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第122章 坐骑的反击
雷斯劳弗几人当然不会知道那个小小追踪者的存在，此刻的他们距离卡罗丘克还尚有一段距离，但文明的战火却已经烧到了荒野之中。
一行人伏在土坡后，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探头观察前方，在那里，两伙打着不同旗帜的人马正在混乱地相互厮杀着。这场争斗的规模和玛瑞克、魁格两位侯爵之间的较量无法相提并论，其中绝大多数所谓的“士兵”都不过是农夫而已，有鞋穿的都没有几个，更别提骑马的了。
“怎么这里也在打仗？”安格丽塔皱着眉头，“我欣木城的伯爵没有参与其中，我以为再往西就更不会有贵族对这个感兴趣了。”
“你就这么对咱们的‘陛下’没有信心？”雷斯劳弗似笑非笑地问，“这里虽然已经很偏了，但说不定还是有忠臣呢。”
“我是对他的金币没信心，”公主殿下哼了一声，“而且就算这里有拥护他的贵族，那兰斯大公的追随者又是从哪儿来的呢？他的影响力总不可能会一直到这里来吧。”
“但帝国金币的影响力可以，”冯达尔接口道，“要是一个领主知道自己的邻居准备出远门，而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以后收到的金币都薄上三分之二，不打起来才是怪事吧。”
“哦，你们快看，那个骑马的要被草叉给捅下来了！”贝拉对金币什么的不大关心，她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一群老农将一个骑手团团围住，胡乱地挥舞草叉乱戳。
这种毫无章法的进攻和粗劣的武器单打独斗的话，很难对一位全副武装的骑手造成困扰，但数量一旦多起来，马上的人也招架不住，只见一把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叉子刺入了其胯下战马的后腿，那生物吃痛，后蹄高高扬起，在踢翻了好几个农民的同时，也将背上的骑手给掀翻了下来。
“哎呀，打人啊！欺负马算什么本事！”德鲁伊立刻就不愿意了，低声咒骂了起来，“马做错什么了？！”
“他们不敢真的伤人的，”雷斯劳弗指了指那落马后被团团围住的骑手，“看到了吗？那不是普通的骑兵，可能是一名骑士。一群农民怎么敢伤害贵族老爷？最多只是‘俘虏’而已。就算是伤了那匹马，也是要赔钱的。”
当然不是由这些农民直接赔钱，这笔金币会折算进战后的赎金里面，被俘的骑士可以用更少的钱换取自己的自由，而收钱的那位老爷在这上面少赚了，自然就要从治下的农民身上刮回来。
这和那些更有钱的贵族雇佣战团为自己服务的战斗略有不同，尽管雷斯劳弗在服役的时候也会被要求尽可能不要伤害“高贵的”老爷们，但混战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雇佣兵来自天南海北，事后就算想找凶手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至于要求战团赔偿？佣兵不趁着战事抢劫就是好消息了，赔偿？
“看起来好像是结束了，”黛西瞧见随着那骑士的落马被擒，战斗的激烈程度迅速地降了下去，毕竟其中有坐骑的也不过两三人而已，想必这就是全部的指挥者了，“这算什么，村口械斗吗？”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雇佣兵倒是觉得诗人是在少见多怪，“放着可以随便砍杀的农民不用，几个骑士老爷出来决斗？”
“再等等吧，他们把咱们的路给拦上了，正好休息一会儿。等他们散了还要继续赶路。”
或许是不久前的几次战斗养刁了胃口，雇佣兵对于这种程度的场面提不起什么兴趣，很快便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其他人大多也都失去了兴趣，只剩下好奇的吟游诗人和心疼那匹战马的德鲁伊还在继续关注。
