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墨
泽尔里奇所在的空间像是被打破的玻璃一样剥落，露出一片深邃的黑暗空洞，像是择人而噬的怪物在眼前张开大口，狼吞虎咽地将这万千狂暴的雷鸣吞入其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直关注两人战斗的橙子和青子有些目瞪口呆。此时，空气中飘来氧气被击穿电离后臭氧发出的气味，仿佛证明这世界末日般的场景并非虚幻，而是真切的事实。
“赢、赢了？”青子呢喃道。见习魔法使居然打赢了老道的第二魔法使，而且赢得这么轻松？起码也要给我大战三百回合吧？
“怎么可能……”四季摇摇头，真要这么容易的话，他也不会如临大敌地做好各种准备了。
四季话语刚落，四人不远处的虚空一阵波动，一个人影稍微有些狼狈地出现了，自然就是被卷入混乱空间中的泽尔里奇。
“还真的不能小看你啊，小哥！差一点就被卷入空间乱流了，那时候就麻烦了。”
泽尔里奇的国字脸稍微正经起来了，显然，刚刚有些丢脸的遭遇让这位第二魔法使终于认真起来了。手中的宝石剑一指四季，
“平行世界干涉·次元颠倒！”
第八十章 颠倒无序的世界
“平行世界干涉·次元颠倒！”
随着泽尔里奇的言灵，魔法发动了。
没有声势浩大的解放气势，没有绚丽璀璨的光影效果，唯一出现的变化不过是宝石翁和四季消失在原地。显然，四季被拉进了泽尔里奇之前提及的“舞台”了。
有着三咲町灵脉作为能源的侵食固有结界·梦话花海并没有因为四季的消失而溃散，无尽的花朵一如既往地存在于此，沁人的花香扑鼻而来，明明花朵的数目多不胜数，花香却不会浓烈得呛人，反而似有若无，连香味的品类每时每刻都不尽相同。
说来好笑，橙子和荒耶宗莲苦心准备的类固有结界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便被四季的侵食固有结界所覆盖，同样的，四季精心准备的梦幻花海照样没发挥作用就被泽尔里奇强制性地拉近另一个世界。唯有持有第二法的泽尔里奇拥有者最高位的优先级方才笑到最后。
四季只觉得眼前一花，世界在飞快地更替，等到视野恢复的时候，自己所处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原本脚踏实地的四季如今身下空荡荡的，他正悬浮在半空中，并非使用了飘浮或者飞行魔术，而是这个空间的物理法则明显与外界不同，哪怕身处半空也不会发生落体运动——最浅显的体现便是，倒悬在四季头顶那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地，而且，倘若四季的感知没出错的话，那片大地正像太阳一样在天空转动，哪怕幅度极小，肉眼几不可见。
“这也太疯狂了吧？简直像在梦中一样。牛顿在这里肯定会泪流满面的……”
过于奇幻的场景让四季暂时忘了身体的不适轻声呢喃道。
天与地被魔法的力量颠倒了位置，不，不止天地，身体传来的比晕车强十倍百倍的眩晕恶心感让四季明白，周围的空间与原本的世界明显有着奇特而微妙的不同。
由于空间天赋的缘故，四季有着强悍的方向感与空间感知能力，然而此时，过于灵敏的感官在这片空间规则混乱的世界发生了强烈的不适应，四季现在的感觉就像被丢到洗衣机桶里以超快速度速转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昏呼呼的，身体的掌控程度恐怕比醉酒时还要慢好几个节拍。
“次元颠倒？根本就是无序空间吧……”
“哈哈！只是展开了新舞台而已，意外地有了收获啊？”泽尔里奇看着四季连站都快站不稳的样子，恶劣地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小哥你在空间方面如此有天赋，难怪受到的影响这么大。”
这个世界的空间在魔法的作用下彻底发生了错乱，上下左右的概念发生了絮乱，某些地方更是毫无秩序可言，倘若是普通人来到这个世界，最多便是认知与作用不同步，正常行动会出错，比如说向前伸出左手也许会变成向上举起左手。
然而四季不同，他能够感知自己周围的时空，混乱而无序的空间带来了方向感的彻底失衡，这种情况下，站都站不稳，更别提战斗了。
“哈啊……的确没想到，这个世界对我而言真的是恶意满满！”四季连回应都要微微喘息。
只要给四季一段时间，以他如今媲美幻想种的生存进化能力，很快便能适应扭曲的空间感，显而易见的是，宝石翁并不会给他时间。
“按理说作为前辈的我应该收回这片世界，或者等你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后才开战，可惜的是，那是别人的做法，我泽尔里奇的做法便是痛打落水狗！哈哈！”
“哈……”四季连回应的力气都懒得出了。
手中的宝石剑对准四季挥舞而出，如同万花镜般多姿多彩的刀刃发出璀璨的光芒，仅仅只是轻轻的挥动斩击，浓郁得近乎实质的魔力聚成光之洪流而喷射而出。空气在悲鸣，光芒在绽放，在巨大的魔炮面前，四季的身影很是渺小。
