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明卿
“嗯，本来少了个人，但是她只是没看到手机信息，后来自己一个人又跑过来了。”
“哦，是那个你说过的，初三的、像猫一样的女生？”
清川湘点点头，她过去没少和姐姐在闲聊时聊自己乐队里的人们，现在回想起来，这也许也是自己逐渐喜欢上大家的证明之一？
“那昨天的晚饭呢？吃的怎么样。”
“有鸡汤，还有些别的小菜什么的。素世的手艺很不错。”
……
看着明明发烧，但是比以前的几次发烧都似乎要更有精神的小妹，清川渝也是安下心来，不仅是因为这一次的发烧并不严重，也是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家妹妹身上的一些变化。
她们是朝夕相处的姐妹，再熟悉不过了。
其实现在她就该去书屋了，但是今天她也已经提前和大河那边说好了，让她帮忙先看一下店，而自己也有些事情想问清川湘。
“小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清川湘露出了一个“地铁、老人、手机”的标准表情，“老姐你在说啥呢，我才高一啊。”
“但以你的能力来说，当个成年人看都没问题了。”清川渝摆摆手，继续说着瞎话，“也就一件事情我比较担心你——能告诉我吗？你之前和祥子那孩子闹什么事了？”
第350章 大人经验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清川湘在跟渝将她和祥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先反过来问了一句，“祥子她……从书屋那里辞职了吗？”
“嗯，看样子你已经提前猜到了。”清川渝点点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还有些惊讶，“那孩子来和我说要辞职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呢。十分正经正式地提交了一份格式工整的辞呈，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不会让我惊讶，毕竟兼职工辞职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祥子她想要退还打工赚来的钱？”清川湘一听渝这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啊。”清川渝啧啧称奇，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见，“一小沓整整齐齐的纸钞，被祥子从钱包里取出来放在柜台上的时候，我真的都吓一跳，让别人看见了估计还以为我拉着学生打黑工，赚来的钱又收回来什么的……
“总之祥子说那是她在书屋工作赚来的钱的部分，十分诚恳地说明了她现在的生活状况没法将全部的钱一次全都还回来，但保证以后每个月都会来继续还款……这下都不用别人看见了，我自己都差点以为我开的是什么放贷的业务了。
“那时候我就猜了祥子应该不是单纯的辞职，估计是和你出了什么矛盾，毕竟前天晚上你突然发烧还给我吓够呛。”
一连跟清川湘说明了祥子做了什么事情，渝到现在都还有些感觉奇怪。
“那钱你收下了吗？”
“当然没有。”清川渝耸了耸肩，“那是祥子正常打工赚的钱，哪有还回来的道理，更别说她在书屋打工这段时间确实帮了不少忙，远超一个兼职工的能力价值了。
“她还说什么自己是受了你的照顾才能得到这份工作的，似乎都忘了当初她是正儿八经面试了才得到这份工作的，就算要给钱，那也该给你，嗯……以中介费的名义的话还算合理。反正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她就这样接受了？”清川湘不太相信祥子会这么轻易就被说服，而且才和自己发生了争执没多久，现在绝对正是祥子最“坚定”的时候。
“没呢。”清川渝都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我也没辙了，那孩子虽然还比不上你，但也算能说会道，我干脆直接说如果她执意还钱，我就把钱转手给她爸。这才终于是让她犹犹豫豫地把钱拿回去了。”
“我知道了。”清川湘点点头，“祥子有说她接下来会打算去哪打工吗？我想她应该不至于会去干涉她父亲也辞去VA-11的工作，但肯定她也不会愿意就这样继续拿依旧是从我这里来源的钱。”
“没说，不知道。”
“哦……”
“来吧，轮到你跟我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
就像昨天和素世讲了一遍那样，清川湘再次和自己的姐姐也全部都说出来了，说完之后也是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想听一听她的看法。
而清川渝就没像昨天素世那样听完之后一连震惊了，惊讶的程度尚且不及昨天祥子来找自己还钱……
听完了之后她也只是感慨了一句：“你们俩在这方面天然相性不合啊。”
