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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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哪怕是妖皇，也是可以有羞耻心的，当龙螭昨晚被白吟来了句“我做正事的时候，找得着你么？”，这天一大早，她就来到了政务厅，找到了白吟说的地方。

　　然后，看着那厚厚一沓奏折，瞬间就有了开溜的冲动。

　　……好吧，最后，当然是没有溜。

　　对她的到来，白吟没有丝毫意外，至少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不仅如此，他似乎完全没有“尊重”这种情绪，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他的言行中看出。

　　“螭，真的，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你们妖族选谋臣的方式是比谁吃得多么？这种傻缺般的政策是你哪个属下提议的？我建议你现在要么工作意义上炒了他，要么厨师意义上炒了他，真的，把他炖了后给老百姓一妖一口汤都比他本人的贡献大得多。”

　　“……”

　　“嗯……其实我仔细看看，倒也并非没有出彩之处，主要是我刚接手这边的政务，对当地情况不太了解，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误判……我警告你啊螭，我是有底线的，现在我是人神你是妖皇，咱们实力上并没有本质上的差距，你你你，你要再不把云雾放下……我就喊秀荣了！”

　　当然，妖皇大人也不是不讲理的，所以，她拿着那张被白吟评为“出这种主意的妖应该炒了吃”的奏折，瞪着美目，“那你说，这个政令怎么就不好了？”

　　“……”

　　白吟没有说话。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不说话，不是想表达对强权的永不妥协。

　　更不是想表示对灰色现实的苦涩无奈。

　　只是因为，他被一缕云雾吊在了半空中……顺带堵住了破嘴。

　　【有本事把我放下来！】

　　白吟用眼神表达着这样的意思。

　　然后他就真的被放下来了……

　　“说。”

　　奏折被妖皇推到他面前。

　　他抬眼，看看相当不忿的龙螭，又看看奏折，叹了口气，然后……用一种“既然你自己找骂，那我就满足你的癖好”的眼神，看过去。

　　别问为什么一个眼神可以表达这么多，因为人类是只靠一个托管按钮就能表达出“有闪有黑，谁敢杀我”的生物。

　　“好，好，借用一位前辈的话，既然你寡廉鲜耻地提问了，那我就义薄云天地告诉你。”白吟随意道，“让我猜猜，你那个‘谋臣’，大概是参考了大明时的宝钞制，才弄了这么个‘以纸代钱’的政策。”

　　他说“谋臣”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并用了一种很谑然的目光，表情像是在说“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这里倒要科普下，所谓唐宋元明清，许多人便理所当然认为，这些朝代都是一个字，但事实上，自元朝开始，因为文化不同，国号便变成了两个字的格式，而“大明”二字中，“大”不是某种尊称，而是和“明”一个整体，这是一个完整的名词，意味“太阳”。

　　（《明太祖实录》载：“洪武元年正月，上祀天地于南郊，即皇帝位，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

　　“不行么？”龙螭皱眉，“我看人间界，明明也是这样的模式。”

　　从这话可以看出，这位妖皇大人其实不是不思进取，知道汲取人类的智慧；而同样是这话能看出，她在学习时，肯定没深入学……

　　白吟笑笑：“没有错误的制度，只有不合适的制度，由此类推，同样的模式，未必就适合妖都。”他举了个例子，“比如，你进对策局时，可谓闲庭漫步，除了少数几位能看破你的云雾概念外，完全没人能察觉；但你说，换了另一个妖，闯进对策局，结果会怎么样？”

　　龙螭想了想：“可能会被拿去糊墙。”

　　“……我一直以为糊墙什么的是方希开玩笑的，难道不是？”

　　“你。”龙螭幽幽道，“听说过‘无风不起浪’这句话吗？”

　　“……”

　　对对策局的凶残有了新的认知后，白吟抹了把冷汗，“总之，情况就是这样……纸币制没错，错的其实是你的认知，事实上，连我都不敢随意操作，你推行制度时没玩出事，只是落了个无人问津的结局，只能说运气好……”

　　他知道龙螭还不服，可以对方的身份，又不能跟对睚眦那样操作，毕竟睚眦打不过他，就算恼羞成怒，也最多是她自己挨上一顿；

　　龙螭就不一样了，她恼羞成怒后，白吟很可能就不是挨上一顿这么简单了……

　　所以，要让妖皇大人配合，还得用别的手段，就跟追有妇之夫一样，单单送礼什么的是没用的，还得佐以“太太你也不想让你丈夫在公司被人霸凌吧”这种话术……

妖都之师 : NO.59 君臣

　　“太过高深的知识，我讲着累，你也未必有耐心听，所以，我给你科普下概念吧，反正之后，这些事都是由我负责，你知不知道，其实无关紧要。”