这是被称之为魔炮的技术，青子最喜欢使用的魔弹的升级版，仅仅是对魔力进行加工后发射出去。然而，当一次放出的魔力数量足够多时，仅仅是倚强凌弱便足以压垮对手。
『不可干涉之限界』！
无形的立场浮现在四季身边，完美地将他保护在内。如今四季的身体状况除了这个种族能力之后，根本无法对衔尾蛇之力进行精细的术式操作。
下一秒，光之洪流便淹没了他。
“刚刚那个结界是什么来着？那种一闪而过崇高感……真是有趣，看样子小哥的底牌不止一个啊！不愧是不曾出现过的第六法魔法使，身份真是神秘……”
以四季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显然是根本无法施展魔术的，那么会是什么呢，魔术礼装？超能力？
左手摩挲着胡子，泽尔里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作为第二魔法使，能够穿梭平行世界的他可以说是见多识广，纵然历数他去过的平行世界，亦从未听过说有第六法这回事。
光之洪流褪去。耀眼的华光退散，露出了毫发无损的四季。不止如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四季的状况比之前明显要好得多。这是立场本身便是虚空衔尾蛇隔绝外界干涉的绝对防御，暂时屏蔽了周围空间感知的四季总觉得到了喘息机会。
“嗯？看样子，小哥的结界还另有他用啊！”
泽尔里奇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追击，眼前的第六魔法使神秘程度超乎他的预料，他更好奇了。
“终于复活了！”四季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泽尔里奇：“为什么不趁机攻击呢？刚刚的魔炮对你来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吧？”
作为第二法的拥有者，泽尔里奇能够开辟沟通平行世界的通道，并从中得到并使用可谓之无限的平行世界的大源魔力。最疯狂的一次战绩便是展开无尽次元魔炮将朱月的『月落之渊』破灭。
“见小哥秘密这么多，忍不住好奇想多问几个问题。”泽尔里奇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想法，同样没有一丝刚刚发动足以致命魔炮的愧疚感。
“正好，我也有事想拜托第二魔法使你！”趁着短暂的休战机会，四季同样想起了一件事。
“哦？说吧！什么事需要老朽帮忙？”
“呐，魔法使前辈你去过时间线处于未来的平行世界的吧？”
“没错！除去那盖亚死去，人类濒临灭绝的钢之大地无法触及，其他的时间线我都跑过……”泽尔里奇点头，“小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很简单啊，帮我购买一些‘精神食粮’如何？”四季叹了口气，“如今时间线的娱乐太落后了，距离二十一世纪还有十年，实在太久了……”
“……”
第八十一章 姐妹之间的战斗
在四季被泽尔里奇拉进次元颠倒的空间后，留在原地的苍崎姐妹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险恶起来。
看着神态悠然的姐姐，青子双手抱胸：“既然都走了，还要回来干嘛！”
“呵，毕竟是我执着了十几年并为之付出代价的东西，倘若继承者有着四季那样的才能与天赋的话，甘拜下风的我自然没脸回来，然而，看看你，青子，这两年来有多少的长进？”
橙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被冰冷的笑容所代替。
“破坏，破坏，除了破坏，你还会什么呢？苍崎家的魔法该不会就是破坏的魔法吧？”
“那种东西谁知道呢……”青子眼睛微微眯起：“虽然不清楚祖父为什么会让我继承魔法，不过，我既然决定成为苍崎家的继承人，那就不会后退！”
“说得好听，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决定成为魔术师了，却依旧迷恋在普通人的生活中，连这种程度的觉悟都没有，真是天真的想法！输给你这种半吊子，你让我怎么能够甘心？”
“啧……”被戮到痛处的青子没了反驳的话语。
有珠说过同样的话。看似维持着表面的学园生活与魔术师生活的平衡与折衷，实际上仅仅是青子对自己普通人身份的坚持，在正统的魔术师看来却是不上不下的半吊子，毕竟他们信奉的是“普通人的伦理道德会成为魔术师的桎梏”。
看到青子的窘况，橙子带着愉悦的微笑继续撩拨：“更何况，姐姐抢妹妹的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要不是结束之后，我便前往那『』之中，不再回来，就算是浅神和有珠我都会从你身边抢走，明明都是和我先认识的，结果却站在你那边，我呀，可是会嫉妒的……”
