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302章

　　“我甚至感应不到时间的流逝，这才是关键。”卡琳答道，“就像大梦初醒一样，我对自己身为涌泉大精灵时的事件都记得相当清楚，但我很难把这些事件按照前后顺序排列起来。我甚至觉得，获得自由的这段时日是我有生以来感受到的，最漫长的时间。实际上，被封装成自动机的堕精灵们，多半也是这样。他们沉醉于自己的记忆，沉溺于自己的激情，沉湎于自己的造诣，完全忘了自己的时间。我想，他当时和我一样，眼中只有自己的.”

　　“观众？”

　　“是的。”卡琳点了点头，“这是个非常复杂的情感。伊罗黛亚莎是我的恩主，说是我的主人也不为过。但我为她效力时，却丝毫不觉得屈辱。因为我的心中别无旁骛，她是欣赏我剑技的唯一观众。面包机也好，洗衣机也好，他们与其说是被奴役，倒不如说是在剧场中表演。毕竟无论剑与面包，都需要观众来欣赏。”

　　“精灵的观念还真是，有一种‘非人感’。”

　　“因为本来就不是人。”卡琳答道，“你不能指望本来就不是人的东西有‘人类感’。那种感觉，其实真的很奇妙。一种连时间都变得不重要的，永恒的专注与试炼。在自己的技艺上不断打磨，不断精进。直到.”

　　“直到？”

　　“直到有一天，能对伊罗黛亚莎挥剑。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和现在不同，那时候没有任何仇恨，只是想要击败不可逾越的对手。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击杀了我唯一的观众，那这场演出也就该谢幕了吧。不过直到被你唤醒之前，我都未能触及伊罗黛亚莎之造诣的一角。”

　　“那么.”商洛琢磨着，“你的愿望是击败自己的观众？那我们这位‘烘焙助手三世’的愿望又会是什么？”

　　“不知道。”卡琳摇了摇头，“每个精灵都各不相同，都有自己的专注造诣，都有自己的宏图愿景。站在一名剑士的角度，我很难去理解面包机的愿景是什么。大概，是想让所有人都吃上自己的面包吧。”

　　“面包来喽！”一声吆喝从不远处传来。面包，已经迅速的烤好了。

　　“这是什么？”商洛看着面前的托盘，托盘里面有4个小小的，像香菇一样开了十字花的小圆球。小圆球泛着枣红色的光芒，散发着一股萦绕在鼻腔与舌根后侧的碱味。

　　“啊，果然是这个。”法厄同答道，“他说15分钟做好，我就猜到是这个了——这个是碱水球，罗马的9999种面包花样之一。简而言之，就是球形的碱水面包。这款球形碱水面包不需要静置发酵，用高筋面粉捏成球之后浸泡碱水就行。之后再以适当的温度进行烘烤。烘烤十几分钟，碱水会让面包球呈现漂亮的枣红色。还有这种，嗯~~”她抽了抽鼻子：

　　“奇妙的碱水味，像是草木灰的糊味。真是令人怀念，让我想起了黑海的夏宫，那里的天热的时候经常有火灾。”

第745章 大厨

　　“怎么有点怪怪的，有点冲，还有点臭臭的。”

　　“习惯了之后你会觉得这是奇特的风味。闻着有一点点臭，但吃着非常香。”

　　“真的？”

　　“是的！真的很香，这是我最满意的96款面包之一，也是庞培大人家里最常吃的12款之一。小庞培阁下每个星期四的晚上都要吃碱水球。”一旁的烘焙助手三世看起来精神状态健康了不少。但没有看到尊贵的客人把面包吃下去，他还是没有把视线移开。

　　“我尝尝”商洛捻了一个碱水球放到嘴里。

　　“嗯?这个味道，有点意思。有点硬，但是非常有嚼劲，还有一点点基础的咸味。外层还有薄薄的一层壳，越嚼越香.怪不得小庞培爱吃。感觉就算不如朱灵做得窝窝头，也差不了多少了15分钟能做成这样，还真是厉害。”吃着吃着，商洛都有些饿了。想来，小庞培可能也是一边在家里休息，一边吃着碱水球。

　　吃完了一个，商洛郑重地给出了评价：“烘焙助手三世先生，你这手艺简直和大厨一样！”

　　“大大厨？”

　　“是的，就和大厨一样吧。虽然我没怎么吃过面包，也不知道什么面包最好吃，但我一吃就能吃出来。这手艺绝对能得上是大厨了。”

　　法厄同补充道：“你完全可以相信他的眼光。他以天人的角度来说伱做得好吃，那就是真的很有水准。”

　　“竟然是真的！”烘焙助手三世喃喃道，“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奖我。”

　　“诶？”商洛诧异道，“你的手艺这么好，怎么没人夸你？”

　　法厄同摇了摇头：“你没事会夸奖家里的面包机吗。”

　　“我会啊。我还夸奖打印机和电视机呢，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工资实在是”

　　“商洛先生！”烘焙助手三世打断了他，“您您的认可，实在是我莫大的荣耀！我我能否提一个要求？”

