人显然正在气头上，随手接过杯子，毫不在意这杯子是白吟用过的，仰头吨吨喝光，很好看的五官现在难看得要死，摆明了是气炸了，“你的政策绝对是对民众好的。”

　　“不，很多时候，因为各种问题，上面觉得对下面好的，未必就真的好；就算真的好，实施过程中，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曲解，被利用，最后变成烂账。”

　　白吟拿起杯子，举到眼前，看了看杯底，“拿你名义上的先祖举例吧……明太祖之所以起事，是因为大元的没落，虽说元这一朝各种不做人事，崩溃的原因也很多，但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点，是为了修黄河。”

　　“这是元朝难得想干，且认真去干了的一件利国利民的事，然后崩了，再然后这朝就没了……”

　　“所以很多时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并不是说我觉得我做的对，你也认为我做得对，所以这件事就真的对了……”

　　“‘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出自《礼记》，上位者，不可放弃自我警惕，喜怒不可言于色，言语时不可急躁……

　　这一点，用在政令实施上，也是一样的，要细细推敲到每一步，算尽从上到下的规则，然后才能去实施，你是这里的皇，如果还想安民，那么这都是你需要去记住的。”

　　看到白吟不急不躁，甚至还有闲心给她说说书的这幅姿态，龙螭就很是气急：“那我问你，你的政令是这样去推行的么？”

　　“是的。”

　　“它实施后对民众确实有好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