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啊”商洛捂住额头。线索断了，他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刚才那句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对：
“你说，灵界？你不是在这里碰见那只熊的？”
“是啊。你以为我和卡琳一样傻，都分不清尘世和灵界？新安条克的大街上碰到一只熊我当然会觉得奇怪。但在灵界里就完全没什么奇怪的了。城市之灵到处都是——所以你们认识？”
“你在哪碰见的？”
她指了指下方：“大都会。我去替卡琳踩点的时候碰见的。别看我并不强，但我执行任务之前会做大量的事先准备。要不然，我干脆直接把卡琳拽回家好了。要不是有把握，我也不会让她出来的。如果你要去找那只熊猫，我会带你去。”
说话间，商洛也注意到了她所指的“准备”——昏黑的库房里，有许多穿着各式各样工装的，长着发条脑袋的自动机朝这里看着。刚才开枪的就是他们，现在其中有不少都已经缺胳膊少腿了。刚才他们只是探头探脑地不敢出来，看到卡琳和商洛正在交流，他们才敢站到仓库门口。
“他们是？”
“我的帮手和盟友。发条脑袋也不全都是想要造反，想要过日子的也有不少。当然，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是跑出家门的发条脑袋，罗马人都是要回收的——所以他们现在站在我这边来保护哥伦比亚免于被那些坏家伙颠覆，省得大家日子都过不下去。我这个人不喜欢单打独斗，我在打BOSS之前会先把支线任务做掉，把阵营好感刷满。至于我怎么认识他们的，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说着，她把玉牌抛了过来:
“玉牌给你，算是物归原主了。我能感觉到，那只看起来像熊猫的神性个体充满了超凡的智慧。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知道他的意图。另外，不和我介绍一下吗？你的女友看我好半天了。”
第742章 卡琳亚莎
“额她是我的队长。”在法厄同说话之前，商洛朝那边看了一眼，做出了回答。毕竟旁边就站着她一个人。
“？？？”这个回答让卡琳愣住了，“我不是说法厄同，我是说你旁边那个炼金人里的小姑娘。她上次不是也和你在一起吗？”
【原来是说我啊！】
“对啊，是说你。我又不是不认识法厄同。”
“你在哪认识我的？”法厄同把话题接了过来，“我怎么不认识你？”
“2年前的安布罗西亚战役，你当时拿着太阳箭。所以，您记得我吗？”
“安布罗西亚战役？没想到你还真的见过我.”法厄同没想到她竟然还知道这种细节，“不过我倒是没记住你。”
和她交过手的人太多了，她确实记不住每一个人。而且精灵都是戴头盔的，本身就没有打算把自己的面容露出来。
“嗯，可以理解。”卡琳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了，就当是打过照面了。”
“我们的罗马王阁下还真是厉害啊。”法厄同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攥在一起的。”
说着，她伸出了手，两人握到了一起。
“法厄同阁下，您变弱了。”卡琳看着她。
“是，我知道。”
“不过，您也变强了。伱曾是半神，半神拥有神力，但却不是神力的主人。而现在，您似乎正在点燃属于自己的火花。”
“嗯，借你吉言。”法厄同微笑道，“但不要试图用你的精灵把戏来魅惑我，我不会和你建立共情的。精灵的话，一個字都不可信。”
“但是，您在点燃自己的火花，这句话是真的吧。虽然失去了半神的力量，但您现在并不感到失落，不是吗？”
法厄同松开了手，不置可否。
“那么，商洛先生，我们来交换一下情报吧。”卡琳望向了他。
“额法厄同才是队长，你和她说就行了。”
“可是您的队长，似乎并不打算和我谈谈。”
“我没有阻止你和他谈话。”法厄同提醒道，“我只是不想直接面对精灵的声音。当然，这里面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有职业习惯。毕竟我们通常不认为精灵具有自由意识，我们认为精灵只是其王庭的肢体，只是其恩主的傀儡。你的恩主，随时可能通过她赐予你力量来影响到我们。”
“那么.请您看看这个吧。”卡琳摘下了自己的手铠，向法厄同展示了自己的手。
一二三四五，五根手指。她手上的铠甲有六指，显然其中有一根手指的部分是空置的。
“你把自己的环指给斩断了？”
“商洛没和你说吗，是他斩断的。”卡琳说着，戴回了手甲。
“啊？”商洛愣了一下，“啊对，好像是有这件事。我记得当时就是这么打赢卡琳的。”
“那时候您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卡琳摇了摇头，“如果您不这么做，我觉得我未必会输。当然，这是好事。”
“这其实非常重要吗？”
“可能对她来说很重要吧。我觉得您可以从法厄同大人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
