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绅士东
“是，我明白了。”国木田先应了下来。
“署长，白井议员和冈本课长就在警署里，这些事情是不是更慎重些……我的意思是，先内部调查一下？”碧川副署长这时主动说道。
白石也知道，碧川和此事没什么利害关系，只是单纯地为了自己这个署长、也是为了警署今后的工作考虑。
毕竟……
好不容易这次不用得罪人，甚至冈本课长和白井议员，还是为了感谢一番，才来警署的，可是看白石署长这意思……
“【对重要会社展开调查，会影响经济发展】、【对协助维权的公益组织的举报进行翻案，会打击维权的积极性】……类似的理由，能够说出很多，不过……请各位牢记自己的身份与使命，如果连我们警方也想着这些事情来办案，这个社会就没救了！”
白石这话不是对碧川说的，而是对所有人说的。
……
散会后，白石没有去会客室，不过……冈本和白井，在得知米花署居然把对【牵牛花观光】/【For W】的调查、作为本周的重点工作之后，顿时坐不住，直接找上门来。
咚咚咚——
“请进。”白石见进来的是这两人后，立刻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白石署长，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坂社长还没有追究你们之前的错误逮捕，你们居然……”冈本压着火气说道。
“不，对于小坂顺也以杀人罪嫌疑被紧急逮捕，我虽然表示遗憾，但并不能说是警署的错误，而是他自己隐瞒了命案的重要信息，这点希望他今后能够反躬自省。”白石反而攻击性很强地回敬道。
“你……”
冈本也是结结实实地被呛了一下，还不等他说什么，一旁的白井继续输出道：“白石署长！这起案件显然就是单纯的泄愤杀人，樱山女士究竟有没有误判，都还是未知之数，而且这也是法院认可了的！
“你知道现在重新调查【For W】的事情，会对女性权益保障的进展，带来多大的负面效果吗？你考虑过舆论影响吗？你们警员只需要埋头查案就可以，女性权益组织可是要……”
不过白井的还没输出完，就被白石打断道：“白井议员的意思，提炼主干的话，不会是【调查真相给女性权益保障带来了负面效果】吧？”
“你……”白井也一时语塞。
砰——
白石这时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将两人冷不防地吓得立正。
“你们闹够了吧！现在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如果不是你们对某些会社的过分回护，他们内部会滋生出这么多阳光无法照进的黑暗吗？如果不是你们满脑子只有立场、只有影响，罔顾事实、施压法院，会出现冤罪、会出现上告无门吗？”
白石仿佛在训斥下属一样，直接对两人呵斥起来。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明明杀人的是那个什么江布小次郎吧……”白井这时还不服气地嘴硬了一句，不过也已经眼神游移起来。
白石这时直接起身道：“我的意思是……江布先生的确是杀人犯，不过他可以被法律惩罚，而江布裕的自杀也好、樱山梨花的被杀也好……你们就是躲在案件背后，无法被法律惩罚的真正的杀人犯！”
在白石黑的威慑下，两人一时间都被夺了气势，一时间感觉坐立难安。
“打扰了……”冈本这时微微低了下头，之后闷闷地转身离开。
白井则是眼圈一红道：“也……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
不过就在冈本出去的时候，乃原正太正满脸不耐烦地正要敲门，见状侧身给冈本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进屋对白石说道：“白石署长，白井议员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之后还有在米花町的宣传演讲，到时还要给米花署添麻烦，今后请多关照。”
乃原没什么诚意的说完，不耐烦的将白井带走……
他并不怵白石，可是对白井的无故挑衅，却要更加不耐烦。
……
一个上午过去，宣讲后正在休息的白井、还有午休中的冈本，这才缓过劲儿来，心里合计着——我怎么又被那个署长当孙子训了？
可惜，心理建设再多，在白石面前，他们也只有“事后反省吵架失败”的份儿！
而白石倒是在呵斥过他们之后，气儿稍微喘匀了一些，中午多吃了一个成年人的分量。
晚上和绫子共进晚餐时，绫子还提起这件事——据公益资助管理部门的人说，【For W】的长谷冈也“强硬”了起来……
不是樱山梨花那种激进的强硬，而是面对资助方时候的“强硬”，不仅拒绝了主要资助方的很多要求，而且还主动配合了警方的重新调查。
