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一炷香时间,如果尺子一直没掉下来的话,我就答应你刚才提的要求。”
洛月观双腿紧紧并拢,那把尺子被她夹的紧紧的,但很快凉亭里便响起啪的一声。
“不疼。”洛月观声音微颤。
于是下一声又更响了些,姜槐再问,“疼吗?”
“不……疼。”洛月观的声音多了几分迟疑。
“唔……疼。”
姜槐点燃了一炷香,插在一边安静看着,等待那柱香燃尽,此刻洛月观正羞恼而妩媚的望着他,真奇怪,这两种神情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张眼睛里,姜槐忽然想到什么,拿出一条白纱,轻轻系在了洛月观的后脑,蒙住了她的眼睛。
“你知道吗?”姜槐的语调并不严厉也不冷冰,反倒很温柔,好像在和洛月观聊着家常似的。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欲望无法满足就会无比痛苦,可欲望一旦被满足,获得短暂安宁后,就会宛若行尸走肉般麻木,虽说我们这类人已然踏上修仙大道,超凡脱俗,可在我看来,我们无非是比凡人多了些神通手段,有更长的寿命,可心却是一样的。”
姜槐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活着是人的本能,可人一般是不必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活着的,一旦开始想这个问题,就很容易钻牛角尖。从前卿雨总喜欢用小刀割手手,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都吓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那么疼,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
“后来我开始翻来覆去的想,趁着她情绪好的时候和她认真聊天,才渐渐明白了……其实割手手并不是因为喜欢这样,而是因为求生欲。”
“好像乍一听是很奇怪吧?既然想要活下去,那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道理其实是这样的,正因为麻木,痛苦,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所以才想要依靠疼痛来唤醒自己,让疼痛来感知到自己还活着,这是一种求救的手段。”
“过去你给她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于是整日都变得麻木僵硬,所以她才会对我解释说,手疼的话,仿佛胸口就不那么疼了。我忽然意识到,你先前选择这么教育卿雨,是因为曾经整日生活在让你喘不过气的环境中,所以我猜……你以前是不是也和卿雨一样,喜欢没事割割手手之类的?”
又是啪的一声。
洛月观的眼睫沾染了些许泪珠,“是。”
“这样不好。”姜槐柔声说。
“我知道。”洛月观倔强回答。
“我最近还想了蛮多的。”姜槐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啪的一下,“我本来想了很多很多对你说的话,但我忽然意识到,其实那些话不管我说或不说,道理你都是明白的。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你身为清玄宗主,也有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按理来说,你不该再有难过的理由了……可你是否经常会情绪消沉?”
“我不是你,很多时候你的想法我也猜不完全,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有过什么愿望吗?”
“成为清玄宗主……”洛月观冷声回答。
“我的意思是,成为清玄宗主这个愿望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感到安全?”姜槐接着柔声问道。
“是……”
“那如今的你感到安全了吗?”
“我……感觉到了……可是……”洛月观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姜槐说的话她也曾明白,过去她那么努力想要成为清玄宗主,为的就是有天可以站在万人之上,不再宛若过去那般渺小如尘,任谁都能欺压侮辱。可她成为清玄宗主后,没开心多久便再度整日郁郁寡欢。
“或许这说明,想要安全不是你唯一的愿望,你还有别的愿望。”
“是什么?”洛月观喃喃问道。
可姜槐却只是苦笑,“我不是你,又怎么会猜到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我只能猜,也只是猜,或许……你也曾想要被人疼爱?”
“我不需要!”洛月观忽然冷声回答。
可她回答完就被姜槐狠狠啪的一巴掌打下来了,她的身子又是一颤,腿上的尺子滑落些许,被她慌乱夹住。
“我们换个角度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娘亲一直都很疼爱你,将你送到清玄宗以后,你的师兄师姐都很宠你,你未来衣锦还乡,回到俗世给了你娘亲荣华富贵的生活,一路修行至此,成为清玄宗主洛月观,你还会像现在这般难过吗?”
