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歌子
停下来后,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毫无理由的,就像笨蛋一样大笑了起来。
“欢迎加入企鹅物流!”
背后,拉普兰德左手右手拎满了两个人的行李,慢慢走来,虽不吃力,但看到两个笨蛋开心的模样,还是翻了个白眼。
——某种意义上,是十分世界名画的构图。
艾希与能天使的友谊,比起艾希与拉普兰德、与红之间的友谊,无论是建立还是发展,都不太一样。
和能天使成为朋友,说实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对于这个整天笑眯眯对谁都一副好好先生模样的女孩子而言,似乎谁想和她成为朋友都没关系,成为她的敌人反而才是件艰难的壮举。
但和能天使成为知心挚友,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因为她总是对所有人都露出笑容,无论谁送的礼物她都会兴高采烈的收下,只要有麻烦她都会尽可能帮忙,与她相处久了,总有人会不由自主的生出疑惑——我究竟算是她的朋友,还是一个稍微熟一点的路人呢?
简单来说,能天使就像个中央空调。
不过,虽然能天使是这样麻烦的性子,但艾希还是与她建立起了真正的友谊——不说什么地久天长不可磨灭,至少比大多数闹着玩似的所谓“爱情”,要坚固多了。
原因很简单,他和她,既是彼此的向日葵,又是彼此的太阳。
两个人都是十分纯粹的快乐至上主义者,在他和她的前半生中,无论面临生活的何种重压,亦或是遭遇什么重大的挫折,笑容都从未消失过。
为柏油路缝中的一株青草而感叹,为终年不变的蔚蓝天空所吸引,喜欢懒洋洋地躺在长椅上晒一下午的太阳,身边的朋友数不胜数。
在他和她的字典里,这世界的一与全,仿佛都不存在一丝一毫的黑暗面,即使有,也会很快被他和她改变为光明。
就像被彼此灵魂深处的“正能量气场”的引力所束缚,他和她从初识起,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心灵的本质,并惊叹其的相似。
虽谈不上什么找到“家”似的夸张悸动,但依然有在茫茫人海中骤然回首看见知音的心跳声。
两台同一批次的中央空调,大概就是这样。
这种纯粹的异性友谊,也算挺罕见的。
嗯,不过对艾希倒不算多罕见,仔细想想,他的异性朋友,差不多也都是类似的特殊性质,譬如和拉普兰德的战友关系,譬如和红的饲主宠物关系。
这算什么?新技术版的中央空调?
咳,言归正传,总而言之,艾希和拉普兰德一起上了能天使的车,艾希坐在副驾驶,立刻和能天使开始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宴会!宴会!”能天使拍着方向牌,兴高采烈地说道:“老板说了,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今晚要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办一个大大的Party!太棒了,今晚可以吃各种美食吃到饱了!”
“等等,美食?”艾希挑挑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跟老板提议说让我来下厨,对不对?”
“嘿嘿,被发现啦,不好意思。”能天使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依然笑得灿烂:“没办法,龙门这里,哪怕是那些大酒店里的主厨,炒的菜也没有你的好吃,虽然让被招待的客人来亲手下厨有些不合礼仪,但为了大家的胃着想,老板还是同意啦。”
“不不不,我觉得,一定是你说瞎话,说是我口味刁钻吃不惯外面的东西,主动提出来要下厨,不下厨不舒服斯基,所以老板才会同意你这离谱的提议。”
虽然相识相处时间并不多长,但艾希对能天使的了解还是深入骨髓,几乎可以现场进行心理侧写,他不由翻了个白眼:“阿能啊阿能,假传圣旨可是要掉脑袋的。”
“阿希啊阿希,最近炎国的电视剧里,说这句话的人,好像都是太什么监来着。”能天使握着方向盘,用余光看向艾希的下半身,撇来一个怜悯的眼神,“敢问小希公公,是几岁净的身啊?”
“来,自己看。”
艾希何等人也,那是能当着拉普兰德的面自我发电的神人,脸皮厚如马奇诺防线,怎么会被这种下三路的笑话破防,他杀伐果断,毫不犹豫地开始解裤腰带。
“所以说你为什么是个男孩子啊。”能天使嘴角抽搐了一下,移开视线,悲叹道:“每回都是在这种地方吃瘪,我讨厌男女之间开荤笑话一定是女方吃亏的社会潜规则!你要是个女孩子,我一定扒光了你!”
“得了吧,就算咱俩都是女的,吃亏的依然是你。”艾希慢条斯理地收回裤腰带,“攻受关系一目了然好吗?”