情况和雷斯劳弗所料的差不太多，随着那骑士的落马被擒，两拨人很快便被分开，双方的首领凑到一起，估计是在讨论赔款赎金一类的问题，但就在一切好像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的时候，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只见其中一名骑士坐下的战马突然扬起了前蹄，朝着那被俘站在地上的骑士面门踢去，后者也算反应迅速，立刻趴在了地上躲过了这险恶的突袭，然而还不等他起身，不再属于马的阴影便笼罩了他的全身，粗糙的兽踢将全身的重量都踩在了那骑士的背上，将他顷刻间踏作了一滩烂泥！
“马变成犀牛了！”黛西惊恐地摇晃着旁边雷斯劳弗的肩膀，“出大事啦！”
“那是德鲁伊！”贝拉的反应则更快一些，整个人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快去救人，那几匹马也都是人变的！”
这边的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而身处其中的那些骑士和农民则更是愕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坐下的战马纷纷变化成各种猛兽，反过来伤害骑在他们身上的人，而那些老农中也同样存在着异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武器刺入了身边普通人的身体，然后迅速变身成了各自的荒野形态，开始了屠杀！
“这是怎么回事！”雷斯劳弗仅比贝拉慢两步冲入了混乱的人群之中，只不过和德鲁伊不同的是，他并没选择去救人，而是直奔那些“动物”而去，尽管那被帕特里克斩损的盔甲上未修补的裂口触目惊心，但却不会对他有任何不便——这些动物几乎无法突破巨剑的攻击范围，更别说将爪子和牙齿加诸于雇佣兵的身上了。
“我怎么会知道！”贝拉狼狈地扑倒一个农民，使其免于被鹿角刺穿，“但他们肯定不是我们静溪结社的！我怀疑他们来自‘归还者’，最激进的德鲁伊群体！”
同时也是最臭名昭著的。
“让开，姐妹！”那刚刚还试图继续攻击贝拉的巨鹿停下鹿蹄，变化成一个脸上涂抹泥泞花纹的男人模样，表情阴冷地看着贝拉，“没想到你们静溪结社来得这么快，但你们什么都阻止不了，你不能违抗荒野的意志！”
“你放屁！”贝拉一跃而起，地面上的草皮在她力量的牵引下疯长而起，朝着那人的脚下缠去，“自然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123章 归还者
“纠缠术？萌芽而已。”
面对贝拉的法术，那男人冷笑了，手中掷出一团烈火，将那魔法催生而出的藤蔓焚烧殆尽：“你能懂什么？赶紧滚开，不然就你也一块要死在这里！”
“你休想！”当那德鲁伊抄起手中短棒直冲贝拉的时候，一把战锤横拦而来，将他的攻击挡住，“德鲁伊的位阶循环如同四季，你将萌芽当成了初级本身便是背弃了信条！”
安格丽塔双手握住锤柄，枭熊首的锤头在德鲁伊短棒上绕过一周，险而又险地化去了比她大得多的力道：“你想要杀了她？！你刚才还叫她‘姐妹’！”
“异端比你这种人更该死！”见突袭不成，德鲁伊立刻便重新变身了巨鹿的模样，“她还竟敢向你们传播那愚昧的思想？很好，你们今天可以一起死了！”
贝拉手中飞石连弹，带着安格丽塔迅速和对方拉开距离，但已经重新变成野兽的德鲁伊皮糙肉厚，贝拉的攻击只能对他造成些许困扰而已，只见巨鹿前蹄刨动，仅仅是简单地将鹿角对准她们后，便朝着两人猛冲而来！
眼见难以抵抗，贝拉立刻也进入了荒野形态，变作一头巨蜥扬起上半身，用爪子抵住了那对硕大的鹿角，而安格丽塔则在那四条危险的蹄子间小心翼翼地躲闪，尝试敲击那些相对脆弱的关节。
在远处，一阵激昂的乐声裹挟着魔力注入安格丽塔的体内，两名尝试打断诗人施法的德鲁伊被矮人一个人强行拦下。而除去这些，以及几个仍在追杀那些农民和骑士的德鲁伊之外，其他人则统统被雷斯劳弗“暂时”牵制住了脚步。
之所以说是暂时，因为很快，他们便连挪动脚步的资格都没有了。