　　“啊，说吧。”

　　“我想用您的评语，来当做我的名字。从今以后，我就叫‘大厨’了。我可以用这个名字吧？”

　　“好的大厨。”商洛递出了盘子，“麻烦再来一碗！”

　　“明白！我的客人，我这就去给你再拿一份！”大厨端着托盘走了。这次他不再飞奔走开，而是稳健地在凌乱的库房里踱步，托盘纹丝不动。

　　“他真的很开心。”卡琳望着离开的大厨。羡慕，写在她的脸上，“他的愿景，刚才应该已经完成了，然后升华了吧。”

　　“就这么简单？”

　　“精灵的愿望，有时候就是这样卑微。不过现在的他似乎不一样了。他似乎有些大厨的样子了，虽然是装的，但我能看出他似乎已经点燃了新的激情，他在扮演理想中的自己。这就是激情的本质，想要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或许之后，这个地方会不那么像个草台班子了——又或者，会变成一个更加巨大的草台班子也说不定。”

　　法厄同眨了眨眼：“所以说，我们刚才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他从你这讨了口封了？”

　　“算吗？”

　　卡琳叹了口气：“当然算。我身为卡琳的身份，也是你帮我找回来的。你还真是个好人啊，怪不得连法厄同阁下都这么专注于你。”

　　“哈。”法厄同冷笑一声，“我可不是面包机。”

　　“这就是这种专注更弥足珍贵的原因。精灵的观众，往往只有一人。那一人，就是整个世界。而人类的视野可以见到大千世界，而你却只专注于他一人。这还真是美好啊，美好得让人心醉。”

　　“.”法厄同撇过了头去，似乎有什么防御被击穿了，造成了一些真实伤害。

　　【唉。】某人叹了口气。商洛刚要追问，却又不再发声了。

　　“话说。”卡琳忽然问道，“商洛，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你还记得在我家参加了什么仪式吗？”

　　“仪式？”商洛回忆了一下。当时去卡琳家，是为了折下金枝。金枝有古老的传统，传统上内米湖会将异乡人献给森林王。但同时，被献上的异乡人也有折取金枝，杀掉森林王，并且取而代之的机会。

　　当时为了让商洛一行人作为异乡人进入仪式，他们在卡琳的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刚才，是吃了异乡的食物？”

　　“嗯。”卡琳把手上那盘递了过去，“所以，这盘也给你吧。”

　　“我说你怎么不吃呢，原来是在这等着？你等着我来触发事件？”

　　“嗯，请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可以把我们一路带到BOSS房。用一份异乡的食物作为导入事件，这再好不过了。”

　　“那你怎么不吃？”

　　“你们需要一个局外人，就像进入米诺陶的迷宫，需要留一根线头冒险在外面一样。我在大图书馆里看了些震旦小说.所以，倒斗的人也得留一个外面看着，是吧？一个道理。”

　　“确实。”法厄同拿起了日神之矛看了一眼，又放了下来，“卡琳竟然没有沾染一点交感链接，不得不说你的英雄巡礼造诣确实很高。和你组队，想必会很轻松吧，你会把任务流程规划得极其利落。不过你好像有一根线连出来了？我看看线连到了”

　　“连在商洛身上啊。”卡琳毫不避讳地说，“我说过，我的忠诚早就献给商洛阁下了。”

　　“啧。”法厄同一言不发地啃着碱水包，一个一个的啃着。

　　又啃完一个，她拿起日神之矛看了看：“诶，奇怪，怎么我没有和这次的事件建立连接？明明我才是队长，奇怪了。”

　　“可能是商洛吸引了火力吧。”卡琳摇头道，“他可太容易招惹来灼热的视线了。不过，这倒也不是坏事？”

　　“哈~”法厄同笑了出来，“某种程度上，确实不是坏事吧。毕竟这家伙，是真的很结实，真的很难打。他站在那里不动都有八九七十二种神通自动触发，祥瑞说的就是他。站在他旁边，确实能变得吉利些，毕竟有什么火力全让他来挡着了。”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卡琳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两人互相看着，像罗马人一样握了手。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你被他们卖了。斯巴达女人真可怕.我们赶快搭船回雅典吧。】

第746章 扳机

　　“怎么样，商洛的电话打通了吗？”朱先烯问道。从玉熙宫问到了隆隆的事情，朱先烯第一时间就出来给商洛打电话。

　　“没有。”陆槐阳摇头道，“我们在外面持续呼叫，每间隔10秒呼出一次，但那边没有答话。”

　　“可能存在什么情况？”

　　“第一，他在执行重要任务，不能被打扰。第二，他正好在某个信号屏蔽区。第三，他被困住了。”

　　“嗯”朱先烯摁着额头，“从皇祖那里听到隆隆的身份，我就知道搞不好要出问题。皇祖说隆隆作为从熊猫扬升来的先天灵兽，他的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隆隆离家出走，一定是经过周密的考量。”

　　“还要继续拨出电话吗?”

