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那么，你的意思是他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
【他真正的激情到底是什么，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在想，亚历山大这个人的征服欲真的可以得到满足吗。他囿于凡人的形体，尚且可以进攻到印度。现在获得了不朽的身躯，他为了传扬自己的名望更是可能做出任何事情来。精灵之身，是相当危险的。在你摸清他的激情来源之前，他的动机可以说是神鬼莫测。但我认为，这绝对不是只要复活他的妻子这么简单。】
“明白，那我敷衍他一些就好了。”
【明智的选择。反正答应他又不会有什么坏处，他们要考察的地点在内长城外，又在外长城之内。虽然在控制力上处于中间地带，但盯紧他们并不是问题。就算他真的要合作开展考古发掘，那对你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暂且，你还是敷衍他一下。】
“那么，亚历山大先生，我认为这件事是可以讨论的。我会尽快告知有关部门对这件事的可行性进行研判，请静待佳音。”
“阿波罗尼娅。”亚历山大忽然喊道，“其实我们之间，应当还有一些过节。”
【哈？什么过节？】阿波罗尼娅从外放说话。
“阿波罗的箭射死了阿喀琉斯。”
【你搞清楚，我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阿波罗’，不是荷马史诗里面的那个阿波罗。】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我也并非是阿喀琉斯，不是吗。所以这笔账我们还是能算的。”
【你这叫什么道理！我不欠你什么的。】
“我会把你种出来。”
【诶？？？？？？】
阿波罗尼娅忽然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办法让你真正出生在阳光下。”
【真的假的？】
“我既然想要让我的妻子回来，我肯定不只能让我的妻子回来。这就是我能提供的方案——我可以把你种出来。”
【商洛！快答应他！快帮他把老婆找回来吧！】
“你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他能让我变成人诶！能让我变成人！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阿波罗尼娅，从出发时积攒的小小火苗，在被卡琳的一通直拳打得缩头回去之后，又重新被亚历山大点燃了。
“你冷静一下。他说了你就信，这和电信诈骗有什么区别。好歹也得让它拿出证据来吧。”
“阿波罗尼娅小姐，我猜你现在肯定想要知道，我的许诺是否会成真——以及，为什么别人迟迟不能给你提出合适的方案，但我可以。”
【嗯嗯嗯嗯，我想知道。你有证据吗？】
“稍等。”他看着电梯的指针指向了他所要前往的楼层，便向前走了一步，站在电梯门的正后方。
叮，电梯门开了。
《雅典学院》的场景赫然出现在前方。天顶有着和层高完全不相匹配的，万神殿一般的高度。贤者们和画中的场景一样，在日光下交流着。周围有双角的侍从端着葡萄酒杯往来穿梭着。
“要尝尝吗？”电梯口，亚历山大从侍从的手上接过酒杯，先饮了一口。
【等等，你能喝酒？你真的已经，完整了？】
“我何必要骗你呢。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纯一的目的。为此，我需要很多朋友，也需要创造有利的环境。为了让理想变成现实，底比斯必须被带到阳光之下，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甚至，毁灭罗马也在其中之列，这确实是必须要做到的。”
【我】
“你还在犹豫？你在想我手上这杯酒是不是假的是吧？那要不要让罗马王阁下喝一杯尝尝？”
【不要。】阿波罗尼娅立刻就回绝了，【不要想浑水摸鱼让他吃异乡的食物。我是不会上当的。】
“那好吧。”亚历山大想了想，“那不如这样，你们请我吃点东西如何？罗马王大人，您有带着什么食物吗？我得证明，我的计划真的有可行性，至少在我自己这里是可行的。”
“我看看窝头你吃吗？”
第794章 魔法
“你看，我吃下去了。”亚历山大吃掉了商洛递过去的窝头，“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还可以使用几个只有人才能使用的魔法，以此来证明我确实是完整的人类。”
“不必了。”商洛看着他的眼睛，“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那个窝头是什么味道？”
“这个.很难说。”他琢磨了一下，“味道是一种抽象的观感，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那就说三個词。回忆一下，给我列举中三种口味。这三种口味，是你在吃下去那个窝头之后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三个味道。”
“小麦、柚子和泥土。”
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却让商洛思考了一会：
“可以。是靠谱的。”他给出了回答。
【这怎么说？你能看出来？】