随着雷斯劳弗一爆发出怒吼，黑炎大剑在空中划过一个血腥的转折，一头体型稍小的黑熊被蛮力生生劈飞了出去，如果不是那德鲁伊在最后关头解除了荒野形态，此刻的他便是两截尸体。雷斯劳弗背后，巨大的猫头鹰张开双翅伸出脚爪，却被因惯性而荡来的巨剑折断了半片羽翼，发出阵阵惨烈的怪叫。
“再来！”雇佣兵朝着旁边一只刚刚扑倒了个农民，还没有开始撕咬其喉咙的黑豹冲了过去，那凶神恶煞的姿态吓得对方跌落到了地上，四肢连协调都来不及，便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勇士！勇士！救救我！”正当雷斯劳弗准备追击那家伙的时候，一声声哭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只见一个倒霉的家伙正被头獒犬不断地撕扯着，各种金属和皮革的零件到处乱飞。尽管他曾经光鲜亮丽地穿着一身铠甲，但在这样的撕咬之下，即便他的武装并非样子货，也会很快一命呜呼。
“我是卡罗丘克爵爷麾下的骑士！如果你能够救下我，你会得到金币！还有册封——啊，别、别咬我！”那骑士唯恐雷斯劳弗不来救他，绞尽脑汁地，但很快这些话语就全都因为獒犬的撕扯而吞回了肚子里。
但那化作獒犬形态的德鲁伊撕咬得虽凶，实际上却是两头怕，当雷斯劳弗托着大剑朝他奔来的时候，这家伙立刻就放弃了手头的人质，呜咽着跑远了。不远处巨鹿的眼角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怨怼之色，用力顶翻了贝拉，仰头发出一阵阵特别频率的叫声。听到信号的一众德鲁伊们如释重负，纷纷放弃了面前的对手，随着头领一起直奔荒野深处而去。
“别跑！”黛西狐假虎威的声音随着琴声传得远远的，一听这话，这群德鲁伊们哪里还敢怠慢，顿时溃退得更快了。
“多、多谢！你拯救了我！我是彼得·特拉基，卡罗丘克爵爷册封的骑士，再度感谢您的仗义出手！”那骑士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惊魂未定地朝雷斯劳弗致谢。如果忽略掉折戟者上面那巨大的裂痕，雷斯劳弗的装备比他还要好，因此他绝对不会在对方面前摆什么骑士的架子，“您的骑士精神令人敬佩！待我收拢一下人手，请列位去我庄园小坐何如？”
“我那里有顶好的茶叶，还有铁匠铺，多少可以帮您修缮一下您的装备。”
“特辣鸡……”一边的诗人用某种特别的读法重复了一遍骑士的姓氏，不过没人懂她在憋笑什么。
“茶水就免了，那东西可不便宜，不过我的确需要个锻炉，”雷斯劳弗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感谢和邀请，“我之前先见到你们在这里交战，是为了什么？帝国派和皇帝军之间的冲突吗？”
“我们这种小地方，哪里有资格掺和那些……不过是些水源和土地之间的争执罢了。”彼得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转头去寻找某些人的身影，然而却只能看到地上不再会呼吸的尸体，“托特死了，布鲁斯也死了，唉。看来今后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接管他们的土地和领民，难过唷。”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彼得貌似并没有太过悲伤，大抵是因为劫后余生的人会变得更加坚强吧。
“都是那些德鲁伊干得好事，这群野人——啊，我没有侮辱您的意思，小姐，您和他们显然不同，”彼得又咒骂起了那些德鲁伊，不过他很及时地将贝拉从谴责的对象中摘了出去，“您舍己救人的义举令人感动，但如果下次可以先拯救像我这样的人就更好了，这些人……不太配得上您的高尚。”
贝拉面色不善地用眼神剐着骑士：“如果你能少长一张嘴就更好了，可惜：众生是平等的。”
“但你有一点没说错，我和他们的确不同——你和已经死掉的这两个，或者你的领主，你们最近招惹过他们吗，那些‘归还者’？”
