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嗯呐,和娘亲聊了好久好久。”
“那挺好的。”
“卿雨是不是很乖?”洛卿雨的眸子满怀期待的看他。
姜槐忽然愣神了一下。
望着洛卿雨眼眸里的期待,他忽然意识到洛卿雨的话语里还有别的意味,这一句卿雨是不是很乖,就好像……她在洛月观面前乖乖的,是完成姜槐给她的任务一样。
姜槐的眼眸温和几分,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并不需要在她面前装作乖巧的样子在,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洛卿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轻轻喔了一声,接着朝着姜槐眨眼睛,“我们一起去抓蝴蝶吧?”
“好啊,你等我先爬起来。”
“我来给姜槐哥哥穿衣服嘛。”洛卿雨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姜槐放在边上的衣裳,姜槐拗不过她,干脆便乖乖让她给自己穿好,洛卿雨趁机用白嫩小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的,好一会儿才给他穿好衣服。
姜槐先前也算是来过清玄宗几回,但他比较路痴,不算是很认得路,洛卿雨牵住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像是小蝴蝶似的,带着他来到清玄宗的繁花山,漫山遍野的鲜花开的烂漫妖娆,无数蝴蝶飞舞其中,姜槐陪着洛卿雨在里面抓了好久蝴蝶,还摘下了不少灵花,给她编织了个花环。
洛月观的庭院外。
晧日宗圣子顾舟,此刻就站在庭院的槐树下,以灵气传音。
“洛宗主既然在闭关,那我便在此地等候。我此次前来,是为向洛卿雨提亲,聘礼已然备好,还望洛宗主成全。”
46 给你机会
“卿雨的婚事我另有安排,顾圣子,请回吧。”
洛月观冷冰的声音从庭院里传出。
庭院外的顾舟站在梧桐树下,他一身青衣,容貌倒也算得上俊朗,腰间佩着一把黑鞘长刀,听闻见洛月观的回应,他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错愕,只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不知洛宗主还有何安排?”
“先前我去往天玄宗,安排卿雨的婚事,不过是将两人婚约暂缓,再延一段时间再举行,并非悔婚。怕是期间出了些什么差错,才传出两人婚约解除这般谣言,闹出了误会,以至于让顾圣子跑这一趟,麻烦了。”
顾舟的眉梢微皱,“我若是记的不错,那天玄宗姜槐已是无法修行的废人一个。”
“那洛宗主又何故将卿雨许配给这么一个废人?”
“卿雨喜欢。”洛月观淡然回答。
顾舟一时间忽然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一句卿雨喜欢,确实一下子便堵死了他的所有后路,好在他来前还有再多做些准备。
“洛宗主也是明事理的人,怎可将亲生女儿往后千百年的修行之路,就此寄托在一个废人身上?我本次来清玄宗,已带上了我晧日宗最大的诚意。”
顾舟说罢,将储物戒指中的一块赤红色灵玉取出。
洛月观所在的观月山上,受洛月观灵气影响,长年累月都是一片冰寒,可在这块赤红色灵玉取出的一瞬间,整个山峦间的温度似乎都升高几分,暖融融的感觉一下子便蔓延到骨髓。
洛月观即刻便感知到,顾舟拿出的应该是一块在灵脉内蕴藏三千年以上的炽火灵玉。
她与洛卿雨皆是冰魄玄体,每逢极阴之时便要承受寒脉噬心之苦,可面前这炽火灵玉,却能极大程度上温养寒脉,改善冰魄玄体的漏洞,让她们免受苦楚许久。
“我的诚意不止如此。”顾舟仍旧未见到洛月观开门,他却仍旧不见半点心急,只是站在门外淡淡道,“晧日宗与清玄宗往来许久,清玄宗提供灵材,晧日宗为其锻造,每年彼此宗门的收益都达近三十万灵石,若是我与卿雨成婚,往后晧日宗只拿两成收益,剩下的都是留给宗主的聘礼。”
“除此之外,我乃先天炽火灵体,往后若是与洛卿雨双修,冰火交融阴阳互补,对彼此都有极大裨益,宗主不该有拒绝我的理由。”
顾舟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笑容,他笃定当他说完这些,洛月观便会前来见他。