“可信度至少在90%以上，这是天乙贵人给出的结果。他别的可以造假，在肚子里装个火炉也行，但身为人类的感受没有办法造假。一些模糊的感受就可以确定了。他确实是已经成功了。这说明，他多半确实是有些方法的。”
【但是.】
“打扰一下。”亚历山大问道，“两位是现在就能回答我吗？还是要再等待一会？”
“再等会吧。”商洛回道，“我们还要商讨一下。”
“这好办。”亚历山大向后方吩咐道，“托勒密！赛琉古！”
两个龙牙兵随即过来听令。
“把二位领到僻静的地方，不要去打扰，给二位一点时间来商量。”
天台上，商洛看着下方的城市。摩天大楼像棋盘一样建在横平竖直的街道中，这是一座经过了精心规划的城市。在保持了原样之余，还保留了不少阿蒙宙斯的特色。比如从这个角度来看，哈德逊河上的阿蒙宙斯像还是相当明显的。
“细看起来，其实是有不少破绽的。这里实际上好像并没有那么多人，只有热点地区有不少顶着角的人在这里工作生活。”
【那些，应当全部都是经过改造之后的结果，只是我一开始没有发现罢了。这角不可能凭空长出来，多半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结果，就是亚历山大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和计划。】
“这对你非常重要吗？”
【一旦我成功地出生，我相信我可以解决你面临的任何问题。只要.】
“你只说伱想不想要就好了。”
【想啊！我当然想要自己的身体。】
“那么，咨询一下法厄同吧。你也知道应该听她的意见吧？”
电话接通到了法厄同那边。
“你不要随便答应她，你太惯着她了。”法厄同回道，“且不说这句话可信不可信。让整个罗马帝国的都陪葬，你觉得这值得吗？”
【我们还可以有个更好的。】
“阿波罗尼娅，我知道你可能对帝国有些怨气。包括，我们两个都对那些拉丁人有些不满。但帝国就算再朽坏，它好歹也是秩序的象征。我不想唱高调，但我现在只想引用我学到的经典——周西伯昌，怀此圣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意思是西周就算有了十足的把握，也依然在韬光养晦。他们没有贸然发动把整个世界都卷入进去的大战，只是在等待殷商衰落的时机，以图通过最小的代价来击败殷商。这叫‘至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天下大乱，是要死人的。”
【.】
“那个，我插一句嘴。”商洛回道，“我认为这里也应当考虑一下阿波罗尼娅的个人意愿。毕竟她也说过，只要她能够真正地醒来，就可以拯救整个世界。”
“她真的这么说过？”
【我】阿波罗尼娅沉默了一会，忽然泄气了，【好吧！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我错了。我只是想要自己能够出来而已。我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我知道，真的会有那么多人因为我的选择而死去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我好好待在这里，待在商洛的旁边，倒也不是不行。嗯其实我对这个家，还挺满意的。】
“唉。”商洛摇了摇头，“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找人编故事来试探你吗？你以为我说这么多，是赶着要让你自己认错，然后乖乖地听我的话？”
“难道不是吗？”法厄同疑惑道，“我确实觉得你是想要敲打她一下的。”
“这倒不是什么敲打不敲打的问题。这个人，从来不会试探自己的朋友——我也认为电车难题之类的问题毫无意义，谁给我出这种问题我就先去找提问题的人算账。我这个人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真诚，我自己不打算做的事情也不会强加给别人，更不用说是人命关天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糖衣要吃，炮弹也要打回去。我们全都要——阿波罗尼娅小姐，你的肉身我帮定了。亚历山大要是藏着什么后手，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牺牲谁来帮你做到这件事，我全都要。你，和罗马帝国，都得活下去。”
【.】
“怎么，有什么感想吗？”
【呜呜~~】阿波罗尼娅扮着腔，【我还以为，你是个无情的人呢。】
“啧，我都说实话了，你就不能也说点实话？你想要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阿波罗尼娅号啕大哭起来：【我我真的想要吃烤肉！我要用我自己的嘴，吃阳光下的烤肉！我要吃油汪汪的烤肉！烤肉真的，真的！很好吃！我要吃真正的烤肉！在洞天里吃的不算，我要吃真的！】
“诶，这就对了。有话就说，有意见就提，没什么好藏着的。只要不过分，我都会帮你做到。”
“你还真是个好人呐。”电话那头，法厄同叹了口气，“就算她要去摘星星，你真的会去研究摘星星的可行性吧。”
“其实你可以提要求的。”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想要的，我会自己用手去拿。我可不像某个小屁孩。”
【略略略，我就是小屁孩，我乐意。】
第795章 试探
阿波罗尼娅彻底缩回了自己的安全区里。她从未感到如此安全，从未感到如此惬意。这副无形的身躯此时也显得不再像是囚笼，反倒像是最佳观众席了。要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她知道肯定会错过这个世界最最精彩的地方。
