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东
哪怕十八年后，再被人提起，他也清晰地描述了出来……
显然他早就准备好，有朝一日能令这起案件，重新来到大家的视野中。
“原来如此……”白石这时也感慨了一句。
不得不说，如果这个三枝尚彦，真的是谷繁案的凶手，那他还真是“聪明”！
虽然本身没什么过硬的关系，但是却生生给自己造出了一个、令警方不得不配合他的“关系”！
白石这时也想起来，绫子之前也说过，山之不动产的小野会长，为人执拗、脾气也很大，想来当时将警方逼得很紧，而三枝应该也正是在看到新闻后，利用了这一点……
不过还有一件事，白石不得不在意：“目暮警部，当时负责小野美希遇害案的‘上面’……是谁？”
目暮听白石问起这事儿，也稍微拘谨了一些，本能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当时成立的特别搜查本部的负责参事官，正是现在的诸星副总监！”
诸星副总监，当然是说“警视厅副总监”、诸星登志夫！
“难怪。”白石这时揉了揉眉头。
一般来说，牵头成立“搜查本部”的，通常是刑事部某课的“管理官”，警衔是【警视】，而重大案件会成立“特别搜查本部”，负责人是“参事官”，警衔是【警视正】。
而“警视厅副总监”的警衔是【警视监】，仅次于唯一的【警视总监】，全国也只有三十八位，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十八年间，诸星登志夫平稳地升了两级，在东岛国的警员中，基本已经站到了顶……
“所以……这起案件的确非常难办，我认为谷繁社长不是自杀，可却又只能是自杀。”目暮说着，审度地看向了白石。
诸星登志夫的职位，无疑会成为他曾经主导调查的案件、想要翻案时的阻碍！
而白石这时张开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大脸之后，向一旁的源确认道：“明天还要再给谷繁直树和三枝尚彦调解一次对吧？”
理论上米花署现在要处理的案件，并不是十八年前就结案了的“谷繁明利自杀案”，更不是现在满城风雨的“小野美希被杀案”，而是……
发生在前天晚上的谷繁直树打人案。
“没错……”源这时也没敢说什么——本心上来说，他是想要重新调查当年的案件的，不过……事关另一起大案、尤其是事关诸星副总监，他没法鼓动白石署长“冲一波”。
甚至源这时已经在想着，之后请一段时间的年假，自己尝试调查看看——毕竟自己一个小刑警，大不了被开除……
“那……明天可是为数不多的，能把三枝请到署里来的机会！”白石这时声音沉了下来，显然已经将对方当作是“调查目标”！
“不愧是你啊，白石老弟。”目暮说着笑了笑，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摞资料：“这是当年的案情记录，还有我从物证保管处找到的、当年的证据留档的复印件，包括烟蒂的唾液DNA分析也还在，那就……交给你了！”
第119章 调解
参加过“警视正”的考核，并且向目暮警部了解了当年案件的情况后，白石直接让源带着自己的公文包回警署，自己则是去和绫子庆祝一下“升职”。
顺便白石也向绫子打听了一番，关于“小野会长”的事情……
当年警方急于破案、给了三枝充当“救命稻草”的机会，正是因为来自小野山的压力。
“当年的证人本身有杀人嫌疑？居然还有这种事情……不过是小野伯伯的话，想来在美希姐遇害的时候，肯定将警方逼得很紧。”绫子想到父亲的那位故交，也是一阵无奈。
小野山不仅脾气大，而且作为“山之不动产”的会长，在政商两界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不过当年案件的负责人，好像是诸星副总监吧？那你现在……”绫子这时语气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们现在只是调查一下，前两天的伤害案是不是有隐情而已。”白石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过了解白石的绫子明白，小黑绝对没有这么“见好就收”，于是犹豫一下之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定要动美希姐的案件的话，可以先和我说！”
“嗯？哦……”白石也明白，听绫子的称呼就知道，铃木家应该和小野那老头儿有些交情。
……
升职考核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周四。
圆尾这时也很纳闷，她发现署里的大办公室，今天又被刑事课约了过去……
“明明最近没什么大案……嗯？署长好。”圆尾诧异地看着，署长居然又亲自参加案情讨论会。
更令她纳闷的是，她看了下预约的会议内容……
“伤害案调解会议？”圆尾也不明白，一个能“调解”的轻伤害案，为什么还要专门开个案情讨论会？而且连署长都亲自参加？
与此同时，刑事课的调查人员，也都心照不宣——名义上是讨论轻伤害案，不过背后目的大家也都明白。