“你的性格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恶劣！”被橙子提及从小被欺负的历史，青子的脸色全黑了，“有珠和四季就是因为如此才离开你的！”
“啧！闲话少说，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战了。青子，没有了浅神和有珠的保护，现在的你面对我完全没有胜算。”
橙子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收了起来，茶红色的眼眸满是冰冷之色，她下了最后通牒，同时亦是最后的忠告。
“抱着必死的觉悟使用魔法吧！让我看看苍崎家魔法的本体，不然的话，你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的。”
“别太小看人了！”
哪怕知道自己没有胜算，然而这并非自己放弃的理由。名为“苍崎青子”的少女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一词。
调动体内的魔力，注入右手的魔术刻印中，蓝色光芒从中绽放而起，刻印如同得到汽油的发动机般启动，在青子的右臂上形成了一个如左轮手枪弹巢般的魔法阵，缓缓转动，近三十颗蓝色魔弹有序而精密地填充在魔法阵中，这是弹药。
“没用的！这种程度的魔弹哪怕再来一百个也无法对我产生威胁。”橙子没有动作，任由青子发动了自己的魔术。
青子没有说话，事实上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回发动魔弹的数量比她之前的极限起码增加了一倍！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地好，大源魔力轻易地被调动，不，与其说是自己的调动，不如说是随着自己的意念而行动。
‘是因为四季留下的这片花海吗？’
哪怕作为魔术师的能力只是新手，然而青子依旧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本能的辅助与加成。虽然无法像四季一般随手发动大魔术级别的术式，不过足够了！
‘有着你们的支持，我怎么可能输！’
心情前所未有地激昂，青子扬起自己的右臂对准橙子，扣下了扳机，三十颗的蓝色魔弹“嗖”的一声发射了出去。如流星雨般美丽的魔弹在空中划过一条条光带，如飞燕归巢般朝着橙子袭去。
没必要去看结果，青子开启了昨天有珠担心她安全而暂时借给她的童话使魔，姣好的身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雾气遮挡住一般。接着，青子开始了自己的大魔术准备，这是她目前所掌握的最强术式！
“不错嘛，青子，两年时间便能够成长到这种地步，虽然有着魔术刻印的缘故，但对你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成绩了。不过，仅靠这个的话，可是打不倒我的哦！”
魔弹袭来，橙子依旧有闲情称赞青子的魔术。她面前淡黄色的光芒大盛，接着一枚大型凸面镜外形的水晶物质化后悬浮在她的身前。这是卢恩石，蕴含着强大的魔力量。这才是北欧巨人的伟业，是橙子对魔术协会修复、分生的“原始卢恩”的复制品。
不同魔力碰撞产生了刺眼的光芒，以符文石为界，一边淡黄一边天蓝。可惜，不到一秒时间，蓝色的光芒便敛去，露出了橙子的身影。她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青子的表演，显然刚刚的魔弹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终于，橙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开启了自己的反击。右手的食指对着青子一指：“Gandr一击！”
作为符文使，脱胎于卢恩的Gandr攻击橙子自然会使用。数道红色光束从橙子的食指射向青子。既然无法辨别出真身，那么就同时攻击了。
红色光束穿透迷雾，却没有奏效，能够遮挡身影和扰乱魔力气息的白雾成了青子最好的掩护。
“跑开了？”
橙子也不在意，在虚空中刻写起卢恩符文，这才是她最擅长的攻伐魔术。
迷雾中，青子从来没如此觉得自己的状态如此之好，魔术回路运转、魔力的填充效率、数秘文魔法阵的运行、充裕的魔力，暴风雨般的魔术工程正以青子平时无法做到的速度进行着。这不是刚刚的通过魔术刻印简略化咏唱的魔弹，而是实实在在的三工程魔力压缩的魔弹。
青子右手的蓝光越来越盛，这是魔力满溢的光辉。单单把这些青色的以太魔力简单地发射出去，便可以产生十吨的冲击力。现在青子利用魔术刻印对这些以太进行加工，形成的魔弹的威力相乘进行扫射的话，可以轻松地将一座楼座炸得粉碎。
这就是她这两年来魔术修习的成果！
第八十二章 有珠的报复
