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少女调饮行动 第8章

但是越是如此，却越发使得心中那根扎着的刺开始隐隐生疼，让人无法忽视……

第17章 命运共同体

“清川湘。”祥子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头注视着清川湘的双眼，严肃起来的语气足以表示本人此时认真的态度。

“怎么了吗？”清川湘也马上就注意到了祥子语气的变化，一时之间心里开始砰砰敲起了警钟。

不对劲，明明刚刚气氛不是还挺好的吗。

“我想说的是关于我们之间所签订的契约的事情。”祥子脸色平静，看着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可是紧握杯子以至于攥得发白的手关节暴露了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首先，我想再次跟你说一句……

“谢谢你。”

“诶，好突然的感谢？如果想表达对调饮师的感谢的话，前面那句对饮料的赞美就足够了哦。”

“请不要岔开话题，湘。”祥子无情地戳破了清川湘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

变得难对付了，清川湘暗想着。是因为经过这么多天的冷静之后，重新细究了一遍自己当初的言论感觉出了自己谎言中的不对劲吗？

虽然知道以祥子的聪明程度来看，被质问这件事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清川湘确实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湘还以为起码得等到暑假过去、进入高中之后才会被祥子找上门来。

但是没有关系，清川湘并不慌乱，现在只不过是把准备在以后的说辞提前拿到现在来用而已。

祥子继续说道：

“我现在觉得这份所谓的契约，只是清川湘你单方面对我的怜悯、馈赠。

“在之前你说服我接受契约时，你以条件是否对等不应该以给予对方物品的难易来判断，而应该以被接受方对所需求物品的需求程度来判断。大概是这个意思，对吗？”

“是的，而且我也告诉了你水源确实对我有种特殊的意义，我觉得这足以与我提供给你的条件对等了。”清川湘平静应答。

“对，但是那依旧远远比不上你对我的帮助。在那之前，我已经是处在一种走投无路的境地了，而你给了我脱离苦境的机会，甚至还让我有机会能够在满足自己生活需求的同时，还能继续提升我自己。”

祥子强忍自己那颗自尊心的一阵阵刺痛，“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认为这是一份单方面的馈赠后，依旧厚着脸皮来面试了这份工作……我很需要它，我也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像在沙漠中迷路的人看见了一杯水。

“而你提出的条件，真的需要我来做吗？

“所以我恳求你，湘。请你换一个新的、更加苛刻的条件，以让我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契约。”

清川湘张了张嘴，却一时没有说出来话。

在饮下那杯祥子所泡的茶之后，清川湘知道了祥子内心那片扭曲自尊心的存在，在自己的预想中，祥子会为自己被哄骗而感到愤怒、会强硬的要求终止契约。

可是此时的祥子，虽然依旧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而行动着，却又在清川湘的面前，拉下了自己的自尊心……

为什么？

感情的迷云再一次笼盖在了自己用以理解他人的理论大厦上。这份迷云依旧捉摸不透，不可探视，而自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又犯了一次错误。

一个自己不应该犯下的简单错误：自己仅仅只是知道了祥子内心一角中的自尊心，便贸然将其视作了祥子的全部。

自己只是将自己所知晓的祥子的自尊心，与其他自己肉眼所能观察到的线索混作一谈，而没有真正的去理解那份感情。

祥子的自尊心后那片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情感展露在了自己的面前，无情地嘲讽着清川湘傲慢的错误。

“湘？”祥子看着发呆的清川湘，内心的刺痛无时无刻在折磨着她，迫切想要得到清川湘的回答。

清川湘回过神来，却没有开口说话，她现在迫切的需要进水，以缓解越发混乱、焦躁的头脑——正好眼前就有一杯。

祥子震惊地看着清川湘回过神来后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回应自己的请求，而是拿起了面前那杯自己喝过的Mojito，吸了一口。

