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雷斯劳弗一跃跳过了前方两米宽的壕沟，踏上前方焦黑车厢的顶部，并用力将手中大剑贯在那残骸之上，冷冷地俯视前方，等待可能存在的回应。
这算是雇佣兵中诸多“黑话”中的一种，大意是这里由我罩着，宵小即刻让路。属于不太客气的打招呼方式。
如果对方同意，那么会有三短一长的口哨声响起；而如果对方依旧觉得自己优势很大，那就会直接跳出来，双方或是点到为止的过招、或是干脆见血。
然而雷斯劳弗等了几分钟，却既没有等到哨声，也没有见到跳出来不识抬举的蠢货。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雷斯劳弗阁下……”腓力提心吊胆地在下面小声喊，“您现在这是？”
“先下主路，列阵，”雷斯劳弗朝后面挥了挥手，“这个不需要我教你们吧？”
像这种商队所谓的列阵，并非是护卫排成一列严阵以待，而是将各种车厢和大、重货物排列围成一圈，众人以此为掩体守备的“龟缩阵型”。事实上在每晚休息的时候，商队都会采取这种策略，只不过这次还要更严肃一些而已。
“老雷，要不要我给他们唱一段？”黛西小心翼翼地绕过那道壕沟，从旁边转了过来，“说不定他们看到有个施法者就撤了？”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应该撤退了，”雇佣兵蹙眉，看了看天空上那些正在渐渐开始泛红泛黄的云朵，“我比较担心的是，不是‘同行’。”
“爱德华，你们在此戒备，一个小时为期限，我和黛西去前面看一看，如果没有什么情况的话就重归大道，加速离开这里。”雷斯劳弗吩咐下方的孩子，“如果有情况黛西会用琴声或歌声传递消息给你们，在那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雷斯劳弗，我需要去吗？”贝拉从后面赶了上来，“我让安妮他们不要露面，防止是针对她的埋伏。”
“你做得很多，继续跟冯达尔和她在一起就好。我和黛西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了，”雷斯劳弗想了想，又补充道，“把黑爪放出来，这些天它只有睡前才出来透气，都要发霉了。”
贝拉应声而去，很快，一头体长三米的爬行动物便飞快地从商队后方飞奔而来，轻轻一跃跳过了那壕沟和残骸障碍，落到了雷斯劳弗前面。
它摇摆着身子向雷斯劳弗表示想念和亲昵，但仅仅几秒之后，黑爪便停止了这个动作。恐怖的蜥蜴蹲下身子，歪头看向道路延伸的远方，随着几声低沉的咕噜声从它的喉咙里响起，恐爪龙浑身毛发乍立起来，那带有致命钩爪的后足也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危险。在空气中，人类难以辨识的死亡气息轻飘飘地从远方随风而来，钻入了黑爪的鼻腔。
第198章 断路尽头
“嘎啊——”
黑爪立刻怪叫了一声，作势要向前冲去，却在迈出两步后又停了下来，期盼地看着雷斯劳弗和黛西。
就算不是德鲁伊，任何人也都能轻而易举地看懂它是什么意思。
“带路，”雷斯劳弗和黛西连忙跟上，两人一龙一前两后地沿着道路向下径直追了过去。
路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迹和尸体，不过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地，一个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这是一个活人，身穿皮甲、套着兜帽，不过他手里拖在地上的那个却并非如此。
“什、什么人！”那人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陌生人，顿时便被吓了一跳，而更加令他感到惊悚的，则是那头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这又是——”
恐爪龙完全没有给他机会，在其开口的一瞬间便猛扑而去，那人刚刚来得及丢下手中的尸体，便被那其一根利爪当胸劈中，锥形的脑袋尖牙探出，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其仅仅一个照面，便和他刚刚拖拽的事物做了同类。
“干得利落，”雷斯劳弗非常赞赏这种效率，“美中不足的是咱们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来了。”
“但他的尸体还是可以说话的——别看我，这上面画着这么显眼的符号欸！老雷你肯定能过个什么检定吧！”黛西指着地上的尸体，“我还没学会怎么让死者开口呢，那可是三环法术，想要用音乐驱动它要复杂得多……”
