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她端起桌上的花茶轻轻抿了一口，洛月观却开口，“茉莉花茶有什么好喝的，尝尝我的？”
“不。”楚纤凝摇头拒绝。
“试试总没错嘛，姜槐，泡一壶。”
坐在一边的姜槐默默拿出新的茶壶来，重新给洛月观专门泡了一壶，只是他自己仍旧喝着那壶茉莉花茶，洛月观不满的看着他，“拿同一个茶壶泡怎么了？”
“会染上不同的味道，师尊不喜欢。”姜槐耐心解释道。
“那你尝尝我带来的？”
“上回喝过了，不尝了，下回再尝。”
洛月观桌下的小腿不漏声色的踢了姜槐一下，姜槐面色平静，只能幽幽斜睨洛月观一眼，让她收敛几分。
他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久点指不定他今晚死相得有多么惨烈，于是他站起身，“那我先去看看绾绾和卿雨了？”
待到姜槐离开庭院，楚纤凝才将目光挪到了洛月观脸上。
她的眸子清冷如初，可越是这般看着洛月观，洛月观便越是心虚，她也曾试着一言不发，故作无辜，可楚纤凝的眸子却如同幽幽剑锋一般，又过了片刻，她不满的看向楚纤凝，“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不会真吃醋了吧？”
“没有。”楚纤凝冷淡回答。
“哟哟哟，真没有还是假没有？我怎么觉得我都闻到酸味了。”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你很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
“只是感觉。”楚纤凝沉默片刻，“洛卿雨是你的女儿。”
“随口一说。”楚纤凝别过脸。
可洛月观却一下子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她冷笑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对你的宝贝徒弟有什么想法？”
“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嗯？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以为你的小心思能瞒过我？怎么，你难道真觉得我对他有？”
洛月观一下子欢笑起来，“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感觉你很奇怪。”
“所以你以为我爱上他了？”洛月观笑的愈发欢快。
“那倒不是。”楚纤凝摇了摇头。
“怎么就不是了？难道就不能是我爱上他了吗？”尽管洛月观的精致表演略显浮夸，可她一向在楚纤凝面前疯癫惯了，楚纤凝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淡然望她一眼。
“你会喜欢上男人才是怪事。”
洛月观笑的前仰后合，“怎么就不可能了？万一是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呢？”
“不像。”
“你说不像就不像啦？哼哼，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呀，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顾忌什么师徒伦理呢，别说我是他师尊了，就算我是她亲娘，我想要的我也一定要攥在手里。”
楚纤凝幽幽望她一眼，“你能不能别总是那么癫？”
“干嘛转移话题？你那点小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提醒你哦，还有一年他就要和卿雨成婚了，到时候啊，某人可就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
“我从不觉得一个人有哪里不好。”楚纤凝平静回答，“ 我只是提醒你，洛卿雨是他未来的妻子，你是洛卿雨的娘亲，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像从前那般不知收敛，长辈该有长辈的样子。”
“我就不知收敛，哼哼，你就是吃醋了，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洛月观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望向楚纤凝的眼睛，仿佛只要能够激怒楚纤凝，就能带给她某种愉悦似的。
楚纤凝的眸子只是平静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很轻很轻的叹息一声。
“你叹气什么？”
“没事。”楚纤凝摇头。
“你是不是又在心底偷偷嘲笑我幼稚，楚纤凝？”
“没有。”楚纤凝摇头。
一般来到这种时刻，楚纤凝就懒得搭理她了，她站起身，“我去沐浴了。”
“一起嘛一起嘛。”
“你刚沐浴过。”
“哎呀，那就再沐浴一遍嘛，别那么小气，都是女人，再说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一同沐浴过，我保证这回不挠你痒痒。”
楚纤凝冷淡看她一眼，“不许跟来。”
“小气鬼。”洛月观鼓起腮帮子，无聊的靠在躺椅上看起了月亮。
温绾绾庭院里。
姜槐轻轻敲门，门打开。
庭院里洒满月光，流萤石的光线下，洛卿雨正穿着舞裙，在教温芙芙跳舞，来开门的是绾绾，温绾绾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尤其明亮，凑近过来，姜槐轻轻抱了抱她软软的身子，好一会儿以后，洛卿雨也凑近过来，姜槐也抱了抱，接着他把目光看向温芙芙。
