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那你倒是上啊。”法厄同从车窗探出头，和阿波罗尼娅的炼金人对视了一眼——弯下腰的炼金人，比车窗框还要高。她还想要进一步把腿弯下去。
“算了，别钻门了。”法厄同走到后座，把后排的座位全部放倒，然后打开了掀背式的尾门，“进来吧。”
【诶？我要从尾门进去吗？正常人会这进门吗？】
“会的会的，我小时候就喜欢坐后厢，可好玩了。”她一边推着，把阿波罗尼娅推到了尾门的位置一把推了进去，然后从上到下把尾门合了起来。
回到驾驶座，法厄同发动了引擎：“都坐稳了！”
车轰了出去，闯了红灯。
“喂！伱不看红灯的吗？”商洛抓着扶手。
“Ω驾照不需要看红灯，因为我就是交规。”
“诶！你逆行了！”
“因为这样转弯更快。”
商洛回头看了看后面——后车像火车一样紧贴着跟在后面。法厄同怎么闯红灯，他们就怎么跟着。
“他们也有你的Ω驾照吗？”
“不需要，车队里有我一个就行了，我罩着他们。”
“这驾照也太霸道了吧！你确定这是驾照，不是什么金牌令箭？”
【你习惯了就好。】阿波罗尼娅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这次比之前更清楚了。
“你又回来了？”
【在炼金人里面会晕车的，所以我回来坐会儿。啧，还是这里舒服啊。】
“受不了就回来住着吧，你遥控炼金人也行。”
【不要。我还在离家出走中，我是一个成年人，我要有自己的空间。】
“你这算哪门子成年人”
“我开车的时候不要在我旁边聊天！闯红灯很危险。”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但能感受到这是对待同族的礼貌。双手握住方向盘时，属于罗马人的威权又回到了她身上。她只觉得交规聒噪，根本就没有打算遵守。
“你也知道很危险啊！那你不能按照交规来开吗？”
“不要打扰我开车。阿波罗尼娅，帮我看地图，隆隆现在的位置在哪？”
【我看看。嗯还有几十分钟的车程。前方直走一百公尺，右拐，进入右侧车道.好吧，左侧也行。诶！那边是单行道，你不要逆行啊！导航全乱了！现在导航让你绕回去！】
最终，法厄同也没有按照规划的路线走。比导航显示的时间要快出10%，闯红灯的次数是20。
扶着车门，商洛走了下来。他一点都不晕，只是有些困惑。
“果然交通规则的存在是有其必要的吧。你就算一路闯红灯逆行，也没有快上多少。”
“我为什么要遵守我没有签过的规则，那规则又不是管我的。”下了车，法厄同才开始解释，“Ω驾照唯一的规则就是不能阻碍其他Ω驾驶者的正常行驶。”
“我都要开始害怕要不要让你在应天开车了”
“那边？你放心，我这个人绝对会遵守等级大于等于我的规则。你们那边给我发什么驾照，我就怎么开车。”
“好吧.”商洛摇了摇头，把注意力放到周围的环境上——地图上显示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了。
一個废弃的厂房，里面是黑漆漆的阴暗空间。大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有一层层货架，大半都空置着。层层叠叠的地形相当复杂，货架上也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在上穿行。
“你确定熊猫在这？”
【坐标显示是这里，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
“队长，怎么办？”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车了，所有人在等商洛的命令，而商洛在等法厄同决定。因为事前说好了，她是队长。
“这里面不适合贸然进入。再给他打个电话问，看他接不接。”
“嗯。”商洛拿起了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短一位的号码。
电话“滴”得响了一声。
忽得，一道枪口的火光从仓库深处点亮，一发15mm雷鸟反器材步枪的子弹朝着商洛的头部破空而来——然后被突兀出现在商洛面前的金色手套用拇指和食指攥住。子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旋转着，摩擦出炽烈的火花，但一寸也未能再往里推进。
耗尽了动能，子弹“叮”得一声落在地上。商洛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没动一下。