“要是都是男的呢?那会是什么体验?”能天使灵光一闪,突发奇想。
“……谢邀,人在龙门,刚上汽车,不玩击剑,请滚远点。”
想想那副画面,艾希的脸顿时有点僵硬,虽说是作为享乐主义者和自封的美学大师,但他对个别事物的“美”依然无法接受,譬如毒pin,譬如耽美——无论能天使爷化之后会有多美型,他也无法接受。
总算扳回一城,能天使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也就在这时,透过后视镜,她注意到后座的拉普兰德此时正看着窗外,一脸若有所思地神游着,出于中央空调式的善意本能,为了不冷落拉普兰德,她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们两个跟德克萨斯都是旧识对吧?”
第六章 陈的忧郁
德克萨斯。
这个名字像是有种谜一般的魔力,令神游天外的拉普兰德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露出颇为恶意的笑容。
“旧识?不不不,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没有那么肤浅,那是更深层次的羁绊……是过去,是叙拉古的过去把我们的命运捆绑在一起,任何刀剑都别想斩开。”
“唉,我倒是不太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啦,不过从德克萨斯的反应来看,她好像不是特别欢迎你们的到来。”能天使耸耸肩:“昨晚她还特意领了个路程远点的单子,估计今晚才能回公司,这明显就是躲着你们嘛——说实话,她这个人性子冷是冷,但很少对什么人表现出这么明显的疏远感。”
“随她躲喽。”拉普兰德一脸无所谓:“反正她自己也明白,她身上留着叙拉古的血,再怎么躲,过去早晚有一天会找上她的,就像现在,我们不是找上门来了吗?”
“德克萨斯是我的朋友,阿希也是我的朋友,你们这样复杂的关系,让我夹在中间很难办啊。”能天使摇了摇头,又摸了摸艾希的头:“阿希,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安心,我们不是她的仇人,只是我们的出现,可能会让她回想起一些她努力想要遗忘的事而已。”
艾希端着一瓶从行李里拿出来的酸奶,喝得津津有味,闻言头也不抬:“本质上说,我们算是比朋友更可靠、比战友更信任、比恋人更亲密的关系。”
“哎?比恋人还亲密?”听到这个关键点的能天使,一瞬间被点燃了八卦之心,她两眼放光地望向艾希:“你们三个人之间?哇,该不会是三角恋吧!”
“专心开车,看前面!”
艾希一伸手把能天使的头按了回去,撇撇嘴道:“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三角恋?不不不,你看过的所有肥皂剧,恐怕都没法描绘出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联。”
“完了完了,我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能天使听话地盯着前方路况,但表情已变得兴奋至极,脑海中不知道捏造出了多少种狗血的电视剧桥段:“阿希啊阿希,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私生活竟然已经这么混乱了,还有德克萨斯,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对恋爱丝毫不感兴趣的性冷淡,过去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感情史——”
“阿能啊阿能,这话千万别当着德克萨斯的面说,她会杀了你的。”艾希嘴角抽搐了一下,头疼道:“所以说为什么总往恋爱上靠,你也不看看我的年龄,几年前我才十一二岁好么,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也才十八九岁,你是觉得她们俩是个恋童癖?还是觉得我早熟到青春期还没来就在情场斩获无数了?”
“哦,也是哦,你今年才满十五岁来着。”能天使的热情肉眼可见地被艾希打压了下去,她眨眨眼,若有所思道:“不过阿希你的确挺早熟,虽然我比你还大五六岁,但每次我们聊天,都感觉不出来你比我小,甚至反而比我还成熟不少呢。”
废话,我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是大叔了,连你这个乐天派少女都不如,那我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艾希心中吐槽,但表面上自然不能说出真相,只是耸耸肩:“心理学中有一条公式,智商等于心理年龄减去生理年龄的平方,这个现象表明,我智商高,是个天才。”
“那我呢?”能天使眨眨眼,“你觉得我心理年龄和智商是多少?”
“这个嘛……”艾希沉吟片刻,神情肃穆道:“抱歉,我没上过学,不知道负数的平方究竟为正还是为负。”
上过学但是个学渣的能天使,花了三秒钟才搞明白艾希是怎么骂自己的,她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在艾希的脸上狠狠拧了一把。
就这样,在插科打诨之中,一行三人驾车来到了龙门北区,一家名为“大地的尽头”的酒吧门前。
但三人却没有立刻下车。
因为酒吧门口停着不止一辆的近卫局警用车辆。
“什么情况?”艾希眯起了眼睛,“扫黄打非?你们公司还干这事?”
