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下站！”太皇太后拍了一下扶手，朱先烯就和弹簧一样站了起来。
“先不说我认不认这个孙女儿。先说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往池子里投毒？”
“没有！我没有投毒！我就是打窝来着！”
“打窝？”太皇太后瞪着他，“那牌子上写着什么你没看到？钓鱼怎么样？合着那牌子，不是给你立的是吧？砍头看不到你头上是吧？”
“啊呜.”朱先烯哽咽一下，“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就这么苦啊！呜哇————”
就在那么一刻，朱先烯一直绷着的一根弦也断了。他也号啕大哭起来，和跪在地上的少女一齐哭。两人的哭声一高一低，难分伯仲，泪水在地上汇聚成了泪河。
第737章 立功
空荡荡的大殿里，朱先烯坐在丹炉前面。丹火已经熄了，因为下一炉丹他还没有想好要炼什么。他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净了，但眼圈还是红的。
“皇祖，为什么。为什么连熊猫和鲤鱼都能筑基，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你总算，来问这个问题了。”悠长的声音从内殿传出。
“诶？”朱先烯站了起来，“难道皇祖早就知道吗？你早就知道我会变成今天这样？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真正的秘方吗？”
“在问这句话之前，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你，修的是什么道？”
“我修的是丹道。”
“那你是什么？”
“我是丹士。”
“那么，作为丹士，你有没有服丹的觉悟？”
“我”朱先烯想了想，“可是道祖您告诉我，天子不能损伤自己，这是规矩。”
“你的问题就在这里。既然知道不能损伤自己，你就应该认真对待炼出来的每一炉丹。今天炼出来一炉伱觉得不行，明天一炉又觉得不行。今天东丢一点，明天西丢一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服丹，是也不是？”
“.”
“那么，自己想想吧。炼丹炼给别人的，这是什么？这是方士，是江湖术士。江湖术士我见多了，他们一个个都做着长生不死的美梦，有的甚至根本就不相信不老神仙药能从自己的手上炼出来。他们之中，有的是指望别人来帮自己试药，有的是指望炼出些金丹来帮自己的赚些糊口钱——这二者从动机来说并无差别。他们对天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之心。”
“我也没有吗？”
“你想想你自己有没有。一天一炉，两天两炉，一出一大锅，你做爆米花呢？太上老君要有你这速度，孙猴子都能让撑死。”
“.”朱先烯沉默了好一阵，“我好像，错过了许多机会。光是被误吃的就有许多，随便丢掉的不知道有多少。我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您不是说，天子是不能损伤自己的身体的吗？”
“《淮南鸿烈·修务训》淮南子第四，背来听。”
朱先烯不假思索得背了出来：“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蠃蠬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于是神农神农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
“上古圣王尚且如此，何况是你。神农以赭鞭鞭百草，尽知其平、毒、寒、温之性，臭味所主。你，还差得远。所以现在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朱先烯想了想：“修道，是自己的事.终究，是我自己的事。炼丹也好，试药也好，终究也得靠我自己。我应当效仿炎帝神农氏，我应当.尝百草。不能让万民为我试药，我要.我要为天下万民试药。因为.”
“因为什么？”道祖追问道，“还差一点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朱先烯沉思良久，开口道，“因为.我要立功。为人君者，如果连尺寸之功都无法立下，又何谈扬升。我沉醉于埋头炼丹，劳顿神形，终究无所作为，庸庸碌碌——天厌之。须知.‘尽识蔘无毒，明知堇有灾。安知尝试者，百死百生来。’。”
“你，答对了。”
“那我这就自己试药.”