清凉的水液快速地让清川湘的头脑冷却了下来，甚至还有余力来说些俏皮话，这已经成为一位吧台上调饮师的本能了：

“嘿，别那么惊讶。这么久下来我还一口水没喝过呢，反正这儿有两根吸管……你刚刚用的是哪根来着？”

祥子可以保证清川湘二选一的吸管刚刚好就是自己才用过的那根，不管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祥子这一次可不会被清川湘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给随意糊弄过去的。

“首先，我拒绝修改契约的交易条件。”清川湘放下杯子，也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其次，我承认我确实在先前欺骗了你。”

听到自己被拒绝的祥子无言以对，现在自己才是接受施舍的那一方，还有什么脸面希望依旧能得到对方帮助的情况下，还给对方提要求呢。

看着祥子的脸色越发的昏暗下来，清川湘没有出言安慰。普通的言语安慰只对醉醺醺到没法理性思考的家伙才有效，轻飘飘的语言是没法成为治疗的良药的。

因此清川湘准备的只会是更加剧烈的“烈酒”。

“我欺骗了你。但是我并不是单纯为了救济你，祥子，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名和你一个年龄的初中生，一名吧台后面摇晃雪克壶的调饮师。

“我在这份契约别有所求，我想要得到的，是祥子的未来。”

突如起来的超展开发言，如同过山车般体验的连环拳狠狠地打懵了祥子，让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试图从清川湘那双眼中找到一分的谎言。

但是没有，清川湘的眼睛一如神秘的大海，而此时它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祥子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着相当强大的动力能够推动着你完成你的目标，那就是你那扭曲到令人感到沉重的自尊心。

“我可以肯定，就算今天你不来找我想要修改这份契约，在未来的某天你也会主动来毁掉这份契约，因为你不会甘于只是寄人篱下地做这样一份兼职。”

这是清川湘将祥子的自尊心这一变量纳入“档案墙”后所做出的结论，虽然现在看来过程有着巨大的错误，在自尊心之外还存在着大量的未知变量。

但结果却是大差不差：那就是祥子希望修改先前的交易条件。

也幸好结论正确，那么自己之前所准备的说辞依旧可以用的上，避免了今日因此变故而导致两人的关系破裂。

“你的自尊心必然让你想要攀登上更高的顶峰，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得过且过。

“同时你又有着足够强大的能力，聪明、实干甚至还很漂亮。祥子，我敢肯定你绝对能够登上你所希望的峰顶。

“而当你成功抵达那里，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后，到了那时候请你为我调一杯饮料吧。

“你一路的野心、挫折、喜悦、成就……会是你独一无二的原料，调制成一份独属于你的、不可能由别人做出的特调，这难道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所追求的独一无二的新奇体验吗。”

——同时也许也会是一杯能够让我彻底理解感情的饮料。

“那……为什么又要提出之前那样不对等的契约条件呢。”巨大的信息量冲击，让祥子不知作何回答，只好继续提出问题。

不过这也是在清川湘意料之中的问题，不难回答。

“还是因为你的自尊心，祥子。只要我始终给予你单方面的帮助，你的自尊心会不断的提醒你，你还欠着我的人情。而如果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因为互不相欠，你可以随时选择离开，但那样，我的目标便落空了。

“正如你之前所用过的那个词，我要将你，与我，绑定在一起，成为命运共同体。”

良久的沉默降临在了吧台上，祥子在消化着这份狂妄地公布在她面前的欺诈宣言，而清川湘则等待着祥子的回应，心中也有些担忧着是否那该死的情感又会在某个地方横插一脚。

良久之后，祥子终于开口说话，语气有些低沉但心里的郁暗已经被一扫而空，认输般的长出一口气：“今天，我看见了许多平时我所没见过的你不同的一面，可是现在我却感觉我反而更加看不懂你了，清川湘。”

“没关系，毕竟我想我也不是很了解你。”清川湘回应道。

“是么，明明步步紧逼，还给我设下了那么多套？”祥子自嘲地笑笑，“但没关系，我想我们还得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一直让你这样得意下去的。”

“这么说你接受这份契约了？”