“得了吧,全龙门的红灯区都被你上回的举报给折腾的鸡飞狗跳,现在就算有人敢顶风作案,也是在下城区的小沟沟里搞了,企鹅物流可是正规企业。”
能天使望着那几辆近卫局专用车,罕见地叹了口气,笑容也变得有些无奈:“至于现在的状况,我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别担心,先下车吧。”
“需要做一下战斗准备吗?”拉普兰德舔了舔嘴唇,又露出那种优雅而颇为恶意的微笑,右手不自觉地摩擦着腰间挂着的剑柄,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战你个头。”艾希拍了一下拉普兰德的肩膀,“跟近卫局打起来,就是挑衅政府,挑衅规则,你是想再上演一次乌萨斯千里逃亡那样的剧本吗?我可不想大冬天里再躲进马肚子取暖了。”
“除了血腥味重点,马肚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拉普兰德倒是露出了几分追忆之意:“你家乡炎国不是有句话叫‘用马的皮毛把自己裹起来’,形容战士的一生永远都献给战场吗?”
“那句成语叫马革裹尸,划重点,是尸体!”艾希翻了个白眼:“我这辈子才十五岁,还是个处男,没想死那么早,ok?”
依然是在一句句插科打诨中,三人走进了酒吧,而在这时,酒吧里的声音也传入了艾希的耳中。
是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威严而肃穆。
“第四次了!这是这个月第四次了!企鹅物流这个月已经第四次和那群下城区的黑帮发生流血冲突,你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家正规企业?笑话!谁家正规公司三天两头跟黑手党打得头破血流!”
那是陈sir的声音,近卫局的陈长官,今天依然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近卫局长官制服,英姿飒爽,她神情冰冷,腰佩长剑,站姿挺拔,搭配上头顶两条龙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有斩断天空的气势。
而在她面前的,则是……额,一只企鹅。
是,圆滚滚,肥嘟嘟,戴着墨镜和大金链子,一身摇滚歌手才会穿的花哨衬衫,就这么一只大大的企鹅,坐在陈sir面前的吧台后,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模样,甚至还有心思给自己调酒。
在企鹅身边,则是两个战战兢兢的少女,一个是金发的鲁珀族,打扮得像个准备上演唱会的偶像歌手,一个则是橘红色头发的丰蹄族,一身干练的黑色夹克。
“老,老板,Boss,大帝,您倒是说句话啊……”偶像歌手打扮的鲁珀族少女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被抓进警察局了,就算只是行政拘留,一旦被曝光出来,我的经纪人也会吃了我的——”
“陈sir,要不咱先坐下来,喝杯酒,慢慢聊,慢慢聊,有啥误会是一杯酒解不开的……”丰蹄族少女则是瞄准陈长官展开了攻势,表情颇为谄媚,但显然因为毫无拍马屁经验而生疏无比,使得陈长官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就这样,在两名少女都无法干涉进去的情况下,大帝和陈长官之间像是一场龙卷风的风眼,充斥着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压抑,眼看一场海啸就将爆发。
而就在陈的表情严肃到极点,甚至将要变成愤怒的前一刻,大帝终于缓慢地开口了。
“比起陈长官质问我们企鹅物流为什么总与黑手党发生冲突,我倒是想要质问一下陈长官,为什么龙门会存在如此多的黑手党?为什么我们在进行合法商业活动的时候,总是会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帮分子攻击勒索?这,难道不是近卫局的失职吗?”
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让旁边两个少女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而陈的表情也从一刹那的僵硬,变得怒火更胜。
“第一,龙门近卫局一直在对境内的黑手党势力进行清扫,从前如此,将来也会如此。”
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维持冷静的同时,怒火已经不由自主地从牙缝间挤了出来:“第二,什么叫合法商业活动?企鹅物流?合法商业?别开玩笑了!你们打着信使的旗号,无论是黑是白,什么单子都接,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为客户保守秘密,从不公开自己运送过的每一件货物,但那其中又包含着多少违法乱纪的东西?军火装备,走私货物,违禁药物,乃至是运送被当做货物的、活生生的人——这些东西,你们敢说自己从来都没有碰过?!要不是因为这些,你们怎么可能会被那群黑手党盯上?”
