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这就是天机。直接目击天机的诞生是一层，隔着摄像机又是一层。如果再复制一遍，比如画下来或者手绘，那就完全走样了——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金匮石室里有不少正统道藏，文字和图都有，不少还是古代修士亲笔留下的。诸位一直以来都可以随意翻阅，但是我觉得”
他看了看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修士，陆槐阳：
“包括陆千户这样的正统修士在内，诸位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所见过的任何道藏，都不如刚才隔着摄像机对大道的惊鸿一瞥。这就叫，混元道果。得了混元道果，往往就能从中领悟天机之一二，继而垂科演法，就能从天道中感悟出一丝天机。再把天机化用己身，‘法’就有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
“我说实话。道藏这种东西，诸位看过的我看过，诸位没看过的我也看过。包括.飞元真君万寿帝君忠孝帝君，在嘉靖年的时候也看过张三丰天师的血书道德经。但我看，终究是不如这太乙金华——要是我能和他换换，让披挂金刚不坏的甲胄，在现场直视这一切。啧，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和这张椅子换换我也愿意。”
他扶着旁边的高背椅说着。要换在平时，至少文仲文阁老肯定要念叨他一句。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确实是实话。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诸位坐在这里的“将相”们，对这句话的认知也上了个台阶。
在旁边站着的陆槐阳第一时间问道：“那我们听商洛讲讲道法，就能听到混元道果了？”
“是这样。不过前提是他愿意讲——就算他愿意讲，他也得讲得出来。大道，不是那么好传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吧。”朱先烯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距离爆炸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左右，“等他醒了，他会联系我们的。他的事情虽然重要，但目前可以往后放放。钦天监算好了没有？冲击波还有多久会到畿内？大概相当于几级风暴？各位各位，都动起来。温阁老还有王阁老，后面没你们二位的事了，跟我去防空洞吧。还有，陆千户！”
“是，在这。”陆槐阳点了点头。
“你随时守着电话。商洛要是打回来了，立刻和我联系。电话的钥匙给你。”
第864章 劫雷
金花，金枝。金色的图景在头顶展开——天地万象的宏图徐徐铺开。而商洛的目光，聚焦在那太乙金华的核心之内。
在那万丈金光之中，始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黑色在其中跃动。
就是那道劫雷。即使是将攀升之中的龙珠完全湮灭，那天劫之雷的余威，那一丝来自大道的深黑依旧空中盘旋着，久久不散。
商洛发现了那道劫雷。他静静地看着。金色的天华铺满整个视界，大道之蕴蔓延到了太乙金华的每一片花瓣上。但在森罗万象的图景之中，他的目光始终无法从那一道劫雷上移开。
“？？？”忽然，他有些饿了。
饥饿感随着流逝的时间悄然而至。
“HOT DOG!”
小贩的叫卖声在身后响起。是卖热狗的声音。是个墨西哥人站在小推车后面，热狗有墨西哥辣酱和黄芥末酱可以选。
刚刚从大都会地铁站出来。百年老站的砖块上弥漫着纽约的臭味，像是垃圾、狗屎，还有地下室里翻上来的霉味，让他的食欲消褪了许多。
虽然如此，人不能不吃饭。他在兜里掏了掏，没掏到美元。
“算了，先吃个咒枣垫垫肚子吧。”低头从另一个怀里掏了掏，他掏出了一枚咒枣，刚要吃下去。
“.”
