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你小子……”方清沐哭笑不得的望着面前的棋圣。
从前在棋圣还不是棋圣的时候,方清沐还赢过他好几盘棋呢,如今时过境迁,当初那个毛头小子已经成了棋圣,而他已经行将就木,时日无多。
“不如让两位小友来对弈两盘吧?”方清沐看向对面的棋圣,棋圣倒是没有意见,只是姜槐却忽然在此刻开口,“我替方叔与棋圣对弈两盘?”
棋圣先是一愣,自然轻轻点头,应允。
姜槐很快便坐在了棋圣对面,在落子以前,他望向棋圣的脸,认真说道,“先前与棋圣对弈,未尽全力,还望前辈莫要怪罪。”
棋圣的表情似乎并无多少意外,而是终于释怀一笑,“你愿意认真与我下棋了?”
“前辈早就知道?”
“那一盘棋,在不同的时间段里,不像是同一个人下的。”
姜槐顿时哭笑不得,果然,他以为他的小聪明能瞒过棋圣,但实际对方早就了解了。
棋盘再一次摆好,这一次姜槐先行,方清沐坐在他身边,认真的端详着两人的棋局,姜槐落子从不犹豫,每一子都透出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棋圣亦是如此,这一盘棋下的尤其之快,结束之时,棋圣已然落败。
可他并未失落,而是大笑起来,“再来。”
下一盘棋再度开始,棋盘上的玄妙之处无数,方清沐与牧谣看的都尤其入神,棋圣非但没有因为落败而失落,反倒每输一盘,眼眸里便更明亮几分。
姜槐起初不解,渐渐便明白了。
或许过去的棋圣,认为在棋这条路上早已走到了尽头,那自然便觉得尤其无趣,如今他看到了崭新的路,自然应当狂喜。
姜槐与棋圣下了十盘棋,十盘他全胜,此刻他并无半点疲惫的模样,而是礼貌的问向棋圣,“前辈,改日再对弈吧。”
尽管棋圣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模样,却还是点头应允,“好,改日若是有空,请你来傲来洲对弈。”
于是姜槐与方清沐一同去准备了晚餐,两人对厨艺都算浸淫许久,一人做了三个菜,端上餐桌,夏婉瑜前辈还在熟睡之中,今夜庭院里便是四人共饮。
四人坐在一张方桌之上,姜槐的对面坐着牧谣,他认真的吃着饭,四人的酒杯里都有些酒,一杯两杯三杯下肚,姜槐的话不多,大多是在听着方清沐与棋圣聊天,他们二人也算有些渊源,过去方清沐曾提点过棋圣,算是对他有恩,因为棋圣对方清沐尤其敬重。
姜槐吃着菜,喝着酒,不经意低头,一双白嫩莲足此刻搁在了他的腿上。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牧谣,牧谣也是一脸无辜天真的模样,可她桌下的白嫩小脚,此刻正不安分的在他的腿上动来动去,甚至于她都没有半点脸红,眸子里也看不出半点心虚。
她的小脚尤其不安分,似乎想朝着奇怪的地方踩去,直接被姜槐双腿狠狠夹住。
牧谣喝酒的动作稍稍僵滞了一下,酒杯里的酒液洒落下来,酒桌上的众人将目光望向她,听见她无辜回答,“喝太快呛到了……”
姜槐松开腿,她这才将白丝小脚收回,只是腮帮子微微鼓起,又扒拉了几口饭,接着放下筷子,开口道,“院子里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棋圣轻轻点头,可牧谣却来到姜槐身边,“陪我一起去走走嘛。”
她的声音娇软温柔,恰到好处的撒娇,可惜姜槐压根不吃这一套,“不去。”
“你不是都放下筷子了嘛。”
“还要喝酒。”
赫。
叔叔们的饭局,放下筷子那一刻,喝酒才刚刚开始。
说罢姜槐便举杯朝着杯子里倒满,朝着面前两位前辈举杯,但棋圣的目光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牧谣,却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饮酒。
牧谣也不出去了,而是直接把椅子搬来了姜槐身边,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他,“那我等你喝完。”
姜槐斜视她一眼,“喝完回家睡大觉了。”
“那带我一个。”牧谣朝着他无辜的眨眨眼。
姜槐顿时一怔,他直接悄悄看了一眼棋圣,显然棋圣的表情也是僵滞了一下,瞬间姜槐压力就上来了,再看了一眼牧谣,“别说胡话。”
而牧谣却无辜的托着腮帮子看他,“没说胡话。”
她的眸子又是那般无辜的姿态,可这一回姜槐却读懂了她的意思。
这大概就是“让你最近不理我。”的意思,这些天牧谣可给姜槐的院子那边飞了不少灵鸽,都是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逛逛?亦或是要不要去她的院子里玩,玩什么都好。有些灵鸽里的书信还有极尽暧昧的字句,可姜槐都是草草看了一眼不予搭理,后来直接连看都懒得看了,看到灵气捏成的鸽子直接捏死。
姜槐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哪点吸引牧谣了?他这也不是后宫男主角剧本啊,怎么越是冷落她,她就越是来劲?这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按理来说,吃了两回闭门羹就显然不会再自讨没趣了,而不是偏要和他继续折腾。
“我的床可没你位置。”
“那我去和你的道侣商量商量能不能挤挤?”牧谣回答的不假思索,但片刻过后,棋圣终于开口,“阿遥……”
姜槐刚松了一口气,却发觉牧谣却直接朝着棋圣扮起了鬼脸,“才不要爹爹管呢,这是我和他的事情,爹爹不许插手。”
棋圣刚要继续开口,牧谣却直接捂住耳朵开始摇晃脑袋,“不听不听不听!”