但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才听见洛月观慢慢悠悠的回答,“顾圣子一片心意,我先在此谢过。但仍旧如我所说,卿雨不喜欢你,她只喜欢天玄宗姜槐,所以,顾圣子请回吧。”
洛月观的声音仍旧斩钉截铁,甚至这回还染上了几分冷冰,透出一抹不容拒绝的威严。
顾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错愕。
这不合理。
“晚上想吃红烧肉。”
“也不怕吃成小猪。”
“才没有嘛,卿雨才不会胖的,不信姜槐哥哥摸摸小肚子。”
顾舟耳边传来亲昵的交谈声,他恍惚间回头一望,便窥见一身黑裙的洛卿雨,衣裙翩跹,脚步轻快,头上戴着编织的花环,裙摆下的小腿温润白腻,纤细的小高跟在地面踩的叮咚作响。而在她身边的男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此刻正嘴角含笑,把洛卿雨白嫩嫩的小手攥在手里。
顾舟当然不是第一回见姜槐与洛卿雨。
几人早在四年前的东域大比上便见过一面,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被姜槐那一剑所支配的恐惧,三月前他便听闻姜槐废了修为,心中也稍稍有些惋惜,毕竟那一剑的惊艳,曾留在他记忆里很久很久,甚至让他想了一整年是否要弃刀学剑。
“洛卿雨?”顾舟缓缓开口,眸子落到了洛卿雨身上。
他当然也曾见过洛卿雨,同样是在四年前的东域大比上,那一次东域大比,近乎就是他们月澜洲两人的舞台,洛卿雨以一柄沁雨剑,将一众天骄斩的七零八落,正当所有人认为魁首非她莫属之时,她却唯独输给了天玄宗姜槐。
姜槐这个名字,不止是他记得,绝大多数东域天骄都曾记得,这个名字曾经支配了他们很久很久,每回努力修行的时候,就总听到天玄宗姜槐又破境啦,天玄宗姜槐又天道结丹啦,天玄宗姜槐又收服天阶灵剑夜凝啦,天玄宗姜槐又在哪个秘境得到什么好宝贝啦……诸如此类的消息。
实在是叫人羡慕嫉妒恨的牙痒痒。
被叫住名字的洛卿雨是愣了一下,看了顾舟一眼,眸子里先是生出一丝困惑,下一秒眸子就从顾舟身上略过,就好像……没瞧见这个人似的,牵着姜槐的手便继续朝着庭院里走。
姜槐也看了顾舟一眼,但顾舟喊的又不是他,所以他也没搭理,跟着洛卿雨一同走回庭院里,他还顺手关上了门。
唯独留在顾舟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外面那人谁啊?”姜槐关上门,看着坐在庭院里,正望着池塘发呆的洛月观,顺口问道。
“晧日宗顾舟,前来向卿雨求亲的。”
“打发了?”
“打发了,看样子不肯走。”洛月观的手里捏着一把鱼食,她的白嫩小脚泡在池塘里,池塘里的锦鲤在她的玉足边游曳,她将鱼食丢进池塘,“不用管他。”
“这把人晾在那是否有些太没礼数了?”
“有些人你对他越是讲理,他便越是觉得心怀希望,蹬鼻子上脸,吃了闭门羹自然也就回去了。再说,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将洛卿雨嫁给他。”
“为什么?”姜槐好奇问道。
“他爹当初想求我做他道侣,当初也是拿出那颗炽火灵玉试图当做聘礼,被我给骂了回去,这些贱男人都一个德行,自以为手里有着什么筹码,女人就必须要听他们似的。”
姜槐忽然觉得,好像在洛月观身上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说起来,他对师尊过去的许多生平都一概不知,而洛月观和楚纤凝认识那么多年,或许她知道不少。
“要不我出面?”姜槐想了想,轻挑眉梢,试探问道。
“他是元婴初期。”洛月观淡淡望他一眼,“你出面有什么用?此事轮不到你掺和。”
“赫赫,元婴初期我能打五个。”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洛月观斜睨姜槐一眼,“看来你心态倒是洒脱,修为被废也不见你有半点懊悔模样。”
“修行一途自求念头通达嘛,修心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姜槐一边说着,一边从洛月观的手中夺走些许鱼食,朝着浴池里的锦鲤喂了些,洛月观轻轻晃动玉足,水池里的锦鲤纷纷散开,来到姜槐身边张嘴等待投喂。
姜槐低头望向水池,视线却又被洛月观微微晃荡的雪白玉足吸引。
洛月观的身材高挑修长,胸脯与雪臀都饱满过分,小腿却纤细修长,白嫩小脚也莹润可爱,相较于师尊那般清冷优雅的姿态,她的白嫩小脚莫名显得有几分勾人。
“奇怪了,洛宗主身上怎么也香香的?”姜槐终究忍不住好奇,淡然问道。
“难道只许你师尊天生便一身花香,不许旁人身上有些香味了?”