“为什么这么说？”虽然大概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什么意思，但是清川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虽然我不清楚祥子家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上次不是你在外头碰到了那群小子捡到了她爸吗。”
那群小子指的是书屋附近区内、尊称渝为大姐头，湘为二小姐的混混们。
“那次看到她爹那状况就知道她肯定生活状况不好，但祥子都能一直恪守那副认真负责的模样，而且留有自尊，挺好的。”
然后清川渝看看自己的妹妹，又是叹了口气，“然后偏偏呢，你又是个完全不正常的家伙。”
亲姐妹之间彼此说起坏话来，别说背后悄悄说，当着面也说。
“我先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帮祥子做那么多事情？帮她找个兼职就算了，甚至还要帮她铺路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清川湘皱了皱眉，然后才答道：“只是因为我能帮到忙而已……”
“也就是你帮别人忙根本不需要理由。”清川渝抢答道，“不只是祥子，那位喵梦亲小姐，我可是知道的，你和她的合作基本上也全都是对方获利，更别说你在学校里可也有个‘好名声’，那些事情对你来说都是能轻易帮到的，可是到了祥子这里，她的问题比你以前遇到的可都要大多了，但你还是能找到方法。
“湘，你有能力，还有父母的资源，最后又加上你在常识上缺失的原因，你觉得做到那些事情没什么，将其视作了平常。但正常人可是要讲人情的。”
人情，听起来就不是清川湘会考虑的玩意。
“如果不看小妹你的天然缺陷的话，你确实有不小的问题，单方面的帮助，哪怕你说明了不求回报，也只会让一个关系越来越难以维持，更别说是如此看重自尊的祥子，亲兄弟尚且明算账。”
就好像一个达官贵人，随手赏赐了路边的乞丐，说了一句不求回报一样，对一个心智坚定、渴望独立的人来说毫无疑问就是侮辱了。
“所以我果然做错了吗……？”清川湘有些失落的低了点头。
“你当然没错，你的初衷一直都是诚心地想帮祥子，这哪能说是错的呢。”清川渝摇摇头，“所以我才说了，是你和祥子相性太差了。就算要说你错了，那祥子肯定也有她的问题。
“而在我看来，你们俩本来这矛盾也没什么。”清川渝说道，顺便叠了个甲，“啊，当然我只是以外人的视角给点不负责任的建议。”
“什么？”
“有什么事情给我好好互相沟通清楚不行吗？你也好，做那些事情之前和祥子说一声，我估计现在的祥子都不会直接拒绝你的提议而是会选择和你一起去行动，更多的亲力亲为，她对你什么态度你自己估计也清楚吧？而祥子也是，其实我觉得她说的确实有些地方有道理，但说完了之后哪怕哄哄你，哪至于遇上这些事。”
说到这清川渝也是有些没好气，别说这群小朋友了，社会人也经常闹出各种因为沟通不当引出的麻烦。
“至于现在，你们要怎么收场我可不知道。”
清川湘听完了姐姐的人生经验，思考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姐，如果下次祥子再到书店去找你的时候，能不能……”
“不能。”清川渝斩钉截铁，果断拒绝的让清川湘都疑惑地眨了眨眼。
“呵，我刚刚夸祥子归夸，她都把小妹你给弄成这样了，难道我会不生气？你们要解决问题就自己去解决。”清川渝大手一挥，脸上的笑容有些可怕，“如果你们能和好就另说，不然的话也别指望我以后能给她好脸色了！”
第351章 意外邀约
羽丘高一b班，祥子今天也没在第一排第一个看到清川湘的身影。如果昨天的时候祥子心里还存有着些许对不会和清川湘打照面而尴尬的庆幸，那今天这些情绪就已经全部转换成了对湘的病症严重程度的担忧了。
其实在昨天，祥子就已经从老师那里得到了清川湘所住院的医院是哪一个，但是在打了放学铃后，祥子还在座位上慢慢清理着自己的东西、尽可能地延长着收拾好的时间以让自己犹豫思考到底要不要去探望一下清川湘的时候，她就在窗边看到了在楼下爱音拉着小灯急匆匆地跑出学校的身影。
她们应该是去看清川湘的。祥子心里立刻了然，心情复杂地同时也悄然松了口气。
有她们去了的话，自己不去也行吧……小湘现在比起我肯定更乐意见见她们，说不定我去了还会让小湘的心情更加糟糕呢。祥子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今天，祥子心中杂乱异常地把视线从那遥远的清川湘的座位上拉了回来，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清空下来，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那个笔记本出来，打算靠着思考其他的事情来让自己不要再继续去想清川湘的事情。
这个原本只是关于祥子对于未来乐队的规划的本子，现在最后几页被划给了另外的作用，关于找工作的事情。