洛月观紧紧抿着嘴唇,不再回答姜槐的话,然后就又被姜槐打了一巴掌。
“是……是……不会……可,可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难道我承认我渴望宠爱,旁人就该爱我?每个人都卑鄙,自私,都如我一般,人只需要爱自己……只要足够疼爱自己……”洛月观的眼眶通红,声音也渐渐变得咬牙切齿。
“我承认你说的话。”姜槐迟疑了一下,“但我总觉得你并不爱你的自己。”
“就拿你刚才起身的时候又故意在我面前褪去衣裙来说吧,似乎每回一旦你开始焦虑亦或是不安的时候,就会在我面前这样,因为你潜意识觉得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漂亮,就连你自己都觉得你的脾气并不能让人喜欢,就会总想着以此来向我证明你很好看,让你重新感到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安全。”
“很奇怪吧?明明你和师尊是很好的朋友,但根据我这十几年来,见你每回来我庭院里和师尊交谈,大多数时候都是你仗着师尊脾气好,总喜欢故意惹她生气。你对我也是这样,好像你总喜欢通过折磨我抓狂的方式,把我推的远远的,以此来检验我会不会因为你的坏脾气而不搭理你。”
“你知道这像什么吗?”姜槐柔声问道。
“就好像一个小女孩总喜欢通过恶作剧的方式来引起你的注意,她明知道这么做会让你难过,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这么做。因为她要被无条件的宠爱,尽管她也明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当她察觉到有人爱她的时候,她却想下意识的通过折磨对方来推开对方,以此来验证对方是否会离开。当她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来折磨自己,仿佛在心底感受到虚幻痛苦的那一刻,熟悉的痛苦让她再一次蜷缩起来,可却又因此而感到安全。”
“师尊心底一直拿你当很好的朋友,是因为她看破了这一点,她知道你的无理取闹都只是因为你也想要被疼爱,而非出自于纯粹的恶意,所以师尊对你一直都有好脾气。每回你来院子里的时候,她都会让我做你喜欢的饭菜,虽然你把她惹生气了她该让你滚还是会让你滚,但师尊不太记仇,你下次来的时候,她还是会好好招待你。”
“你既不爱自己,也不爱世人,可心底还是有朦胧的渴求,想要安全,想要被人宠爱……可却又极力压抑后者,一次次的欺瞒自己,或许才会如此?当然,我说的这一切都只是猜,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根据你自己心底的想法,凭你自己的感知来验证一切。”
洛月观的嘴唇微微发抖,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开始发颤,“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呢?”
“我的建议是更爱自己一点?”姜槐挠了挠头,想着,“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想不开才会一直钻牛角尖,可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分明一切都还不晚。”
“你不明白……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我就是坏脾气……我就是不讲理……我就是不会讨人喜欢!”
“你听过这么一个说法没?”姜槐想了想,“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间点是十年前,你知道其次是什么时候吗?”
“是现在。”姜槐看到了洛月观脸颊的泪滴,他的语调变得很轻柔。
“现在的洛月观是大乘五重,清玄宗宗主,身份尊贵,受万人敬仰,被无数女弟子艳羡。能够让你痛苦的还剩下什么呢?你的心魔我会想办法的,最近它不也要比从前消停多了吗?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和卿雨一直都在你身边。若是感到寂寞无聊的话,不如明日一同陪卿雨去天玄宗逛逛?说不定当你以另一种姿态和师尊相处,你也会看到师尊的另一面呢?你总说师尊骄傲,瞧不起你……可这也只是你心底自我厌弃的幻想,师尊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瞧不起你,她一直拿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洛月观好久都没回答姜槐的话,姜槐挠了挠头,眼见着那一柱香的时间都快燃尽了,不对,能想到的所有鸡汤都已经说完了,得先把那把尺子弄下来才行。
他不是平白无故想占洛月观便宜才狠狠揍洛月观屁股的,他只是想着,以洛月观的高傲,他正常和洛月观说话,洛月观肯定听不进去零星半点,可如果是以这般羞耻的姿态,让她心底的骄傲被击碎以后,会不会好那么一点?
