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墨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浅神家并非魔道世家，退魔技艺亦非通过魔力实现，自然不会关心魔术回路的多寡强弱。
正常的魔道世家则是积累好几代的血统，让生下来的子孙们有较适合魔术的肉体，做过头的家族就像在做品种改良一样，增加生下小孩的魔术回路。
无奈之下，四季只能暂时停止魔道上的研习，毕竟魔术回路上的劣势太明显，转换的魔力驳杂且生成速度缓慢，这对战斗力影响太大。如同汽车缺少好汽油，自然无法完美运行。
当然，无法转换魔力，不代表四季没法行使神秘。
除了魔力，世界上依然有着其他的神秘之力，比如武者修习的气、阴阳师的灵力、萨满的咒力等等——虽然本质上都是以意志引导自身生命力与大源魔力的结合，但法门不同，产生的效果自然不同。
四季所修习的便是灵力。而现在，他就以这份力量行使着神秘，含有魔性韵律的咒文响起。
“临！不俱！”
空气为之一变。
随着咒文，原本无形无质的空气宛若凝固般变得沉重。这并非错觉，四季与浅神浩司之间的某种存在随着四季的咒文开始出现了变化。
“金刚！蛇蝎！”
地板上浮现出以四季为中心的线，在他的身周，一切流动都渐渐中断了，大气流动的种种现象密闭起来。从四季的脚下，延伸出三个圆形的纹样。守护着四季的三个细长的圆环相互重叠着一般浮现在地面和空气之间，酷似描绘行星轨迹的图形。
“哦？不赖！”浅神浩司感受着圆环囊括在内后变得沉重的身体，赞叹一声：“起码有荒耶的两三成水准了……虽然缺少契合的静止起源之力，不过将自己的超能力替代进去也算得上是想法不错！不过……“
“还是缺点火候！”
浅神浩司抬起手中的竹剑，淡淡的白金色荧光覆盖在剑身，随后毫无烟火之气地挥出，斩在面前的空间。
“撕拉！”
布匹般撕裂的声音出来，空气发出诡异的悲鸣。毫无疑问，某种存在被老人的竹剑砍断了，四季脚下崩坏的两个圆环便是实证。
不过四季需要的便是这个时机，在浅神浩司挥出竹剑同时，另一个咒文或者说自我暗示出现了：
“扭曲吧！”
第四章 空间操纵
“扭曲吧！”
并非是增强能力威力的咒文咏唱，而是对自我的暗示，让精神更集中、状态更完好，百分百甚至百分之百二十地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四季眼前的场景如同一幅布画被人扯了一角，整个画面都产生了错位。
这并非是视觉错觉，而是真真切切的空间错位，而造成这种哈哈镜般景象的便是四季的超能力——空间操纵。以这个能力对敌的话，来自空间的压迫和扭曲足以将作用范围内的大部分物体撕扯成破烂。
说来好笑，大概两年前觉醒异能之力后，四季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所拥有的是浅神家血脉偶尔会出现的超能力“扭曲”。然后就是顺着这个方向开发自己的超能力，以四季的才能，水到渠成地开发出各种以“扭曲之力”为核心的招式。
在这方面，原本被四季寄以厚望的浅神浩司却只能给予一些方向上的提示，原因很简单，觉醒了超能力的人在浅神家都不受待见——年轻时的浅神浩司同样没能例外。
直到一个多月前，他连记忆中浅上藤乃的“扭曲之魔眼”都能重现之后，意外出现了，浅神浩司否认了他的能力是浅神家的“扭曲”超能力。
“扭曲之魔眼虽然相当罕见，但浅神家并非没有出现过，起码老朽在近百年的人生中就见过两双，最重要的特征便是以视线开启回转轴，左眼为左回转，右眼为右回转，可扭曲注视的物体，但是你的眼睛明显不同，没有螺旋，最重要的是，同样是瞳术类的能力，你的能力和浅神家的扭曲之力作用方式明显不同……”
这就尴尬了……
四季仍然记得当时大爷爷说这些话时微妙的语气。明明连超能力的本质都搞错了，却依旧开发出类似的能力，简直像命运的玩笑一般。
也不能怪四季，作为浅神家的血脉后裔，觉醒了超能力，一般都只会认为是家传的扭曲，谁会想到是其他能力——在第一次不经碰触便把小刀弯曲后更是深信这一“事实”。
不得不说四季的天赋与才能真的很好，将这一能力开发得有模有样，以至于连两位老师都被骗过了。
察觉到自己弄了一个大乌龙后，四季才在两位老师的帮助下重新认知了自己的能力，那是相当罕见的“空间”。
“与其说是超能力，不如说起源之力。”——这是四季的第二位老师的评语。
如今，浅神浩司面对的便是四季的这份能力。
