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你说灵液？”法厄同拍了拍自己腰上的葫芦，“我每天都喝，谢谢。我脸上还涂了面霜呢——你这玩意儿和灵液基本是一样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就是口味上更好喝。”
“哈？？？”亚历山大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震旦也有一样的东西？”
“也就是半年不到的事情吧。”商洛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也正常，因为是我来了之后才大规模采用的。你们就算情报再灵通，也很难在半年之内收集到这么上层的秘密。不过这个壶也在赌注里面吧？”
“自然是在的。”
“那我谢谢你了。我的师兄应该会非常想要你这个壶——里头可以源源不断地流出灵液，拿来灌满太液池都够了。回头拿来在太液池里修个喷泉倒也不错，也算是一处风景名胜。”
“那你可用对地方了。”亚历山大叹了口气，“这個宝瓶里封印着青春泉的泉眼，是我与赫利俄斯交换来的，是藏骨集团在新大陆找到的圣物。你们把他重新做成泉眼的样子，应当是恰如其分的。”
“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都开始给我推荐应该怎么用了？”
“当然，这是赌注的一部分。”亚历山大答道，“我是个体面人。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我会完完整整地回答你所有问题。以及在正式开始之前，你也随时都可以退出。不过说实话，我之前饮用的时候，是有让你分享的打算。你自己饮用倒是无所谓，只是一旦你让别人饮用，你恐怕就没有办法走下谈判桌了。”
“为什么？”
“因为这是仙界的食物。”亚历山大答道，“凡人饮用可是获得与神明一般不朽的地位，传说中有不少人都在奥林匹斯山上，在宙斯的飨宴中饮用过安布罗西亚，他们无一例外都获得了不朽。但与此同时，他们的不朽也依赖于安布罗西亚。这当然不是什么会产生依赖的药品，但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毒药。享受了延长的生命，往往就无法接受自己的短寿了。我愿意将其称为，另一种‘氧气’。”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哈。”亚历山大扬起眉头，“我猜你想到了你的小女友维多利亚。”
“她不是我的女友，你的调查出错了。”
“是吗？但她自己确实是这么认为的。相信我，她真的很需要安布罗西亚。我说‘氧气’这个比方是有原因的——古早的神明几乎和神明一样不朽，它们自身没有自我更迭的生理机制。但有那么一批生物，开始以呼吸氧气为代价获得了更高的速度。而代价是，他们连生理机能都不得不借助氧气才能维持。当然，这不是说无氧的生活不好，只是吸氧可以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第805章 酒器
亚历山大接着说道：“有氧生物的体型可以变大，速度可以变快，而代价就只是容易憋死自己而已。”
“所以，只要喝了这玩意儿的人，就没有办法离开它了？”
“可悲的罗马人啊。”他叹了口气，“有许多人根本就没有喝过安布罗西亚，就已经让自己变成需要有安布罗西亚才能生存下去的样子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维多利亚现在已经无法离开潜艇中的燃素环境了吧？”
“确实。”商洛点头道，“这个随便调查也能知道。”
“如果你也爱她，就给她喝安布罗西亚，她立刻就会恢复健康，而且可以获得与你一样的不朽。进而，你可以像宙斯一样，用分配安布罗西亚的权力来控制众神。如果她愿意成为你的天后赫拉，你还可以为安布罗西亚拓展一些额外的用途——比如天后赫拉就可以奢侈到用安布罗西亚来当作护肤品。”
“我说了，我”商洛本想要“纠正”他，但随即便反问道：“你是觉得，这样我就无论如何都不会下赌桌了吗？”
“你真的应该和我赌完这一场。”亚历山大回道，“无论如何，我们今天都应该在此了结。罗马已经开始了自己生命的末期，灯塔无法拯救罗马，石心也不能，只有神王可以拯救这一切。无论是你，还是我，终究有一人要站出来。”
“伱不要把你自己的愿望施加到我身上。就算我拿到了底比斯的王位，并且将之融合，要不要拿它来拯救罗马都是我自己的事。你是不是真的怕我甩袖子走人？你是真的怕我从赌桌上撤开？”
“相信我，你真的有可能会撤开。”