他并不能为洛月观做实际上的任何事,只能给洛月观建议,引导她放下骄傲的心,而不是反复欺骗自己。想要从泥潭中挣脱绝不是一瞬间的事情,需要的还是往后长年累月的积极改变,通过一次次的正向反馈来鼓励她,让她一点点对过去释怀。
如果只是抱着三言两语就能将谁拖出泥潭,就能让对方发生脱胎换骨的改变,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现在赶快想个办法把尺子抽出来。
姜槐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那把尺子分明刚才都快要滑落下来了,但此刻却被洛月观再度夹的紧紧的,姜槐瞪大眼睛,想伸出手把尺子取出来,可洛月观却回眸,尽管面前一片黑暗,她的嗓音微微沙哑,可却透出了让姜槐无比熟悉的戏谑,“一炷香的时间,是不是到了?”
姜槐看着即将燃尽的香,“还没……”
姜槐伸出手试图去抽那把软尺,可洛月观夹的愈发紧了,他愣是怎么都取不出来,这回换做姜小槐要急哭了。
卿雨和他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就从来都没赢过!
229 破罐破摔
洛月观原本已经快跪趴在了柱子上。
她的手肘抵着柱子,原本雪臀已然微微撅起,纤细腰肢沉下,双眸被白纱蒙住。但此刻她已然站直了身子,伸出手解开眼眸前的白纱,回眸望向桌上的残香,只剩下最后那一点点香灰了,可软尺还被她夹的紧紧的。
姜槐咬了咬牙,来到她身后开始挠起了她的痒痒。
洛月观面无表情,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说好的你很怕痒呢?”
“先前将锥子刺进大腿里我都能面不改色,你觉得这点痒能让我有什么触动?”
“所以先前说痒痒都是装的?”
“那倒不是,只有绷紧神经的时候我才会不怕。”洛月观如此说着,粉嫩嘴唇微动,那最后一缕香灰也被吹散,她将软尺取下,重新坐回了凉亭,薄纱裙摆下的双腿慵懒交叠,雪白小腿微微晃荡,她双手抱胸,看向面前的姜槐,毫不掩饰眼眸里的戏谑,“你输了,跪下吧。”
姜槐后退一步,可刚想跑路,洛月观只是一道灵气便轻易将他束缚,姜槐的额头浮现出几滴冷汗,开始求饶,“能不能赖了?”
“愿赌服输。”
“那……下回?”
“下回跟赖了没什么分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洛月观冷笑一声,“跪下,小贱狗。”
“赖,赖一回怎么了?你先前不也常常耍赖吗?”姜槐开始心虚的回应道,但洛月观只是这般微微晃荡着白嫩小脚,“那这样吧?你将我足趾的缝隙舔个遍,也算你履行过赌约了。”
“然后你再在一边拿留影石录下来是吧?”
洛月观先是一怔,随即笑的前仰后合,“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不,说赖了就赖了,我不要脸,我就是不遵守赌约,我是贱狗。”姜槐仰起脸,理直气壮的回答,他就不信洛月观还能拿他有办法。
“你听说过幽兰养灵决吗?”
“那是什么?”姜槐一怔。
“一种修魂的法门,倒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可以把自己的记忆共享给旁人。”
“你说……我把你刚才对我所做的一切,明日让你师尊楚纤凝看一遍,她会怎么想?”洛月观的眼眸微微眯起,望向面前的姜槐。
姜小槐开始发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听说过没?”
“没听过。”
“那你现在听过了。”
“不,我听不见。”洛月观微微低头,此刻她的白嫩足趾正在轻轻扭动,粉白的指甲上涂抹了红色的蔻丹,她的肌肤本就莹白如雪,如今白与红两色交织,那些许绯红鲜艳的好像白雪里的腊梅。
“快点。”洛月观开始不耐烦的催促。
“不行,你再换个要求。”
“那到我怀里来吃奈?”