自己从清川书屋那里辞职离去了，虽然打算把赚来的钱也慢慢还回去的想法被清川渝店长很强硬地拒绝了，但是……说实在的这确实帮了祥子大忙，让她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必须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浪费在了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上。
不过祥子也不准备拖太久，等把现在仅有的存款花光之后才去考虑工作的问题就实在太过愚蠢了，这种事情必须早做打算。
翻开的本子上此时已经记录上了不少的祥子觉得可以去做的兼职打工，当然这些工作无论是工作时长、薪水、内容、隐形福利……毫无疑问全都不能去和书屋的那份工作做比较，在整理出这份名单之前，被书屋的待遇养的“眼光过高”的祥子在粗筛环节上就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半小时后才突然意识到继续以书屋的要求去找工作只会让自己白费功夫，只好重新回过头去再筛选一遍。
祥子几乎是皱着眉强迫自己将那些光是招聘公告的质量都良莠不齐、偶尔还有几个工作要求都说的模模糊糊显然有坑的工作招聘都给看了一遍，三挑拣四才选择出了那么几个看上去还不错的——但也只是看上去了。
没关系，自己已经经历过那样的巨大落差了，只是换了个待遇更低，更叫劳累的新兼职而已。
当祥子真的挑选出了那些工作之后，她的心态反而轻松了下来，这本来就是她在当初退队之后该做的事情，只是感谢清川湘的援手，让她能够在中间先度过了一段美好而开心的时光，让她从刚开始那最阴郁、最想要干脆放弃的状态之中走了出来……
“呼……”
自己又开始想起清川湘了。
祥子长呼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为了避免拍出来的声响引来别人的主意，准确来说是祥子握紧了拳头在自己的脸上锤了锤。
虽然这样确实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但也着实小小惊了一下旁边座位的同学，有些担心地看向了祥子这边，祥子也注意到了，连忙露出了一个抱歉打扰的笑容，又重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本子。
在那筛选出来的好几个工作之中，祥子思考了一会，最后先在一个写着“客服”的工作旁反复涂了个圈圈，没有什么门槛的简单工作，与自己上学不会矛盾的工作时间，不算太难看的工资，确实是个矮子里拔高个的不错选择了。
今天就去联系一下看看吧。
在决定好了这一个主要选择之后，祥子又花了点时间选出了两个次要选择，如果客服的工作没有机会了的话她也能立刻开始去联系另外两个。如果等待了想要兼职客服工作被拒绝了之后才开始考虑的话，时间上的花费不说，先遭遇过一次失败再考虑其他选择只会让自己到时思考时心里蒙上一层悲观的滤镜，所以还是先早做计划更好。
祥子合上本子收回了书包里，却是在这时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虽然当初在小睦告诉了自己父亲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了逐步的计划，决心好好地重新开始，但那时她可没想到这次的“重新”开始会这么的彻底。
乐队的选人计划依旧没有改变，就算她想要放弃之前想要选择的那几个人，可无论是小睦、初华还是不怎么熟悉的祐天寺和那位也抽空联系了一下的海玲同学，在祥子再三思考寻找之后，这几个人就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祥子真的选择放弃了这几个人选，那可以说自己的乐队计划就要先面临一段长时间的彻底停滞、难以进展。重新的寻找合适人选、说服加入、出道的时机……无论是哪个环节都肯定要花费一段未知但肯定会十分漫长的时间。
因此现在即使祥子想要下定决心不再蒙受清川湘的帮助，可是她也不得不接受了这条已经被清川湘不知铺下了多少砖的道路。
更何况……初华她们几人真的堪称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换做了其他人，那么组出的乐队能否真的成功出道都会是个问题，花费的准备时间长短都在其次了。
祥子一直都明白，自己努力不去想清川湘的做法只会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就算现在她也还在不得不接受那份不容拒绝的帮助！只要她还想朝着自己的理想前进，她就摆脱不了清川湘。
真讨厌啊，自己。
嗡嗡——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祥子拿出手机，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发来了信息，是素世。
信息上的内容很简单。
“放学后，来聊一聊吧。”
地点约在了飞鸟山公园。
第352章 似曾相识
电车驶过时，总是会伴随着车轨相接处摩擦的嘶响以及裹带而行的风声，而电车之内则还有乘客们各种细碎的聊天声、手机视频外放的声音、咳嗽声、电车急停或者开动时没站稳的脚步声……
