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都是战犯 第37章

　　灯想，或许白野认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类，都“不是人类”吧。

　　如果硬要说杀谁会让白野动摇，那么应该只有杀山田凉才会让白野动摇吧。

　　灯如此确信。

　　……子弹逐渐击穿大脑，新的记忆也被粗暴的挖了出来。

　　在脑髓被搅动的同时，灯想起了白野曾经和自己提过一次“宏伟蓝图”的事情，大约是在两年前。他说自己曾经想过要和爱音、立希还有素世结婚。那时候灯已经和白野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所以灯知道自己应该生气……可那时候的她却说了一句真心话。

　　“那样就好。”

　　那或许是很自私的话。

　　说出这话的原因，是灯想要白野也变成人类。

　　不再变得空空如也，不再是那样可以轻易消失不见的样子，不再是将世界万物当做游戏旗子耍弄的人。

　　哪怕不是为了灯，而是为了别的人而犹豫，灯也希望白野变成“会犹豫”的那种人。

　　正是因为饱含着如此的私欲，灯才说出了那仿佛默许白野出轨般的话语……可是，听到这句话的白野，脸上却浮现出了几分不快。

　　“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啊，灯。”

　　白野对灯说。

　　他的态度，就像是看到演员没有按照剧本行动的导演一样。

　　“你应该像个人类一样，对我这样没有礼貌的话生气，愤怒，然后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才对。”

　　灯记得自己低下了头，说“对不起。”

　　白野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那之后，白野开始经常跑去山田凉的实验室，询问“基因测序”技术的进度。

　　……灯不知道这个技术到底能做到什么，但她看得出来，白野是期待着这项技术能够改变世界的。只是，那种改变，恐怕不是什么好方向的改变。

　　因为白野对她说了，这个技术能够毁灭世界。

　　就和白野宣言要“出轨”的话一样，他期待的，一定是冲他脸上去的愤怒拳头。

　　可是，灯没有打出拳头。

　　因为，她意识到一件事。

　　白野是个别扭的人。

　　他当时对灯说“我要出轨”，却最后一次都没有出轨，就是因为灯同意了白野的出轨要求……这种别扭，或许是让白野比灯更像人类的体现。

　　白野不会没道理的改变世界。

　　一定要有某种理由。

　　一定要有某种能够说服白野自己的理由，白野才会动真格的，让世界陷入混乱当中。

　　哪怕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不过是场游戏，他也需要一个理由，来让这个游戏变得合理。

　　……灯希望，那个理由能是自己。

　　“对不起，我很自私吧……”

　　灯的身子飘向太空之中。

　　比起拯救世界，灯更在乎白野的想法。

　　在听到白野的月球旅行安排时，灯就多多少少意识到了，白野大概是准备在太空杀掉某个对他来说重要的人，然后找借口发疯。

　　灯很确信这一点。

　　因为白野一开始找上的对象，是替他研发了基因测序技术的山田凉，而不是灯。

　　灯不知道自己对白野来说有多重要，但她知道，山田凉对白野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恐怕，白野打算在太空里杀了凉，然后回到地球，用基因测序技术做些什么。

　　“因为凉被杀了”，所以白野可以理直气壮的发疯。他可以靠这件事来说服别人，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用这件事来说服自己。

　　灯看到了那种未来。

　　……所以，灯第一次耍了脾气。

　　她让白野带上自己，去月球约会。

　　如果灯对白野来说不够重要，那么白野就会因此失去发疯的理由。

　　如果灯对白野来说足够重要，那么……白野发疯的理由，就可以是灯了。

　　“对不起，凉……”