“没,就是好奇你用的哪种香露,还挺好闻。”
“本身就有。”
“不信。”
“懒得和你解释。”洛月观撇撇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外的顾舟声音却再次响起。
“洛宗主,我此次前来,已经带上了我的所有诚意,即便如此,您却连亲自见我一面都不肯,是否有些过分?”
想来即便门外的顾舟心底尤其郁闷,但他的语气也还算恭敬,洛月观淡淡回答,“我不打算将女儿嫁给你,那又何必再见你?回去吧,东域还有不少漂亮圣女与你般配,你不必如此痴缠。”
“我比之姜槐,输在哪里?你若是说姜槐此刻仍旧是东域第一,剑道魁首,那我便也心服口服了,可他现在不过是个修为尽废的废人,往后如同凡人一般寿元,百年过后便化作一捧黄土,即便如此,您还要将洛卿雨嫁给他?这岂不是毁了洛卿雨一辈子。”
洛卿雨本在洛月观身后乖乖给她捏着肩呢,听见这么一席话,洛卿雨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她松开放在洛月观身上的手,那柄悬挂在她手腕的剑环,此刻一瞬便被她紧握手中。
小黏人精现在很想给门外这个说话很讨厌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可下一秒,姜槐却无奈伸出手,在她的脸颊轻轻戳了一下,洛卿雨鼓起的腮帮子被一下戳破,姜槐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细剑拎了过来,说道,“还是交给我吧。”
姜槐来到庭院门前,将门打开,他身姿站的笔直,眼眸平静温和。
“顾圣子,若是先前听到些许我与卿雨退婚的消息,那些都是谣言,请不要误会。”
“我与卿雨的婚约往后仍旧会照常举行,至于我的修为如何,这倒并非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卿雨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洛宗主也已经提醒过你,请你打道回府。若是你仍旧不听,我可以给你机会,上前与我论剑一场。”
姜槐将手中剑锋缓缓抬起,眼眸含笑。
47 镜花
洛月观眉梢微皱。
她不如楚纤凝那般了解姜槐,下意识以为姜槐脑袋是不是真的生出了些什么癔症,就算他修行了无垢金身,就算他剑法了得,那他的极限也不过是对上一个结丹后期而已。
元婴与结丹可是完全不同的境界,莫非他真以为他还是那个天道金丹的结丹中期不成?洛月观正欲起身,将场面缓和下来,洛卿雨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槐哥哥会赢的。”洛卿雨的眼眸晶亮,大概是因为听到刚才姜槐说往后两人婚约会照常举行,很开心。
“他还有什么底牌?”洛月观一怔,不明白。
“不知道。”洛卿雨摇头,“但是姜槐哥哥会赢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姜槐哥哥最聪明了。”
如果楚纤凝在这,那也会如同洛卿雨一般,完全没有半点上前阻拦他的欲望。大概是因为她们都很清楚,姜槐可从来都舍不得让自己吃亏。
洛卿雨这么一拦,洛月观迟疑片刻后,便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洛卿雨乖乖来到她身后,给她轻轻捏起了肩。
洛月观的身躯陡然有些僵硬,渐渐放松下来,感受着肩膀上亲女儿的柔嫩指尖,她的心绪变得有些复杂。
相较于姜槐脸上的浅淡笑意,此刻的顾舟眼眸则满怀诧异。
“你要与我论剑?”顾舟抬起头,眼眸里满是困惑不解。
“是的,我赢了,请你打道回府,往后便不要再提来求亲这回事。我家卿雨不喜欢陌生人叨扰。”
“那你若是输了呢?”顾舟即刻便反问道。
可面前的姜槐还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不会输。”
“你真以为你还是那个天道金丹剑修姜槐?!”顾舟忽然有些莫名的恼怒,姜槐此刻这笑眯眯的样子还真是欠打的过分。