【不过，真的不要紧吗？】
虽然很开心，阿波罗尼娅还是确认了一下：【如果比较勉强的话，倒是可以缓一缓的，我也不急着现在。】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哦对了，你先自己去玩会儿？我和法厄同说会话？”
【那我关灯啦，我去睡个午觉~回头见~】阿波罗尼娅的安全感从未如此充实。商洛掏出手机，静音键已经自己按上了。
“好家伙，你竟然把她都给摆平了。你还真是厉害啊”法厄同感叹道，“我可从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这么听话的一天。话说，伱真准备和亚历山大合作？”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的成色。或许他真的有什么绝活也说不定。”
“你可别反过来被他坑了哦。或许，你现在的行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哈。”商洛笑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打算答应吗？”
“我还正想问呢。刚才阿波罗尼娅那么高兴的样子，我也不好戳破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首先，我做个自我检讨。”商洛压着声音，“我确实，确实注意到，我有时候不太注意倾听各位的声音，我以后会改进我的态度的。”
“额好。”法厄同也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回得不知所措，只茫然道，“你能这么想，倒是挺好的。嗯，挺好的”
“以及，从正事的角度来说，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想要知道亚历山大到底想要做什么，就需要更加深入地参与他的计划。”
“可是万一呢？”法厄同也回过神来，“万一你陷进去了呢？”
她看了商洛的眼睛，却从商洛的眼中看到了罕见的光芒：
“我想要试探的，可不止是亚历山大。你不觉得，老头子们不会轻易让我死的吗？那些老头子总是试探我，给我找乐子。今天我也试探试探他们，给他们找点乐子。我倒是要看看，我陷进去了，他们救是不救。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喂喂喂！你这未免太冒险了吧！”
“不，我很冷静。因为你发现了没有，老头子们冷静地似乎不合常理——隆隆是密探，而隆隆是第一天当密探吗？当然不是。老头子们对这里的事情一定是了如指掌，说明他们觉得局势完全在掌控之内。我就是想看看，老头子们的能力边界到底在哪。以及，他们有这么强的能力，到底为什么两眼半闭半睁。”
“这难道不是他们要保持定力，不问俗事？”
“对。所以我就是想问，为什么不能经办俗事，这到底是为什么。亚历山大这盘棋只是我参与的众多棋局的一环，我始终都知道，真正在和我对弈的人在玉熙宫里。我想到知道，老头子到底布的什么阵。每回总是他折腾我，今天我也试试他的‘云在青天水在瓶’。”
“哇哇.”法厄同感叹道，“你还真是，有胆色。我是连我父亲都不敢试探的，你竟然敢摸老虎的屁股，你还真是勇啊。”
“放心，我自己有把握。别忘了，我手上也有些东西，是老头儿们也无法理解的——我可是两头吃。我知道自己在走一条钢丝，但最后那一步要不要迈出去，我还是有把握的。”
“好吧。”法厄同已经无话可说了，“你决定的事，还真是难以撼动。只是这样，会不会有些伤那些老头子？”
“你也别太高估我了。”商洛回道，“我现在的决定，说不定也在老头子们的计划之中。毕竟，我出发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同意了的。他们，可没那么容易被我伤到。只是他们总喜欢把我蒙在鼓里，今天本天君就要整顿一下他们喜欢打机锋猜谜语的习惯——现在又不是嘉靖年，我也不是严世蕃，我不会写青词。老头子总是想试试我，今天我就偏要试试他们。”
“啊，这我就不提意见了，你想的很周到。不过，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啊，你上来一趟，帮我会会和这个和你同级别的亚历山大。”
“你先搞清楚，他现在虽然性质上属于半神，但半神之间亦有高下。就算是全盛期的我，和双角王也不是一个层次的。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完全主导了阿蒙宙斯的神力。而我嘛，不过是在引导而已。”
“啧，上来陪我一起打个电话好吧。”
5分钟后。
“那么，情况就是这样了。”商洛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卡琳。
“好的！没有问题！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啦。那我挂了。”几乎不假思索地，卡琳立刻就答应了商洛的要求——她打算配合商洛来演一出戏，演给亚历山大看。有时候，台上和台下的界限并未那么明确。
挂断了电话，法厄同摇了摇头。
“有时候，我真的不如卡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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