“源刑警，关于案情，你来说说吧。”白石直接点了源来主持会议，毕竟本来就是他主张要具体调查的。
主持会议平时都是系长们来做，源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还是讲了起来。
“1998年11月14日，晚上九点到十点间，朱莲食品的社长谷繁明利，在会社楼顶坠楼身亡。
“现场未发现遗书，其后走访调查发现，谷繁社长的确处于低谷期，不过自杀动机并不明确，另外在楼顶发现沾有三枝尚彦唾液的烟蒂，只是受制于当时的技术，无法确定是当天、还是前一天的。
“昨天我又找到谷繁兄妹，还有当年的一些老员工问过……当年三枝食品和朱莲食品，是有密切合作的，据说三枝尚彦当时还想要向谷繁明利借贷，只是当时谷繁社长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
“而且就在谷繁社长去世后，朱莲食品和三枝食品，都被五车制粉收购，促成了这件事情的，正是三枝尚彦，现在三枝尚彦也是五车制粉的社长。”
源昨天回了警署之后，也有出去调查。
有了目暮托付给他们的、当年的案情资料，的确事半功倍，否则十八年过去，还真的很难再查出头绪。
源在一番调查后，发现了一些“动机”——如果说仅仅是“借贷被拒”，还不能算是实锤的杀人动机的话，那么发生在之后的“并购”，现在看来也有猫腻，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动机！
“谷繁兄妹在父亲去世后，由母亲一个人独自抚养，因为当时朱莲食品的账目并不好，在并购中没有拿到什么钱，一直生活困窘，上个月谷繁夫人去世，临终前告诉谷繁兄妹，当年他们的父亲并不是自杀，所以……”
源这时正要说后面的时候，不过被国木田打断道：“可以了，源刑警，后面如果没有和案情有关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国木田不喜欢这种在案件中“拉情绪”的话题，查案不是卖弄同情的地方，无论受害者的家属是否可怜，并不影响他们查案！
过分的同理心，反而会令刑警在调查中操之过急。
“是，十八年前的大体案情就这些……而就在这周一的晚上，谷繁直树殴打了三枝尚彦，署内约好在十点半的时候，对双方进行调解。”源说到了现在的事情。
“看来在调解的时候，最好能够问出些什么……不过谷繁直树的情绪必须要注意，如果在调解时再闹出冲突，我们也不好偏袒他，尤其是如果他再和三枝尚彦说起什么杀人的事情，也会打草惊蛇。”青木这时判断道。
“是这样，好在谷繁直树之前伤得不轻，还在住院观察，今天是他妹妹作为代理，我已经和谷繁女士交代过，到时尽量交给我们，不要多说。”源点了点头道。
国木田这时翻了翻材料之后说道：“我知道各位想要调查这起旧案，对此我必须强调一点……当年谷繁明利的死亡，并不一定是他杀，准确地说，从结案情况来看，自杀才是大概率的事情。
“如果盯着某个人的可疑之处来调查，只会觉得他越来越像是凶手，我不希望各位抱着三枝尚彦先生一定是凶手的心态，来处理这起案件，目前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三枝先生是被殴打的受害者’。”
国木田日常的给大家“降了降温”。
白石这时则是开口道：“我也补充两句，关于十八年前，三枝尚彦的不在场证明，你们也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一旦他的不在场证明被否定，会有什么样的连锁反应，相信各位也都清楚，调查的时候务必慎重，有什么情况及时向国木田课长汇报、向我反映。”
“是！”
一众刑警，纷纷应了下来。
诸星登志夫副总监……
想起背后真正的阻力，大家也替署长捏一把冷汗。
至于他们这些基层刑警……“警视厅副总监”实在太远了，压力反而不会到这里！
哪怕是对于作为警部的国木田来说也是如此，而且国木田早就申请过辞职，是总监强留他的，现在是“无欲则刚”的状态。
一旦触及“小野美希遇害案”，直接承受来自上面的压力的，就是白石署长……
之后白石没有亲自去看调解过程，这方面他帮不上什么忙，而且……
如果看到他在会议室里，三枝恐怕也会第一时间就戒备起来！
源和牧高两个人，陪着谷繁女士，与三枝尚彦见了面——这老头儿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过都是皮外伤。
谷繁女士早就被源指点过，这时完全不提其他的，只是替哥哥鞠躬道歉……
为了不想起此前的仇恨，谷繁甚至没有抬头看对方。
“那个年轻人还在医院吗？那还真是……让我有些负罪感啊。”三枝这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不能这么说，我们也看过监控，的确是谷繁直树主动袭击您的没错。”源这时特地安抚道。
“不过那家伙为什么袭击您，三枝先生有头绪吗？”一旁的山田见缝插针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刚刚吃过饭，走在回家的路上而已……我也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三枝果然一推四五六。