“啧。”他看着里头，“谁啊，这么不小心。”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不过，他的情报搜集能力一定很差吧。”说着，她站到了阿波罗尼娅的旁边，“日神之矛借我。”
话音未落，仓库里头枪声大作。各式长短枪械像爆竹一般往外开火，不只是冲着商洛来的，还冲着在场的所有人。
一阵攒射后，枪声停了——被手套挡住的，被日神之矛打飞的，还有直接打在炼金人上跳弹的子弹全都散落在地上。
“你们没事吧？”商洛回头看了一眼马格努斯。
他倒是没事，当旁边一名穿着贴身的大气压潜行服的卫兵捂着胸口。金色的流光从他的指尖溢出，他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其他火器被他的柔性潜行服挡住了，但反器材步枪把他的袍子被打了个对穿。
松开手时，阳光穿透了孔洞，在他背后投射出光斑——那是衣服的影子。作为无影诸军的一员，他已经不会有影子了。
“没事。”他向商洛摆了摆手，从腰间掏出一瓶喷剂，摇了摇，在胸口喷上。破口被同样是黑色的材料堵住，金色的光芒便不再往外泄露了。
“啊你们谁去问句话？这挠痒痒呢。要是隆隆在里头就让他快点回家吃饭，别闹了。”
“我去。”马格努斯端着步枪，迈开步子往前走。重型装具的每一步都在沙土地上踩出了深深的脚印，刚才的子弹也没有在他的铠甲上留下划痕。他毫不畏惧，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已然赴死的无影士兵不会再被杀死一次。
第740章 天使的血
马尔库斯走进了仓库，黑暗中有不少枪口对着他，隐约能看到许多瞄准镜和枪口的反光。
“谁，能说话？”
他用拉丁语对里头喊话。一边说着，他一步一步朝仓库的深处走去。而回应他的不是言辞，而是射击。刚才从仓库里打出来的火力，现在全部打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枪林弹雨不加掩饰地倾泻过来，火力之旺盛近乎于歇斯底里，整个仓库内的火力点全部都暴露了。然而这么多子弹都未能阻止马尔库斯的脚步往前迈进。
他的动作丝没有被迟滞。每次有子弹打到他身上，他整个人就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
没有一发子弹能打穿他的护甲，甚至都未能擦出火星子，因为命中后的效果完全超出了一般常识所能理解的地步——所有子弹都被弹开了，几乎无法造成一点后效。已知的任何金属都没有这种硬度，这金刚不坏的铠甲甚至看起来已经接近了神铬，或者其他什么超然于世外的神性防护。
跌落到地上的子弹叮叮当当地响着，弹头全都撞瘪成了圆饼。似乎是因为弹头的尖部被阻滞后，弹头的后部因为惯性而压缩过来，直接把弹头压成了这样。各种弹头在他的的脚边迅速积累起来，他每迈出一步，都会用像涉水前进一样蹚开地上滚动着的子弹。
“这是？”商洛问旁边的法厄同，“看着很有意思啊，什么个原理？”
“宙斯盾（Aigis）系统，一种综合防护体系，动力源是他们身上灯火。燃灯场的范围内可以覆写现实，比如凭空让这些无影士兵产生属于生者的重量，比如让他们重新能够和阳光下的世界进行交互等等。通过施加在不同的物体上，可以抵挡住不同的效果。施加在铠甲上，就会产生这种近似于神铬的防御效果——坚不可摧，不产生任何形变，不会传导任何冲击。”
“那么.代价呢？”
“代价是会消耗燃素。和你身上带的那几件神器不同，你那套铠甲可以恒定地挡住这些子弹，即使是经历时间的磨损也是金刚不坏。但宙斯盾系统只是对神力在某种程度上进行模拟，而不是真正驾驭神力。这么多子弹消耗的燃素还挺多的，我猜他估计是要反击了。”
走了几步，他发现火力没有丝毫减弱，看起来也没有理性谈判的可能。正如法厄同所料，他要动手了。
“啧，不开化的蛮子。”他站在原地，伸手到后背，从罩袍下面拿出了一面盾牌。
一面正圆形的，镜子一般的盾牌。他将盾牌挡在身前，倾泻过来的子弹全部打到了镜子上——接着沿着原先的弹道，沿着原先的角度，以原先的速度直接反射了回去。
黑暗中顿时暴起噼里啪啦的响声。不到一秒钟，枪声就停滞了。
“还能这样用的吗？”
“附加在镜子上就能反射回去。嗯，这是很常见的用法。归根到底，马尔库斯他们虽然成为了冥界的无影军团，但他们依旧不是神明，也不是半神，他们不是神力的主人，他们还未能点燃火花。所以在使用燃素的力量的时候，他们需要一些暗示：铠甲象征防御，镜面的盾牌可以反弹，他们必须借助这样的工具来辅助，才能利用燃素的力量。”