青子的大魔术最终没能成功发动，并非失败了，而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变故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战斗。
就在橙子和青子各自专心于施放自己的魔术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青子之前用以掩饰自己身形的白雾，早在魔弹碰撞到橙子护身的卢恩石时便产生了异动，一个异质的凶残存在正在苏醒。
“Ehtlaz（风）！”
橙子的卢恩魔术率先完成了，或者说，这是她暴风骤雨般的组合魔术的前奏。
随着虚空中刻画的卢恩符文发出耀眼的光芒，狂暴的烈风以橙子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刮去，强大的冲击力彻底将青子遮掩身影的迷雾吹散了。
明亮的蓝色光芒顿时浮现，那是青子发动大魔术时的动静。
‘麻烦了！再快一点！一点点就好！’
失去了掩护的青子抬头紧紧盯着橙子的后续动作，却意外发现了她背后的某种存在，顿时，脸上不由地露出错愕的神情，连手中的魔术都缓了缓。
“找到你了！这回看你往哪里……这是？！”
橙子的话还没说完，方才察觉了来自身后的某种凶恶存在的威胁，在战斗中，这是足以致命的失误。
没等橙子反应过来，在她身后无数张满是獠牙的嘴在突兀初出现的白雾中浮现，一口咬住了她，撕咬着吞了下去。鲜血四溅，断肢残骸掉落，这是凶兽进食的血腥一幕。
“呃啊！！！”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橙子终于明白了之前所没有察觉的异状。
‘原来如此，是这个固有结界针对人偶操作进行干扰，所以连感知和操纵都变得迟钝了吗？浅神还真的是手段繁多啊……’
伴随着这个念头，这个橙子的思维中断了。就这样，刚刚还在威风凛凛的符文使被蔷薇猎犬所吞噬。
“咔嚓……”
失去了主人魔力的支持，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卢恩石无可奈何地掉落在地上。
过于惊讶诧异的事实，让青子愣愣出神，甚至差点让脚下充斥着加工后狂暴魔力的魔法阵失控——要是这样死在自己的魔术失误中，那才叫冤枉和难看。
即将完成的大魔术·大月蚀，青子最终还是没能将魔力回收，只能朝着天空投射出去。湛蓝的光束闪耀在半空，轰鸣的能量洪流爆发而出，冲破天际，
“姐姐，就这样死了？！”
青子愣愣地呢喃道。
哪怕双方都抱着敌对的立场，哪怕刚才还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魔术战，然而看着橙子就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青子依旧受到了冲击，毕竟是自己相处十多年的姐姐。
青子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觉——难过？轻松？纠结？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便是最好的形容。
“没有，那不过是完成度极高的人偶，最多算是一个分身。”
有珠清冷悦耳的声音传来。不过，她的状况显然不怎么好，脸色苍白得近乎白纸，冷汗淋漓，仅仅是说话的功夫，便仿佛消耗了不少体力一般，不住地喘息。
“有珠？”青子赶紧跑了过去，扶起摇摇欲坠的有珠，“你没事吧？为什么这么虚弱？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珠炮弹般的疑问让有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青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也难怪，明明只是去学校一趟请假而已，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先是四季说有珠出事了，急匆匆地在大街上发动魔术，结果暗示魔术却遗漏了转校生，好不容易领着他回到家中，却发现离别离家四年的姐姐突然出现，没等青子平复心情，自己接管灵脉结界的节点却完全被拔除了，再接下来便是禁咒级别大魔术的接连登场——最后第二魔法使的出现已经无法让青子内心产生波动了。
哪怕到现在，好多事青子依旧一头雾水。
在青子的搀扶下，有珠在花丛中坐了下来，缓缓地为青子解释自己所了解的事情。
“没想到，有珠你差点就死了啊……来自幻想种的偷袭，的确是魔术师所无法抵抗的。……刚刚的姐姐居然是人偶？这已经和真实的人没多大区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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