“我不懂您说的归还者是什么意思，但显然是他们先招惹我们的，”彼得叹了口气，“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卡罗丘克镇外不久前就遭遇过了一回袭击。”
“那就对了，归还者是德鲁伊中的一个极其激进的教派，”贝拉点了点头，朝其他人解释道，“他们主张人类应该放弃一切城镇乡村，将土地还给荒野——即为‘归还’。不过你们这里不是有艾梵德拉的修道院吗，那些牧师难道没有谴责讨伐他们？”
“在其他地方，别的信徒对归还者这种结社发起的‘圣战’是合乎情理的，也被认为属于自然平衡中的一环，其他结社不会干预。”
如果那些同样蒙受神明眷顾的牧师神官们发起进攻，归还者们应该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些‘普通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彼得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正如我方才所说，那些德鲁伊已经袭击了一次卡罗丘克的镇外，而袭击的目标……”
“就是艾梵德拉的修道院。”
第124章 西境无战事
骑士彼得·特拉基有一座庄园，坐落在他管辖的两个村子中更大的那一座里面，在庄园的后山上，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的修道院。
远眺庙宇，倾听那暮鼓晨钟，这曾经是他乃至那些相对富裕的村民每日中最享受的娱乐之一，但现在再度踏上那山坡之上，藤蔓与荆棘丛生的废墟只能让他痛苦。
这些被称作归还者的德鲁伊和邪教徒不一样，他们不会像邪教徒一样占据某一处神殿，但相对应的，邪教徒也不会将一处数百年的古老建筑推倒，摧毁成满地的瓦砾。
就连见到狐人祭坛的废墟都要为之伤感的冯达尔，见此情形免不得又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叹。
“虽然我没有责难的意思，但你们德鲁伊真的应该好好管管这些混账，”骑士摇头叹息着，“我听说过静溪结社，你们算不算整个帝国西部最大的德鲁伊结社之一？为什么不能约束其他德鲁伊呢？”
“我觉得您想得太多了，”贝拉抿了抿嘴唇，“我们和自然之神的神官们是不一样的，我们侍奉自然之道、平衡之道，您觉得迫使异见者按照一个特定的规则行事，甚至转变态度，这是符合自然之理的吗？”
“为什么不符合？”彼得理所当然地反问，“那些狼难道不就是这样吗？还有狮子，还有……”
“等您什么时候能听懂动物交谈再说吧，”德鲁伊将几绺红发拢到耳后，“或许现在和您说这个还太早了。”
如果是鲁佛来，说不定能直接给他讲明白，可惜。
在随着骑士观摩过那被归还者德鲁伊们蹂躏过的修道院废墟后，众人被安排去了他的庄园中休息。冯达尔则直奔去了铁匠铺寻求锻炉，以进一步处理他的那些材料，顺带着重新修理一番雷斯劳弗的盔甲。
贝拉倒是知道一种德鲁伊的小把戏，可以修复各种损坏的物件，但既然边上就有一位真正的铁匠，自然就不需要她来出手，最多是在收尾阶段，用那修复术弥合一番裂隙，好让补丁看起来不会太过明显。
由于之前归还者的袭击，现在卡罗丘克镇上早已紧张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没有骑士彼得引荐的话，雷斯劳弗等人恐怕只有靠强闯才能进入小镇，只是那位骑士老爷现在忙着接收他两位同僚的辖区，这几天之内，众人倒是难得地迎来了休息的时间。
据传到这里的消息，帝国中部的玛瑞克侯爵已经彻底地击败了魁格侯爵的军队，魁格侯爵本人兵败被俘，著名的九月佣兵团则在其团长维尔维提的统帅下一路转进钻进了荒野深处，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继续在这场战争中登场的机会。
那老爵爷倒也硬气，说什么都不投降，他的子女们则在领地上率领民继续顽抗，不过那些民兵在雇佣兵战团的面前如同纸一般脆弱，说不定当这则消息传到卡罗丘克附近的时候，那边已经被拿下了。
