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谈恋爱不行吗?/只喜欢身体不行吗? 第84章

作者:半杯酒

诗羽有些恼怒,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很难想象这只猫到底经历了什么。

哪怕是很可能活不过今晚的走投无路,都有着这么强的攻击性。

“乖,不是要伤害你,不要怕。”

诗羽柔声说着,小心的掰开黑猫带伤的嘴,将出着血的手指拿了出来,看到黑猫好像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只剩下半睁着眼睛喘气的份,赶紧抱着它上了楼。

这么晚了没法去医院,只能看它能不能撑过今晚了。

回到家中进了房间,诗羽就这么抱着猫,从衣柜里拖出一件柔软的旧衣服,铺在房间的角落,小心的把黑猫放了上去。

看着黑猫似乎陷入了昏迷状态,但是依然还有呼吸,诗羽叹着气去冲洗了一下手指,贴好创可贴,又拿着小碗接了一些水,剥了一根火腿肠,放在黑猫身边。

想来没什么可做的了,她终于脱下衣服,关灯上床,在片刻的辗转之后陷入安眠。

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在大概三个小时的寂静后,黑猫突然睁开了眼睛。

它先是警惕的打量四周,在发现所处环境是人类的室内时,毛噌的一下炸了起来,挣扎着爬正身体,盯着床上睡着的诗羽,直到确定眼前的人类处于熟睡状态中,这才循着食物的香气,看向了一边放着的火腿和水。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它的爪子往前挪了挪,又收了回来。

恐惧与憎恨,让它宁愿饥肠辘辘的冒着危险捕猎,也不愿触碰人类给的食物。

现在它唯一想做的,就是藏起来养伤。

但它真的不知道哪里安全了。

人类有着去不到的地方,但妖怪却无孔不入,在之前的一周里,它就没在什么地方安分的躲过半天以上的时间。

之所以没有直接回头把岩永琴子挠死,一半是出于对人类近乎本能的恐惧,一半是从其他妖怪那得知了智慧之神的意义,也看到了它们对岩永琴子的维护。

今天终于被追到发狂了,忍不住停下来动了手,想给岩永琴子一个教训,在它简单的思维里,哪怕是再执着的猎人,如果被猎物反击受了伤,又知道了猎物不好惹,也该放弃追踪,回去养伤了。

之后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它的认知,吓得它跑了很远,躲进了半废弃的大楼里,结果又被抓住打了一顿。

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也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恐怖的猎人——戒律者。

虽然被说了一些话,但它并不相信,因为在被遗弃后,它的第二任主人,慈眉善目的将它抱回了家。

然后拿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剪刀,钳子,刀具,刺进了它的身体里。

自那之后,它就不可能相信人类的任何话语和表情,不可能相信任何停止反抗与逃离的后果。

活下来的原因,是那个人把它折磨的不成样子,觉得它已经活不成了,就把它丢进了垃圾堆。

靠着仅有的行动力和垃圾堆里变质的食物,它顽强而幸运的活了下来,有不知多少次又在梦中见到那样的寒光,然后惊醒,发狂,匆匆逃离原本的藏身之所。

结果后来,又在原本认为安全的藏身处睡眠时,遭到了差点把它踢死的沉重一脚。

那之后,它依然是顽强而幸运的活了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入眠,哪怕藏的很严密,很严密。

而在今晚,这种自认的安全界限又被打破了。

它能确定自己这次没被任何妖怪看到,选那栋大楼,也是因为里面没有妖怪寄宿,最后在房间里关好门,藏进柜子。

实体的妖怪进来时必然有动静,没有实体的鬼怪,在钻进柜子看到它的时候也可以察觉到,在这样安全的躲藏下,它以为自己至少能躲过今晚。

却在刚刚放下心休息的时候,发现藏身处变成了笼子。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追上的,怎么被发现的,无从反抗的强大,更是刺激出了它最大的恐惧感。

生化危机和逃生游戏,是天差地别的。

所以在以象征着成为妖怪的第二条尾巴为代价,重伤逃脱大楼后,它依然拖着重伤的躯体往远处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伤势加重体力耗尽。

它知道这样可能会死,因为那条尾巴本来就伤了根本,几乎让它失去了作为妖怪的资格,后果也不是打回原形那么简单,想要活下来,想要变回妖怪,需要的顽强和幸运,一点不比前两次要少。