饶是姜槐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无奈的摇摇头,举起酒杯望向面前的棋圣,棋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饮酒。
四人又在庭院里喝了好几杯酒,一边的牧谣也会跟着一块举杯,每喝一杯,她的身子便瘫软几分,喝到无力的时候,她便朝着姜槐的身子微微靠近,姜槐挪了挪身子,她却靠的越来越近,直到姜槐扶住她的肩膀,无奈的轻声开口,“牧谣姑娘。”
“请自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也该收敛些了吧?
可牧谣却只是用迷离的眸子望着他,粉嫩舌尖轻轻舔舐唇角。
“我就是不要脸。”
310 全是欲擒故纵
面前的少女脸颊瓷白,此刻却又因为微微醺醉而染上了漂亮的粉红,她的眼睫很长,纤长的眼睫无辜眨动,姜槐的手还轻轻扶着她肩膀呢,他缓缓开口,“我应该没有招惹牧谣姑娘的地方吧?”
“有啊。”牧谣点头。
“哪有?”姜槐不解问询。
“你……给我治病的时候,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做什么了?”姜槐瞪大眼睛,这一口脏水泼下来,他要怎么洗的清?
牧谣却不开口,面颊愈发绯红,一副羞于开口的样子,“反正……你自己知道,你,你难道要我在爹爹面前说出来?”
“不是,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就……”
“那就没有嘛。”牧谣委屈的眨眨眼,“你就是什么都没做。”
姜槐顿时间气的牙痒痒,要不是棋圣和方清沐在场,他现在就想把牧谣按住抱起来狠狠给她听听什么叫安塞腰鼓。
“如果先前我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向牧谣姑娘道歉,还请牧谣姑娘消消气,往后……不要再如此折腾我了好不好?”
“好啊。”牧谣点头答应的如此迅速,让姜槐顿时间有些诧异,可牧谣就只是无辜的朝他眨眨眼,“我答应你了。”
姜槐刚松了一口气,却又见牧谣端起酒杯,“那你再陪我喝一杯酒好不好?”
姜槐端起酒杯,只见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似乎如此还不满意,而是再拎起酒壶,朝着她的杯子里倒满,不等姜槐开口,便再饮下一杯,这一杯下肚以后,她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最后一杯喝完,她的脸颊已是绯红一片。
“我喝多了。”她仰起脸,声音已经在微微发颤,就连眼眶都因为喝的太快而泛起深红,眸子楚楚可怜的盯着姜槐,“你送我回院子好不好?”
这山芋好烫手。
姜槐长叹一声,看向棋圣,刚要开口,牧谣却又攥住他的手臂,“就要你送。”
姜槐又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站起身,望向椅子上的牧谣,“还能走路吗?”
牧谣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那你用灵气化解一下酒劲就好了。”姜槐望着她眼眸,开口。
“不行不行。”牧谣摇头,“如果这么做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喝酒?”
这句话倒并不是毫无道理,姜槐最终还是微微俯下身,开口道,“我背你回去。”
牧谣的眸子变得无比明亮,近乎是一瞬便从椅子上跳下来,接着便跳上了他的后背,伸出纤细手臂挂在他脖子上,修长小腿扣住他的腰,雪腻的胸脯压在他的后背,嘴唇凑到他耳边,“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这么确信?”