樱山的死，令长谷冈重新审视【For W】建立的初衷，不再去和其他维权组织，在“极端”的方面卷，而是正视“真正正确的事情”。
虽然这令一些资助者不满，但像是铃木财团之类求稳的资助者，反而变得看好了起来。
可以展望，未来不久之后，【For W】的主要资助者，大概会易主。
……
11月15日，周二。
因为此前樱山梨花的案子，查了一周，所以白石还没什么实感，不过……
米花町已经足足九天没有发生命案！
纵观白石上任以来，这在米花町“无人被杀”的记录中，已经是比较好的成绩！
上午，白石参加了第十一方面本部的月度例会，下午和其他署长聚餐，之后回警署一趟，准备消消食就下班……
不过就在这个没招谁、没惹谁的下午，源诚二来到署长办公室。
“哎，说吧，这次死的是什么人。”白石见到进来的人，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毕竟在白石看来，如果不是有命案要汇报，源一个普通刑警，不会主动来署长办公室。
“不，没有没有……是有另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署长。”源的回答出乎白石的预料。
“嗯？需要辅导逮捕术？”白石这两周实在太累，没有到“逮捕术”训练上督促他们。
“不不不……其实我是想问，那个……搜查一课的目暮警部，署长您很熟吧？”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想进步了？明年我看看可以给你推荐……”白石还以为他是想调去“搜一”。
调去其他部门、尤其如果是升迁的话，白石也有积分奖励，不过白石还是希望他能先提升一下“总体评价”，这样才算是榨干积分！
“不是，我超喜欢米花署！”源连忙表了下忠心，之后说道：“其实我是对一件十八年前米花町的案件有些疑惑，我去档案处查了一下，发现当时办案的警署刑警是目暮警部，所以想要咨询一下。”
“十八年前？话说原来目暮警部以前也在米花署……”
白石说着，眼神古怪地看着源——看看米花町九天不出人命案，把我们的刑警都闲成了什么样？
“源刑警，你最近是不是工作不太饱和？”白石关心问道。
“不……其实是昨晚处理的一起伤害案，我发现了一些问题……那个……要不趁着现在刑事课没什么事情，我可以休几天年假？”源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过看他的样子，哪怕是占用自己的假期，也想要查下去。
“什么伤害案，怎么还扯上了十八年前？”白石闻言纳闷道。
“昨晚在米花公园那里，30岁的谷繁直树先生，袭击了56岁的三枝尚彦……不过在纠缠过程中，谷繁先生自己不小心被公园拦车的锁链绊倒，摔到了头，早上才在医院醒过来……”源这时说了起来。
白石：……
好家伙，打人把自己摔成这样，也是个人才！
“不过在查看案发监控的时候，我发现……虽然三枝自称不认识谷繁先生，但是在监控里，谷繁先生是一直在喊着‘是你杀了人’、‘我要为爸爸报仇’之类的话……
“因为有些在意，刚刚我去医院，找谷繁兄妹又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十八年前，他们的父亲坠楼身亡，虽然当时被警方认定为是自杀，但是……有不少疑点，据说当时负责的刑警，一开始也是怀疑三枝尚彦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以自杀结案了。”
源这时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说动了白石的，还是最后一句！
“署长，我觉得……谷繁先生没有放弃报仇，如果他的父亲真的是自杀，我也想去问清楚，否则……可能还会有悲剧发生。”
第118章 十八年前
2016年，11月16日，周三。
白石再次来到“警视厅”，参加“警视正”的考核，连续两个月参加晋升考试，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毕竟连升两级一般是殉职才有的待遇……
考场外面，这次白石也带了“拎包小弟”——源正在外面，拿着领导的包。
同样的拎包小弟，在考场外面还有不少。
考场里不都是“升职警视正”的警官，毕竟整个东岛国，“警视正”和更高一级的“警视长”，加一起也只有不到六百人，考场里九成都是参加“警视”考试的——全国的警视，有个小一万人。
不过白石上个月就发现，哪怕是“警视”，不少也都带着拎包小弟，故而自己这次把源也带着。
这也正是源所期望的，因为……
参加过考核之后，白石直接带着源，往“搜查一课”走了过去。
昨晚白石就和目暮警部打了招呼，目暮也知道白石今天要来拜访，也知道……是要说起当年的事情，故而目暮提前预订了一个小会议室。