但那些声音现在都没有祥子脑海中思索的声音更大，坐在电车上前往目的地的祥子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而那些噪音则被尽数抛在了脑后。
祥子想的问题很简单，素世为什么突然要找自己？找自己打算聊些什么？
这两个问题倒是不难猜到，大概是关于小湘的事情。而具体想对自己说的，大概是指责和控诉之类的话语吧。
而真正让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她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祥子本来可是打算今天放学后就去联系一下关于客服的工作招聘的，可是当她看到了素世发来的那只有短短几句话的短信时，却在看了许久，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之后，下意识地便回复了一句“好”。
再怎么说，自己现在要做的应该是逐渐减少和清川湘的联系才是，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素世找自己的原因可能是什么之后，自己却不仅没有拒绝，还在放学后立刻就收拾好了东西出了校门、上了电车，似乎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祥子现在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分裂成了两个人。
自己就向素世问一下清川湘的发烧情况怎么样就走……祥子在心里这么想着。
像是什么自欺欺人的说法。
在这时，祥子注意到电车的速度又开始降下来了，连忙看看车站，发现已经到了自己该下车的地方了，起身下车，准备步行前往飞鸟山公园。
至于为什么会选在飞鸟山公园这个地点约着见面，祥子倒是没有多久就想出来了，因为这个公园就在清川湘所住院的医院附近，步行的话几分钟就到，偶尔还能看见有病人走到这附近来散散步。
如果素世表面上约着两人单人见面，实则把清川湘也偷偷喊来了怎么办？祥子走着走着，随着距离公园越来越近，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如果那样的话倒也好，小湘能出来走走了，自己应该也就不用太过担心她的病情太过严重了。
走进了公园，祥子来到了一个正在汩汩喷水、有两三层的方形喷泉的旁边，不算清澈的水通过藏在池底的出水口不断地喷出，将整片的水面都搅动着不断翻涌，卷起的白色浪花溅起而又分解成无数细小的水滴落回水面。
感觉应该是清川湘会喜欢的地方。祥子左右看看，喷泉的附近就是空地，在道路边缘处每隔几米就会摆上一张长椅，而无论是素世，还是清川湘都没有看到身影。
这里就是具体的约见地点了，看样子自己来的太快了些。
同时祥子又松了口气，看样子小湘应该是不会来了，毕竟医院离这里可比羽丘来这的路程要短多了，如果小湘要来的话她肯定会乐意尽早来这，坐在附近的长椅上欣赏着这个喷泉。
这个猜想让祥子心里悬着的石头们勉强落下了一块，可同时却又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丝遗憾的情绪。
“祥子。”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祥子的背后传来，祥子转过身去，正是发信息约自己来此的长崎素世。素世身上还穿着月之森的校服，背上甚至还背着贝斯包，看样子她也是放学后就直接从学校赶来这里了。
“等很久了吗？”素世脸上带着标志性的令人感到亲近的笑容，和她平时别无二致，“今天老师拖了会堂，浪费了些时间。”
“我也才刚刚到。”
祥子有些意外，现在的自己在素世的视角中，绝对没有什么良好的印象，无论是CRYCHIC的事情，还是清川湘的事情，如果祥子看到素世板着脸又或者是直接带着怒意看着自己，她都不会感到任何的奇怪。
她也变了不少。祥子很快就看出了这点。
素世她更自信了，也……更加真实了，她的笑容里给人的感觉不再只是单纯的社交性笑容，不是为了讨好、融入周围的人，而是更纯粹、温暖的笑容。
素世从清川湘那里得到了她曾经所渴望、获得而又失去过一次的东西……不，应该不只是因为清川湘，还有她们的新乐队。
一想到这里，祥子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被刺痛了一下，不是对素世的嫉妒，也不是什么懊悔，而是她再次被提醒了，在过去CRYCHIC的其他人正在各自前进的时候，自己现在其实还什么都没有做到。
两人有些沉默地对视了一眼，似乎两边都在犹豫该谁先开口，最后还是由主动发起了邀请的素世先说道：
“很高兴祥子你愿意来……寒暄就不说太多了。”素世第一句还是因为习惯先下意识地客套了一下，但立刻就说到了正事，“我想找你聊的事情有点多，但首先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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