但尽管玛瑞克侯爵一线战事尚算顺利，皇帝军整体却难掩颓势，尤其是理查德七世御驾亲征的一条战线上，由于金币持续贬值而导致的军中哗变，皇帝陛下在最近一次战役中被杀得兵败如山倒，将不少马特家族的领地都丢给了大公，据说连其本人的头盔都被缴获。
“比起正面的战争，他更擅长白刃黑箭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给雷斯劳弗读罢卡罗丘克爵爷通报给彼得的战报，安格丽塔懒洋洋地伸直了腰杆，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惊讶，“谁忤逆了，谁不满了，他都能很快知道，然后制定相应的对策。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不止一次地在餐桌上吹嘘。”
“但不巧的是，兰斯大公也有类似的手段，这下他要遭殃了。”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很期待他失败。”雷斯劳弗枕着胳膊躺在树荫下，只穿着一身白麻布料——冯达尔已经修好了他的盔甲，但那东西又不能当常服穿。
“是，也不是，”安格丽塔表情复杂，“如果他输了，我也就不用离开帝国，虽然现在还在疆域里，但这里和马格帕雷斯比已经差得太远了。作为一场旅行的风景而言倒是非常不错，但要住在这、甚至可能还不如这的地方……唉。”
“但我也不想他打输，只要他还在位一天，我就一天还能顶着个花哨的公主头衔，这个帝国也就一天还属于我们家族。一旦他被人从王位上扯下来——”
“皇帝陛下就要变成‘兰斯一世’了？”
“兰斯二世，在马特王朝之前还有一位皇帝，那才是兰斯一世——不过他的是名字，而现在的那位大公则是姓，”安格丽塔纠正道，“但不管一世二世都不会是他，你不大关注这个，对吧？”
“只要他别再发什么新币就行了。”
“这点你可以放心，预定了皇冠的听说是旁支马特-帕比斯家族的后裔，沙维尔·帕比斯，我不曾听说这个人，但他们家族是当初发愿侍奉神明的一支，帕比斯即为‘牧师’之意。估计兰斯大公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想要找个易于操控、好影响的领主。”
“你这些都是从哪知道的？”雷斯劳弗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我可还记得你不久前像头茫然又无助的小狗……好吧好吧，小鹿，这样总行了吧？”
“我从五岁开始学习纹章学和其他知识！”安格丽塔瞪着眼睛，佯装生气地看着雇佣兵，“我当然应该知道这些！”
“倒不如说你在这上面的迟钝让我感到震惊，雷斯劳弗叔叔，咱们之前可是在欣木城啊，哪怕那里的领主只是一位伯爵，也总该比这里的骑士知道得更多才对，而你居然完全没有想着关注帝国的战事？”
“他们就算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一口热乎的都吃不上，”雇佣兵对此漫不经心，但他却突然翻身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住了不远处的一座花坛“吃到嘴里的才是最实在的——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第125章 白刃和黑箭
“啪、啪、啪”，毫无新意的鼓掌声从花坛后传了出来，但那人却乐此不疲，丝毫不觉得这是老套的出场方式。
那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人儿，黑色的斗篷下，那张棕黄的笑脸和雪白的大板牙显得尤为刺眼，而在脸部的侧面，则有些许蓝色的发丝凌乱地从斗篷里伸出枝桠。
“瞧瞧，公主殿下，您还真是挑选了一位称职的侍卫呢，”尖细的声调从那人口中响了起来，语速不慢，“不过我看到他似乎没有带武器，这可不是个好随从应有的状态，可能会死人唷。”