“因为你很好说话。”
“那也未必。”姜槐背着她走出院落,雪已经停了,可路边的雪还未尽数融化,牧谣嘴唇呼出的热气落在他的脖颈,她的脸颊在姜槐的脖子蹭啊蹭的,像是孤单的小猫在渴求爱.抚。
“我对每个人都有些基础的耐心,可基础的耐心一旦消耗完了,那就结束了。”
“那漂亮的女孩耐心是不是会多一些?”
“这倒是。”
“那我应该还剩很多。”
“你还剩下最后一点点。”姜槐伸出手反扣住她的腿弯,淡淡开口,“如果你觉得黏着我很好玩的话,我劝你还是早些放弃为好。”
“才不是因为好玩。”
“那是什么?”
牧谣粉嫩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落入他耳朵,她的嗓音娇软清甜,像是在宣告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我喜欢你。”她说。
“你的喜欢好廉价。”
可姜槐回答的却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仿佛他的心不曾泛起半点波澜,牧谣先是一怔,忽然觉得胸口说不清的刺痛了一下。
“你不信?”
“那要怎么才能证明我喜欢你呢?”牧谣的牙齿轻轻咬在他耳朵,“你送我回院子,我把身子给你,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喜欢你了?”
“这话说的也太轻飘飘了。”
“因为是对你说呀,姜槐。”
“我还是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曾见过,所以才会被自己所谓的热情欺骗,还是因为你单纯傻?”
“这两个例子不是一个意思吗?”
“好吧,也算是。”
“我就是傻。”牧谣忽然又在他的耳边笑起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
“想什么?”
“想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那我建议你还是别想为好。”
“不,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就是喜欢你,姜槐。”
“有病。”姜槐的语气冷淡的好过分,他能确切感知到他的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可他也不觉得是因为他太过冷漠,他只觉得荒诞可笑。
对他而言喜欢总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说不清算不算的上是他慢热,只是他总觉得爱一个人,总归要先了解她的许许多多事,总要先了解她的心,而非空泛的一见钟情,亦或是沉溺于自身的某种幻觉,那不是喜欢,不过是自我迷恋罢了。
当他觉得无比珍视的东西,被牧谣这般轻飘飘说出口以后,心底忽然有些说不清的轻蔑。
姜槐也说不清这是否又能算作他太过傲慢,所以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背着牧谣继续往前走。他踩过松软的雪,下雪天还没那么冷,雪融化的时候却好冷。
牧谣娇软的身子倒是很暖和,她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直到她开口,姜槐才听见她略带哭腔的声音,“你好过分。”
“有吗?”姜槐淡然反问,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大概是因为和楚纤凝相处久了,他也学会了楚纤凝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许清就可以喜欢你,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因为你的喜欢很廉价。”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的喜欢廉价?只是你感觉廉价……是因为我不曾和许清一样与你生死与共?还是因为我不如许清那般畏畏缩缩,不够矜持也不够羞怯?”
姜槐一时间还真反驳不上来,只是轻声开口,“待到东域大比结束,再过些时日不见我,你的喜欢就会渐渐冷却下来,到时候你又会发觉此刻的自己是多么荒唐可笑。”
“你就那么笃定?”
“大概吧。”姜槐轻叹一声。
“喜欢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磨的。”
“少看见弱智戏本子啊!都是骗人的!”姜槐忽然间有些说不清的抓狂,他听着牧谣那笃定的语气,忽然有些说不清的烦躁。
或许曾几何时他也喜欢说这些荒谬可笑的话,如今却又站在某个角度开始嘲笑起了过去的自己,或许他此刻抓狂并非因为许清,而是因为他开始否定起了过去的自我。
“你根本不懂,你去看了就懂了。”
“看谁?”
“阿沐沐,我有珍藏版可以借给你,他写了很多很多关于爱的故事,看完你就会明白了……喜欢才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呢,喜欢一个人就是忽然不讲道理一瞬间的事情,我的喜欢才不廉价,不许你否定我的喜欢……我又没有骗你的必要,又为什么要骗你。”
“我就是阿沐沐。”姜槐冷声回答。
趴在他后背的牧谣忽然一怔,她呆呆的问,“你说什么?”
“我就是阿沐沐。”姜槐再重复了一遍。
“你骗人。”
“随你信不信,但我就是那个阿沐沐,他写的许多故事他自己都不曾相信,不过都是些骗人的东西,真正的爱意虚无缥缈,就连他自己过去都不曾相信有天它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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