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额能把这個解释成自动贩卖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好像确实是这样。】
“君士坦丁堡没有自动贩卖机吗？”
【啊！】阿波罗尼娅笑了一声，【法厄同一开始是什么样，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有个笑话说，震旦人、罗马人和蛮族的三个朋友去吃饭，震旦人来迟了说‘对不起，我刚才去买电影票了’；蛮族人问：“什么是电影票？”；罗马人问：“什么是买？”。】
“合着一般罗马人根本就不碰钱的是吧？”
【仅指真正意义上的罗马贵族，他们一年到头恐怕都不会碰钱一次，搞不好只有家里打理家产的女主人会算一算账目。法厄同虽然之前管着藏骨集团的事，但她恐怕也碰不了几次钱。】
“那她适应得，好像还挺快？她好像立刻就进入了打工状态。”
【和她之前的工作强度相比，去金拱门打工等于放假。随便干点活就能收获满足感，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修身养性了，我都没见过她有这么放松过。她还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摸鱼了，到时候没有办法把日神之矛赎回来，一直在想办法进步呢。】
“罗马元老都是这样的人吗？我看小庞培似乎也很积极。”
【倒也不是。还记得当时维多利亚希望你接受罗马王的权威的时候，她和你是怎么说的吗？她希望你时不时来‘执牛耳’，来处理一下祭祀的问题。实际上比如这次进入图书馆，卡琳确实是只有在你的授权下才能打开那本禁典——她确实能看懂。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她也不能随便看的。大部分罗马贵族执行的就是此类工作：在神秘封建制下，他们通常世袭地保管某一个秘密，遵守某些特定的规则。】
“我好像听说过这种事。说花园里有个诡异的地方一直有一个卫兵在那里站着，那里位置偏僻根本就不需要站岗。结果翻阅宫廷历史才发现，是一百多年前的女王在这里发现了一株很好看的玫瑰，因为怕被人采摘所以下令让一个卫兵站在这里。结果一百多年过去，人一茬一茬地换，当年的玫瑰也不知道去哪了，但依旧有个卫兵莫名其妙地在这里站队，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直到，有人去翻了书。”
【和伱解释就是方便。就是这样，罗马贵族基本都在履行非常重要，但也很清闲的职能。谁来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来做。庞培·马格努斯氏族就负责和禁典有关的任务，他们的等级逐步升迁，直到主政了新安条克。这一旦分封之后，就几乎不可能除封了，因为记忆会和秘密根深蒂固地绑定在一起。只有事关自己的利益，他们才能履行好最基本的职责。】
“那现在他加入了阿蒙宙斯的计划，算是保密失效了吗？”
【嗯也不能这么说。SPQR，指的是元老院和罗马人民。作为元老院的成员，他有权自行决定自己履行使命的方式，而不需要知会他人。只要不干涉其他元老的工作，他可以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便宜行事。毕竟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的正统性，其实还没有罗马王来得高。罗马王才是正儿八经的，罗马的祭司王。君士坦丁堡的皇帝，是从第一公民里延伸出来的，元老院的周边机构而已。法理上是这样。】
“我大概理解这份工作了.”
【是吧，我知道你立刻就能理解。所谓神秘封建制，就是封建出一个，几个，或者一群保守秘密的人。他们为了履行自己的使命，可以调用与秘密等级相衬的世俗力量。当秘密大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守密者有权调动世间的一切为自己服务，而不需要知会任何人。】
“但你们的人都在做什么啊”
【额这似乎就是问题了。毕竟这是个自我封闭的系统，为治理而非发展设立。这其中涉及到一个最为关键的概念——消解共时性。这是整个神秘封建制的根本原则。】
“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看待一切神秘，必须想方设法剥离开时间的流逝，仅仅从事件的角度，从空间的看待事物。只有这样，才能消解掉变化的可能性，使一切运转如常。换而言之，这个体系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绵绵白云乡——所以，小庞培的行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违背这一切的初衷。所以.诶？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有这么合理？】
啪
诡异的掌声响了一次。
第791章 暮日神机阿蒙宙斯
【什么声音？】推导出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是又很合理的逻辑之后，有突兀的掌声在耳边响起。
“声音好像是有方向的在南边？”
【南边是啊啊啊啊！】
商洛回头一看，什么都没看到。
【吓我一跳！刚才从道路的尽头，我能看到在哈德逊河上的石像看过来了。现在好像大楼挡住了】
“哈？”商洛又看了过去。
轿车在楼宇间穿行着，偶尔能从群楼的缝隙中看到远方的哈德逊河河畔。终于，神像从商洛啊的眼前一闪而过。
双角神的神像坐在那里，就像坐在神殿中的宙斯那样巍然不动。
“你看错了吗？”
【或许吧，因为我是在用炼金人的视野看周围。但是阿蒙宙斯突然露面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他干嘛在我这露面？他明明连小庞培都不见，干嘛要见我？”
【这也是他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露面，连我都没见过他呢。】
“他不是你哥哥吗？”
【两码事。之前和你说过了，对神性存在来说，亲缘关系本质上相对位置的隐喻。兄妹关系的隐喻是神性的分裂，这象征着罗马神秘力量的三大来源——即代表拉丁世界的元老院、代表希腊世界的神谕所，和代表埃及世界的缪斯宫，三者处在分裂之中。所以我们之间的虽然确实有亲缘关系，但那不重要，那只是施法材料。】
“就像你与赫利俄斯之间根本就不熟，是吧.”