商洛点了点头：“这好像，确实比之前更强了。”
“是的。毕竟，他们已经上溯到青铜时代的人类的地步。虽然还没有到白银时代人类的强度，但应付这些凡俗的力量已然是绰绰有余。这根本就不破防，根本就打不穿，也根本就打不动。除非他的‘电量’耗光，否则就算站着让他们打一天，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这就是，神力的差距？”
“这有时候可以被称之为神秘度——一种总结，一种定义。以接触到神秘的等级来判断。凡俗生命的神秘度往往是0，而罗马人作为英雄时代的人类，神秘度是1，到了他们这個地步已经是2了，足以媲美天使的战斗力。神话中，不少胆大包天的人类胆敢向天使宣战，他们攻击天使的下场现在和攻击你面前这些士兵的下场，多半也差不多。”
“我记得我看过一个童话.”
【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格林童话的一部分。说有一个骄傲的王子，他征服了世界，征服了诸国，进而还想要向天堂挑战。他建造了用一百只巨鹰拉起的战车，战车上像孔雀的羽毛一样，有999个炮眼。当他接近天堂时，天堂派出了天使大军，但只有一名天使前来和王子作战。王子发射了他的999门火炮，并且真的使得天使流下的一滴血——就是那一滴血，滴落在了王子的战车上，就将他，他的战车，他的巨鹰，他的整只军队都焚灭了。】
“嗯。”法厄同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这也是进入灵界之后，我们能够继续干涉这个世界的底牌——我们的神秘度整体而言上升了。虽然距离尘世的距离变得更远，想要干涉世界也变得更加麻烦，但提高了的神秘度本身就可以压制住凡世的生灵。这些子弹，枪炮，不管再多也只是‘王子的战车’。他们甚至做不到让天使流血，就只能这样而已。”
商洛摇了摇头：“奇怪，到底是谁在这里设伏。他们到底在伏击个什么.看不懂。”
他们是追着隆隆的信号来的。信号显示，隆隆的位置就在这厂房里。这些突然打出来的枪弹看起来是在防护，实则只是徒劳的挣扎。商洛甚至没有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歇斯底里的进攻。这显然不会有任何效果，看起来就像是为了某个高位存在的命令而发癫，而不是为了某种战术目的。
果不其然，和他猜测的一样，枪又响了。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射击往马尔库斯身上投射，就像没有吸取任何教训一样。
直到，银色的剑尖从盾牌里面刺了出来。
第741章 坐标
“嗯？”商洛注意到了那把剑——剑尖沿着镜面的方向刺出，紧接着便是伸出了一只银色的臂铠抓住了盾牌的边沿。
马尔库斯的动作为之一颤，这场面让他有些困惑。下意识地，他猛然往后退了一步。然而这退出来的一步，也没有让他避开银色的一剑，因为挥剑的人是从他盾牌的镜面里钻出来的。
银色的骑士以迅雷之势在马尔库斯面前站定，刺出。剑尖刺中了马尔库斯的铠甲，剑的势头被挡了下来，然而持剑者没有丝毫犹豫，依旧保持前刺的状态。剑尖一直抵住，抵住了铠甲的正面往前突刺，细微的红色光斑出现在了铠甲的受击处——
“把他拉回来！快！”法厄同喊道。
“啊？”商洛愣了一下，但不要紧，因为法厄同这话也不是对他说的。商洛的反应虽然不慢，但未经过战斗训练的他没有办法做出下意识的反应。相比较而言，天乙贵人的反应速度快得多。
他“愣”得这一下，金色的拳套就已经飞了出去，直接抓住了马尔库斯的肩膀把他倒拽回来，泄掉了剑尖的力道。然而拽回来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只是近似玻璃碎裂。更准确地比喻，就像是汝窑出炉之后瓷器骤然进入常温之后，表面的釉面开始裂“开片”清远，悠长，有如环佩玎珰。
下一秒，马尔库斯碎了。就像冰糖葫芦的透明糖壳碎了似的，商洛能看到马尔库斯身上有许多“玻璃碎片”正在崩解下来。而崩解的源头，就是刚才剑尖刺中的红色光斑——那红色光斑正在迅速扩大。扩大到哪里，无形的碎片就碎裂到哪里。
“有胆色。”被拽到后面马尔库斯望着刺伤他的银色骑士，拽住了自己披风的罩袍。
“罗马王大人，先走一步了！一会儿见！”他一声喊出，用罩袍的披风掩盖住自己的身形。下一秒，铠甲像积木般碎裂开来，头盔、胸甲、臂甲通通都分解成了零件，马尔库斯本人已经消失无踪。
【这什么反派退场.虽然是自己人，但不得不说这架势太反派了。】