“这就有意思了。这没有毒，而且对我的天人之体有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要撤呢？”
“等开始了，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开始了之后你要是再撤退，那可就算输了哦。”
【他的说法有些古怪。他明知道上了桌之后再败退就是认输，却还是要向你灌输‘天下大权尽在你手’的预期，生怕你放弃。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他总不能是想要鼓励你赢下去吧？】
“有这个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亚历山大是个权力野兽，他要以王位为赌注来挑战你，就真的是为了王位本身。他绝对不可能是想着要把王位禅让给你，他没这么好心，也根本就没有动机。他是既要要赢，又怕你上了桌之后轻易认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都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认输——不过，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就算是为了王位，我也得上桌。亚历山大不会再把这赌注掏出来第二次了。现在，却是我离这一切最近的时候。”
他望向亚历山大：“那么，开始吧。我们怎么喝？”
“倒是有些有趣的喝法——我曾经在树上看到过，那些维京人比拼酒量的办法。他们会把酒桶摆在两人之间，里头盛了满满一桶酒。然后用来自同一只牛的对称的两只角来饮酒，比拼谁喝得最多。用角杯舀酒时，必须把角杯完全浸没在酒桶中。听说他们一边斗酒，一边还要念那些充满了粗鄙之语的诗。”
“额，你确定要这么喝？”
“还是算了吧”亚历山大自己也觉得这方法太蛮了，“震旦有没有什么喝法？”
“倒是有许多，比如飞花令。”
“飞花令？那是什么？”
“就是一边饮酒一边念诗。比如我说一句诗，第一个字要沾花字，比如‘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你就要对第二個字沾花的，比如‘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要玩玩吗？”
“你觉得，我能玩得了吗.”
【他玩不了的。基于震旦与罗马间信息封闭的原则，他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诗。】
“还得多谢阿波罗尼娅为我找理由，要不然我差点要被当作没有文化的人了。”亚历山大摇头道，“不过这种游戏，似乎是以风雅为主，而不是饮酒。而如果我们今天就只是饮酒的话，今天又是为了罗马帝国的事才饮酒，不如就用罗马人传统的，朴素的方式。”
“怎么说？”
“我一杯，你一杯。我一杯，你一杯。没有什么比这更朴素了。”
“没想到罗马人也有这样朴素的时候。”
“罗马人一直是觉得，朴素才是自己的传统，而奢华是希腊人才有的作风——所以罗马人喜欢从斯巴达聘请家庭教师，他们偶尔会觉得自己的传统和斯巴达人接近。”
“那么，谁先？”
“我先吧。”亚历山大拿起了先前的碧玉角杯走向落地窗，拿着牛角杯靠近窗户的玻璃，玻璃窗中的倒映出牛角杯的样子。他略倒了些安布罗西亚在手上——然后伸手探入了玻璃的“帷幕”之内，从里头掏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
“两个杯子，完全一致。”他举着两个杯子，给商洛示意，“你要哪个？放心，虽然用了点小戏法。但我以大冥河的名义起誓，这杯子绝对不会影响结果。阿波罗尼娅可以证明吧。”
【问题不大。就算是宙斯，其誓言也要被大冥河约束。】
“那就新的那个吧。”商洛伸手拿过了那个镜像杯。这杯子的尺寸和原来完全一样，只是花纹变得对称了而已。
“那么，为了表示诚意，第一杯我先来。”亚历山大伸出手，示意托勒密给他倒酒。鲜红的安布罗西亚从宝瓶中倒出，倒到满溢出来，溢到了亚历山大的手上。
仰起头，他把杯中的安布罗西亚一饮而尽，一口没剩。
“呵”他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看着商洛：“该你了。”
“这很痛苦吗？还是你一口就有点醉意了？”
“你像我这样大喝一口就知道了。”
“？”商洛也从托勒密那里接了一杯，也是仰头一口喝掉——还是原来的味道，带着青草的怡人香气，口感也相当不错，甚至没有一点醉意。就是有点.