【他尚且不熟，更不用说这一位了。暮日神机阿蒙宙斯，和我可是完全处在一天中的两个端点，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他应该不会来见我的吧，应该。】
“如果他来了，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不对，是更加清晰了。之前只是小庞培的个人行为，我很难将其上升到罗马内部全面对立的高度。但如果阿蒙宙斯本人参与了此次行动，我就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就像如果赫利俄斯在这里，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过你好像拦住过赫利俄斯。】
“那是基于两点——第一，我后面当时有道祖给我撑腰，我一点都不怕。第二，我手上当时有日神之矛，是赫利俄斯自己的神力，只是因为当时我在理，所以日神之矛站在我这边。我拿着日神之矛打赫利俄斯，等于他自己左右互搏，他当然奈何不了我。但是阿蒙宙斯这里，我可没有拿到他的什么授权啊他如果来了，只是说明大BOSS出现了，不代表我有解决BOSS的方法。”
啪
刚才出现过的掌声，现在又出现了。
“？？？”这次商洛听得清清楚楚，“这是.”
【我就说我没听错！这和那个爱敲磬的老头子是一个路数！】
“老头子说话至少有他孙子来翻译，我这上哪翻译去啊！鼓掌是什么意思？是吓唬我？还是我说对了？”
【不知道但如果祂真的在这里的话.】
“那问题的本质就确实明晰起来了——这是大事件，是足以颠覆世界的大事件。”
说话间，在楼宇间穿梭的轿车抵达了帝国大厦的门口，就像安排好的一样。
双角的门僮上来为他开门，双角的侍从在门前列队。帝国大厦的一切看上去都和上面一样，和之前商洛被接待时一样，只是所有人都多了一双角。
不过虽然是多了角，但所有人也并未表现出不适、异样之类。他们的工作并非整齐划一，依然保持了一队人该有的“不协调”，看起来每個人都切实地保存了自我。
正如之前小庞培说的那样，这里的人并非是因为“信仰”而加入。因为实际上阿蒙宙斯从来就没有露面过，更谈不上有什么宗旨、有什么计划。这一切都是小庞培，和其他相关人员自行决定的。他们是基于利益的原则联合在一起，而不是为了讨好什么上位存在。
但很快，商洛就看到了熟悉的脸——与其说是脸比较熟悉，倒不是说是气息，或者痕迹更熟悉。几个龙牙兵站在门口，他们的脚下、胸前都有有大剑的伤痕，这是与涌泉大精灵作战时留下的痕迹。其中一个龙牙兵更是像百衲衣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接缝，这是被砸碎了又拼起来的样子。
“商洛先生！您来了！我们在这里，等您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商洛完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是当时在内米湖畔他见到的那些龙牙兵。后来他们试图搭乘飞机偷渡到底比斯，一直在货仓里待着，后来被商洛发现之后才暴露。
“啊，你们.”