温芙芙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开口，“姐夫不会觉得我也要抱抱吧？”
“……”姜槐顿时无言。
三个女孩正在庭院里跳着舞，桌上还有些许果酒，此刻两个女孩脸颊都是红扑扑的，正准备去浴池里沐浴呢，姜槐此刻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先闲聊几句，就被温绾绾和洛卿雨架着去到了浴池里。
甚至他连自己脱衣裳的机会都不曾有，温绾绾已经为他解开了衣带，而洛卿雨在他身后将他衣衫褪去，不知道为什么，姜槐总觉得两个女孩的眼神都仿佛要把他吃掉一般。
浴池里水波荡漾，姜槐刚在浴池边的台阶坐下，穿着浴衣的温绾绾与洛卿雨已然走近，一个坐在了他一条腿上，两个女孩转头看他，凑近，近乎是同时凑到他耳朵边。
“姜槐师兄要先喂饱谁呢？”
“姜槐哥哥要先欺负谁呢？”
姜槐瞬间就满头大汗了，但片刻后他想到了破局之法，伸出手捏住一人一边小脸，“那你们决定一下谁先来？”
温绾绾的面颊羞红，无辜开口，“那让卿雨妹妹先来吧。”
洛卿雨眨巴了下眼睛，委屈说道，“绾绾姐姐这段时间也想的厉害呢，好几个晚上我都听见绾绾姐姐房间里一个人的喘息声了。”
“哪有……”温绾绾脸颊泛红，“那我还听到卿雨房间的声音了呢。”
两个女孩说着说着就开始在姜槐腿上嬉戏打闹，又是挠痒痒又是揉团团的，姜槐脑袋昏昏，看着面前浴池水波荡漾，取出一瓶花露来，“不如先沐浴？”
“姜槐师兄是想看我们互相涂抹花露吗？”
温绾绾接过花露，倒在手心，接着便轻轻拍在了洛卿雨锁骨，动作温柔而缓慢，洛卿雨的脸颊微微泛起晕红，还是先凑近过来，背对着姜槐坐到了他怀里。
姜槐伸出手轻轻抓住她纤细腰肢，温绾绾却忽然小声嘀咕，“卿雨都还没准备好呢，先等会儿……”
说着，温绾绾从姜槐身上站起来，俯下身去，轻轻分开洛卿雨修长雪腿，粉嫩舌尖让洛卿雨的足趾绷紧。
这么欺负卿雨的代价……就是深夜时候，当回到房间，温绾绾将姜槐压在身下，用她最喜欢的方式控制着轻重急缓的时候，洛卿雨伸出涂抹着花露的指尖，凑近，让温绾绾身子颤抖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250 你了不起
院落里的流萤石已经熄灭了好几颗，槐树下还剩下最后一颗，光落在树叶上，把叶子印照的翠绿，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楚纤凝的白裙上。
“你在等谁？”
洛月观打开门，从房间里走出，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出来透透气，推门就看见了坐在树下的楚纤凝。
“谁也没等。”
楚纤凝回答的很平淡，漆黑眼瞳宛若无风的湖面一般，她只是慵懒悠闲的靠在躺椅上，吹着夏日晚风，听着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白天刚下过雨，夜晚山中的空气湿润清新。
“姜槐今夜又不会回来。”洛月观撇了撇嘴，片刻后楚纤凝的眸子挪到了她的脸上，微微透出一丝困惑，“你真的很奇怪，洛月观。”
“以前不见你这么关注姜槐。”楚纤凝轻声说着，微微眯起眼睛。
“我是关注他吗？我这是在关心你好不好？”洛月观来到楚纤凝身边，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即便眼眸稍稍有些心虚，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楚纤凝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再说。
她知道姜槐今夜不会回来，所以她早早便熄灭了回山路上的流萤石，她只是一个人想在庭院里吹吹风，仅此而已。
“关心我什么？”
“喂，说真的，你到底对你那逆徒，此刻抱着什么想法？”洛月观凑近，眼眸小心翼翼又充满热切，接着她又即刻补充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嘴巴最严了，悄悄告诉我呗，一个人在心底藏着掖着，多憋的慌啊。”
楚纤凝淡淡斜睨洛月观一眼，回答，“没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对他一点都不动心？”
“你说个我该对他动心的理由？”
“长的蛮好看的不是嘛，嘴又甜又会疼人，又不像那些伪君子那般刻板无趣，心思也纤细，再说了，就算是条小狗养了十几年，也该有点感情了，不是吗？”洛月观一本正经的给楚纤凝说着理由，可楚纤凝却只是沉默半晌，随即认真看了她一眼。
“你不像是在对我说。”她缓缓开口，“像是在对你自己说。”
“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到底是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清楚，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顾忌个什么师徒情分嘛？这徒弟总有出师的时候嘛，往后等他入了第八境，那传出去不也是一段佳话吗？”
楚纤凝眼睫低垂，干脆不再看她，懒得再搭理。
“怎么不说话？”洛月观不满地嘟囔道。
楚纤凝闭眼，懒得回答。
“又不理人，认识这么多年你就这臭脾气，真不知道姜槐到底喜欢你哪点……除了漂亮冷的跟个冰块似的……”洛月观又忍不住碎碎念埋怨了起来。