“咄！有股子志气，但实在是不够聪明.不是要让你一个個试药，炎帝都替你试过了，你还吃这做甚？你学炎帝也不会让你成圣。我是要让你有‘神农尝百草’的心，用心去钻研丹道。知道什么叫钻研丹道吗？是你每炼出一颗丹，都要有‘我自己要吃下去’的觉悟。真炼废了从头再来，但万万不可儿戏。”
“太太太太太太爷爷.您为什么现在才才告诉我？”
“因为道，不是人家告诉你的，你要自己悟，才能真的记住。现在回头，还不算晚。今后这炉子还是归你用，但不要再和爆米花似的砰砰砰砰了。”
“是我明白了。”朱先烯点了点头。
“那鱼龙的事，你怎么处理的？”
“奶奶要我自己看着办。”
“你奶奶，20来岁就进了宫了。她和你爷爷感情很好，要不然也没有你父亲和你姑姑。他们在太液池里头养了锦鲤，养得漂漂亮亮，几十年了都没人动，结果让你一锅端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像对待妹妹一样对待那尊龙女的。我奶奶收了个干孙女儿，就当是我的干妹妹。虽然太液池里的鱼只是鱼，但也不只是鱼。我会好好把她养在宫里的。”
“哪里来的，终究还是要回到哪里去。”道祖顿了一下，“长在我眼前，毕竟还是与皇家有缘，沾了龙气。这缘终究还是落在了你的头上，慎重处置。将来，或许有大用。再不济也是个景观，太液池养条龙总归是不错的。”
“明白。”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有数。灵兽毕竟不是人，稍有不慎就会做出为祸人间的事，你不收拾到时候就会有别人替你收拾。你要不想像西游记似的喊‘大圣，且慢动手’，就自己看紧一点。”
“明白，知道了。不过.”朱先烯忽然问道，“那熊猫隆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在新安条克那边？”
“那是朕派去的大内密探。”
“真是大内密探啊？！”
“他那牌子都是朕亲自给的。结果那小子除了吃就是睡，也不起来干活。毕竟是熊猫，也不好安排什么，就这么着吧。这次他跑出去，多半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要小瞧熊猫的警觉，熊猫的耳朵很灵，鼻子也很灵，能察觉到人察觉不到的危险。他躺在那好好的，肯定不会莫名其妙地跑出去。你注意着点，那边肯定出什么事了。”
“那我这就去给商洛打个电话。”
“去吧。走之前把炉子升了。参数和配方，给我好好调、用心算。记住——”
“这不是爆米花！记住了！真的记住了！”朱先烯站直了回答。
第738章 半精灵
“罗马王阁下，已经确定了吗？”看到商洛完成了沟通，小庞培赶紧问道。虽然从刚才对饲养员的一系列询问里面，他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劲。但这件事的真实情况，还得等商洛打电话回去确认才知道。
“所以，难道真的是他自己跑出去的？”
“基本已经确定了。”
“啊”小庞培点了点头，“难怪.难怪是这样。”
“你想起来什么证据了吗？”
“他预言过我们的马球赛胜负，新安条克队参加的比赛从半决赛到决赛一共4次，他预测的正确率是100%。之前我还以为只是几率问题，现在看来他是真的知道啊。那么，各位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熊猫原来有这么敏感的吗？】
“我觉得可能是反应的问题。人类作为一个物种进化得太成功了，以至于人类经常只会注意到人类社会自己的信息，而忽视自然界的风吹草动。熊猫作为野生动物，更能够把注意力放到有助于生存的信息上。
“而且因为熊猫在食物链顶端，不需要听到任何动静就跑路。这让熊猫可以动动脑子分析信息再决定要不要跑。所以你可以看到，熊猫经常会因为听到奇怪的动静而一惊一乍地突然坐起来，但冷静分析之后就又躺回去了，不会和鹿一样自己把自己吓死。然后.把以上这些叠加起来，再超级加倍.。”
【然后就得到了我们的隆隆哥了是吧。这么说来，他有可能非常擅长观察、分析情报，而且在恰当的时机根据自己观察的结果来行动。这说明说明我们或许得相信他的判断。】
“话说。”法厄同在信道里问道，“商洛，我问问你对这次行动的看法，我好评估一下到底该在哪里停止。毕竟，有时候一个行动最麻烦的地方不在于如何进行，而在于什么时候收手。新安条克的危局是个无底洞，我们在解决完自己的任务后就可以离开了。”
“首要目的是把隆隆带回去。”
“那卡琳呢？”
“我征询你们的意见，我.我投个赞成票？能帮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我也投赞成票。卡琳这么可爱，我也想帮帮她。】
“我反对。”法厄同开口道，“我是队长，我的意见是最终决定。”
“哇！这是二对一诶？”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少数服从多数了。我说是，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我只是想让你体面的认清现实而已，认不清我就帮你体面。”