理智的选择,是尽快找地方休息,恢复一点伤势和精力,在仅剩的妖力彻底流失之前,想办法补充和稳住根本,将第二条尾巴长出来。

但它真的吓坏了。

哪怕真的要死,也会因为第一次被看似和善的人类带回家并虐待的经历,恐惧着人类的救助,宁愿咬伤来救它的人,希望被狠狠的扔出去。

它只想自己躲起来舔好伤口,爬着去寻找食物。

可是该躲去哪里呢,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

而且还要恢复伤势,不然一样会死……

求生的本能,让它看向了睡眠中的诗羽。

它不敢再那样报复般的大肆吸取人类精力,但光靠晚上的月华也和等死无异,只能是偷偷的少量吸取。

而且,这也是它唯一想到可能安全的躲藏之处。

它艰难的爬到床边,积蓄起全身力气,跳上了正常而言很轻松的床,结果刚把体内的力量凝聚起来,就产生了及其强烈的危险感,吓得差点飞了出去。

没飞出去的唯一原因,就是它根本没有再跳起来的力气。

它死死盯着诗羽放在床角的外套,身体止不住的发着抖,因为那份危险感,分明和今晚让它仅仅闯出就险些死掉的牢笼出自同源。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它现在的力气完全不足以打开阳台的门,跳下去也会摔死,更不敢等到床上的人类睡醒。

它再次小心的积蓄起力量,一点一点的试探着会引起反应的界限,在感受到危险的那一刻突然暴起,就那么诡异的撞进了诗羽的身体里。

外套的口袋里,微弱的光一闪而逝。

今夜,所有的人都在安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吃完饭,上路吧

因为昨夜晚睡,荻原明的起床时间也稍晚了一点。

考虑到家里有外人,荻原明没穿个睡衣懒散晃悠,姑且在洗漱之后换上了平日的休闲装扮,下了楼。

一下楼梯,就看到了以女仆状态在客厅沙发待命的七海。

在每个能看到荻原明起床的周六,七海都会这样等着,为了能在荻原明起床的第一时间知道,并去料理已经做好准备的早午餐。

虽然荻原明说过没必要如此,但七海还是蛮坚持的。

按照她的说法,既然主人要睡到自然醒,且不需要服侍起床穿衣,那至少也要在主人起床的第一时间知道,倘若还需要主人来房间提醒自己去做早餐,未免太过失职。

荻原明也没多劝,只要不是会给七海带来太多麻烦的虚礼,他也很乐意享受一下这种被用心对待着的感觉。

放下手中的书,那个精致到近乎高贵的女仆七海站起身来,带着仅在面对荻原明时才会显露出的顺从感,认真的行了一礼。

“早,荻原先生。”

荻原明经过七海身边,顺手摸了摸头:“早。”

距离感和习惯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哪怕是面对如同私有物一般的女仆,在以前的时候,荻原明也不会唐突接触。

不过最近因为各种缘故摸了几次,距离又拉近不少,此刻做起这个动作,倒是显得非常自然。

当然,因为还远没到习以为常的程度,七海白皙的脸蛋还是微微有点泛红,眼睛也稍稍亮了一些。

随着荻原明坐上沙发,七海才貌似镇静的继续问道:“现在要吃早餐吗?大概需要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荻原明看了一眼客房:“那个醒了没。”

“应该还没有,她追猫又追了整整一周,今天可能要多睡一会。”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称呼上却多少有点不客气,导致有些违和,哪怕不是严守礼仪的女仆状态,七海对尚不熟悉的人通常也会好好使用敬称,而不是用一个“你”去替代。

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荻原明有点在意的看了七海一眼,说道:“不管她,咱俩先吃,把她那份留下温着,不用等会现做。”

“明白了。”

七海给荻原明泡上一杯茶,转身进了厨房。

已经做好前置准备的早餐完成速度很快,今天是夹有培根的三明治搭配肉粥,虽然是很简单很平民化的料理,但无论荻原明还是七海,都没有什么刻意奢侈的爱好,只要吃的满足就好。

而这也确实是比较符合荻原明口味的东西,说来惭愧,哪怕是个“上流人士”,荻原明依然对“卷一切”和“夹一切”情有独钟。

这种吃法,是无可置疑的浪漫。

荻原明家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在开饭之后,七海咽下一口三明治,看着荻原明那满意的表情,突然问道:“荻原先生是怎么看岩永小姐的呢?”

类似的问题,七海昨晚也问过,但询问的原因却截然不同。

“她啊……”荻原明想了想,“总之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吧。”

尊敬和尊重是不同的,前者的程度显然更高,且将后者包含在内。

这让七海稍稍有些讶异:“这么高的评价?”