“我们已经补交过机票钱了！请您放心。”
“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商洛想起，当时陆槐阳出面处理了这件事。因为本质上，震旦当时没有必要帮罗马处理这些事件，这些龙牙兵只是欠了机票钱没有交，所以之后补上去就好，就这么简单。
“但是我不是问机票的事。你们在这里是.有人让你们来接我？”
“神想要见您。”
“真要见我？就在这？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嗯？您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了吧。”
“???”这些轮到商洛意外了，“我之前，和他见过吗？”
“是的，您确实和双角王见过面。这次他希望以老朋友的礼节来欢迎伱。”
“那小庞培是怎么回事？”
“他？他是个与整个计划都无关的外人罢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得到双角王的允准，都是他在自行其是罢了。来，请往这边走，请上电梯。”
商洛进入了帝国大厦之内。和上头一样，这里如同神殿一般宏伟，两旁的长廊是刻印着古典时代的壁画——是特洛伊之战的故事。天上的众神与地上的人类分成两个派系，天上与地上一同交战。在大厅的正当中，在正对大门的浮雕上，刻印着阿喀琉斯杀死赫克托耳的景象。
只是，这个阿喀琉斯是长着双角的。众神如常，只有阿喀琉斯长着双角。而代表特洛伊一方的赫克托耳，则被阿喀琉斯的战车拖曳着，在众军前方游行示众。
第792章 双角王
阿喀琉斯的画像被搁在大厅里最显眼的位置，这显然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啊是他。】阿波罗尼娅已经知道了，【你确实见过他。双角王就是他，还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呢，他真是一点都没有藏着。】
“谁？”
【如果你多看点希腊神话的动画片就会马上明白了，这对罗马人来说简直就是常识。简而言之，英雄巡礼是最早的实践，就起源自特洛伊战争时期涌现出的众多天神与半神的事迹。阿喀琉斯——或者说阿基里斯、阿基琉斯，叫什么取决于你喜欢哪个译名——他就是所有特洛伊英雄中最闪亮的那一颗流星。
【阿喀琉斯的母系血脉来自海之宁芙忒提斯，代表自然本身的力量。而他的父系血脉，色萨利国王一系，直接来自宙斯本人。结合了天神与宁芙的血脉，还有大冥河的祝福，阿喀琉斯的浑身上下叠满了一个凡世生灵能够企及的最强的助力。他刀枪不入，金刚不坏，而且具有天神一般的智慧与才能，只要他领导希腊联军，希腊人就战无不胜。
【阿喀琉斯本人也是宙斯参与这场战争的象征。他的辉煌时刻，是直接斩杀了特洛伊王子赫刻托耳，这等于斩杀了所有特洛伊人的希望。他把赫刻托耳的尸体拖曳在战车后面绕城展示——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副壁画了。这个景象，直到现在都还刻在所有希腊人的脑海中。当然，也包括罗马人，因为罗马人这个时候的档期在特洛伊城里头呢，他们是挨打的。】
“等下，我好像已经隐约猜到这位是谁了。真是他啊！确实见过一面来着。还是在缪斯宫见的面。”
【没错。就是那一位，他是英雄巡礼实践的第一人。他带领希腊大军向东发起远征，他最先开始模仿英雄的伟业——他前往特洛伊遗址的雅典娜神庙供奉自己的甲胄，以此为交换取出了庙中原先供奉的特洛伊战争时期“宙斯之盾埃癸斯（Aegis）”，并且披甲在身；他像阿喀琉斯一样直接和敌人斗将，将其亲手斩杀后拖曳在战车后绕城巡游。以及，最重要的——
【他在征服埃及后，前往底比斯的阿蒙神庙，受封为阿蒙神的神子和在世化身。在他死后，埃及进入托勒密王朝，希腊与埃及的信仰开始融合。由于他是托勒密的主子，托勒密便将阿蒙神与宙斯融合为阿蒙宙斯，视为托勒密埃及的主神和国神。托勒密埃及也将他的头像以‘双角王’的形态打在银币上。所以——】
阿波罗尼娅顿了一下：
【所以，事情就再明显不过了。祂真的一点都没有藏。所以，阿蒙宙斯其实就是】她望向了商洛，答案将由商洛来揭晓。
“所以，阿蒙宙斯其实就是亚历山大——的父亲，腓力二世！亚历山大并不是阿蒙宙斯，而是双角王。双角王和阿蒙宙斯，是两個人。”
啪啪啪啪啪
前方的电梯门开了。披着紫袍，头戴月桂冠，亚历山大一边鼓掌，一边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阿蒙宙斯是我父亲，而不是我呢？”
“因为那几个龙牙兵一直在都在说‘双角王在等我’，而不是‘阿蒙宙斯’在等我。我当时还有些疑惑，看到阿喀琉斯的浮雕就完全明白了。所以，其实是你在以双角王的身份来行使阿蒙宙斯的权力？”
“和法厄同一样，不是吗？”他看着商洛，“法厄同也是在以神子的身份代行赫利俄斯的神权，我只是在做一样的事而已。”
“所以，阿蒙宙斯真的存在吗？”