“企鹅物流只是一家物流公司,我们的使命只是应客户的要求,把一样东西从A点送到B点,除此之外,皆与企鹅物流无关。”
大帝并没有被陈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吓倒,依然神情自若,“军火,走私?不,企鹅物流的业务从不包含这些,我们是信使,仅此而已——如果陈长官非要反驳的话,完全可以拿出证据来啊?要是有确凿的证据链,证明的确有企鹅物流的员工在进行走私活动,陈长官大可以把我们都抓进近卫局,甚至关进监狱。”
陈的表情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原因无他,证据?哪来的证据?企鹅物流的员工虽少,但一个个都是实力强大的精锐,连龙门下城区的那群黑手党势力一拥而上,都没让她们的任务失败一回,近卫局自然也无法拿到足以定罪的完整证据链,他们有的,最多只是一些难以呈堂证供的蛛丝马迹罢了。
龙门是一个讲究法律和制度的城市,一切审判都要经过审查部门和法院的流程,即使是身兼警察和特务两种职能的暴力部门近卫局,也不能肆意妄为。
要不是因为没有完整的证据链,陈也不至于亲自登门质问大帝,她大可以经过审查部门的批准,拿着搜查令冲进企鹅物流的总部,把所见的一切事物搜个底朝天,把所遇的每一个员工都抓进近卫局。
但她没有,所以她不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帝用冠冕堂皇的谎言,把企鹅物流肆无忌惮的灰色产业解释成所谓“合法的商业活动”。
就像是上个月由陈亲自指挥的那场扫黄打黑行动,那场行动端掉了龙门90%以上的黄赌毒产业链,势如雷霆,但在那场行动之前,陈对那些违法集团的无数次调查,都被迫终止于不完整的证据链下。
这些灰色商人是最狡猾的恶狼,他们用金钱和利益收买了近卫局中的叛徒,每次在陈带队执行任务之前,这些藏在警察队伍中的硕鼠都会把消息偷偷传给他们,即使陈用各种方法严禁任务前后携带通讯工具也是一样。
于是,在陈每一次赶到那些烟花场所之前,那些灰色商人就把一切的秘密完美地掩盖了起来,任她狂怒无比,也没法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就算陈偶有斩获,得到一些证据的碎片,那些灰色商人也会用对付警员同样的方法对付审查部门和法院的高层,让陈的每一次申诉都被卡在“证据链不完整”的借口上。
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陈无数次痛恨过龙门的现行体制,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安全最不会出现冤假错案的体制,她也根本找不出能替代这种体系的方案,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断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地做着无用之功,期待着事情的变化,期待着奇迹的诞生。
不过好在,至少是在那些灰色商人的事件上,奇迹终究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虽说是一种无比讽刺、令所有近卫局成员都自惭形秽的方式。
这一刻,陈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还没到十五岁的小孩子。
那孩子……是叫艾希对吧?
第七章 小魔鬼
“陈长官,好久不见。”
当背后响起艾希熟悉的少年声线时,陈的身体不由为之一僵。
说谁,谁到,刚刚还无意中回想起了艾希的名字,没想到下一刻真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背后,这让陈心绪复杂。
——毕竟,对于那个名叫艾希的孩子,陈的感官印象一直很复杂。
几乎可用“美丽”来描摹的卖相,令任何女性对他的第一印象都很好,弱不禁风的可爱少年,纯真而无辜的笑容,看上去完全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子,很容易让异性产生母性的关怀之心。
然而这副皮囊只不过是伪装,陈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当她把一大批灰色商人抓进近卫局,挨个审讯时,每次提起那个名为艾希的少年,灰色商人们总会露出敬畏的神情。
是的,敬畏,陈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这帮终日游走于法律边缘的狂徒脸上,要知道,即使是面对龙门唯一的暴力机关近卫局,即使是面对政府和法院的高层官僚,他们最多也只在脸上披一幅谄媚的面具,虚伪无比,转头就会抛下。
在他们的眼中,除资本与金钱之外,这世上似乎没有任何值得敬畏的事物,所谓的法律,所谓的道德,所谓生前的天谴与死后的地狱,对他们而言都不值一提。
然而,正是这些视法律如无物的狂徒,在那个名字出现之时,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那个小魔鬼……”
陈亲耳听到,一位灰色商人低声的呢喃。
为了保护污点证人,不让灰色商人中的漏网之鱼报复他,陈不能透露出是艾希搜集了证据链,只能伪造“艾希已经逃离龙门,近卫局正在通缉他”的谎言,因而,她也无法太过详尽地了解关于艾希和那些灰色商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过,灰色商人们在回答其他问题中提到的只言片语,也已足够将艾希的形象勾勒出来。
其实只需要关注其中一点,就足够了。
——他杀了人。
——以一种极端残忍的方式。
这个自称是罗德岛医药代理的少年,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秘药,孤身一人,贸然闯入一帮狮虎豺狼经营的地下犯罪网络中,张口就要谈合作,在那些灰色商人最初的眼光看来,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所谓合作,永远只会在同样地位有同样力量的强者之间诞生,强者与弱者的合作,永远只是单方面的奴役与剥削。
罗德岛?一家勉强还算知名的制药公司而已,就算大老板亲自来谈,那群灰色商人也不会放在眼里,何况现在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携着价值万金的秘药,简直就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