他愣了一下。
“等下，为什么我吃咒枣的时候，会站在纽约的大街上？”
“喂！”忽然，一张大手从背后伸来，抓着他的肩膀猛得往后一拽——热狗、墨西哥人，臭味，和纽约的一切都在他的视野中扭曲成了一個点。
再站稳时，他重新站在了新安条克的大街上。但身后多了个人。
红袍，红须。巴掌有蒲扇那么大，力气大得让人难以抗拒，声音好像也自带着混响。
“你是商洛？”
他上下打量着商洛。
商洛没直接回话。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梦境的基底是现实，但商洛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前这个人。
反过来，他也打量着这个人的身形。直到他在那个人腰上看到了熟悉的玉牌，那是自己人的象征，他这才开始答话。
“我就是商洛。阁下是”
“还好，总算没弄丢。贫道是南海赤精道人，在这里的是贫道的一缕神识。奉道君之命，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把按住了商洛的肩膀：
“等下！你的眼睛，你不要动！”
“？？？”商洛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你的眼睛里，还有你没闭眼时的图景.那黑色的是.劫雷！你把劫雷给收了！我的老天爷！道祖让你来收一缕道蕴，那漫天都是大道的图景，你为什么偏偏要把劫雷给收了！”
“哈？收了劫雷，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缕神识，在龙珠里奉道祖之命来接引伱回来。要没有我，你自己多半也能回来。但你要是吃了那地方的.你管那叫热狗的东西，那把你叫回来就得费一番功夫了。对你们这样不安分的年轻人来说，学个咒枣术是最靠谱的。至于劫雷.我只知道，并没有什么法门是修炼这个的。你得自己想办法修炼。”
“那真是真是多谢前辈了。”商洛朝他拱了拱手。要不是那一“爪子”把自己拽回来，他恐怕还得在那吸一口霉味。
“所以，那就是麒麟子你的家乡？”
“不不不，我家可不住这种地方。”
“那异界的图景，对我们来说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只可惜，在这里的只是一道无智的神念。等着这爆炸的余波消散，我也该散了。”
“啊！改天我我一定登门拜谢！请问赤精道人住哪？”
“这一缕神识，是赤精道人10年前龙眠之时留下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过看情况，似乎时辰也快到了。”
“那快告诉我要怎么回去吧！”
“回去？你要回哪里去？这里不就是你的内景吗？就算我是个神识我也能看出来。你的地盘，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出去，我怎么知道。”
这10年前的赤精道人还有些暴躁。但商洛明确记得，他的内景已经被亚历山大挪用了，这里是.
“不，不是那个。”赤精道人打断了他，“你看看天。”
商洛抬头看去。月亮挂在天上，和之前所见的太阳完全不同。虽然是半夜，但空气中并没有阴冷寂静的气息，反而让他觉得熟悉，安心。以他的直觉而言，这确实是自己的地盘的感觉。
阿蒙宙斯，大概确实是没了。代表他的太阳也已经落了山。
“快回去吧。你的朋友，应当已经在等你了。”他指了指商洛的身后——大都会地铁站亮着灯，灯火通明。里头的电梯也亮着，有暖黄色的灯。
他的朋友确实在那里。但并不是阿波罗尼娅和法厄同，而是之前就被干掉的船员们。
“啊原来这里是，阴间？”
“你自己地盘，怎么能叫阴间。快些走吧，这里也快要塌了。似乎这里原本不是你的？搭建这里，似乎也用了他乡的砖石——因为你刚才说，你家不住这。”
“那我确实是应当走了——”他转身正要进去上电梯。
但忽然，在视野的一侧，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帝国大厦塌了。而在帝国大厦的废墟里，一只熟悉的金属手臂从那里伸了出来。那是大厨的手臂。
“竟然还有那个！多带一个不多。”上去背上那废墟里面的金属手臂，他搭上了回程的电梯。这电梯总算在这里坐上了。
“喂！商洛！你没事吧！”外头咚咚咚地敲着脑壳，和敲钟似的。
声音模模糊糊，但隐约能听见是法厄同的声音。
旁边，阿波罗尼娅挂断了电话：“维多利亚说，船员们全部都回来了！他们说是商洛把他们带回来的！他们在那里等了好久的电梯，等了好久，等到商洛到了，电梯门才开。那商洛也.”
“我醒了。”
“啊！”忽然坐起来的商洛把她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大厨呢?”
法厄同愣了一下：“你就那么想吃碱水球吗？”
“不是！我记得我也把他背回来了。其他人跟我说，他们回潜艇报告来着。大厨呢?”
他朝四周摸了摸。四周空无一物，只是从手心掉出来一粒咒枣——咒枣上，黑色的雷电隐隐在其中跃动着。森罗万象的气息在那小小的一粒枣上延续着，仿佛这粒枣也能凌万物以超脱似的
“帮我找下大厨的身子在哪。我有办法把他拽回来了。这枣放着你们别吃啊，我现在的咒枣术，好像不能随便让人吃了。”
“等下.商洛你别动.你的眼睛里是什么！那黑色的是.”
“嘘~”商洛做了个手势，“劫雷。先别说，先找人试试。我有预感，这玩意儿很厉害。”
第865章 咒枣
咒枣术，但是有黑色的劫雷在闪烁。
虽然并没有什么不祥的气息，但看着怎么都不像是这个世界的食物。
“你确定这玩意儿还是咒枣？”
“用咒枣术召唤出来的怎么就不是咒枣了。”
“那你确定真能吃？”
“我就是不确定才让你把大厨找过来试试药先。我把他背上来了，救了他一命，我记得很清楚。一报还一报，他帮我试试要这不亏吧。”
“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四周.”