由于之前错误的认知，四季现在对能力的运用大多是通过空间的扭曲来达成杀伤敌人的目的，和浅神家的“扭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赖不赖！”浅神浩司哈哈一笑，已经挥出的竹剑散发出森然的白金色的色泽，也不收回，用力握紧剑柄，直接对着面前的空间挥舞出一道漂亮的月牙：“神月流·断水！”
这就是浅神浩司为了将自己的起源之力发挥到极致而创出的剑法，因为纯粹，所以强大。
如同热刀划过牛油般干脆利落，原本哈哈镜般的扭曲景象随着剑弧出现了一道裂痕，接着像镜子一样崩裂，在抑止力的作用下消散。
四季准备的杀招就这么被消弭一空。
四季并不意外，面对拿出了起源之力和真实剑道水准的大爷爷，他完全是被压着打，或者说，现在的浅神浩司完全是在给他喂招，不然直接对着四季本人来这么一道斩击，那他只能狼狈逃窜了。
“神月流·抽刀断水！”
浅神浩司提示般说出自己的招式名字。
事实上，并不用他提醒，四季作弊的天之启示已经让他明白接下来的处境，利器临身的森然感更让他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运起不怎么熟悉的空间移动立马后退三四米，逃出剑势的笼罩范围。
没等他喘息，两道白金色的剑斩瞬间划过四季的眼帘，在他的视网膜上残留下两道初升月牙般的白色印记。如果他还停在原地的话，肯定会被大卸八块，他半生不熟的六道结界绝对挡不住。
‘虽然危险，不过也算拉开距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
“扭曲吧！”
随着咒文的再度响起，四季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银白色，紧紧盯着浅神浩司，无形的空间之力在他的身边聚集，旋转，然后将笼罩在内的物体扭曲、破坏——这就是四季版本的“扭曲之魔眼”。
“神月流·流水无情！”
浅神浩司如同一把出鞘的神兵，锋芒毕露，让禁锢着他的无形力道一滞，接着，半圆形的剑痕一闪而过，他周围因为扭曲之力出现而变得朦胧的空间再度恢复清晰。显然，四季的攻势已经被破掉了。
这就是浅神浩司赖以成名的起源之力“斩断”，比之“切断”更霸道更不讲理。
“啧……”四季不爽地了砸了咂嘴，又和之前的训练一样，哪怕是使用了魔眼的攻击，结果依旧是一刀两断。
这时结局已经注定，四季的攻击无效，却又无法抵挡浅神浩司的剑斩，哪怕有着天之启示，落败也是早晚的事。
不，今天也许会不一样，因为这次四季更能跑了，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天之启示加上有着半生不熟的空间移动，勉强可以躲过浅神浩司的锋芒，应该吧？
最终结局并没有出现，浅神浩司的几次斩击被四季躲过之后，便收手了。
将身上锋芒毕露的气机缓缓收敛起来，又变回普通中年大叔的浅神浩司看着满头大汗的四季开口了：“不错不错，明白了自己能力的本质后小四季你的进步不小啊！”
“呼……还好吧！”心神消耗不小的四季连回应的声音都有些懒洋洋的。
浅神浩司也不在意，转头看向道场内附带的和式庭院。
如今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在大院中，栽种的樱花遍开，让这座古典的院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粉1色之中。庭院池塘中的添水滴答作响，让本就安静的道场更是空灵肃穆。
“……”
沉默半响，浅神浩司终于开口问道：“小四季，你真的决定要觉醒起源了？”
四季是穿越者,所以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型月世界的起源，他还有这和起源之力十分类似的超能力“空间”，更让他的起源状况混沌一片。
“是的！”四季脸色一正，说道：“我有预感，这对我有十分大的好处。”
四季还有一句话没说的是：‘说不定还能解开自己穿越的谜团……’
“呵，我倒是忘了你有天之启示这个作弊能力……”
浅神浩司无奈摇摇头，再度对这个不讲道理的能力无语了。
第五章 “四季”之名
“算了，小四季你既然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浅神浩司把双手收拢到袖子中，认真地看着四季告诫道：“小四季，你记住了，自己的心有多大，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如果哪天你觉得自己到此为止了，那不过是你自己给自己做出的限制罢了！”