【可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法厄同回道，“卡琳的事情一开始就不在我们的日程表上，这活是缪斯宫丢过来的。我认为顺路、或者有余力的话，帮一下倒也无妨，比如今天晚上可以帮他们开個门。前提是顺路——我和卡琳也是这么说的，她也表示了赞同。”
【诶？可是卡琳那么可爱，你不打算帮她吗？】
“为什么站在卡琳那边说话的人是伱？”
【我说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哦。】
“喂喂喂！”商洛开口道，“你们两个好可怕啊！为什么你们两个站在一起之后就这么可怕？”
【这就像雅典和斯巴达站在一起。啊，赞美希腊人的团结吧。我们联合。】
“她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虽然平时在有些问题上会产生分歧，但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会保持意见统一。所以，我的意见本身就是一种折衷。”法厄同看着他，“我觉得卡琳是要帮的，但首先得确保你的安全。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附议。】
“那么，行动是今晚？”
“是的。”法厄同点了点头，“今晚。我们帮她尽可能推进一下任务进度，这之后除非必要，我们最好都别管。卡琳是精灵，灵界是她的故乡。你完蛋了她都不一定有事，没必要为她操心。”
“这倒也是.”商洛差点忘了卡琳的本质。作为那位伊罗黛亚莎的子裔，卡琳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异乎于常人的韧性。
“当我知道她的情况的时候，我就知道卡琳并不简单。因为一般作为仿替创生出来的精灵，她本质上只是被抛弃的躯壳——来自白银时代人类的躯壳。一般而言，仿替会在五岁到八岁时就失去生命，但卡琳成功地长大了。”
【而且长得白白胖胖。】
“嗯这点也不可否认。她现在可以视为白银时代人类与英雄时代人类的混血，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自如。这样的半精灵，可并不多见。在希腊神话中，这样的人物会成为真正的英雄。”
【比如阿喀琉斯。阿喀琉斯的母亲是忒提斯，就是涅柔斯和多里斯所诞生的50名海宁芙之一。阿喀琉斯本身就是半精灵。】
“她能当阿喀琉斯？”商洛诧异道，“看着不像啊。”
“如果她有幸像阿喀琉斯那样点燃自己的火花，或许可以。所以你大可以多信任她一些，万一他就成了阿喀琉斯呢。我们这个时代，确实是需要阿喀琉斯这样的坚韧的英雄。”
“说来，我有个问题.”商洛想了想，“卡琳既然是伊罗黛亚莎的女儿——那她爹是谁啊？”
“啊这个”
【这个就不好说了，你得问她本人——当然我觉得你不会想要见到她的。那些野精灵都很可怕，非常可怕。甚至自动机都比她们更像人。】
“好吧.”商洛点了点头，“那就这么来吧。”
他对小庞培说道：“给我们辆车，下午我们自己去查案就行。看你的样子，你还挺忙的吧？就不必陪着我们了。”
“那么今晚六点，我的父亲会和我一起等您共进晚餐。祝您好运。”
车给了不止一辆，都是军用越野车。比之前灵车一样大的轿车要小不少，但也更加灵活。
按照维多利亚的要求，潜艇上下来的卫队会一直跟着他的。为了遮住身上的大气压潜行服和重型装具，也为了遮挡太阳的直射，他们所有人都用黑色的罩袍把自己罩在下面，头顶的兜帽阴影投射到脸上，遮挡了大半的面部。
第739章 无影诸军
“你们这样，能开车吗？”
“放心。”马尔库斯在厚重的潜水服里比了个拇指，“这套衣服可以操纵枪械，当然可以操纵汽车。而且车里可以遮阳，对我们来说轻松不少。毕竟，我们已经被带离阳光下了，不能再光明正大地晒太阳，这样就挺好。反倒是阁下您。”
马尔库斯追问道：“您会开车吗？”
“额会吧。”
【不，你不会，你开的赛车完全是自动的。】
“有一半是我开的好不好！而且我还行付不了一辆车吗？”
【那你的驾照呢！】
“.”商洛沉默了一阵，望向马尔库斯，“好像我开不了车。”
“那么.请您坐稳，我也会跟紧的。前面开车的，多半得是法厄同大人了。”
“她开车有什么问题吗？”
“啊今天天气真好。您快到车里坐着吧，外面的风有点大。”
拉开副驾驶的门，商洛坐了进去。果不其然，法厄同已经坐在驾驶席了。
“开车吧。”
“你看到我要开车，好像毫不意外？”
“毕竟我没有驾照嘛。你有吗？”
“我有Ω驾照。”
“什么意思？”
“意思是驾照中的驾照，我可以随时征用罗马帝国内的任何一种载具，并且驾驶它们。可惜我本人的车不在这里，要不然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贴地飞行。”
商洛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请吧。”
【等一下！我还没上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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