“是的。”点了点头，祥子喝下了最后一口Mojito，想说的很多，但最后话到嘴巴却只留下了一句话，“谢谢你，湘。”

“不用谢。”

“这回我是在感谢你为我调的这杯Mojito，它确实令人回味无穷。”

“嗯哼，那这份感谢是我应得的。”毕竟这就是调饮师在吧台上该做的事情：

调制饮料，改变人生。

第18章 共饮后的闲暇时光

许是刚刚经历过一番堪称激烈的“对峙”，一时之间清川湘与祥子二人突然又陷入了沉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最后还是清川湘率先开口了：“如果现在我们处在一出戏剧的一幕就好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祥子努力地跟上清川湘的脑回路，毕竟刚刚才说了想要好好了解对方。

“你瞧，如果刚刚我们俩这一段对话是在戏剧中的话，那肯定也算的上是一处矛盾的高峰对吧？”清川湘双手抱胸，脸色严肃，显得相当的正经，

“在戏剧里在我们俩像这样演完对手戏后，一般就该要拉下幕布，徒留给观众一个充满无限回味的遐想，再次出场时就直接跳跃到下一幕的场景了，那样不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的局面了吗。”

听完清川湘的话后，祥子也是一愣，显然还是没能成功跟上清川湘的想法，好一会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无奈地笑了出来：“真是的，你怎么话题总是这么的跳跃啊。”

“因为你瞧，对于调饮师而言，足够多的话题是保持与顾客愉快聊天的重要条件。”清川湘耸了耸肩，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事实也证明，这确实很好地缓解了现在的气氛不是吗？”

从那个一切开端的雨天，到刚刚吧台上的对峙，再到现在普通的闲聊，自己完全就是一直被对方牵着走啊。

清川湘是什么自己的天敌吗？祥子微妙地的思考着。

如果说清川湘此时能听到祥子心里的话，那清川湘肯定要说两句话。一句是“天敌什么的，果然祥子你就是中二病”，而另一句则是会愤愤地大喊“你们CRYCHIC几个人是我的天敌才对！”

天可怜见，清川湘今天本来只是想来书店看看书，再来VA-11 HALL-A给几位能幸运碰上真正店主的客人做几杯饮料就结束这轻松又愉快的一天的。

刚遇到祥子的时候也没觉得会出啥事，还正好可以看看她的面试是否顺利，谁成想祥子转头就来找自己自爆了……

可能是因为刚刚精神的高度紧绷消耗过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清川湘又想要喝点什么了。

清川湘在吧台上到处摸索了起来，本来想着再去调一杯别的什么饮料给自己喝的，但实在有些口渴难耐，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捞出来了一罐雪碧。

然后祥子就看着清川湘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平静似水的双眼满是复杂地、盯着那罐仿佛世间罪恶聚合体的雪碧。

清川湘拎着雪碧，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这会祥子才完整地看清了清川湘的整身装束，果然完全就是平时清川湘惯穿的服装，变得更加精致了而已。

清川湘走出吧台后，脚步不停，哒哒哒地一路远离了吧台，一直走到了快到门口的地方才停下来，立定站好。

“噗——嘶……”清川湘这才打开了一直拎着的雪碧，前一声是积蓄的气体随着开口猛地爆发出来，而后续连绵不断的则是罐中剩下的气体从雪碧中缓缓析出的水泡声。

清川湘将雪碧瓶贴在自己的耳边，倾听了一会儿水汽溢出的嘶嘶响声，直到满足后才开始吨吨吨喝起来。

而祥子则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全程看着清川湘的迷惑行为。

“为什么要站到那里去……”祥子不解地刚问到一般，突然脑子里电光一闪。

不在吧台上点现成的饮料，居然连自己都这么严格地遵守这个原则吗！还特地跑到了离吧台那么远的地方，宁愿站着喝汽水。

祥子单手扶额，满脸黑线，明明刚刚还在想着要更多的理解清川湘的，结果现在猜出了清川湘行为的想法之后，为什么还是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就是那种，自己居然开始理解了这种奇葩疯狂的想法，自己不会也要疯了吧——的感觉。