“额”商洛望向了法厄同，“所以，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通常我们认为，精灵不具有自我意识，而其恩主——也就是王庭的亚莎们对其施加掌控的命脉，就是那根介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环指。如果你斩下了她的环指，信任的土壤才有建立的可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切断她与亚沙的联系。”
“那么.卡琳呢？”商洛问道，“你怎么认为？”
“实际上，我的自由意识一直都存在，所以我不否认我在身为涌泉大精灵的时光里犯下了点燃战火的罪行。但那并非完全来自亚莎本人，亚莎的声音只是放大了我的欲念。实际上我到现在也不认为亚莎的愿景有什么问题——罗马在这个世界上制造了太多的疮痍，而王庭修复了这一切。当罗马尼亚的山民在尘土里求生时，只有亚莎回应了他们的祈求，赐予他们每日的吃食和用度。”
法厄同直接越过了商洛——虽然刚才她说不想直接和卡琳说话，但现在开始直接开口了：“可我还是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劲。我可以感应到你和你的亚莎，和那位伊罗黛女士之间联系并没有完全斩断。为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卡琳摘下了另一只手——自己持剑的右手的手套。第六根手指，依然在上面。
“这是为什么？”法厄同问道，“你为什么还要留着一根？”
“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要用这只手来拿剑，我要保护我的家人，保护卡琳，我还有许多必须要用剑来做的事。因为剑，也是一种魔法；第二，如果我不知道伊罗黛在哪，我要怎么去猎杀她。”
“你不是依旧认同她的理念吗？”
“我认同她的理念不代表我们之间的仇怨就可以因此而消解半分。她把我从自己的家里绑架出来，又把自己的女儿遗弃到我家。我的母亲对此不知情，倒是少了许多痛苦；但我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为了我的父母，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卡琳，我一定要找她问个明白，然后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斩下来，扔到大冥河里去。然后.”
她看着法厄同——后者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了。
“你想要取代她！你想要当亚莎！你想要成为卡琳亚莎？”
“从她将自己的女儿和我替换开始，这就是她必然的宿命，她自己也知道。这就是精灵的伦理。”
“那么.”法厄同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执掌了王庭，你会做什么？”
“我会让仙境以‘阿卡迪亚’的名字降临尘世，拯救那些被罗马人遗落在尘土里的生命。和罗马人不同，我不会忘记他们。所以，我需要保留一根手指，来维系我和王庭之间的联系。届时，我也会让所有的涌泉大精灵和我一样，斩下自己左手的环指，只保留持剑的右手的环指。”
法厄同捂住了额头。无奈、感慨，复杂的出现在她的脸上。她想问许多，但只问了一个问题：“那样的话，你们就只能用单手剑了是吧。”
“那正好可以用另一只手来持盾。”
第743章 我是一个烤面包机
“好吧.”法厄同沉默良久，还是伸出了手，我握住了卡琳持剑的右手，“至少在这里，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愿你成功。”
说完，她望向商洛：“我的话问完了。我认为你可以相信她，至少在工作上。精灵的话语，果然很有说服力，因为她真的很讲道理。”
“呼”商洛松了口气，“我刚才还以为你们要打起来。说清楚就好。”
“以及，我觉得你有必要和卡琳建立盟约。”
“哈？已经拿到这一步了吗？”商洛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和解了。”
“不只是和解，还是理解。我完全理解了卡琳的动机——你真的很有必要帮助她。拥立一位精灵亚莎，这是从来没有人能够建立的功业。因为精灵是灵界的主人，我们从来都没有机会能够插手灵界的事务。如果卡琳能够成为卡琳亚莎，整个长夏王庭都会成为我们侧翼，我们的援手。”
“正是这样。”卡琳望着商洛，“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投资。不过商洛，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止是投资这么简单，也不知是侧翼和援手。”
【嗯？？？】一直没有发话的阿波罗尼娅警觉了起来，【什么意思？】
“不不不。”卡琳解释道，“不是您想得那样。商洛，是我的恩主。所以，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所以，如果我能够掌握长夏王庭，那么王庭会成为您的附庸。以及，我认为即使是这样，都不足以报答您的恩情——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也为了卡琳。我从来不奢望能够在您身侧站立，我只希望能够为您献上永恒的忠诚。毕竟，我也能够看到，您也是永恒的。”
【啊！所以我讨厌精灵！她说得太有道理了，让我都没有办法拒绝！】