这毫无疑问是浅神浩司的经验之谈。
四季皱了皱眉道：“字面上的理解明白了，但具体的体会就不懂了！”
浅神浩司也不在意，哈哈一下说道：“没事没事，你记住就行了！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呢！”
“知道了！”四季也不钻牛角尖，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转身看向庭院中盛放的樱花，浅神浩司沉吟了一会后问道：“既然想要觉醒起源了，那么你决定随荒耶一起去时计塔了？”
“是的，大爷爷！毕竟没办法使用魔力对现在的我的实力增长限制有些大了，时计塔作为魔术协会的本部应该有这方面的技术。”
四季的魔术回路只是普通人水准，并没有成为魔术师的资质。想改变这种状况，四季自己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单纯地移植魔术回路并不能解决问题，不然魔术家族也不用一代一代地进行血脉改良了。
虽然四季可以使用灵力作为替代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世界，魔力在适用性和泛用性上有着强大的优势。
如果四季肯静下心来打磨自身的技艺，在战力方面也许并不会逊色多少，然而他的目的是第三法·天之杯，这样的话，不修习魔术是不行的。
‘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虽然浅神浩司不愿多谈，但四季心中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位大爷爷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起源觉醒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便是强大的战力，对敌的利器，不小心便是反噬己身。
“斩断”毫无疑问是强大而霸道的起源，但同样给主人带来沉重的负担，特别是在浅神浩司年轻时并没有正确的运使方式下更是如此。
四季学习魔术的想法与目的，浅神浩司多少猜到了一些，虽然他不在意生死，不过心中倒是挺开心的。
“等你去了时计塔，估计要挺长时间才能见一面了。”浅神浩司有些感慨地说道：“雏鹰开始寻找自己的天空了啊……小四季也长大了呢！还记得当初给你起名字的时候还会尿床……”
“……”四季脸色立马僵硬起来。虽然那时候的他有自我意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并不妨碍他把这类事列入黑历史。
浅神浩司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笑容地问：“话说回来，小四季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来历么？”
“名字？”四季挑了挑眉，难道他的名字还有什么讲究？
“没错！这本来是继承浅神家的未来家主才能起的名字。不过小四季你觉醒了超能力，和家族的关系搞得这么僵，以后你如果想成为浅神家当家人会相当麻烦呢！”
“还有这么一回事……”四季很是诧异地问道：“之前的家主名字怎么不一致？”
“很简单啊，这是十多年前我们四大家族几个老家伙的一次聚会上所约定的，为下一代的当家人所起的名字。”浅神浩司笑嘻嘻地说道：“所以说，小四季，你以后如果碰到七夜、两仪和巫净家叫‘SHIKI’的人，应该就是未来家主没错！”
“……”四季一脸无语。
原本四季以为自己叫“SHIKI”，和式、志贵同音只是这名字比较大众化而已，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没记错的话，当时我选了‘四季’，寓意着四季更迭，轮转轮回；杀鬼七夜挑了‘志贵’，巫净老太婆得了‘色’，两仪老头最占便宜，他们家都是一人两名字，结果选了‘式’和‘织’。”
四季嘴角抽了抽：“都一把年纪了，你们还真会玩……”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人，但能和浅神浩司平辈相交的年纪肯定不会小。
浅神浩司呵呵一笑：“本来是想给所谓的‘退魔四大家族’找个退路的，不过后来谈崩了，话题自然也就歪了。”