“所以什么情况？”商洛问道，“怎么一剑就死了？”
“因为.她好像发现了弱点。宙斯盾的防御虽然毫无死角，但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宙斯盾无法把燃素的防御集中到一点上，所有的燃素都被摊平到整副铠甲上——所以四面八方打过来的子弹可以防，直捣黄龙的一剑就防不住。而且”她顿了一下：
“而且，那一剑似乎在另一个层次.一个远超这些无影兵士的层次。你的卡琳，相当厉害。”
“等下.”商洛看了看法厄同，又看了看前面：“卡琳？”
“波动和卡琳完全一致，我分不清是哪个。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你的另一个卡琳。是那個涌泉大精灵吧，看用剑的架势，多半就是了。”
“原来是她？”商洛挥了挥手，“喂，卡琳！”
持剑的骑士朝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像子弹般冲刺过来，大剑直指商洛的脑壳。刚刚把人拽回来的“手套”也在瞬息间回防过来，直接攥住了银色的大剑。
商洛自始至终就没动过：“卡琳？你这是.”
握剑的卡琳试着挣扎了一下，剑纹丝不动。
“呼”看到自己的剑被挡住了，她竟然如释重负，“打不赢。你是真的。”
“哈？”商洛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那些发条脑袋早就把新安条克渗透了，他们可以模仿成任何人的样子。不过再怎么变，毕竟只是孱弱的假人，用剑总是能砍死的——哦，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吧？你见到卡琳了吗？”
“啊，还没有。”商洛摇了摇头，“不过一会儿就要去见她了。”
“我是来保护她的。缪斯宫的那些家伙，给她安排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危险的任务。所以我也来了。要是她没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见我的父母。毕竟，我现在还不能回家。”
“她知道你在这吗？”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保护，恐怕早就吓得不敢干活了。”
“诶？那伱为什么不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因为卡琳，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她看着商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给半精灵容身的地方，缪斯宫是少数几个。就算明知道是那群‘贤者’在算计着什么，我也要帮她把工作完成。最好是，在她发现一切之前我就能能把威胁全部扫除，这样最好。她工作顺利的话，家里的爸爸妈妈也会开心的吧。”
“确实像是你的作风.不过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手机？”卡琳愣了一下，“你是说，这个？”她掏出了一块玉牌。
“啊对对对！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看到一只熊猫在街上走着，嘴里还叼着这块牌子。本来只是擦肩而过，但它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就把牌子都给我然后自己跑掉了。”
“等下，这件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路上怎么会有熊猫在走路？熊怎么会给你东西？你就一点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啊，这些在灵界很常见。你们当时不也碰到了做买卖的狐狸先生嘛。这种礼物我一般都会收下的，因为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没有恶意，说不定也会成为关键的任务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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