一时之间祥子陷入了自己会不会被清川湘给逐渐同化的奇怪问题当中，这位就好像有种极具感染力的魔性魅力一般，每个想要深究她背后想法的人都会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中，危险，但又神秘的让人难以拒绝。

清川湘很快就吨吨完了那罐雪碧，打了个小小的嗝，随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想要喝点什么、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清川湘莫名快速地吐了吐舌头，但很快便收了回去，于是也就没有引起祥子的注意。

清川湘喝完雪碧后便走了回来，不过没有走回到吧台的后面，而是直接坐在了祥子的旁边。

“真是的，喝这么快，呛着了吧。”祥子看着坐在旁边时不时就打了个嗝的清川湘，伸手轻抚在清川湘的背上，帮她顺顺气。

没喝过雪碧的祥子还以为清川湘打嗝是因为喝太快了呢。

清川湘解释道：“嗝，汽水就得快点喝完啦，那满溢的气泡才是汽水的精华所在，气跑完了也就跟糖水差不多了，嗝。”

祥子对还在坚持饮料正确喝法的调饮师小姐没好气地说道：“那也没必要喝这么快吧，活该你现在这样一直打嗝。”

然后祥子就看到清川湘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盯着自己。

“干……干嘛那样盯着，嗝。”

一个不受控制的嗝打断了祥子的说话，在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中，人前打嗝这一毫无教养的举动刷的就让祥子涨红了脸，如同一颗成熟的大苹果。

“呼呼，我就说嘛，苏打水可是比汽水还要容易产生气泡的。”清川湘毫不掩饰那幸灾乐祸的笑意，呼哧哧的笑着。

打嗝导致的羞意，在清川湘那奇奇怪怪、故意惹人厌般的笑声里，被直接催化成了恼怒，原本是在帮清川湘顺气的手也转势狠狠地拍打了一下。

“呃啊。”清川湘捂着背，眼泪汪汪的。

明明之前都能拉下自尊心来恳求自己了，为什么在这种小地方反而还有更加大的反应啊，真难理解。

“祥子，打的好痛。”清川湘转过头来，控诉着祥子的暴力行为。

“哼，是湘你活该的……”狠话还没放完呢，祥子就看见转过头来的清川湘，此时眼泪已经是完全溢出了眼眶，两道泪水径直流下。

“我刚刚打的太重了吗？对不起，小湘。”祥子急忙拿出了纸巾，站起身来凑近了清川湘，捧住了湘的脸要帮忙擦拭泪水。

清川湘也奇怪祥子为啥突然就关照起自己了，难道祥子耳根特别软，随便控诉一下就会于心不忍吗？

不过很快清川湘就明白过来事情怎么回事了。

“等等，祥子，我这个只是刚刚打嗝时生理性流的眼泪啦。”

“嗯？”生理性流泪祥子当然也清楚是怎么回事，像是在打哈欠之类的行为后，眼角总会不受控地滴几滴眼泪出来，可是祥子从没见过像清川湘这么夸张的。

“可能是平时摄水太多的缘故，我各种的出水量都挺大的，基本上只要开个头就会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但其实我真的没有事啦。”

“……”祥子有点无语，今天的心情实在是跟坐过山车一样高高低低、被折腾的不轻。

“算啦，你没事就好。”祥子叹了口气，但还是轻柔地帮清川湘擦干了眼泪。

清川湘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祥子，感受着脸颊被温柔地擦拭着，眼前则是正对着祥子那虽然不施粉黛但依旧红润的嘴唇，又瞥了眼还放置在吧台上那杯Mojito中插着的吸管。

又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

第19章 细碎的悸动

“那么小祥子，排班安排的表格我会之后发到你的line上面的。”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的时间了，天边已经被夜色所笼盖，老旧路灯的暗淡灯光与皎洁明亮的月光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