雷斯劳弗任由黛西在一旁唠唠叨叨，俯下身去查看那两具尸首。还冒着热气的这个不过是一名寻常的西伊纳萨斯人，本身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只是打扮的像是个贼，在他的衣襟上，雷斯劳弗找到了一个由圆圈和螺旋组成的符号，五条扭曲的线条从五个方向向外伸展，看起来像是儿童涂鸦的太阳。
另一具尸体的衣服上画着的，则像是某个家族的族徽。
“不行，太含糊了，”雷斯劳弗站起身来，“几个简笔画能看出什么来？我没见过这些，两个都没有。”
“其实，也不一定是现成的符号，”黛西打量着血泊中的两具死尸，忽然开口道，“老雷，你觉不觉得，先死的这个看起来反而更干净一些？”
“更干净？那怎么可能……”雷斯劳弗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在凝神对比后，却发现黛西所言似乎并非毫无道理，“如果忽视掉他身上新染的血迹的话——但这不可能。”
这是同样不是一个“寿终正寝”的人，其扭曲的面部证实了这点，既然如此的话，他理应是被鲜血洗过两次才对——更早一次是他自己的。
“但是并没有，有人在这两次中间又给他洗了一遍，至少是整理了一下‘遗容遗表’，”黛西探出靴子提了提那个戴着兜帽的尸体，“但肯定不是他，不然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把人拖在地上走。”
“问题是他要把人拖到哪里去呢？”雷斯劳弗不由得困惑了起来，“这伙人和烧毁车厢的应该是同一批，但强盗要么要钱要么要人，我从来没见过两个都不要，却在这里摆弄尸体的。”
“除非是死灵法——”黛西脱口而出，这个猜测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在大道上？！”
“搞不好还真让你给猜中了！”雷斯劳弗一拍身边的黑爪，“去，从道路下面潜过去，咱们得看看怎么个事！”
如果要给雇佣兵不希望碰到的敌人排个号的话，各种死而复生的怪物绝对名列榜首——它们既难缠又致命，而最重要的问题在于，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大战并最终获得胜利，雷斯劳弗都无法不提醒自己，那些都是早就死了一遍的存在！他在这样的战斗中什么都得不到！
但至少……召唤这些亡灵的始作俑者还是活的，大多数情况下是。雷斯劳弗如此安慰自己，并迅速带着黛西翻下了道路。
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已经不仅仅只有黑爪能闻到了。在道路下面，两人也看到了些许断臂残肢和破损的武器，即便不露头查看路面上的情况，他们也可以想象上面是怎样的残酷场景。而随着黑爪一次刻意的驻足后，雷斯劳弗和黛西都尽可能地放慢了脚步。
野兽的直觉和感官还是值得相信的，做下这一切的人，恐怕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了。
“兰恩去了多久了？”
忽然间，上方传来了一声问话，雷斯劳弗连忙按住了有些冒失的黛西，驻足静听。
“有个十来分钟了吧，按理说该回来了，”另一个声音应该是个女人，听不出年龄，嗓子里像是含了口痰液，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我就让他做这一件事、只此一件事而已！昨天晚上突袭的时候他连弓弦都没有拉开！”
“别是迷路的吧，”第一个声音嘲讽道，“在这连岔路都没有的道上？”
“人类就是靠不住的，算了吧，”另一个音调同样粗野的男性开了腔，“听到没有？我就是在说你们——都他妈的手脚麻利点儿！”
“我去看看吧，把那具尸体递给我，”那女性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有什么难的，在这段路上每隔一段距离放具尸体，直到另一端而已——我都不指望能够距离完全一样！”
“但理论上来说是应该等距的，仪式书上是这么写着，”最开头的那个家伙试图纠正同伴的疏忽，但自己先放弃了，“但算了吧，谁在乎呢？连车厢里的那个都觉得没问题。”
“所以我就说了，人类就是靠不住，算了吧，”那粗野的男声啐了一口，“是他为咱们氏族办事，又不是咱们听命于他，反正不成功找他的麻烦就是了。”
“阿卡拉，你去走一趟吧，把剩下的尸体铺好。要是看到那个兰恩，再顺道把他领回来。毕竟那家伙是车厢里那个的学徒，虽然连他老师自己都看不上他就是了。”