　　白吟抿了口清茶，想了半秒，“你说这个杯子值多少钱？”

　　“猿猴手产的瓷器，纹树果林叶，算是珍宝。”龙螭思考了一会儿，“出钱买的话，大概五千钱以上，不过这么多钱，要用麻袋装了，更多的可能是以物易物。”

　　“你就是觉得这种交易方式太麻烦，所以才想推行纸币，是吗？”

　　白吟问这句话时，已经不再说什么“你的谋臣”这种话了，毕竟就方才那反应，傻子都能看出这是龙螭自己的操作……

　　“对。”龙螭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白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问：“土虫想像你一样，遨游九天，云海为伴，你说对吗？对和不对，从来都是相对的。”

　　“……”龙螭扯扯嘴，压下揍白吟一顿的想法，躺平任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人类好像比济缘镜那时候更活跃了些，当然，也更欠打了些……

　　好在，白吟没有奚落龙螭的想法，转而问：“那我问你，如果现在，我欠你一万钱，连本带利，还你两万……”

　　“等等，为什么还我两万？”龙螭皱眉，“利息这么重？另外，你若真缺了黄白之物，找我即可，我予你钱财，拿着就是，还却是不用还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也不行，之前就算了，我也确实不喜欢政务，但这个是污蔑。”

　　“好吧，好吧，富婆大人，我已经知道你很有钱这个事实了，要是以后我因为把局长如厕的照片贴公告栏上，导致在对策局混不下去，我会来这边混饭吃的。”

　　白吟无奈：“唉，不拿你举例了，就说睚眦，睚眦总不会不用还了吧，睚眦必报这词我听说过的……

　　假如我欠她一万，需要还两万，以这个杯子做凭证，到了还钱的时候，她派人拿着这个杯子找到了我，我确定无误后，把杯子收下，然后给了两万钱……这个过程合不合理？”

　　龙螭点头：“合理。”她没找到漏洞。

　　白吟微笑：“那现在，这个杯子值多少钱？”

　　“当然是五……”龙螭刚要脱口而出，话音突然一滞，“等等，五千？两万？这……”

　　“这个就叫‘信用货币’。”白吟说，“这个杯子本身只值五千，但因为有人相信它能从我这里换到两万钱，且它确实能从我这里换到两万钱，所以，在我这里，它就值两万，这个就是‘信用’的作用。”

　　白吟说罢，等龙螭思索了足足半分钟，打了个响指，“好了，科普结束，让我来点刺激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像是在说“召唤师你好，鼠标右键是攻击键，点击地图可以走动，键盘上qwer是可释放的技能，好了，您已经学会这个游戏的操作方式了，现在让我们参加世界赛吧！”

　　“我就先不说什么金融漏洞，通货膨胀的事了，有关你这个政策，我粗略看了下，顺带翻了下妖都的律法，发现从头到尾，你都没说‘造假者怎样怎样’这句话，所以，我可以判断，你绝对没针对这点做过布置。”

　　龙螭皱眉，“这样有什么不好么？在几百年前，私铸铜钱几乎是潜规则，甚至只要钱的质量够好，基本上民不举官不究。”

　　“姐姐，铜是有限的啊，而且铸铜需要成本。”白吟无奈，“纸币有成本吗？好吧，也有，而且不小，但你发行的没有啊。”

　　他举了个例子，“就说我吧，你觉得你能防住我这样的人造假吗？甚至你觉得，我造假，你看得出来吗？”

　　龙螭很坦然：“当然不能，你就像液态化的蟑螂，无孔不入，谁防得住？”

　　“说正事就说正事，勿掺杂私人吐槽。”白吟说，“好，防不住是吧，私铸假币无罪是吧，这样，假如我初来妖都，身无分文，看到你这纸币制，所以花了几天功夫，随便弄了点纸，搓出了能把整个妖都买下来的钱，你这妖皇之位，最终会落在哪里？”

　　龙螭瞬间明白了什么，冷汗直冒。

　　“当然，你也可以用武力，当年朱元璋就是这么对沈万三的，修完城墙，全家流放，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暂时打不过你，但未必就没有动手的机会，真要这样，妖都分裂是必然的结局。”