　　灯的视野因速度而变得模糊，但没有机会恢复清晰，就这么变成了一片漆黑。

　　在心底。

　　她为了白野选择杀掉自己，而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开心。

　　但是，灯也有一点点的遗憾。

　　到了最后，白野还是没有选择成为人类，而是成为了空虚的壳。

　　ps1:说白话其实就是白野在这段时间的模拟里就是挂机等凉研发基因测序，等凉解决了技术之后白野就觉得可以动手了。

　　白野当然知道模拟器是真的，但这完全不妨碍白野杀掉灯。你要问为什么？因为白野本来就是这样的人。9

　　另:白野基本上就是所作所为能过审的作者。所以你们说白野心理扭曲的，作者真的不是很懂……

　　ps2:像昨天这样，大家觉得我写的不好并踊跃指出的，我就会追加改动。这就不算在日常更新里，当然也不算加更

　　不过要是我觉得没什么道理的，比如不知道为何好几个人在第三次模拟了还在问“现实世界会不会改变”这种话，那我是会放着不管的。6

　　PS3：原本计划是接着讲白野拿到基因测序计划之后的发展，如果还有读者反应“不理解五年内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会酌情再加一个虹夏or祥子视角的说明。不过我个人觉得会有点水啦，看你们怎么想。1

　　PS4:书友群，426128346。直接在群里反应意见我接收的会比较快。

第六十二章·五年后的祥子

　　丰川祥子跪坐在道场的中央，而在她对面，是她自己的导师，薙切仙左卫门。

　　今天是祥子获取“免许皆传”的重要日子，在日语，免许的含义是“许可”，在古流中指流派成员传授该流派各种技艺的许可。获得“免许”称号，即获得可以告诉别人自己流派名字的资格。而具体到现在，就是如果祥子能够让仙左卫门满意，就可从此自称薙切流的传人。

　　祥子这一次准备的，正是让她从常人脱胎换骨成了半妖的，让她不得不踏上厨师这条道路的，最初的一餐。

　　本膳料理。

　　这是起源自室町时代的料理形式，其最初最原本的用意是用来“敬神”。让其得名的本膳即为日本酱汤，米饭在左汤在右，源自古代祭祀神灵时的习惯，也是将客人作为“神”来看待的礼仪。

　　漆器食盒一层层打开，一共三汁十一菜的本膳料理依次呈现，鱼的鲜味、肉的芳醇、蔬菜的清甜，各种香气交织，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仙左卫门拿起筷子，首先夹起一夹米饭，放入口中。米粒饱满，口感软糯，带着淡淡的清香。接着，他又夹起一块金灿灿的烤鰤鱼，鱼皮烤得焦脆，发出轻微的“咔哧”声。他轻轻咬了一口，鱼肉的鲜美汁液瞬间在口中迸发，浓郁的香气充斥着鼻腔。鰤鱼的油脂丰厚，却丝毫没有油腻感，反而与恰到好处的火候相得益彰，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平衡。

　　“嗯……”仙左卫门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股鲜香，良久才睁开眼，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鱼肉的鲜美被完美地激发了出来。祥子，你的厨艺又精进了。”

　　接下来，仙左卫门又品尝了其他的菜品。清淡爽口的煮物，鲜嫩多汁的烤鸡，香气扑鼻的炸天妇罗……在不知不觉中，仙左卫门的衣衫已然绽裂，露出了衣服下精壮的肌肉。

　　“祥子，”仙左卫门放下筷子，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从今天起，你正式获得了‘免许皆传’的称号，可以自称为薙切流的传人。”

　　祥子并没有特别惊讶。

　　这一切本来就是水到渠成……她是在有了足够的把握之后，才来挑战仙左卫门这道难关的。

　　……再说，要是没通过比赛，无非就是再重置一遍，再重新准备一遍食材而已。在这些年里，祥子光是和黑暗料理界对战，就在食戟里反复读档过好几百次。

　　对，黑暗料理界。

　　所谓的黑暗料理界，就是会用半妖来当做料理材料的，偏离常理的厨师……更别提，他们不只是对已经觉醒的半妖出手，对那些还没有觉醒的半妖，那些和常人没有区别的半妖，这些黑暗之道的厨师也是一样出手。