“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吧，”忽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寒冷了一些，干瘪而冷漠的噪声回响在空旷的荒野间，“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所以你们还是少些抱怨、多做点实事。”
“而且……”
当这个单词出现在空气中时，雷斯劳弗明显地注意到，身旁的恐爪龙忽然哆嗦了一下。
“……别把我和人类混为一谈，论‘含龙量’，我可比你们这些龙裔要高多了。”
第199章 “龙指”菲德尔
龙……
黛西认为自己已经猜到了上面究竟是什么，然而对方刚才的话语却让她不敢出声，只能瞪着眼睛望向雷斯劳弗，试图看雇佣兵的眼色行事。
——这也太难了！
雷斯劳弗看黛西的表情，就大概清楚了怎么回事，正好省去了他对着空气做手语的无用功。随着头顶上方，路面上一阵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雷斯劳弗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从刚才说话的几个人的声源位置判断，最后那个人应该是在更前方的位置。在那里，壕沟两侧同样堆满了土石，看来这票人是“截取”了一段道路，试图在这一段上面做些文章。
如果不想因为避一时锋芒，而之后数天甚至数个星期内都要在荒原上和“来历不明”的怪物斗智斗勇，最好现在就将这些人解决掉。而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最保险的办法无疑是先干掉那个疑似施法者的家伙。
其余的人中就算有施法者，水平想来也会更次一些，那个法师学徒又被黑爪杀了，只要再解决其老师，剩下的就都是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算雷斯劳弗再怎么小心谨慎，他却还是低估了那人对局势的掌控性。仅仅是在他迈出第五步的时候，那干瘪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我奉劝你们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之所以我对你们外面没有更多要求，是因为我这里需要进行极其细致的操作来挽回这一点！离我的车厢远点！”
“没有人接近你的车厢，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先前的一名龙裔立刻高声喊道，“你可别想把什么都赖在我们头上！”
一声冷哼之后，那边就没了下文，可雷斯劳弗却也不敢再继续向前半步。他目测和心算着他此刻与那人可能的距离，在这个位置，就算他冲出来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挥剑砍到那人之前，对方也可能会放出一到两个法术。而这是雷斯劳弗所不能接受的。
最近几个月来他和施法者没少交手，这群家伙只要逮到一个空隙，就会变得比鳗鱼还要滑溜，再想抓住他们可就不太容易了。
这看起来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因为雷斯劳弗并没有将手中大剑丢出去之外的远程攻击手段，黛西虽然可以用法术来支援，但诗人弹琴的动静算不得小，那会让突袭的行动变成正面强攻，现在他们的人手还是稍有不足的。
但如果就此退去从长计议，依旧可能会被察觉。
正当雷斯劳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时，忽然之间，一声惊叫从他们来时的路上响了起来——是那个雌性的龙裔！
“出事了！”“看来兰恩也是！”这声尖叫像是打开了阀门，道路上顿时便乱作了一团。脚步声、武器摩擦撞击声和喊叫斥骂声连成了一片，将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淹没了过去。
紧接着，又一声巨响将整段路面都震得晃了三晃，哪怕是在这里，雷斯劳弗和黛西也能感受到那波及而来的灼热气浪。愤怒的喊声从紧急调整了位置的雷斯劳弗头顶响起，那个自称“含龙量”比龙裔多的施法者被惊动了。
“什么人？！”一团奥术的辉光照亮在雷斯劳弗和黛西两人的头顶，但此刻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你搞砸了我的灵药！你将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应该付出代价的人是你！”
仅仅是听声音，吟游诗人也能猜到那应该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性，而且她的脾气应该很不好——因为在那短短几个单词之间和之后，她听到了不少含妈量极高的有力短语。