“侏儒，”安格丽塔脸色一沉，“你是白刃，还是黑箭？”
“那不过是我的工作而已，殿下，请不要用它来指代我，我会很伤心的。你瞧，我是个侏儒，和生活在帝国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
“自我介绍一下，由于我们的文化可能不太相同，所以我只介绍三个名字：穆力维、宁格尔、以及铁靴。三个分别是我的名字、姓氏和绰——”
雷斯劳弗哪里容他在这里饶舌，只见佣兵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便蹬地而出，朝着侏儒径直攻去！
“和绰号！”
侏儒那棕黄色的脸上顿时涨起一丝红色，他强行让自己将整句话说完，然后才开始了他的反击。只见一把柄上缠着白纱的弯刀从他的斗篷下飞舞而出，一个交手便砍断了雇佣兵手上的树枝。
“你就打算拿这玩意儿打发我？太瞧不起人了吧！”穆力维对此似乎颇为愤怒，“那头老狼把我当傻子，现在你也把我当傻子！你们怎么就这么瞧不起人呢？长得高了不起吗？！”
“可我比你们都要高！”
“也许下辈子还能再窜一窜。”雇佣兵飞膝朝那不及他腰高的侏儒脸上撞去，刚才的树枝不过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当侏儒挥刀砍去的时候，露出的空门根本挡不住他这一记膝撞！
雷斯劳弗的膝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侏儒的脸上，当这个小个子发出声惨叫，向后翻过连续两个空翻才站稳身形时，两行鼻血已经淌到了他的唇边，鼻子向旁边不正常地歪倒，显然软骨是断了。
“不公平！不公平！”失去了鼻子的穆力维叫喊声颇显滑稽，但任何人都能听得出他的愤怒和怨恨，“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仗着个大欺负我！我要踩扁你们！”
铁靴用力跺踩着地面——他的确有一双铁靴，晦涩的力量随着这一动作而汇聚在了穆力维的身上，侏儒手中的弯刀夸张地迅速增大到了两倍的尺寸，而侏儒却丝毫没有握不住它的意思。因为与此同时，他本人像吹了气一样，膨胀到了原本足足两倍还要多的大小！
一个原本不足一米的侏儒，此刻竟然比雷斯劳弗还要再高出两头，而且更加强壮！
“我要踩扁你！”
穆力维的声音随着他的体型而变得雄浑粗蛮，他身上的那件斗篷虽然也能够随着魔法的力量而变大缩小，但在他极度的愤怒之下，这件特制的斗篷也不堪重负，“撕拉”一声随着不再是侏儒的侏儒的动作，被扯成了十数条碎布片。
而在这漫天飞舞的布条中，穆力维怒吼着冲上前一步，手中弯刀朝着雷斯劳弗头顶猛力剁下，左脚的铁靴则随时准备飞起一踢。
他在学着雷斯劳弗刚才的招式，想要以牙还牙！只不过他身上的既非树枝也非平底皮鞋，而是锋利的弯刀和沉重的铁靴！
“雷斯劳弗！”安格丽塔仓皇地想要上去帮忙，但她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在骑士的庄园里，她也没有带上她的战锤！
这侏儒真是挑的好时候！
“等着我，我去叫他们！”
雷斯劳弗没有引颈就戮的习惯，毫无形象地向侧面虎扑后紧接着翻滚，在躲开了致命的两次攻击后也让安格丽塔稍稍松了口气，她连忙转身就走，试图去找援兵来救雷斯劳弗。
或者直接去把他那把大剑抬出来也行，这两者的效果在安格丽塔看来差不太多。
然而她刚刚迈开脚步，便有一个无羽的箭矢“笃”地射入了她下一步落脚处的土地，那箭矢似曾相识、通体漆黑，正是黑箭的标志性装备。
“没有人会来救他的，殿下，你也哪里都去不了。”瘦长的影子投射在安格丽塔面前，一名黑箭手执短弓，在阴影中静静地注视着她。
“请您配合，只要您这么做，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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