太装了!这沟槽的太装了!先前在东域大比上也是如此,这人整天就一副懒散样子,每回跟人论剑都像是没睡醒一般,出剑也轻飘飘的,可偏偏就是没人是他的一剑之敌。若是有人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开口问他,他还乐意给对方指点一二,当时不知多少参加东域大比的女修给他留了传音玉石的灵印,实在是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你凭什么?”顾舟想不通。
“反正你赢不了的,怎么,要试试看吗?君子协定,若是输了,往后便不要再纠缠我家卿雨,提亲的事情也莫要再提。”
“来!”顾舟一时间被气血上涌冲昏了头脑,连他赢了姜槐要付出什么都没再提及,便从腰间拔出了那把雪亮的长刀。
刀是好刀,由地阶灵材锻造出来的地阶灵兵,虽无刀灵蕴含其中,却也锋锐无比,轻易便能撕破姜槐那无垢金身的防御。
而姜槐手中的则是洛卿雨的剑。是把地阶灵剑,名曰沁雨,是洛月观给洛卿雨十六岁的生辰礼物,这把剑当初陪着洛卿雨在东域大比上,斩乱了不少东域年轻一辈弟子的道心。
顾舟是晧日宗修士,修行晧日宗无上秘法焚火决,先天炽火灵根,握刀的片刻,他身边的灵气便炽热无比,就连刀身都一并泛起赤色火光。
元婴境与结丹境之间的差距宛若天堑,修士修为一旦抵达元婴,便可遁光飞行,也可使用绝大多数地阶法诀,说白了,单单元婴初期的灵气储量,便是结丹后期的三倍以上,如今炽热火焰在他周遭升腾,仿佛快要将洛月观的庭院点燃。
而姜槐则只是形单影只站在那里,一手拎着剑,他的脸色其实还微微透出几分苍白,毕竟他才刚从病床上爬起不久,算是大病初愈。
“那我出剑了。”姜槐将手中灵剑缓缓抬起。
这句话又让顾舟回忆起了什么!见鬼!他想起四年前的东域大比,姜槐也总是如此,出剑之前非要先喊上一声,告诉他人他的剑要落下了,可任谁来都没人能接住他这一剑。当初他也是这般输给姜槐的,他只记得那一剑快到了极致,宛若一道流光。
当他流光的一刹那,剑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脖颈。
于是在姜槐开口的刹那,他便屏息发力,手中刀刃逆旋,以所有灵气将姜槐气机锁定,对准姜槐胸口挥出那一道,即刻间他的身躯便化作残影,这一刀使得空气中释放出大片赤色气浪,庭院里的草木摇曳,而姜槐仍旧站在那,握剑的手似乎才刚刚抬起。
可他的刀却斩空了。
分明姜槐的气息就在那里,分明他的灵气已经将他彻底锁定,即便他闭上眼,这一刀也不会出现丝毫差错,可他这一刀就是斩在了空气上,以至于他的身形未能稳住,那一瞬间,他的脖颈上忽然传来一抹微凉。
等他停住脚步,低下头,伸出手轻抚脖颈,点点温热血迹在他的指尖弥漫开来。
这句话也是姜槐的公式台词,以前他参加东域大比的时候,赢了都会念一遍,省的对方还心存侥幸,试图偷袭,对方落得不光彩不说,他也嫌麻烦。
顾舟回转过头,姜槐正站在他身后,轻轻一抖,剑刃上的几滴血迹便落在地面,浸润进了泥土里,他还是未曾回过神,瞪大眼望了姜槐许久,“我……斩到了,我明明斩到了!”
“不,你没斩到。”
“我明明斩到了!”
“可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好啦好啦,我要是告诉你你为什么没斩到,我这招不就被你破了吗?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赢了吧?顾圣子。”
姜槐的脸上还是笑眯眯的,顾舟眼眸里的惊愕渐渐平缓,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又这般恍惚了好久,脸上的不可置信渐渐沉淀,消融,微微咬牙,“你赢了,愿赌服输,我回宗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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