“？”
商洛朝四周看了看——他什么都没看到。周围的地形就像被5000目砂纸打磨过一样平滑，他甚至能看到每一颗砂砾的切面，小小的砂砾上有小小的镜面映射出外界的小小镜像。
“这里是哪？”
“新安条克.或者说，原来的新安条克。”
【天地大同是砸进新安条克之后才爆炸的。这里似乎早就被阿蒙宙斯藏了进了‘口袋’里，一种相当高明的掩藏手段。从海平面上过来的船只可以正常进入，航空器的视角也没有问题，唯一的破绽只在太空，从太空一眼就能看出来异常。然后，天地大同就把这里给引爆了。】
“那周围这些平滑的曲面是？”
【这里就是新安条克的边界。炸弹是在‘口袋’里炸的，把这里彻彻底底炸了。从爆炸的威能来看，我们应该庆幸“天地大同”只是释放能量，而没有释放质量。要不然就和6500万年前的小行星撞地球一样，抛飞出去的碎渣能让把大气层都给涂黑。而这里.纯粹的能量，把波及到的物质都给蒸发了。这还是环保。】
阿波罗尼娅也不好评价这种后效。毁天灭地的大爆炸在全球都能观测到了——风暴、极光，地震，还有绝对无法忽视的遍及整个地球的强光。
但是由此带来的直观破坏并不是那么可怕。顶多是有暴风席卷地球而已。
总的来说，这是给整个地球扔了一发震撼弹，让所有人都被惊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在这个过程中受到永久性的伤害。
将来每一次投放天地大同，只要方法得当的话，这里的效果还可以再复制一遍——精准地毁灭目标，将其从地图上彻底移除，同时所有人都能见证它的投放。
这是天威的实证。从这個角度来说，【天地大同】就是一种设计相当精妙的战略武器。
商洛知道，这其中有不少设计都来自于天子本人。
作为天人交界的天子，朱先烯以自己的专业素养领导了这个计划，并且向上、向下，筹集了完成这个项目的资源。他身为丹修的专业素养，也为整个计划的顶层设计提供了专业性的指导。
“这是何等的大功”商洛摇了摇头，“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要闭关吗？”
“嗯”旁边的傅远山回道，“天子说等你一醒就立刻通知他。好让他安心些。恐怕等你回去不久，他即刻就要开始闭关了。”
“恐怕他真的要尝遍百草，为所有人构筑长生之基，他才会觉得自己的功业够多了他对自己的要求真是太严格了。没必要这样的。”
“但这总归是好事。”傅远山看了看天，“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小时候就很有志气？”
“不是，他小时候一点脾气都没有，每天和佛爷一样笑。他除了喜欢炼丹之外，看不到他在任何地方展现出一点点的脾气。他真正改变，是10年前的事情.文雁。他目睹了文雁在自己的面前‘崩溃’的样子。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变得愈发怕死了。”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长辈，傅远山说话也没怎么留情面。因为实际情况确实是这样。
哪怕是“殿上坐着的嘉靖有道君”，也没有从十几岁就开始炼丹的。这太早了，像他这么年轻的顶多来两粒红丸来“调剂”一下，哪有亲自上手开始炼丹的。
他怕死商洛也看出来了。
在本该享受好时光的年纪，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对长生的渴望，以至于对其他的事情都缺乏需求和认同。这确实是相当罕见。
但就算是这样，他以前还是照样履行自己的职能的。这也归功于现代政体的帮助，让天子不需要花费全部的精力就能担当好自己的职务。
现如今，他真的要暂时搁置自己的位置，把修炼之事搁在第一优先级。
“好吧.我觉得他也应该放个假了。”这里人不多，商洛就把话说开了，“我不好说他对不对。但既然他选择这么做，那么师兄弟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搭把手。这次，道祖和他给了我这么一份厚礼.”
他本来想说大礼。但是劫雷这种东西，确实是有些微妙，只能说厚礼了。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忙的。”
“嗯。”傅远山点头道，“你这么个小堂弟还真是讨人喜欢。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从太乙金华里面看到了什么？是哪一条大道？”
商洛想了想——这没必要藏着。朱先烯他迟早是要说的，这个圈子里的人也迟早要知道，傅远山显然在这个圈子里。
“是劫雷。”商洛答道，“我似乎取到了劫雷.”
“???”闻言，傅远山一把将商洛拉得靠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还真是！是真的劫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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