目暮如果来米花署做课长的话，或许能有个独立的小办公室，可是在警视厅的“搜查一课”做系长，那就只是在整个系的大办公室里，有个独立的工位而已，不适合谈事情。
“目暮警部，打扰了。”白石进门之后，和目暮打了招呼。
“您好！我是米花署刑事课强行犯搜查三系的源诚二，冒昧打搅！”源的招呼就更加正式。
毕竟他现在的行为，怎么看都有些冒失，甚至……
有质疑目暮调查结果的意思！
如果不是有白石的话，恐怕他也没机会来找目暮警部核实此事。
白石这时也说道：“抱歉，我们署的年轻人，实在是太缠人了。”
虽然白石比源也没大两岁，但是表现得却更加老成。
“应该是随了署长吧……哈哈哈。”目暮倒是说笑了一句，缓和了气氛。
不过目暮旋即收敛了笑意，白石见状本能地感觉到，目暮此时心里也装着事情！
“目暮警部，十八年前这起案件，您还有印象吗？”白石试探地问道。
“当然……1998年11月14日，米花町朱莲食品的社长谷繁明利，在自家会社楼下坠楼身亡，之后警方以自杀结案。”目暮说着，眼神里浮现出了追忆的神色。
源一听这话，就觉得有门儿！
肯定不是所有十八年前的案件，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也可能是目暮警部昨天接到白石的电话后，又去翻阅了卷宗。
不过白石这时，更加听出了目暮警部的弦外之音。
“‘警方’以自杀结案？那……目暮警部您怎么看？”白石一听这话更加在意起来。
“如果以我个人来判断的话，我觉得……不是自杀。”目暮无奈地说道。
“诶？”源闻言一愣，不过旋即发现，这样似乎不大好，连忙干咳道：“咳咳……您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吧？”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在死者坠楼的楼顶，我们还发现了他给儿子买的生日蛋糕……正常来说，没人会这样去自杀吧？
“不仅没有遗书，而且事后走访时发现，朱莲食品当时资金虽然出了些问题，但是那个时候，资金出问题的会社多了，也没到要这样的地步……
“故而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完全是按照他杀在调查，并且在楼顶发现了烟蒂……当时保洁人员再三保证，他在案发当天的下午，仔细清扫过楼顶，而谷繁社长本人并不抽烟，可见并不是谷繁社长一个人在楼顶。
“甚至……后来已经检测了出来，烟蒂的唾液，就来自那个叫三枝尚彦的人！”目暮说着，也上来了一些火气。
“嗯？那怎么还会……”白石这时也是一愣——那怎么还会以“自杀”结案？那个三枝尚彦也只是个小会社的社长，没道理有这么硬的关系吧？
“因为这个……上面的压力很快就给了下来，最终只能以‘自杀’草草结案。”目暮说着，将一份报纸放在白石面前。
白石乍一看还有些纳闷，因为……这看起来是一份新报纸，半点也没有十八年前的痕迹。
日期也的确是前天的……
“嗯？”白石定睛一看，目暮给自己的这一版，报道的是“时隔十八年，山之不动产千金被杀案申请重审”的新闻。
的确这事儿最近闹得挺大，不过……
见白石疑惑地看过来，目暮提醒道：“看倒数第二段。”
报道的最后部分，回顾了十八年前的案情，最后部分也提到了凶手最终定罪的关键——有目击者看到了凶手骑摩托离开现场！
而这名至关重要的人证，正是“三枝食品的社长”，也就是三枝尚彦本人！
意识到了什么的白石，连忙确认了下这起陈年旧案的发生时间，果然……
“1998年11月14日晚上九点半左右……和谷繁明利的案件，就是同一个时间啊！”白石这时也明白了过来。
“没错，因为受害者是山之不动产的大小姐，当时警视厅的压力很大，所以谷繁明利的案件，哪怕没有排除他杀，也一直由警署独立调查，进展比较缓慢……
“而就在我们锁定了三枝尚彦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小野美希遇害案的重要人证……对于烟蒂，他坚称是前一天去拜访时留下的，并且看这时间和两个案发地点的距离就知道，他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地，所以……
“上面一些人选择了相信他在小野美希遇害案中证词，很快米花署就得到了上面下达的指导意见，谷繁明利身亡的案件，最终只能以‘自杀’结案。”
目暮这时的语气也很无奈。
不过……
毕竟他不是白石，普通警员这种情况下没法坚持什么，即使坚持了，结果也是自己被闲置、甚至是被清出队伍。
目暮能做的，也就只有一直、一直记得这起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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