　　“再拨5分钟。5分钟他还是还不接，就让北镇选锋营出动。”

　　“根据协议，我们现在可以使用罗马人的燃灯场来通行。”

　　“我不信任那些罗马玩意儿。把白星号从顺天调过来，用30倍音速过去也就半小时不到，也更安全——我可不想再在那些罗马玩意儿上搭进去更多人。”

　　“明白，现在就.”忽然，陆槐阳从耳机里接到了新的消息，他愣了一下。

　　“怎么了？联系上了？”

　　“没有联系到商洛。但是隆隆的电话重新上线了，可以打通。”

　　“啧，救人的没找到，要被救的倒是有消息了。也好吧，联系上隆隆之后让他看看商洛在哪。转给我看看好家伙，五位数的号码，比我的还靠前。不直接去玉熙宫问问，我还不知道有这一号。”

　　“我这就去让他们打电话。”

　　“拨通然后转过来，我自己来打。”

　　正吃着第二盘碱水球，商洛的腰间忽然震了一下。

　　“你电话响了？”法厄同问。

　　“不是，是刚才给我的隆隆的电话——嗯？是师兄打过来的。”他赶忙把碱水球放下，接通了电话。

　　“喂？”

　　“喂？”

　　电话两边都愣了一下.

　　“商洛？怎么是你？？?”朱先烯的诧异道，“这不是隆隆的号码吗？你在隆隆旁边？”

　　“还没找到，我只是找到了他的手机。他本人的去向大概已经明了，我准备晚上出发去找他。”

　　“那你自己的手机呢？我刚才给你打了至少50个电话，你怎么没接？”

　　“电话？”商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诶？啊啊啊！抱歉，我把手机按静音了！有59个未接来电！”

　　“.”朱先烯沉默了一阵，“你没事就好，吓我一跳，我都准备派人去捞你了。没什么，打一会儿电话而已，反正又不要钱，回来帮我炼炼丹就好。”

　　“没问题，我来吃一口。”

　　“不是让伱吃。”朱先烯答道，“我现在有了一些感悟，我觉得过去的方法出了问题，所以可能需要闭关一段时间。我等你回来再闭关，这样我不在的时候可以把一些事情交给你。”

　　“闭关？”商洛不敢相信这句话能从朱先烯嘴里说出来，这话从那位“万寿帝君”嘴里说出来才合适。

　　“你觉得很怪是吧，我自己也觉得作为天子不该这样。但我觉得.这很有必要。我距离‘圣人’还有很远很远的的路要走，但至少我要从当下开始立功。火德开统，连山感神。谨修地利，粒我烝民。鞭茇尝草，形神尽瘁——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觉得，时机也差不多到了。所以等你一回来，我就开始。”

　　“等下.师兄，主要是什么事要让我来做？”商洛问道。

　　“我要把‘天地大同’的扳机给你。等我出来，你再交给我。因为内阁的事交给谁来办都行，但我不在的时候，必须有人替我统握元枢。”

　　“扳机？是不是我猜的东西？”

　　“这东西你应该比我熟，毕竟我拿到那个皮箱子也没多久，但是你应该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個皮箱子存在。所以这非常重要，非常重要。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毕竟你和所有人都没关系。这倒不是我厚此薄彼，要论最亲我当然是和朱灵最亲不是吗。给你，是因为你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你不会依照自己的喜好来使用它的。”

　　“额这个倒是确实。”商洛点了点头，“要说我有什么优点，或者说特点，那就是我确实和任何人都没产生过什么利益上的纠葛。”

　　“所以，等你回来——你那边需要帮忙吗？刚才电话打不通，让我有些担心。你要不要留个后手？”

　　“暂时不需要帮忙，这边能搞定。但是，后手的话确实。有什么方案吗？”

　　“万一有事，你至少得有办法通知到我来救你。我这边会让人一直待命。只要你能通知过来，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等下，我这边商量下，然后给你回个电话。”

　　简短的交流后，商洛结束了通话。

　　“怎么说？”他望向旁边的两人，“师兄建议我们留个后手。留谁？”

　　“留我吧。”卡琳答道，“我正好抽离在整件事之外。万一有什么事，我就出来报信。”

　　“那这个还是给你。”商洛把隆隆的手机递了过去，“有事用它来联系——对了，你会用吗？”

　　“？？？”卡琳歪着头，“我当然不会了。我又不是震旦方士。”

　　“那这个给你。”商洛递过去一个红罐子，“我不知道能对你生效多久，不过等你要用的时候再喝。”

　　“好吧.你们报信的手段还真是复杂。你还有别的事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大都会？”

　　“我看看时间我得去和小庞培吃顿饭先，然后和卡琳一起下去再分头行动。你们中央地铁站等我，我饭后就到。”

　　帝国大厦，哥伦比亚的总部。整个哥伦比亚的行政中枢都在这栋大厦里面，总督府在顶层。

　　“欢迎，欢迎来到我家来做客。”小庞培在门口迎接着商洛，“你们的侦查有收获了吗？”

　　“没问题，有眉目了，晚上我们会继续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