“嗯？？？我的肚子.怎么饱了？”他感受的到的不是醉意，而是饱腹感。他觉得肚子在发胀，露出了和亚历山大一样的，微微的痛苦。
“嗝~”亚历山大打了个饱嗝，“这就是，仙馔密酒。这玩意儿与其说是酒，更像是食物。就算众神，喝一杯也就饱了，不能再多喝，要不然会撑死。怎么样，还要继续撑吗？我可是饿了很久才来和你比试。桀桀桀，你可别把自己撑死了。这玩意儿入口容易，但消化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第806章 密酒
【喂，你行不行？】
“我真的不能说不行，但是这老梗我是接不住了。要真是醉了我可以忍，我可以往里头灌，为了天下大业牺牲一下我的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饱了之后是真的灌不进去啊！”
之前喝的安布罗西亚填充了商洛缺失的灵气，让他整个人都完全启动了。
但接下来的这一口是饱了之后才灌下去的。安布罗西亚刚一入腹，就有剧烈的饱腹感膨胀开来，就像肚子里吃了安全气囊似的。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那一杯也就一口的量，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一小口就把自己撑满了。
【喂，你不会真的不行了吧？你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这意思是，这量已经超过天人的胃能够承受的量了活见鬼了，我就喝了一杯，这玩意儿这么浓的吗？”
【嗯经常看到有艺术作品上描绘着，奥林匹斯山上的盛宴里面，宙斯面前也就摆着一杯。可能就算对宙斯来说，一杯也就够了吧。】
“见过了。”商洛扶着柱子，问前面的亚历山大，“你不是说，阿喀琉斯也用过吗？为什么阿喀琉斯没有被撑死？”
“因为阿喀琉斯根本就没有喝。”亚历山大答道，“阿喀琉斯是外敷的。他的母亲用安布罗西亚给他泡澡，而不是让他喝，这本质上完全不同。希腊众神的力量来源于血液，也就是【ICHOR】，可以理解为神血。希腊神灵的力量通过神血来施展，流净神血即死。阿喀琉斯自始至终就没有神血，他只是外壳不朽。”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有撑死.”
“真正喝了安布罗西亚还没有死的，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他确实地饮用过众神的酒液，不过在这之前他就已经不朽了，因为他是被喂过赫拉的乳汁——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我看你好像也受不了了？”
“你这.绝了。”商洛依旧扶着柱子，“我们两个今天非得有一个死在这里不可。”
“我可早就提醒过你了，开始了就不能退出。为了底比斯，你可一定要喝下去的。”
“伱不会想要把我撑死吧???”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再说了，每一口都是你自己在喝，你撑死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喝一小口进去就膨胀开来，完全和入嘴的份量不符。胃的感受是迟滞的，我一個不小心多喝半口就会撑死自己的吧！”
“那你说，怎么办。”亚历山大也不好受，他扶着另一边的柱子，“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喝？”
“总之先一人喝四杯哦不，三杯。三杯之后我们要是还没死，就再讨论要不要喝。”
“好！”亚历山大答应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举起了杯子。
三杯之后。
法厄同捂住了眼睛。面前两人都已经躺地上了，嘴里虽然有出气有进气，但看着状态都不太好。
也不管大理石地面的冰冷，两人全都平躺在地上，肚子也都和气球一样鼓胀了起来，一副马上就要呕吐的样子。但因为实际上并没有喝下去什么，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们二位.你们确实得再考虑一下。”法厄同捂着额头，“虽然商洛被撑死是最糟糕的情况。但是亚历山大，你也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整个缪斯宫都白建了。缪斯宫的哲人王系统就是为你而搭建的，诸贤者都是你的顾问。你要是在这和商洛一人一口把自己撑死，那我怎么和维多利亚交代？”
“那你.倒是让他认输啊。”
商洛翻了个身：“为什么不是你认输！我们现在改成下场比武还来得及！”