“‘龙指’菲德尔，你和达尔丹朱利恩氏族的罪行已被联盟察觉！立刻投降，回去接受审判和制裁，否则，你们将会迎接‘法鳞四友’的怒火！”
“不过是四个连鳞片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读了几本游侠故事，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如果雷斯劳弗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干瘪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龙指”了，“看在你们也有真龙血脉的份上，我之前饶了你们一回，没想到你们还敢回来！你们可知会是什么下场？”
“就是如同，这里这些人的下场么……”在先前那个突然半路杀出来的“友军”之后，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好。”
寒冷的气息在下一秒取代了灼热的高温，朝着断路之上铺展开来，而紧随其后的，竟又有一道闪电砸落在了道路之上，不同属性的奥术能量顿时在这一片区域肆虐开来，变得混乱无序而危险。
仅从那龙指菲德尔飞快的吟唱声中也可以推断出，面对三个施法者的围攻，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阿比莱兹！你和联盟的人都是一群蠢货！”那是一个龙裔的声音，所指的对象想来是其如今的对手之一，“古老的预言即将实现，龙裔即将赢得阳光下的土地！联盟里的那些老古董裹足不前并不值得意外，但你们，你们这些真正拥有龙族血脉的同胞怎能也看不清楚形势？！”
“恰恰相反，我们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之前没有出现的声音，飞一样的语速听着就让人畅快，“你们残暴不仁的愚行只会如同风暴般将所有的未来摧毁，只剩下绝望的断壁残垣！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要阻止你们！”
“看看你们做的一切吧，这些尸体！你们残杀了商队、负责修缮道路的人员和前来调查的冒险者队伍！而这一切都只是你们那恐怖阴谋的一小部分而已！告诉我，你们究竟还要重复多少次才会收手？还要牺牲多少生命才会——呃啊！”
整个区域在一瞬间闪耀起了夺目的白光，而那伴随着一声惊呼，菲德尔重新拿回了话语权。
“古老的预言终将实现，巨龙会重新君临大地、天空与海洋，”“龙指”收回手来，冷冷地瞥向那生死未卜的蓝色龙裔，“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哪怕是十万、百万条生命——区区几十人又算得了什么！”
第200章 头奖
“小心你的言行，你已经和龙后很接近了！”
芙拉希斯·闪砾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她的胸口焦黑了一大片，哪怕拥有蓝龙的血脉之力，自身就可以操纵闪电，这头年轻的蓝龙裔也无法抵挡龙指菲德尔的高强法术。
几尽失去战斗力的她只得迅速退出最中心的战斗区域，那些追随菲德尔或与其合作的敌人看准了闪砾的朋友们无法顾及到她的时机，想要先一步将她击溃，而已经用尽了几乎所有强力法术的她却只能挥动手中的迅捷剑勉力支撑，尽可能不为朋友们造成更多的负担。
然而局势并非仅仅不利于她一人，阿比莱兹·烬冕、艾萨西诺·霜骸和妥可沁琳·毒翼也都开始有了溃败的倾向。尽管他们在施法者的人数上占据优势，但菲德尔的一个法术，往往需要她们数次施法才能抵消其影响。如此一来，她们的溃败几乎是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的。
“吼——”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敌人，闪砾张开嘴巴，朝着前方呼出一道声势浩大的闪电吐息，她的朋友们也纷纷效仿，火焰、冰霜和毒素按照一定的顺序交替喷出，在路面之上掀起了又一阵风暴。
“我什么时候也能打得这么激烈啊……”而在如此恶战的下方，黛西却还被雷斯劳弗死死地按在原地，不许她稍有异动，“老雷，咱们快出去帮忙吧！光听这响动就知道那几位撑不住了啊！”
“难得有法师顶上去，”雷斯劳弗摇了摇头，“你觉得这个龙指菲德尔，比咱们之前碰到的那个埃顿如何？”