他笑了笑：“知道吗，我从这个时代的历史中学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拿撒勒人伊稣斯的事迹。我从正教历史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神之子行走在人间的时候，神是否存在就并不重要了。比如，法厄同经常有这样的困扰是吗：她拥有神力，但不是神力的主人。”
商洛想了想——似乎问题就在这里。而且设置不只是法厄同，就算是赫利俄斯自己在不完整的时候，也会被神力所牵绊。虽然不知道完整状态下的赫利俄斯是否可以不讲理，但祂现在显然并不完整。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一件事本身在理，握着日神之矛就可以打他们两个。
“而我则不同。”亚历山大摊开了手，“双角王，即是完全的阿蒙宙斯，因为暮日的神力除我之外别无它主。底比斯的主人，只有我一个。”
“小庞培，他知道这一切吗？”
“哈，谁知道呢。虽然根本就没有隐瞒过，我直接把特洛伊战争的浮雕搁置在大厅里，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然而，根本就没有人来质问我——毕竟，就算知道我在执掌这一切，对他的境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是吗。但是，你们就不一样。”
他向后方的电梯示意：“来，我们上去聊聊吧。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叮，电梯门关了起来。这里的电梯里并没有电梯女郎，只有商洛和亚历山大，以及占了整个电梯一半体积的阿波罗尼娅的炼金人。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电梯上升的途中，亚历山大开口道，“我会尽量回答伱的问题。”
“缪斯宫已经参与了这件事吗？”
“哈，你一上来就问到了关键性的问题——但是，你得反过来看待。缪斯宫的根基是什么？”
“是，哲人王？我记得缪斯宫的基础，是罗马人希望从历史中找到一位哲人王来治理这个国家。”
“哲人王，就是本人。罗马帝国并不希望凯撒回来，因为当初他们一人给了凯撒一刀。但他们可是相当期待亚历山大的归来，要不然也不会把那副《雅典学院》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要不然，上次维多利亚也不会先介绍我。”
“但缪斯宫的哲人，难道不都只是历史影子吗？”
第793章 双角王的计划
“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像亚历山大这样完整而充实——当然，这些只是构成完整人格的底料。如果要点燃神火，还需要一点灵感的火花。”
“哈?你在哪找的火花？”
“抱歉，这就是商业机密了。我也没说要回答你所有的问题。你不是应该更关心我要做什么吗？”
“嗯我猜猜，伱想要把世界装进《雅典学院》那样的画里？”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他摆了摆手，“我觉得在你描述的，和我的愿景之间，还是有许多谈判空间的。”
“而我似乎已经发现了，你和其他那些剪影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你一直在汲取新的信息，是吗？你并不是那些只会卖冰淇淋，或者只会站岗的剪影。你真正地，生活在这个时代，你在从这个世界获取新的经验。”
“嗯哼，所以我也知道你们的事。所以我认为，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了——我所做的这一切的根本目的，我活在这个时代的唯一夙愿。我的梦，我的光。”
“你的要求是”
“我的妻子罗克珊娜，我的闪耀的星星。你知道，我已经征服了我的已知世界，我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我身为人的欲求，已经被满尽数满足了。我唯一的遗憾，就只有罗克珊娜，还有我们的孩子亚历克斯——我没有见过他，但我已经决定由他来继承我的名字了。我所希望的，就只有得到震旦的帮助，让他们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啊，那我能怎么帮到你？”
“罗克珊娜是巴克特里亚的公主，这个国家在震旦历史中被称之为‘大夏’，其首都在现今的撒马尔罕，也就是震旦统治西方的中枢：河中府。我希望能够得到震旦的协助，从河中府发掘出巴克特里亚的遗迹，从中找到些许的历史碎片，来重新找回我的光。”
“嗯”商洛在信道里反问，他问阿波罗尼娅：“你信吗？”
【不好说。这个理由看起来很完整，但似乎还不够有力。虽然他自己解释自己已经无欲无求了，但实际上他现在的状态等同于精灵。而和所有精灵一样，他的生命由激情点燃，由激情中迸发。现在他展现出了颠覆罗马帝国的行动力，这显然与其所述的‘想要找回自己的光’不相匹配。想要找回自己的妻子而已，这和摧毁罗马帝国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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