卡琳望着商洛：“此为万力之力，摧坚拔韧。世界即如此创造，依此可达奇迹。真实不虚，永不说谎，必然带来真实——翠玉录的原文，是用精灵语写成的。精灵不会说谎，这是刻在规则中的铁律。我所说的一切，都无比真诚。比如如果有人问我现在想不想与您诞下王嗣，我会回答‘这是非常有建设性的提议’。”
【啊啊啊啊啊！所以我最讨厌精灵了！好可怕！精灵好可怕！全都是直球啊直球！我们快传送回家吧！我害怕！】
“啊”法厄同也捂住了额头，“任务还没完成呢，我们还要把隆隆带回去，还要交换情报。”
【快！商洛！静音我！快把我的耳朵封起来！】
“.”商洛愣住了，“你不是非常讨厌被我静音吗？上次你可是气死了，伱到现在还没消气吧。”
【我消气了！已经消气了！我发现有些话还是不听比较好！果然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风刀霜剑太可怕了！】
“啊我还以为这次你能走得再远一点。好吧，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就静音了啊。”商洛掏出了手机，给阿波罗尼娅按下了静音键。
“你们的关系很要好嘛。”卡琳笑着，各种意义上都笑得极其真诚。
“嗯”
“她其实很依恋你哦。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眼前看到什么就对什么做出反应罢了。”
“嗯”
“另外，她可不是因为什么‘雏鸟情结’才开始依恋你的，那只是她了解你的一个契机。”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真话，是精灵的魔法。还有你旁边这位”卡琳朝那望了一眼，笑容僵了一下，“咳那边我就不说了。虽然真话是精灵的魔法，但我可以选择性地说真话。这是人类的智慧。那什么，商洛阁下，如果您可能会需要见一见我的盟友——那些被伏尔甘核心禁锢在齿轮和发条之中的堕精灵。”
“您好，您好，您好。”一连说了三个您好，冰冷陶瓷手臂握住了商洛的手使劲摇晃。覆盖在他连上的陶瓷面罩已然破碎，下半脸内部的齿轮机构都暴露在外，只有双眼依旧保持着灵动。
周围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机器人。有的身上布满弹孔，有的缺胳膊少腿。但能够看出大多数是旧伤，因为有的甚至把枪当做拐棍在那里走路。
“这位是，烘培助手三世，‘自动机互助协会’的首领。这位是”
“我知道，他来自震旦的大人物！”
“哦？你知道？”
“我在庞培老爷家看过报纸。”烘培助手三世答道，“那时候我还在洗衣服，撇到了桌上的报纸。我看到，这位大人站在维多利亚皇帝的身侧。您能站到我们这边，我们就有救了。”
“额”商洛也点了点头，“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们，但我这次来可能没有这个闲暇。”
“我们明白，完全明白。但您在新安条克做的每一件好事，都能消弭掉一些阻止我们继续生活下去的障碍。”
“所以.堕精灵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卡琳小姐给我们起的名字，我们只是称呼自己为自动机。卡琳小姐说，我们可以来自一個充满光的世界，我们可以发现更伟大的自己，只是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被禁锢在了这里。是也好，不是也好，我们只知道，如果新安条克的戒严再继续下去，我们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商洛问道。他之前见到的自动机，比如电梯里面的那个，都有自己的位置。而面前这些无主的自动机全都聚集在这里，并没有任何人给他们下命令。
“大家来到这里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自己出来的，他们发现了人生的新价值，但很少。更多的只是和我一样，是逃出来的家里的其他自动机出了事故，所有的自动机都要被销毁。固然，作为家具确实是应该听从主人的安排。但是.但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许多人跑了出来。”
“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一开始的目的是想要回去工作吧。现在看来，如果不解决掉城里那些故障的自动机，我们恐怕是回不去的。但卡琳小姐告诉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回去工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是一个烤面包机。他们推举我来当首领，是因为我在新安条克的首领——庞培家工作。他们觉得，我也连带着可以做他们的首领了。可我依旧.我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真的真的只会烤面包。”
说着，他望向商洛：“您要来块烤面包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吃过我做的烤面包了。”
第744章 面包师的手艺
“你要请我吃面包？”商洛看了一眼手机，“抱歉，我的时间不太多.”