　　“事实上，这还是我有野心的情况，如果我只是单纯的反社会人格呢？”

　　龙螭吐槽犀利：“其实我觉得这句话不需要加如果……”

　　“……少废话，如果我不想着统治只想着毁灭，不到一个月，我就能逼得全妖都底层只能以物易物，只要你不以力破巧，龙宫绝对名存实亡。”

　　白吟叹气：“这就是金融的破坏力……说真的，螭你以后还是别着手处理这个了，或者真要有什么想法，先跟我说，我帮你兜底……我是管家嘛。”

　　“……哦。”

　　堂堂妖皇，答应得竟然委委屈屈的……

　　不过，她摆出这幅姿态，配上不显威严，只衬娇媚的广袖流仙裙，却又有几分朱秀荣的秀美味道了。

　　看龙螭这幅表情，白吟似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头也不抬，“怎么，觉得自己没用？”

　　“……还好。”龙螭说，“只是觉得，有很多事，不是力量就可以解决的。”

　　“不，其实这些事都是可以用力量解决的，只不过，用脑子解决，会更好些。”白吟说，“另外，注意，你很有用，对妖都而言，比我有用得多，没我可以，没你不行。”

　　龙螭挑眉：“我不需要安慰。”

　　白吟扭头笑笑：“你觉得我在安慰你？”

　　“难道不是？”

　　白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喝了口茶：“认识管仲吗？”

　　“听说过，也在史书上看到过，是个很厉害的人类。”

　　“觉得我比他如何？”

　　“没见过，但我认为你一定比他厉害。”

　　白吟握住茶杯的手指一顿，唇角勾起。

　　“齐桓公问管仲，说相国啊，你说我喜欢美女，喜欢赛马，还喜欢打猎，见到珍宝就挪不开眼，这影响我当主君吗？……螭，猜猜管仲怎么说？”

　　龙螭：“大概是，劝谏他别这样？”

　　连她觉得这样算不上好君主。

　　“不，他说，一点都不影响。”

　　讶然的目光，投过来。

　　白吟则好像没看到似的，“于是接着，齐桓公问，那什么影响呢？”

　　“什么？”龙螭莫名有些期待。

　　“管仲说，不了解贤士，了解贤士而不任用，任用而不信任，信任的同时又让别的小人掺和，这些事，影响大王身为主君。”

　　白吟说完这些，最后问：“那，你相信我吗？”

　　“信。”

　　没有犹豫。

　　白吟笑了。

　　“真巧，我也相信你相信我。”

　　“既然这样，你就是优秀的主君。”

　　“这世上，无人有资格评价你，但我会让天和地看到，相信我的你，和相信你相信我的我，能做到怎样的事。”

　　他这样说了。

　　自信凌然。

　　然后，得到答复。

　　“好。”

　　于是天外大晴。

妖都之师 : NO.60 会议

　　在诸多影视作品中，编剧为了衬托出主角对立方这边的阴暗，往往会采用诸多手法，其中，色调的对比就是很重要的一项。

　　所以，我们经常能看到，每到上面这群人（也未必是人）要商量什么事的剧情时，镜头都会转到一个伸蹄不见蹄髈的阴暗房间，房间里点着几盏最多勉强照亮半张脸的烛灯，再搭配上窃窃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低语……这要是再配点白花黄花，别说开会，开棺还差不多。

　　编剧这种手法，大抵是想向观众暗示“这桌上的都不当人子，即将商量的也不是什么人事儿”的信息。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这种行为是很没逻辑的。

　　反派怎么了？反派就不能在明亮的房间开会了？是灯里没油还是家里没电呐？实在不行开个窗户也成啊，难道我们商量什么事就非得在晚上咯？通宵加班费你给啊？

　　像是迪奥·布兰度这种，人家房间暗，这纯粹是种族问题，吸血鬼喜欢黑一点的，可以理解；但一群人类，说什么事非要放大晚上，那就有点问题了……

　　所以，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些，既不是人类，也从不在大半夜商量事情，不仅如此，他们开会时，能多热有多热，能多亮就有多亮，开完了会，顺便还洗个澡，做点相互交流的团建，建的途中，说不定还能促进生育率。

　　这些妖之所以这么做，绝不是因为他们都有反套路的幽默精神，而是因为，这里是妖都，妖都有个没有一妖之下，只有万妖之上的角色，叫妖皇。

　　而只要在妖都内，所有有“雾”这种东西的地方，只要龙螭想，都可以是她的耳目，她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