“不比！”亚历山大回道，“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你有凯撒的剑、有猎神的猎刀，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大杀器都有一堆。和你比武我一刀就能被你砍死。今天我们就比酒量。而且”
他望着商洛：“你也没亏不是吗。我布设了这一重重迷局，最后主动把你引导到这里来，我已经足够有诚意了吧。再加上我开的筹码比你的更重，用什么方式来决斗本来就该让我决定。”
“反正都已经答应过你了，怎么说还不是你的事——那现在，怎么办？继续喝？”
“继续，喝！”亚历山大扶着托勒密的手，踉跄着站起来，自己抓起杯子仰头喝下去第四杯。
“嗝儿~”他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裁判！”商洛举起了手，“他倒地了！他丧失意识了，给他倒数！”
站在旁边的龙牙兵赛琉古是裁判。虽然他是亚历山大那边的人，但因为对大冥河发过誓言，规则也很简单，商洛倒也信得过他。
也没等商洛举手。在亚历山大倒地的刹那，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按照规则倒数：“十！九！八！”
“别数了”亚历山大扶着地板坐了起来，“我我还能动。第四杯，现在到你了。”
托勒密当即斟满了一杯，给商洛递了过去。虽然从面容看没有任何倾向性，但他现在显然是希望商洛继他的君主之后立马跟上一杯。
商洛接过了牛角杯。现在他的肚子里已经塞了三个安全气囊。虽然第一个已经渐渐泄气了，似乎略微消化了些，但后面两个灌进去之后依旧膨大得胀满了肚子。
接过杯子，他的手有些颤抖。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实在是太撑了。
“我们这是扇耳光大赛吗.”商洛无奈道，“怎么感觉就是扇耳光大赛。”
“你说斯拉夫人的那种游戏吗.那确实。一人一耳光互相扇，谁能站到最后谁就赢。和我们现在，倒是也差不多。所以喝吧，到你了。”
【告警。】阿波罗尼娅弹了窗，【读数显示，你这一杯灌下去，经脉会被撑爆。】
“哈？”
【你自己看吧。自己启动内视，现在灵气非常充裕，你自己就能看到了。】
灵台方寸山。商洛之前来过这里，这里是他的内景之地。
第807章 泄洪
古代修士的内景，一般都是深山老林的隐修之地，有山下有田庐茅舍，山上有亭台楼观。但商洛的内景里，是他熟悉的乡镇镜像，这是他熟悉的“乡野”的模样。不只是商洛，实际上许多修士的内景都离“内景图”上所绘制的图像越来越远了，因为大家认知中的“乡野”和古人就完全不同。
如果韩行知也有内景的话，他的镜像其实会跟类似商洛，只是表现不同。山上虽然不至于变成景区，但山下肯定不是什么阡陌相通鸡犬相闻的村庄，而是被铁路联系在一起的工业化乡村。乡村里未必有合格的公路，但是一定会有铁路联通到这里。因为作为完全的工业化国家，大明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完成得相当早。乡村修建好那些多如牛毛的支线铁路的时候，汽车甚至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呢。
对应着韩行知可能看到的支线铁路，商洛看到就是乡村公路上行驶的公交车。
进入内景后，商洛还是和之前一样，站在进镇的公交站上。旁边的河道上架设了水坝，这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过的。河流逆势而上，如同修行的逆天而行一般，靠水车一路运转到方寸山的顶端。
然而现在，那本来平静流淌着的河流，现在已经被变得如同洪水来临般汹涌。水位上涨到了河堤旁边，靠近岸边的土地已经被河水溅湿。水浪一股接着一股的拍打着岸边，不远处的河流转弯处已经有漫水的迹象了。
这与一般的洪水还不同。因为这套河流对应的灵气流动，是逆势往山顶上流淌。如果水车、水泵运转不及时，就会像现在这样淤塞在这里。
所有人都已经行动起来了。像手套似的天乙贵人早就开始在河边扛沙袋，拦河的大坝已经开始全速运转，还有一排天乙贵人在踩着水车。然而这么点人力对于汹涌的洪流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水流依旧在上涨。
“天君！你总算来了！”带着白头盔的前小将一路跑过来，“您要是再喝，恐怕要出事了！”
“可是，我不能不喝。如果我喝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您一定要喝，为了防止撑爆经脉，我们只能选择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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