“这……我都没看到他有什么法术，也不好判断啊，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就说直觉。”雷斯劳弗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听着是……更强，”黛西想了想，“直觉错了别怪我啊：最开始的那声响动，我认为是那个按着‘秘银五侠’起名的‘法鳞四友’释放了一个火球术，除非她们脑子比黑爪还小，不然至少每个人都还有一个三环法术，而菲尔德居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跟她们对波……嘶。”
“老雷，”黛西在倒抽冷气的同时不由得有些惊悚地看向雷斯劳弗，“你该不会是打算让她们拼死在这里，然后再出去捡人头吧？咱们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地道，毕竟——”
“帕特里克在的时候，我有让他一个人冲上去送死过？”“那没有。”
“这次我也不会，那没意义，”雇佣兵耸了耸肩，“但我不是医疗兵，只负责让人死不负责让人活，如果她们没活下来，我也没有办法。”
“那咱们现在这是……”“等。”
雷斯劳弗眯起眼睛，看向来时的路径：“这么大的动静，我能按的住你，可按不住他们。”
黛西想了一下他们是谁：“老雷！你把安妮他们也都给坑进来了？！”
“坑边蹭蹭不进去，”雷斯劳弗霍然起身，“我看到贝拉了，准备动手！”
黛西抬眼望去，果不其然，已经昏暗的天边，一只巨鹰正展翼冲着这边迅速接近。“需要我做什么？”
“就在这里。”雷斯劳弗的身高很容易就能看到道路上方的情况，“别动、不要施法，就等着，拿好你的琴。”
不施法，拿琴干什么……？黛西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她还能给那个菲德尔一马特琴不成？在这里？
“黑爪，从后面过去，”雷斯劳弗迅速给恐爪龙打手势，“埋伏好，明白吧。”
这头野兽究竟听懂了多少有待商榷，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看完了雷斯劳弗的手势后它灵巧地向着断路的末端疾驰而去，并在最后辅以强而有力的一跃。
而雷斯劳弗则就在此处，翻身重新踏上了道路。
附近的一只龙裔猝不及防地和雷斯劳弗撞了个正着，还不等他发出“兰恩之问”，都卜勒的双手大剑便已经搂头盖顶地砸了过去，区区鳞片哪里守得住主人的性命，那龙裔立刻无头地栽倒在了地上。
“有人从侧面来了，拦住他！”龙指菲德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雷斯劳弗的到来，连忙指挥人手放弃对那四个施法者进行最后的围杀，转而支援他的侧面。
他必须集中精力应付所谓“法鳞四友”的法术，没有空闲的舌头和手施展额外的防御来阻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还不止呢！”天空之中，那腾空而至的巨鹰突然化作一个红发女郎，只见她双手挥出，蓝绿色的妖异光立刻笼罩了菲德尔，让他在入夜时分成为了战场上最醒目的靶子。“爱德华，看你的了！”
“烧蚀一切吧，无焰之箭！”一道全无反光的强酸箭应声穿过黑暗，菲德尔哪里料到今天这里居然还会冒出两个施法者？一着不慎，当场便被洞穿的左臂。强烈的灼烧感痛的他大叫了起来，转头便向那暂时作为他实验工房的废弃车厢跑去。
“别跑！快拦住他！”德鲁伊妖火的光照下，众人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红鳞龙裔急声喊道，“那里肯定有他的仪式场！”
然而让阿比莱兹·烬冕没想到的是，就在龙指即将一头扎进他的“堡垒”的前一刻，一头长达三米的双足巨兽突然从那车厢之后跳了出来，抬起后腿，便向菲德尔的头部踢击而去！
“啊呀！”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之中，敌人竟然还有埋伏，漫说菲德尔几乎被骇得跌倒在地，就连其他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到底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菲德尔几乎记不得上次这般狼狈地在地上打滚求生是什么时候了，但此刻他已经无暇再作多想，当他用余光瞥见道路边缘竟然有一片无人的空处时，他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原地，闪身出现在了道路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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