“嗯,付出只眼只足的代价,收获智慧之神的身份,其中可以称为利益的神力,仅仅能让她拥有尚未超出普通人限度的活动能力,却带来了麻烦而危险的责任,比如去劝说管束昨晚的那只猫。”

荻原明喝了两口粥,言语间满是赞许之意。

“这样的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而妖怪又是世间理所当然的一环,为世间如此奉献着的傻瓜,当然只能尊敬吧。”

昨晚在和岩永琴子交流时,七海只是产生了模糊的尊敬感,更多的是难以理解。

听着荻原明的话,她对尊敬的缘由总算有了个清晰的认知,但那份难以理解的迷茫,却丝毫没有散去。

想着想着,七海突然怔了一下:“您知道岩永小姐是残缺的?”

“知道啊,看到第一眼就知道了。”荻原明随口说道,“单腿是不良于行的智慧之神,是观察着世间的稻草人,单眼是奉献给神的祭品,是最接近神的巫女。”

这话荻原明没说谎,虽然可以从曾经的认知里知道,但也确实可以看到。

既然这样,七海也不用顾忌什么暴露他人残缺的不道德感了,轻声说道:“昨晚看岩永小姐肩膀不方便,就帮她洗了个澡,看到她把义眼义肢拆下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那种感觉……太残忍了。”

荻原明想象了一下,感觉是有点惊悚,虽说见过更加惊悚的鬼,但鬼什么样和人什么样终究是两个概念。

然后,说起来有点不是人,其实还感觉有那么点……新鲜。

对于这种念头的产生,荻原明倒是不会太过罪恶,他早就习惯直面自己各种肮脏的想法欲望,然后划定哪些只能想不能做;哪些不会做,情况合适了也行;哪些可以通过付出代价或其他方式,以问心无愧的前提达成。

最后一种就比如诗羽那事,虽然过程有些意外和曲折,但总的来说双方都能接受。

至于岩永琴子这边,就属于不会做,情况合适了也行的范畴。

在荻原明吃着三明治,寻思这些有的没的时,七海眼中带着迷茫之色,继续说道:“所以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接受这种对她而言很残忍,很不公平的事,并且坚持到了现在。”

“不理解是正常的。”荻原明将最后一块三明治塞进了嘴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理念梦想也各不相同,甚至连看待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样,如果非要说明的话,就是有些过于理性了吧。”

“理性?”

“嗯,接受了,决定了,就去做了,没有那么多纠结,很简单。就像你从小想要当声优一样,哪怕吃了很多苦头,不也很有热情的想要坚持下去吗。”

七海觉得自己吃的苦头与岩永琴子的残缺和危险并不能相提并论,但考虑到前面说的理念梦想不相同,也总算理解了一些。

至于更多的,就是那句理性了吧,可以不在意自身的残缺,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就那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坚持着自己要坚持的东西。

何况那份坚持有着无可置疑的善意,行为也有着无可置疑的正确,那么无论怎样难以理解,这样的人就是值得尊敬的。

随着话题推进,七海对昨晚认为岩永琴子在做梦的看法变得不那么确切了,也随之问了出来:“所以荻原先生喜欢她吗?”

“喜欢……?”

这俩字让荻原明好好寻思了一下,毕竟昨晚刚刚遇到,他的感觉也处于尚未整理的模糊状态。

也是因为昨晚刚刚遇到,又没多少交流,他没有将七海说的这句喜欢当做是感情的那种。

将剩下的粥喝完,荻原明擦了擦嘴,姑且理清了自己的感官。

“也许我们出于个人的三观和立场,可以觉得她多管闲事,愚不可及,敬而远之,甚至怀有敌意。”

“但唯独不该有任何不屑与嘲笑,哪怕不与她站在一起,也应以敬意的目光注视,谁敢笑,我会第一个教他做人。”

说着这些话,荻原明总结道:“这么说来,应该算是喜欢的。”

七海听明白了,荻原明喜欢的是岩永琴子的为人,而不是喜欢她,也就是并不存在那种感情上的喜欢。

所以岩永琴子还是在做梦。

那作为女仆,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比如满怀敬意的把她送出去。

但哪怕对同一件事,同一句话,人和人的理解都是不同的。

比如从刚刚拉开的客房门缝里,露出的那只紫水晶一般的眼睛,其主人就对此有不同的见解。

“没想到荻原先生这么喜欢我,可以哦,我也很喜欢荻原先生。”

几乎不带有任何少女的羞怯,她很认真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既然如此,能请您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