　　……真是一群卑劣的家伙。

　　“真是杀气腾腾，你今天就要去找上那些黑暗厨师，把他们赶尽杀绝吗？”

　　仙左卫门笑着。

　　他明明是个老人，却并不显老态，反而有种蓬勃的生机。

　　“这几年里，你干掉了多少黑暗厨师？”

　　“我记不清了，也不打算记那种事情。”

　　祥子站了起来，“另外，今天我也不打算去解决掉那些家伙……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解决黑暗厨师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但是，今天是灯和白野从月球回来的日子。

　　……祥子要去见那两人才行。

　　祥子走出仙左卫门的庭院，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料理的香味，混合着初春泥土的芬芳，却丝毫不能让她感到放松。五年了，整整五年。这五年里，她除了磨练厨艺和经营乐队，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来清除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黑暗厨师。她就像一台上满了油机器，不知疲倦地运转着，只为了一个目标——守护那些尚未觉醒的半妖，包括……灯和白野。

　　她从没想过，自己身边居然还有两位半妖，而且偏偏还是他们两人。要不是山田凉研发的基因测序技术让人们可以分辨出普通人和半妖，那祥子这辈子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不过，要是没有这个技术的话，黑暗厨师恐怕也不会那么猖獗吧。

　　想到这儿，祥子略微的恨起了山田凉。

　　这山田凉为什么就要搞基因测序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呢，就不能跟着时代风潮去弄义体医疗吗？

　　出租车停在了东京航天中心的门口。祥子付了钱，走下车，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这可不是一个好预兆，祥子有些担忧，却还是把这份忧虑甩在脑后。

　　东京航天中心的大楼高耸入云，充满科技感的外观让人望而生畏。祥子走进接机大厅，这里的人并不多。太空旅行终究是刚刚发展出来的业务，别说是和电车比了，就是比机场也要空旷的多。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百无聊赖地聊着天，看到祥子进来，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祥子径直走向VIP厅，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柔软的沙发和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停机坪。她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看向天空。

　　祥子看着太空。

　　白野的这次月球旅行，是她出的主意。

　　在几个月前，白野来找祥子，问“有什么地方适合求婚。”

　　祥子那时候就说了，“去月球吧。”

　　月球是求婚的好地方。

　　那里的人少的要死，在一望无际的平原里只有你和求婚对象。在没有重力的世界里，不只是你的婚戒会轻飘飘的，对方的心也会轻飘飘的，一不小心就会答应你的请求。

　　“而且，她都愿意和你去月球了，怎么回不愿意和你结婚呢？”

　　祥子半开玩笑的这么说。

　　在模拟了这么久之后，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模拟，还是一直活到了现在。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毕竟已经过了五年，那些原本觉得过不去的坎，全都已经过去了。

　　祥子成了鬼级厨师，原本将她赶出家门的丰川家把祥子请回了家，也恢复了父亲的身份。野火的粉丝已经超过了不少职业乐队，而crychic的大家也都还过得去……甚至，祥子最近还重新找上了初华，和这位久别的幼驯染约会了几次。

　　……不是那种约会，是女孩子间一起逛逛街什么的。

　　一切都过得很顺利。

　　也就是看灯和白野的关系越来越好，让她心里有些不爽。

　　那对肉麻的情侣，要是稍微收点挫折就好了。

　　祥子这么想。

　　而就在她的这个想法当中，航空飞机悄然落地。

　　它带回了一个男人。

　　还有一具尸体。

第六十三章·复仇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虹夏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野，用尽可能安稳的声音问。

　　白野露出半分苦笑，“我知道的事情，都对警察说了……虹夏，我没有说谎。”

　　他的面色非常憔悴。

　　……对于一个自己的爱人被杀了的男人来说，这份表情非常合理。

　　“你说有人在月球袭击你们……但是，警察已经排查了所有在这段时间去了月球的人，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听起来真巧，几百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白野的笑容变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