“也不是不行。”
“你想的倒美。”洛月观冷笑一声,“逗逗你的,快点,跪下,舔。”
“我不!”
洛月观的指尖缠绕起耳边的发丝,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若是你师尊让你为她舔足,你肯吗?”
“呲溜呲溜。”姜槐的贱狗本性暴露的一览无遗。
洛月观的眼眸顷刻间便生出一丝恼怒。
“你过来。”洛月观朝着他勾动手指,姜槐颤颤巍巍的走近,洛月观交叠的双腿放下,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过来。”
姜槐先是一愣,迟疑片刻后,再走近,缓缓侧坐下来,软乎乎的,只是刚刚坐下,洛月观就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看着我。”
姜槐僵硬的转过头来,洛月观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不要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仿佛占我的便宜还委屈了你似的。”
“你要干嘛?”
洛月观松开捏着他脸颊的手,不知道从哪取出一颗蓝莓味的糖果,那颗糖果被她放在了她的舌尖,她的眸子望向面前的姜槐,“等这颗糖什么时候在你我的嘴唇里融化完了……就饶过你。”
姜槐还未来得及反应,洛月观便已经轻轻按住了他的脑袋,面颊凑近了过来。
顷刻间,姜槐便感知到她的舌尖在试图撬开他的嘴唇,姜槐把嘴唇闭的死死的,直到洛月观不满的伸出手,抓住姜小槐,“张嘴,和被我给你连根拔下来,你选一个。”
“你你你你……”姜槐的嘴唇刚刚张开,洛月观的粉舌便成功得逞。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姜槐忽然有些说不清的气恼,他不再挣扎,反倒开始欺负起了洛月观的小舌头,要论亲吻的熟练度,十个洛月观都比不了现在的姜槐。
糖果是蓝莓味的。
洛月观的嘴唇是冰冰凉凉的。
她落在他脖颈的指尖也微微泛着凉意。
就连她的舌尖都仿佛微微泛着冷冰一般。
可渐渐该温暖的还是温暖起来,柔软滑腻的触感让姜槐的心跳加速,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却已经无瑕分心,糖果渐渐融化,可两人的嘴角似乎都沾染了不少水渍。
他似乎感知到洛月观落在他脸颊的呼吸,滚烫炽热。
不对,神经病啊!
糖果已经尽数融化,洛月观也终于松开按着他脑袋的手,姜槐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息,可洛月观却拿出了下一颗糖,她望着面前的姜槐,眼眸里仿佛有某种莫名的期待。
“再来一颗?”
“你喘的上气?”
姜槐从她怀里站起身,却又朝着她伸出手,洛月观先是一怔,随着便被他牵引着站起来,下一秒就被姜槐拽进了怀里,她手心的糖果也被他拿起来,凑近她嘴唇边的时候,洛月观已经乖乖张嘴,粉嫩舌头伸出来,那颗糖被姜槐放好,而洛月观也在此刻搂住了他。
“还要吃糖吗?”姜槐看着面前的洛月观。
“你的手,不老实。”洛月观指出了姜槐在刚才的亲吻行为里的小动作,可姜槐不仅没有丝毫羞恼,还顺手再拍了一下洛月观的雪臀,“是的。”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是混蛋。”
“随你怎么说。”
“喘不上气了,不吃了,再抱一会儿。”
“喔。”姜槐轻轻搂着洛月观纤细的腰肢,原本脑袋里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冷却下来,可当渐渐冷静,他才忽然意识到,他刚才又都做了些什么。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没觉得有多么别扭,仿佛有种理所当然的怪异感觉?他和洛月观的关系究竟是何时变成如此亲密且混乱的?
不,不只是混乱,甚至他都觉得早已越界了。
“你摸摸我的腿。”洛月观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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