楚纤凝听见耳边的风声，树叶被风吹的轻轻摇晃，洛月观的声音可真像怨妇。
她还是不想说话。
或许在旁人面前，洛月观可以八面玲珑，深藏不漏，可洛月观最大的缺点就是，一旦在亲密的人面前，她便藏不住半点心思，她这简短的几句话就把她的那些小心思暴露的彻彻底底。楚纤凝一向不喜欢干涉他人的想法，既然她喜欢，那就任她喜欢好了。
她从来不会去主动干涉姜槐的一切，姜槐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过去她总执着于让姜槐不喜欢她，现在却又想开了，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是他的自由。
正如洛月观不是第一天认识楚纤凝一样，楚纤凝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洛月观。
她会因为什么喜欢上姜槐呢？或许只是因为姜槐对她好而又不求些什么，可楚纤凝很清楚姜槐的性子，她的唯一亲传弟子是个烂好人，对谁都好。或许对洛月观的好只是因为洛卿雨而爱屋及乌，仅此而已。
“是不是生气了？”洛月观察觉到了洛月观的冷淡，可还是在喋喋不休，“还是说因为他给我花了一千五百万灵石吃醋了？哎呀，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给师尊都没花过这么多钱，却给未来道侣的娘亲花这么多……”
楚纤凝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她一笑，洛月观脸上的得意就瞬间尽数消失了，她的眸子变得冷冷的，“你笑什么？”
“没事。”楚纤凝摇了摇头，“我没意见，我觉得你现在这么开心挺好的，总比过去一个人当深闺怨妇好。”
“谁深闺怨妇了？”洛月观不满的撅起嘴唇，凑近过来想去挠楚纤凝的痒痒，可却又被楚纤凝一巴掌拍开，楚纤凝的眉梢微皱，透出一丝不悦，“说了好多次，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那姜槐给你捏肩就可以？嗯？你可别说什么这么多年了熟悉了所以无所谓，我们都认识几百年了，碰你一下你都要冷冰冰看我一眼呢。”
“他是捏肩，你是挠痒痒，你不安分，当然不一样。”楚纤凝淡然回答，洛月观不屑的看她一眼，接着又开口道，“你说姜槐现在在做什么呢？”
“你已经到三句话都不愿离他的地步了吗？”
“试探你想不想聊嘛，说不定某人正在嘴硬掩饰心底的小醋劲呢。”
楚纤凝觉得她该去休息了，洛月观真的开始发癫了起来，于是楚纤凝站起身，朝着她的房间走去，洛月观还在她的身后喋喋不休，“怎么就不愿意聊了呢，不是睡不着了吗？再陪我聊一会儿呗，我也睡不着呢。”
楚纤凝走出几步，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洛月观一眼。
洛月观仍旧陶醉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里，眼眸明亮而璀璨，仿佛是楚纤凝被她说的落荒而逃了似的。两个女人就这般对视了一会儿，楚纤凝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洛月观歪了歪脑袋。
“姜槐心性纯良，待谁都好，对你好也是理所当然。你说的那一千五百灵石，还是为你治愈寒脉，亦或是开启天衍神窍，都是对他而言举手之劳的事情，他会对你好，那当然也会对洛卿雨更好。或许有时候他也会小孩子心性，被情欲左右，可冷静下来以后，他还是会顾全大局的。”
“如若以后为了照顾洛卿雨的心情和名声，他会怎么选在一开始就注定，我劝你早些收起你那些奇怪的幻想，别到时候又明知结局惨烈还要飞蛾扑火，最后又自怨自艾，抱怨遇人不淑。”
楚纤凝说完了这些，便看到了洛月观眼眸里燃烧的火焰，她轻轻叹息一声，“你现在要是生气的话，是否就证明我猜对了你的想法？洛月观。”
“我在气你又泼我脏水。”洛月观撇撇嘴，不满地回应道。
“只是提醒，没有当然更好，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楚纤凝转身继续朝着房间走去，她又走出几步，洛月观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那你呢？楚纤凝，那你呢？！我才不信你真的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如果没有从前你就不会来找我聊那么多关于他的事……你早就有这样的心思了，你也骗不过我！”
楚纤凝都走到门边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无奈的望向洛月观，“有又如何？”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只是在劝你不要做傻事。”
“什么叫劝我不要做傻事，分明就是嫉妒害怕我抢走属于你的那份！”
“我不怕一个人的。”楚纤凝摇了摇头，“和你说不明白了，不如不说。”
说罢，楚纤凝便转身回了房间，留下洛月观一个人坐在庭院里看起了月亮，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可愤怒终究会渐渐平息，她一个人遥望着天上孤单的月亮，眼眶渐渐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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