“当时在监控里，他好像在对您喊着什么……嗯，也是为了确认有没有再引发案件的可能，三枝先生有什么印象吗？”源这时故意问道。
“喊着什么？没印象了，突然被袭击，我也蒙了。”三枝对此避而不谈。
“对于谷繁这个姓氏，三枝社长有印象吗？”源提示性地问道。
“谷繁……从来没听过。”三枝直接摇了摇头。
咯咯——
谷繁女士这时攥紧了拳头，山田见状说道：“嗯，谷繁小姐先来这边签字吧……”
三枝看了眼谷繁离开的背影，无声地哂笑了一下。
“诶？不过这样就有些奇怪……我看【三枝食品】的资料，截止十八年前，最大的合作商，就是【谷繁食品】……这个【谷繁食品】和谷繁直树不会没关系吧？”源故作疑惑地反问道。
三枝闻言一滞，稍有些慌地喝了口茶水，不过还是说道：“哦，好像是有这么家会社……不过十八年了，我早就忘了！”
……
快到午饭时间的时候，警务课的圆尾课长急忙来署长办公室汇报——有报案人员投诉主管案件的警员。
虽说这种事情，通常不会立刻汇报到署长这里，但是……白石之前交代过，“这起案件”的任何情况都要提级办理。
“三枝尚彦……投诉吗？好，我亲自去看一下。”白石也没想到，以源的询问技巧，居然这么快就打草惊蛇。
白石来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情况与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
“不不不，三枝先生，您误会了，我没有其他……”源这时头大的和三枝解释着。
不过三枝尚彦这时却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无所谓……我是有明确的、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的！
“记住……没有人能逮捕我！现在我要去找律师了，没有逮捕证的话，我想我也没有配合你们的必要，再见！”
第120章 我找你妈
现在的情况，与其说是“源在谈话中打草惊蛇”，不如说是……
三枝尚彦在察觉到试探之后，表现得肆无忌惮，不仅没有继续掩饰、反而张牙舞爪了起来！
和案情讨论会中大家的预计不同，三枝远比想象中要更“嚣张”。
或者说是对于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要更“自信”，本来想在调解时试探一番，让他在心虚之下，自己犯错误，谁知道他在察觉到什么之后，直接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虽然这样的表现，在主观上令米花署的警员，认为他更加可疑，但是……
反而不会因为慌乱而犯错误！
只要他的“不在场证明”不被推翻，再怎么主观怀疑都没用。
嚣张地放了狠话之后，三枝尚彦直接转身离开，不过……
看到一面“肉墙”迎面走了过来，三枝尚彦也顿了下脚步，只是旋即他便恶狠狠地说道：“您是米花署长对吗？希望你们的警员，在对待受害者时，能少一些恶意，而不是听暴徒胡说八道……
“当年那个谁自杀的时候，我的不在场证明，是诸星副总监认可的，如果贵署还有什么疑义，我会向诸星副总监反应！”
三枝说完，便绕开白石离开。
老油条的三枝当然明白，下面的小警员可能不在乎，不过有些级别的高级警官，不可能无视诸星副总监。
不过……三枝没想到的是，在听到他的“威胁”之后，白石转身叫住了他：“三枝先生。”
三枝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板着脸看着白石。
白石则是淡定地说道：“如果你能联系诸星副总监的话，可以告诉他，对你的不在场证明，我很怀疑，他有什么要说明的，可以主动联系我。”
三枝：？？？
三枝闻言一愣——你是米花署署长，还是警视厅总监、警察厅长官？怎么听着好像诸星副总监比你小了两级都不止？
“我会转达的！”三枝闷闷的说道，接着扭头就走，脚步更慌了一些。
“署长……”源见状，有些担心且愧疚的样子。
“没关系，‘这边’不行的话，那就试试‘另一边’好了。”白石的语气虽然并不轻松，但是更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一时间源的不安也被安抚下来。
“白石署长，诸星副总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海老原这时也赶了过来，不过只看到白石的“放狠话”。
而且……
“这边”应该是指“谷繁明利身亡案”，那么“另一边”显然就是“小野美希被杀案”了。
这“那边”显然比“这边”要更难搞得多！
“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他也肯定会和诸星副总监说起吧……那还不如给他们上上压力。”白石摊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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