“退路？”
“哼！日本退魔四大家族，好大的名气！”浅神浩司语气不屑地说道：“如今时代早不同了，交通便利，交流越来越方便，思想的传播自然也如此。外来者可不少。圣堂教会好歹还算好说话，死徒和魔术师多是些惹祸精，加上本土的神道教、佛教的人，这些都不是省油的灯。”
四季顿时明白了。
这些年教堂的数量可是持续增长的，魔术师数目同样如此，极东之地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分歧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不，准确地说，从一开始，这些人的立场便不相同，势如水火的死徒与圣堂教会，龌蹉从没停过的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然而，不管怎么说，圣堂教会、魔术协会、死徒议会，虽然内部各种麻烦事不断，但毫无疑问是型月世界最强大的三大组织。面对它们的成员，个人与其他组织或多或少有几分忌惮。
“所谓退魔家族的思想与形式，越来越不适应这年代了。现在几个家族看起来外表还算光鲜强大，勉强保持安定。不过在我看来，等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了，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小四季，你该不会认为你父母的袭击只是意外吧？”
四季瞳孔微微一缩，问道：“是试探？”
“没错！对某些人来说，退魔四大家族挺碍眼的。不过也没什么可憎恨的，世界本来就如此，弱肉强食，对我们这类出身更是如此，弱小即是罪。”浅神浩司语气平淡地说：“几十年后，如果所谓的四大家族都不存在了我也不奇怪……”
连自己生死都不在意的浅神浩司，对这些自然是无所谓了，不然也不会任由浅神家的人饲养混血种，这明显是取死之道。
虽然对所谓的家族并没有太多的实感，但不妨碍四季提出自己的疑问：“这样看着家族走向没落没问题吗？”
“小四季，你要记住，路是自己选的，不论对错，都要为之负责！更何况，老朽都一把年纪了，省得那些人说我跟他们争权。”随后，浅神浩司语气一变：“再说了，不是还有小四季你嘛，只要你不改姓，浅神家就依旧存在，到时候你多生几个孩子不就行了！”
“……”
第六章 荒耶宗莲
在浅神浩司的调笑声中，四季有些狼狈地从道场逃出来。现在是大爷爷不正经的时候，再说下去四季都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个未婚妻来……
平时修习完剑道之后大概是黄昏时候，剩下的时间便是四季自己安排，不过今天例外，因为按照约定，他要在晚上进行觉醒起源的仪式，这就需要去找他的第二位老师——荒耶宗莲。
说实话，要不是见到荒耶宗莲，四季也不会这么快便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型月，换一个说法就是，荒耶宗莲是四季第一个见到的“剧情人物”。
四季之所以能拜荒耶宗莲为师，自然不是他骨骼惊奇，天赋异禀，然后荒耶找上门要收徒的，而是浅神浩司在其中穿针引线。
虽说日本的修行界就这么大，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相识并成为好友并不奇怪。然而在四季却对自己的两个老师之间的关系感到疑惑，似好友又带着敌对，见面的时候打上一架都不意外。
四季曾经好奇地询问过他们两人，不过却没得出答案。
浅神浩司是哈哈一笑：“小四季，这可和‘现在’的我没关系，不过你跟着荒耶的话，以后迟早会知道的。”
面对这个问题，至于荒耶宗莲则是更干脆地沉默。
就这样，这几年四季就在两个关系微妙的老师身上学习各种知识与技艺。
一般情况下是在家族中随浅神浩司学习剑道以及心灵静修，每过几天便去找荒耶宗莲学结界术、人偶制作一类的知识，剩下的时间便是自己的自我研习时间。
偶尔会被浅神浩司带着出去“除魔”，——不止混血种、死徒这类人外，还有违背人伦底线的魔术师或杀人魔，也正是这些见过那些令人发指，超乎四季想象的画面，让四季迅速丢掉前世的平和天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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