“半小就是好！哦不，15分钟就好！”虽然做不出表情，但“烘焙助手三世”的语气难掩激动。因为他终于找到一个能正经张嘴吃饭的人了。
“那好吧。”商洛点了点头。他一般不会拒绝旁人的要求，而且他并不讨厌想要请他吃饭的人。
“好的好的好的。”烘焙助手三世的零件都在摇晃，“15分钟我想想.啊！15分钟之前能做好这个！请稍等，我马上就回阿里。在此之前请坐一下。”
“哦，好。”商洛向四周看了看，但这里并没有什么座位能够让他休息。
“啊！抱歉，太失礼了，这里竟然没有为尊贵的客人准备座位.稍等！”他飞一般地跑开，在一墙之隔的库房里翻箱倒柜，然后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卡车轮胎，右手分出的副手还抓着第三个。轮胎上干干净净，他刚才已经擦洗过了，拖过来时水正好也干了。
“请坐，二位请坐。”说着，他又跑了——这次是跑到他的厨房去。
“好家伙。”商洛坐在了轮胎上，摸了摸轮胎的胎壁，“这轮胎的份量相当大啊。不是说这些自动机的力量其实相当小吗？”
“这就是，‘激情’的力量。”法厄同答道，“精灵的本质就是激情。当激情足够强烈的时候，来自于灵魂的力量就会变强。普通的自动机只有淡薄的情感，所以力量也很弱。而庞培家可不会随便选一個自动机来自家担任面包机。那个名叫‘烘焙助手三世’的自动机，虽然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其实比自己想象地更强。”
“他做得还不错嘛？”
“看看这一大家子吧。自动机可不需要吃面包，他身为面包机的本职并不能对管理起到任何作用。我想他被选中，可能是因为他的激情要强过这里的任何一台——他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我看出来了。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做面包。不过，我以为自动机都带着极大的痛苦在工作，但事实似乎并非这样？”
“这个问题.”法厄同望向了卡琳，“似乎卡琳比我更有发言权。”
“确实。”卡琳点了点头，“实际上自动机并不都是痛苦的。就像.我给伊罗黛亚莎执剑时，我也并不觉得痛苦。因为剑，成了我的生活。我在为王庭修炼极致的剑意，所以我对击败我的法厄同阁下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过奖了。我是没有胆量和精灵过招的，只是装备略好一些而已，毕竟用的是阿波罗尼娅那里借来的太阳箭。”
“她还有这玩意儿？”商洛问道，“是不是和哪吒拉轩辕箭似的，用脚蹬弓，用两只手拽弦？”
“额理论上她自己来用的话，确实可能这样。所以她出门根本就没带，因为带了也没用，她自己反而用不了。不过我依旧认为，能够击败那些精灵完全是因为我的装备好。”
“我也看出来了.”商洛点头道，“当时我也和卡琳打过。实际上，那时候是靠一些特殊的武器来压制她的，因为我的剑更长。所以卡琳，你在这个过程中并不觉得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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